小童带着众人沿着青木楼梯行至二楼,撩开幕帘,待几人落座,恭敬说道:“几位客官远来至此,可尝一尝我离原镇的招牌小白虾,竹荪折耳根炖鳝鱼,龙眼甜烧白,黄豆猪骨,焖石鸡、脆皮鱼卷,再由小人自作主张上几个清口小菜,配一壶小店自酿的酒,这样可好?”
众人被他说的口水直流,柳言更是刷的一收扇子,高声赞道:“好!快上!”
小童领命而去。
几人打量着这二楼雅间,古朴的藤靠椅,黄梨木长桌,几扇花鸟屏风隔开空间,垂挂青竹幕帘,雕花长窗旁摆着一盆精品兰花,散发着幽幽清香。
齐九霄想起刚才楼下大厅内的一幕,气不打一处来,恨声道:“以后出门戴个面纱,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未央翻个白眼,拿起桌上的茶盏微微啜了口,无视。
看着悠然饮茶的未央,齐九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有你听话的时候!
柳言见自家少主这吃干醋的阴沉样子,赶忙岔开话题:“没想到这离原镇上竟有如此别致的一家客栈。”
齐苍接道:“客栈匾额上的六菱形雪花图案,在各大城镇的商铺上都有。”
齐墨点头赞叹:“产业遍布云武,这般大手笔,幕后之人实不简单。”
齐玄挠挠头,有些担心的说:“别是武国那三宗之人。”
齐九霄冷哼一声,倚上藤椅靠背,神色张狂,眸中满是轻蔑嚣张:“便是他们又如何。”
未央听着他们的谈论,看着旁边清雾得意的神色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却是满意而骄傲的。
清风流云是在她身边时间最少的两人,七年里都不曾见过几面,只有往来的传信互通消息,没想到竟做的这般好,将商铺开遍了云武,让齐九霄这样的人都感到了威胁。
很快,小二托着酒菜噔噔噔跑了上来。
一道道菜品躺在一水的透花瓷碟中,五颜六色,香气扑鼻,外观千姿百态,赏心悦目,一瞬便将众人的食欲勾了起来。
柳言咽着口水道:“这色香都有了,就是不知道味怎么样。”
小二十四五岁,听闻这话,眼珠子一转,机灵道:“客官品尝之后便知,咱们离原客栈的菜色,选料上乘、做工考究、火候得当,那可是在整个镇子上最出名的,保准您来了不想走,吃了还想吃!”
众人执筷一尝,果然,虾肉鲜而不腥,鱼肉爽滑鲜嫩,龙眼甜而不腻,猪骨醇厚,鸡肉嫩脆,几个小菜清爽可口,风味各异。
小二手脚麻利的为众人倒上酒,未央端起酒盏,杯中琼浆如玉清冽扑鼻,桃花香气萦绕着,未饮已入肺腑。合着微微冰凉,香沁心怀,在唇齿间久久不散,回味无穷,直喝的人心神舒泰。
未央浅尝辄止,笑赞道:“入口清醇,清香甘冽,果然好酒!”
小二嘿嘿一笑,神秘道:“容小的先卖个关子,诸位客官猜一猜这酒是何物所酿。”
未央再饮一口,挑眉回道:“可是桃花酿?此酒取初开之时的桃花,以清泉之水所酿。唔,可是在桃树下埋了五年之久,方能酿出这醇厚的味道。”
小二伸出大拇指惊道:“姑娘好本事,竟连这也尝的出!”
未央正欲再饮,一只手臂飞速掠过,酒盏便到了齐九霄的手里。
“莫再喝了,一喝就醉的人还敢如此狂饮。”
未央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舞剑高歌的那晚,也不着恼,玉手拈花般一转,酒盏又回到了手心。
“为何不喝?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唔,不若你我共饮一番!”
齐九霄抬手轻点未央手腕,酒盏跌落间,回手一抄,又到了他的掌中。
“两次见你饮酒,都颇有兴致,不是舞剑,就是吟诗。”
未央伸手欲夺,齐九霄紧握不放,两人两臂你来我往,掌推,腕击,指点,爪勾,在饭桌上空以酒盏为中心交起手来。
“嘭!”酒盏炸个粉碎,粉末飘荡间落在满桌佳肴之上。
柳言看着还在互相瞪视的二人扶额长叹:“天啊!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黑煞卫众人面对满桌能看不能吃的美味,只得摇头停筷,无奈退席。
清雾吐吐舌头,道了一声“小姐我先去客房”后,也跟着走了。
小二不愧长了个机灵模样,更是在两人交手之初,便一溜儿烟的跑了个没影。
一时间,整个雅间里只余未央和齐九霄二人还在狠狠的瞪视,视线对撞中好似擦出了噼里啪啦的火光!
