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南寒山回来后,我就病了几天。
大夫说是感了风寒,开了些药,需一日三次的给我煎熬着服。又说要避风发汗,让我静躺床上休息几天。
差点没把我给憋坏。
小月却是一副你自作自受的了然表情。
想着南寒山归来那晚,天早已擦黑,她倚户引项,远远的见着我的身影,低呼一声冲了过来,一把抱着我,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哇哇大哭了:“公子。。。你到哪去了?小月。。。呜呜。。担心死了。。。”
心里感动,也有些内疚,又听得张全他们说,晌午时分不见我回来用餐,小月便自开始忐忑不安,待到晚饭时间,仍不见我回来,张全刘胜也都慌了,怕我别不会遭那蔡元霸的报复,又听说临近年关,经常有骁努游匪越界绑票勒索,于是打着灯笼四处寻,还去报了官。
贺朴桢初听说我不见了,也是吃惊,赶紧着要张罗着人手去寻找,后来不知那贺青峥在他耳朵边说了什么,他竟然缓了神容,说:“你家公子平安无事,你耐心侯着,稍晚必见。”
见官老爷说得这般有把握了,众人也都无奈,只好分坐在店内家里等着。小月更是坐立不安,焦虑不已。在家里自是狠声将那贺青峥骂个遍。
想着让他们受了惊,我很是内疚。还想要怎么给他们补偿一下的,结果当晚就病了。
楚王爷第二天还派了一名据说非常有名气的大夫过来给我脉诊开药,而小月,大概是因为我这次让她过于担心,而要进行报复性的惩罚吧。一反以往温顺柔和,唯命是从的性子竟执起那管家婆的模样,一副凶巴巴的恶相,天天监着我喝那苦死人的汤药,鸭子赶架的把我往床上逼,说是身子还没大好,绝不可出房。
越来越不拿我当主子看待。
所谓风寒,也只不过是一些小感冒罢了,躺了那么几天,早睡晚也睡的,我身子早已大好。倒是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让我憋着难受。等到了晚上,竟然辗侧难眠了。
见小月在小床上睡得香沉,小小的身子窝在被中,呼吸起伏。心想这几日倒是辛苦她了,除了顾着店里的事务,还要照顾着我这个病人。
反正这几日睡多了,眼下也不怎么睡得着,又见窗外月光分外的明亮妖娆,亮澄澄的照着院子四下一片静匿。莫名的一阵不安掠过心头,突突乱跳。
莫不是奶奶出了什么事?她老人家身体。。。。
正在苦思乱想,院子中隐隐传来一些轻微的唏擞声音,那碎声,轻扰了一阵后,复又沉寂下去。
我想应该是张全夫妇早起打扫院子吧,哎呀,他们可真是勤快,也该是时侯发放些福利给他们了。
又想着再过些时候就过年了,元吉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说萧越行一年之期便来迎我,掘指算来,春节一过,应该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哎呀,他所说的迎,可是不是要娶过的门的意思?别说我现在这副身子才十六岁,放着现代文明社会二十三岁的我,也还嫌年轻,可不想结婚这么早。
这么早婚,说不定到了三十几岁就可以做外婆或者奶奶了。想象自己三十岁出头就儿孙绕膝,做了那祖母的辈份的情形,不由打了个冷颤。
缩在被窝里东想瞎想一通,终于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半梦半醒间似乎在做梦。我梦见萧越行来迎娶我过门了,吹吹打打送到了新房,那媒婆子一旁说喝过合卺酒,新娘子要给新郎亲手做一顿饭的。如果做得不合意,新郎可得纳妾了。
心想,这还不是手到自然来的事嘛。正好给你显露显露。
场景一下就变换到了厨房,可恨那灶口,任我怎么折腾也燃不起来,吹得我一脸的灰黑。急得我直掉眼泪,哭着埋怨萧越行:“你是不是想纳妾了,才故意做了这难生火的灶来刁难我?”
烟雾蒙蒙,看不清萧越行的脸。却听到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我突然生起气来,心想也不过是起个灶,生把烟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嘛?负气拿起吹火筒子,往那灶口用力一吹,一把火燃了起来,我拍拍手,正要准备大干一场时,厨房突然呼啦啦的燃了起来,更多的人惊叫:“失火了!失火了!”
“嘭嘭。。”有人用力的拍打着房门。
我睁开眼睛,见窗外红光通明,呼呼作声。耳朵边听得张全门外又急又大的嗓门:“小姐。。。小姐。。失火了!”
我大惊,一边应着他一边下床扯了小月起来。俩人慌慌张张的套了件衣服,赶紧开了门出去。及眼过去,见院外四周一片旺洋火光,那大火正是围着我们烧了进来,火随风势,院子里的两棵花树被飞进的火星燃着,啪啪的也跟着点起了火苗。
见我们无恙,张全松了口气:小姐,小人背负你出去吧。
大火虽然旺势,但看样子一时半刻还不会烧得进来,我冷静了下来,向张全摇摇手说:别茂然而行,先看清楚火势再说。
那火烧得确实有些奇怪,团团的围着我们院子,按说院子外是墙体,没堆放什么杂物,再怎么燃烧也有个度,断不会火势这么大的。
不知外面到底什么情况,也不好冒然冲出去。于是对张全说,咱们先退到后院再说。
火势在后院显得小多了,又依着山,竟然还有一个大大的火圈缺口,小月一声欢呼:“公子,
我们可以从那出去了。”
我微微一笑,挥手:“快走吧。”正要举步,小月却突然说:“公子,你先走,小月去去就回”一扭头,竟然又往回冲进房内。
我大急:“小月,那身外之物。。。”一伸手没拉住她,只得跟着她又冲进去。见小月虽然有些急乱,仍然在极短时间内将银票账本一俱打入包袱内,唉!女人就是这么顾小利于眼前,我强行拖着她走,临走前,瞧着自己的随身小荷包还挂在床头,随手一把扯了下来。
张全又急又怒,不好冲我们发脾气,见他内人张李氏也从自家屋里大包小包的出来,狠瞪了她一眼:“快走吧!”
一行四人,张全在先,我跟后,最后是小月和张李氏都安然的脱出了火圈。
站在后院的斜坡上,越觉得这火势蹊跷得很,团团的围住我们院子烧了进去,火势啪啪,那两棵花树早已燃尽,一间厢房被烧了个通,只乘得几根柱梁支撑着,但很快的,就在火海中轰然倒下。
左右两侧的人家虽然也有受了些火,但全没一个象我们那样被团团围着烧的,相对火势也小得多。
小月说:“公子,你真利害,如果我们刚才就这么慌慌张张的出去,可免不得一身伤。”相处这么久下来,她人前人后已经习惯叫我公子了,有时屋里就只我们俩人时,她也还是叫我公子。
我怒瞪了她一眼:“你这守财奴,真真要钱不要命了?!刚才那样还冲回去。。。。”我从没对她发过火,见我这样,她也知害怕,头低低的不敢回声。
骂了她几句,我气很快就消了,转而看着山下的人们铛铛地敲着铜锣,从河边接着水,尽力扑救。我心里很清楚:这火,是有谋而来,是冲着我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