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里, 要不今天就不跑步了, 让我们随便逛逛!还可以——去我家玩。”亚当说。
“是啊, 谢里。每次好不容易出来,还是要跑步,多无聊?也得有个时间玩玩吧。”威廉说。受考试气氛和谢里学习的劲头影响,威廉已经很久没开牌局了。和大一些的同学出门, 对方总是忍不住绕道去书铺,让他也得跟着跑进去。威廉就像是坐久了号子的犯人, 出来就是想要轻松, 想要爽。
谢里说:“我们可以先跑几圈。你们不觉得,跑完步之后有种特殊的飘逸感吗?那种状态非常舒服,即使闲逛也很舒服。”
亚当说:“没有……”
谢里:“……”
威廉:咔嗷咔嗷。
谢里叹了口气说:“好吧。今天跟你逛逛。”他知道这意味着以后的锻炼也很有可能被其它各种理由取代。不过谁让约翰才是带他们出门的关键人物呢?
“别做出这个表情,谢里。”威廉咽下一口果子, “我今天带你们去好玩的地方。”
“让我来和你对一对名单。”亚当叉起手来,紫色的眼睛正正望着威廉, 认真地彰显他对指导游玩这一事业的权威性。
威廉笑道:“首先是拉威魔术之家。”
“我去过, 都是些寻常人摆弄戏法。”亚当说。
“然后是格里芬音乐实验室。”威廉说。
“就是有很多乐器的那个地方?爸爸也带我去过。”亚当说。
“路易滑稽剧团。”威廉说。
“那得要提前买票。我爸爸总是带我去看的。你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吗?”亚当说。
“……”威廉也一时语塞了。
亚当瞪着比他大两岁多的威廉, 颇有“像你这种外地人怎么可能知道的比我多”的意味。
亚当又开口说:“照我的意思,我们应该去之字街吃小吃。吃完了到我家去玩玩。”
威廉便问谢里:“谢里, 你选一个地方吧。你对哪里感兴趣?”
“我只计划了半个小时的运动时间。”谢里耸耸肩。半个小时之后, 他又会投入到与《音律》的恶战之中。
“噢,你真是个无趣的家伙。”威廉吐槽道。他把吃完的果核随手扔到地上。
“那就在这附近的公园逛逛吧。”亚当说,“也好久没逛过公园了。”
通往公园的小道正是豪宅丛立的地方。
从外面的围栏,可以看到豪宅里面的院子和大门。
亚当如数家珍同谢里介绍道:“这是法尔斯家, 他爸爸是镇里的银行行长。那是史密斯家……”
四个人悠闲地在豪宅门前走着,感受春天的气息一点点渗进衣服。一片片翠嫩的草坪映入眼帘,这颜色极其让人欣悦。
威廉忽然说:“谢里,你的衣服袖子是不是短了?”
谢里伸手看看,说:“好像确实短了。”
仔细感觉感觉,鞋子似乎也有疑点蹩脚了。
“你的眼光真毒。”谢里说。
忽然,一阵跑步声传来,谢里和威廉面前不远处的一个铁栅栏门猛地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棕红色头发的女性从门里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负琴的侍女,和一个粗犷的壮汉。那女人一边跑,一边掩面。
一阵香风拂过谢里的鼻子。他灵敏地感觉到,这个女人,有些眼熟。
……
短暂的休憩之后,回到学校,谢里又得面对《音律》这本书了。到目前为止,这是第一本让他头皮发麻的魔法书。
但是迎难而上是他的天性,他翻开《音律》,继续背读。
按照利昂老师的推荐,谢里所抄写的《音律》是卢平王核定版。这个版本是以诺修曼于陆纪715年第一次出版的《音律》原本、以诺修曼的老友卢勒于734年出版的古河语批注、以及1663年出版的德尔曼奎因标准语注解三部分组成。
如果说《法论》、《历史》、《法则》中主要是定性的理论的话,《音律》就几乎是定量的理论,而且近似于科学理论。这是年仅三十八岁的以诺修曼奠定自己有声法术学派宗师地位的书籍。这本书上凝聚了以诺修曼对音律的理解。他对音律及魔法的联系做了十分详尽的阐述。
在这本书中,修曼在《法论》的基础上提出“率波”的概念,并把有声法术带到了微操层面。
修曼认为:声音的率波变化与魔法的效果相互影响。通过观测和试验,修曼印证了率波与施展魔法时精神力消耗有关。通过控制念唱魔咒时声带的震动,不同精微的率波操作可以使相对魔法效果产生变化。魔法的效果也会影响反馈给魔法师的率波。
修曼根据自己的理论预测出了几种法术的最优咒语模型。在后世还没有推翻他的最优模型(尽可能省精神力的情况下最佳效果)的情况下,他的地位几乎不可撼动。
修曼之后,才有了地质魔法的几大探测性魔咒发明。和一系列经典模型的建立。建立在修曼理论上的模型和魔咒都被归纳为修曼体系。
谢里在通读和抄写《音律》的时候就发现了,书写《音律》时期的以诺修曼和《法则》时期的他就好像完全不是一个人一样。全书都是以克制的、冷静的、旁观的态度书写的,谢里可以感觉到这位魔法学者在书写自己最重要的理论之时的谨慎克己。
