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回
感觉手被楚锦珏握着暗捏了一下。
我抬起头,楚锦珏说:“你别太着急了,皇上的性子。。。我也拿不准,嗯,或不定只随口说说罢了”
我跺脚:“不管如何,要我进宫游玩是可以的,但要我侍候你们的皇帝,我福浅命薄,绝是消受不起”
萧月亭扑的一声笑出来。
我在心里白了他一眼。
楚锦珏说:“小涵,其实进宫也没什么不好的,里面飞流曲浮、珍禽异兽、美饕羞餮,有享不尽的。。。。”
我怒吼:“这当口你还要取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岂是不知的!”
楚锦珏终于皱起了眉头,无奈地松开我的手:“这事还说不准,待小王再探清皇上的意思再说。走吧,咱们先回去再说。”
他转过身子挡在我面前,伸手在我肩上轻轻的拍一下,象是在安抚我,眼睛却眨了几下,然后朝身后努了努嘴。
见站在他后面的正是萧月亭暇好以闲的袖手旁观看风景,我立时醒悟过来,他是想让我找萧月亭呢。
灵光一闪,我已经明白了其中深意和利害。
萧月亭是南齐的景王,听刚才皇帝言及到,似乎正以使节到大周谈两国协议,若然有他相肋,楚子介必然有所顾忌。
可是,他与萧越行的关系到底怎么样?万一也是来个侯门深海困室相斗,我岂不等于自投于另一个陷井?不管怎样,起码萧月亭看起来会比楚子介安全多了。
于是我赶紧上前朝他一揖:“草民仰息天朝文明,神往久矣,既得有缘识得王爷,厚颜恳请王爷恩准小人择日登门求教。”
萧月亭一怔,随即似笑非笑的瞥了楚锦珏一眼,慢吞吞地道:“这个呀,好阿,小王这两日便在客府恭候公子大驾。”
我稍松了一口气,若是萧月亭肯帮我就再好不过了,看样子他似乎并不拒绝。
眼见天色渐暗,楚锦珏慢悠悠地道:“两位,小王要先行告辞了。”
萧月亭也随即拱手作别:“小王亦要先行回舍府了,两位请,就此告辞。”
我也强打起精神:“那么就此别过了。”
心里暗暗祈求,皇帝可别派了人在店里侯守哇。
楚锦珏走了几步,突又折了回来:“天色昏迷,大伙一齐下山。顺道我让青峥送送你。”
灯火莹莹,楚王的几名健仆在前头打着灯笼开路,刘胜紧跟在我身后,趁着轻影与青峥几句闲谈间,他挤近我身旁,低声道:“夜长梦多以防有变,公子不如就下山之时提出即日访拜景王。”
轻影如有神耳兼并眼观六路,瞬息转回我身边。
“公子,使不得。这还得按照礼节程序,否则有冒犯唐突外节之嫌,公子三思。”
两人各都有些道理。而我最怕是回到客栈后会有人守着不再让出门了。
轻影猜出我的心思:“皇上龙意没定,他也断料不到公子对荣华富贵的追求与常人不一般样。所以公子大可放心回店,不然的话,这逆鳞姿态太过明显,反让皇上倍加关注。岂不更加误事”
她分析得很对,我点点头。
刘胜看了轻影一眼,不再言语。
青峥领着几名王府的兵将,一直将我护送进城,此时城中已是烛星熣灿。襄京的夜景自然比不上21世界的国际大都市,却别有一番古朴的繁盛。
临别时,青峥道:“苏公子,在下便先行告辞了,且留下这几名老练健壮,随你呼唤。”
我连忙说道:“不必太客气了,青峥你先回去吧。”
青峥一走,刘胜便是不客气的说了一句:“惺惺作态。不安好心。”
“皇帝没派人来,原来是安逸王倒先派人看住公子了。”刘胜瞪着轻影,重重的哼了一声。
轻影脸涨得通红,双眼泛泪光。
不过我是相信楚锦珏出于一片好心,不然断不会暗示我找景王。安慰刘胜说:“既然已是回来了,那便静观其变吧。”
第二天一起来,我写了张礼品清单,让店小二按上所示帮忙采购,顺便打赏了他二钱银子,他欢喜不已,满嘴奉承,拍着胸脯说一定忠心办事,务必令公子满意。
我叫上刘胜陪我出外走走,故意不让轻影跟从。那门外的几名楚王府的将士也不相拦,只不远不近的跟随着。
我心中已是有数了。转了大半天回来,见轻影在店内正翘首以盼,一看到我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刘胜望向我,以“我说得没错吧?”的眼神传过来,我读得懂。
刚才在外面时,他就一直以劝说,说轻影始终是楚王府里出来的人,不能全信,楚锦珏分明是为了迎合讨好皇帝,不顾我意愿而派了这几个人来看守,就是怕我先行逃离了。他一再劝我不可回客店,应立即前去拜访王爷,寻求他的荫护。
我却始终不相信楚锦珏会出卖我,坚持回来客栈。其时心底还有一丝寄望,但愿皇帝并非如安逸王所言的那样,且小月的时间无多,我更不能就此放下回龙参一事。
刘胜苦说无效,只得无奈作罢,跟着我回了客栈。
轻影不看刘胜的表情,也知道他会跟我说些什么,她只什么都不说,默默的打来热手侍侯我洗手洗脸,备上饭菜,沏了香茗,立于桌旁服务我吃饭。
我如往常一般,若无其事的叫她坐下和我一齐吃饭,轻影迟迟疑疑的坐下,端起碗饭,扒了没两口,眼泪便滴了下来。
我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公子。。。。”轻影突然站起来,扑通一声跪下:“您终于回来。轻影实在感激不尽,您到底是相信轻影、相信王爷,轻影怎么肯再有半分欺瞒。”
我叹了一口气,想要将她扶起来:“我知道王爷决不会是那种买友求荣之人,我也知道,如果我一旦擅自离开去了使节馆请见景王佑护,楚王爷大是有麻烦,他在皇上面前不好交差的。”
亲眼看到,楚锦珏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男人,在皇帝面前变得那般下作姿态。如此慎谨严防,巍巍如履薄冰,如高涯悬于一线,他处景比我更加危险。
轻影却不肯起来,她抽泣道:“公子,您。。。您请放心,王爷绝不会将公子置于险地不顾,而轻影残余之躯得奉公子,亦自竭所能,忠心尽孝,若是。。。。轻影愿以将以性命相随公子”
她激动之下,有些语无仑次了。
我说:“快起来吧,王爷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也从来没有过半点怀疑你的意思。”
轻影抹了一把眼泪,站了起来。
我心里再无半点怀疑。我知道轻影来到我身边的使命,我也大概的猜出了刘胜的真实身份——虽然他嘴巴仍是很严,什么都不说,却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心已经安定了下来。心想就算万一真的被传进宫了,若是应对得时,还不至于被怎么样。
整一天里,很是平静平安的渡过了。
心里盘算好一切,第二天起床,我一如往常地换了男装,叫上轻影和刘胜一同前往城东的喜客来。
我心里依然记挂着柳凡儿、闵宗元以及回龙参和小月。
我来到襄京的最主要目的,决不轻易就这么搁下,小月还在常平里等着我回来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