“有病!”未央揉了揉眼睛,一甩头,拂袖而去。
——
客栈最上面两层便是客房所在,因为只余六间空房,未央和清雾便住到了一起。
此时未央坐在镜前,由清雾给她挽起一个男士发髻。
清雾拿着木梳,一边灵巧的为未央绾着发,一边有些担心的问道:“小姐,您和那齐家少主……”
“没什么,合作而已。”
清雾温婉的眉毛都皱在了一起,满脸疑惑:“他是齐家的人,和咱们有什么可合作的?”
未央听后只神秘的笑了笑,没有答话。又听见清雾问道:“小姐,我一直不明白,照理说,那暗门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杀手买卖也是你情我愿,收银子办事罢了,怎么这些宗门就容不下呢?”
“他们哪里是因为暗门的行事作风,不过是害怕罢了。这暗门无声崛起,暗杀的人既有贩夫走卒,也有大势力中的掌门长老,所经手的买卖居然无一不成,完成率高达百分之百,可想而知门中高手无数。这般如日中天,岂不是如一把屠刀高悬于六大宗门之上,那些宗门势力怎能允许这样一个组织继续存在?又怎么敢?”
未央顿了顿,冷笑一声,目中满是轻蔑,接着道:“他们的暗杀买卖,定也有一些宗门之人委托,事成后却又叫嚣着要剿灭暗门。哼,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清雾拍拍手,退至一侧,已经将未央的头发绾好。
换上一袭黑色的立领男士长袍,并未束腰,足蹬同色皮靴,用眉笔将眉毛描粗,掩去眉目间的清秀。未央抄起一把山水扇面的折扇唰一下展开,在手中轻轻摇了起来,镜子里立时映出一个潇洒隽秀、英气逼人的翩翩佳公子。
未央走出客栈,直奔镇上的花街而去。行走间举止大方,气定神闲,丝毫不显女气。
——
“天上人间”是离原镇上最大的一间青楼,楼高两层,匾额右下角同样印着一个六菱形雪花标志。
楼中装潢豪华精致,飘荡着清雅的琴音,正中一方素色纱幔自天花板垂向地面,纱幔后一雕花方台上端坐一个女子,素手纤纤悠悠抚琴,这潺潺琴音便是自她手中飘出。
几个着粉色轻纱的姑娘围绕着她翩翩起舞,在纱幔的模糊遮掩下,显出朦朦胧胧的婀娜身姿,美不胜收。
一席一席的轻软坐榻围绕着方台,如花似玉的姑娘陪着客人低语调笑,不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莺歌燕舞间,一派热闹。
未央甫一迈入楼中,便有着素色轻纱的女子迎上前来,妆容清淡,气质温婉,完全不像烟花之地的姑娘,反类大家宗门的千金小姐。她缓缓走至未央身前,姿态优雅的行了个万福礼,嗓音轻柔:“小女子蝶衣,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可有相熟的姑娘?”
未央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令牌,素手一转便飞快的到了蝶衣手中。
那令牌半掌大小,其上印着一朵晶莹的雪花,下方是一个小小的“央”字。
蝶衣接过仔细看了半响,不着痕迹的将令牌退回到未央袖中。
“请公子随我来。”说着步履聘婷的在前带路,领着未央穿过大堂,拾级而上,直走到二楼长廊尽头处一个雅间才停了下来。
“请公子稍等。”蝶衣福了一礼后翩然而去。
进到房里,未央落座,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蝶衣带了另一个着青色绣霞罗娟纱裙的女子进来,蝶衣站在门口恭敬的福了一福,悄声关上门离开了。
那女子约么二九年华,眉目秀丽,正是刚刚高台上抚琴之人。她看着未央,快步走上前来,单膝跪地:“属下燕姬,见过小姐。”
未央点点头让她起身,蓦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紧跟着一个尖利的女声高声响起:“我慕容哥哥呢,快放他出来!”
未央眉峰皱起,刚想问话,突然面色一沉,飞身暴起,竖掌成刀,直向房间内室的屏风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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