尽管语言十分冰冷,段落与段落之间的快速逻辑跳跃,也让谢里感受到修曼潜藏在冰冷语言之下的炙热激情。
如果能跟着以诺修曼的逻辑、完完全全地理解这一套修曼理论,那么毫无疑问,以诺修曼会是一个能激发起魔法学者种种思绪的破墙者,拓荒者。
然而,谢里不得不承认,以他目前的水平,看《音律》,更会陷入僵持、茫然、和无助。
没有人要求第一学年程度的学生看懂《音律》。私塾更多的要求是记背。但是谢里在记背的时候,总忍不住想要去探求它的意思,想理清这本书的逻辑,就像一个骑龙的人要抓住脊背,一个打蛇的人要捉住七寸一样。
初读《法论》时的憋屈感又回来了,这几乎窒息的感觉像是阴魂不散的幽灵。谢里不得不剖开自己的脑子,试图去理解《音律》的脉络,然而仿佛阅读每一句时都有坎摆在自己面前,稍有一个绕过,下面便都成为完全无法理解的领域。
这场与《音律》的拉锯战,绝不是一个美好的体验。谢里一次次止步,止步。即便面对着卢勒和德尔曼的注释,他仍感觉自己仿佛是傻子。
爱丽丝的笔记里,有厚厚的一本,满满地记录着爱丽丝对于《音律》的理解。
谢里对照着她的笔记,才能一点点地啃《音律》。
很快,时间到了傍晚。谢里慢慢呼了一口气,感觉身体格外疲惫,便暂且放下《音律》。
抬头看到周围伏案学习的学生,谢里心里更有一种莫名的滋味。
他忽然有些佩服这些学生。在那么小的年龄就已经接触这么高深的理论,他们是怎么让自己学下去的?还好他自己是在心理已成年的情况下接触到这本书的,要是他真的是小孩,大概就得厌学了。
谢里还注意到,一直以来在学习室能见到的水蓝色衣服的杰瑞,今天却不知去哪儿了。
谢里活动活动脖子,觉得杰瑞大概也终于需要休息了。
短暂休息了五分钟之后,谢里又继续往下边背边读。
.
酒馆里最多的是什么?吹牛的酒客,熏臭的酒味。
在这浓重的酒臭味,昏暗的酒馆里,如往常一般,艾米莉亚小姐唱完了她的异国小调,让婢女收取酒馆的佣金和仰慕者的赏金。
一个水蓝色衣服的少年冲她叫道:“艾米莉亚小姐,我一直喜欢你!”
艾米莉亚如往常一般,微微抬起下巴,不向少年的方向看去,只是用悦耳的标准语问:“你有爵位吗?如果没有爵位,我不接受你的告白。”
留下这句话,艾米莉亚小姐和婢女,以及她的车夫兼保镖出了门去。
如往常一般,艾米莉亚小姐走到后门外被醉醺醺的酒客拦住,酒客的口中吐露着粗鄙的语言。艾米莉亚微微地皱眉,把与醉汉沟通的事宜如常地交给了婢女索菲亚,并等待车夫兼保镖的到来。
一阵马嘶声传来,车夫将马车停住,跳下马去。
一般事情进行到这样的地步,艾米莉亚小姐与自己的婢女就要提起裙摆,爬上马车,等待车夫处理好事宜后回到自己的暂居处——或是短租的豪宅,或是一位善良的绅士家里。
然而艾米莉亚在白天刚刚与一位善良的绅士产生了矛盾,主要矛盾集中在她是否应该在这位绅士的注视下脱下睡衣。艾米莉亚小姐认为这样的要求简直岂有此理,于是她与婢女、车夫就暂时与这位绅士解除了共居的状态。
艾米莉亚小姐很悲伤——为何每一位绅士在最开始的时候还能对她以礼相待,到后来就想要轻薄与她了呢?
现在,她又需要一个暂居处了。她确实有钱负担租用豪宅两三个月的费用,但是她也需要省钱,为自己和婢女索菲亚买一些玩偶和首饰。所以她仍需一位有钱的有礼绅士——这是最基本的要求——能因为欣赏她的才华和高贵的出身,为她提供一个住所。
艾米莉亚跳上马车,看着自己的车夫将醉汉弄走,却见那个水蓝色衣服的少年也从后巷探出了头来。
“艾米莉亚小姐,请听我说。”少年用标准语说,“我虽然现在不是爵士,但以后,等我考上了魔法师,地质魔法师,就能得到爵位!……其实我马上就要考试了,我希望能拥有你的祝福……”
艾米莉亚轻哼了一声。她仰起头俯视这个水蓝色衣服的少年。除了年轻,非常的年轻以外,似乎不会给别人留下其他的印象。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杰瑞!杰瑞金?”
“你名下有房产吗?你可以做主吗?”艾米莉亚问。
“有。呃……我是说,我可以做主……”杰瑞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你是否愿意将它供我借宿?”
“……当然。”
“那么,今夜起让我入住,我就可以给你这个祝福。”艾米莉亚小姐说。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
久等啦。这周工作日大概就是这个时间更新了。为了大家能休息好,建议第二天起床再看~
超级惊喜地发现lynn给我扔了一个火箭炮,第一次收到火箭炮!谢谢(づ ̄ 3 ̄)づ
也超级感谢投喂营养液的两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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