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了望容月影,但见她正一脸含笑的看着我,也就却了话,无奈的一挑琴弦,奏了起来。琴音响起,正是伯牙那一曲《高山流水》。
弹琴,向来讲究几道。琴有十六法:轻、松、脆、滑、高、洁、清、虚、幽、奇、古、澹、中、和、疾、徐。十六法中,却又是各有各的门道。轻:论音之适中和清实;松:论吟猱动荡之妙;脆:论手指与手腕力度的灵活和弹性;滑:论指法技巧在滑与涩表现上之难易;高:论琴乐意境之深远高古;洁:论琴品与人品之配合;清:论平和洁净的环境、心境、乐器等条件在操缦时的重要;虚:论“心静”与“声虚”内外因素配合的重要;幽:论琴音之幽雅出于琴人高雅闲逸之品德;奇:论雅淡琴乐之奇特处乃在於吟逗等装饰性之指法和乐句起承转合间变化之处理;古:论琴乐古朴之风格来自和澹宽大之气度;澹:论琴音雅淡的本质;中:论偏之弊处以言中声之妙;和:论和之本质在於技巧之无过不及;疾:中论指法徐疾之处理;徐:论指法舒徐之变化。
琴又有二十四况。
和——论调弦、吟揉、音意等之和。
静——论琴音之简静在于调气与练指。
清——提出贞静宏远为琴度之内涵,并指出气候在演奏中之重要。
远——论想象及弦外之音的意境。
古——论琴音雅俗之辨形式与。
澹——论琴元音之孤高岑寂。
恬——论恬之为君子之质和有德之养。
逸——论琴音之超逸实来自琴人品德之超逸。
雅——论琴之雅得於静远澹逸而不媚俗。
丽——论琴音丽与媚之别在于古淡与妖冶。
亮——论琴音之亮得自左右手所发清实的金石之响。
采——论琴音之采得之於几经锻炼后指下之神气。
洁——论琴音之意趣实得之於修指之严净。
润——论琴音之中和温润。
圆——论吟猱、按弹、乐句转折间婉转动荡无滞无碍之处理。
坚——论用指之坚必清劲和无力不觉乃可得金石之声。
宏——论琴音必冲和闲雅、下指必宽裕纯朴,始能合乎古调。
细——论节奏、章句转折、连指与全篇细微之处理和把握。
溜——论技巧之熟练无滞得於指之坚实灵活。
健一一论指之灵活刚健与琴冲和闲雅之配合。
轻——论音之轻重变化皆不离中和之旨。
重——论弹琴重抵轻出之法和情气之并兼。
迟——论希声与迟趣之关系。
速——论小速意趣、大速意奇之旨。这《高山流水》集其高、奇等特色,又兼具远、古等法,失为难奏之极。大抵从古至今,不少名家弹奏过此曲,但自伯牙断琴之后,又有几人能够真正表达出其意境?
我自然知晓,选了这一首曲子是极度难奏的,但小姐既然都说了只是玩玩而已,又何须多加在意那一些?心意到处,也就随性自然了。一曲奏罢,抬头时,竟见容月影正一脸呆楞的瞧着我,不禁笑了,起身在她眼前晃了几晃。
“小姐,回魂了。”
容月影眨了眨眼睛,这才回过了神来,却是猛的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你到底是谁?”
这一问,好莫名其妙。我不解的眨了眨眼:“小姐问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怀疑月儿的身份?”
“不是,只是,你曲子弹得宛如天籁,我不禁好奇起你来了……”容月影似乎仍想说些什么,却是被一阵掌声打断了。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容妹,一段时间没见你,想不到你的琴艺竟是精进到了如此地步!”一声赞叹从远处传来。我回头,竟然惊见甚少来这毓水阁的相爷夫人正伴着一名男子。
乍见那男子的容颜,我不禁愣了。原因无他,只因,他便是今日午后在大街之上为难我的那个人!那个恶劣的富家子弟!
他来这里干什么?听他唤容月影的样子,难道他们认识?
疑问,在我心底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