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如此,是不信奴婢的话了?”
“笑话,你认为你那点鬼话本宫会信?你真当本宫是笨蛋么!”如妃说道,哼了一哼。我笑,却仍是无所在意。
“若由另一人做证的话,娘娘是信还是不信?”
“另一人做证?”如妃疑惑的问了声。
我笑,回过头去,只是瞧着那微微晃动的树枝,淡淡的出了声:“我的病情如何,端王爷最清楚。不是么?王爷。”
话落,一道黑影从那树上跳了下来,随性的样子,放荡不羁的笑容,赫然便是那日早上出现在我房中的那人——慕容端。
他的出现,想是吓了如妃一跳,竟有些怔愕了。就连那两个正要走上前来教训我的宫女也不由得愣了神。
我不禁暗自冷笑,却仍是不动声色的走到了他的跟前,微微一福身:“奴婢毓灵宫月儿见过端王爷。”
“我当你不知道,却不想还是没能瞒过你。”俊朗的脸上,仍是一如既往的笑,说着伸手将我一扶:“你大病初愈,也用不着如此多礼了。”
我只一笑,从善如流,也就真不不跪了:“看王爷在树上数星星,奴婢本不该打扰,只是如今却是不得不累王爷下来为奴婢做个证了。”说着,略有意味的瞟了瞟那脸色已然变了的如妃。
慕容端瞧着我的眼色,会意的笑了一笑,一步走到了如妃的面前:“如妃今日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这么晚了还出来欣赏风景。”看似一句寻常的问候,却不难让人感觉出其中的诡异。我不禁微笑,暗想原来这端王爷也是不喜欢如妃的人。这倒好,原本还盘算着如何让他为我做证呢,如今看来竟是连盘算的功夫都省了。
如妃不愧是如妃,毕竟已在宫中多年,历经过大风大浪,那惊讶之色也只是一闪而过,转瞬间竟转成一贯以来的甜美笑容:“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端王爷。怎么这早晚了还尽在宫中晃荡?若是让旁人见了,只怕多出许多流言蜚语来呢。”
这话,是明明白白的含沙射影。按宫规,已册立为亲王的皇子若无皇帝召唤,是不得随意在皇宫之中随意出入的。即便慕容端是慕容辙最为宠信的弟弟,夜间如此闲逛也是容不得的。有心人士见了,大可以给其按上一个秽乱后宫的重罪。
那得意的笑挂在嘴角,想是认为能以此来牵制住慕容端而不让他横加干预了吧。只是,她的想法我却不禁暗暗好笑了起来。虽说与慕容端相处时间并没有多少,但就过往的那次交手看来,慕容端绝对不是那种怕事的人。
果然,一抹讥嘲的笑出现在了他的唇边:“如妃似乎火气不小啊,可是这丫头惹了你?”说着,便伸指指向了我。
“端王爷问得正好。本宫的人见这丫头摔倒了好心好意的去扶,哪想这丫头却是趁机针伤了我的人,还硬是以自己病体未愈为由推脱呢。王爷,你说这丫头是不是太不象话,该当好好教训教训呢。”
“的确应该教训。只是,这丫头倒也不是在诳语了。上午时分,我也只是用了些药物略略诊治了会儿,眼下还未大好,头晕眼花一时看错了倒也算不上稀奇。”
这话如妃听去有极大的不满,却又是无可奈何,只能撇撇嘴:“既然端王爷也如此说,本宫也无话可说,此番姑且饶过了她。王爷若要继续数星星的话请便,本宫可要回去了。”
“也好,如妃身子方好,若是再次受了凉可就不好了,还是尽早回宫安歇吧。”慕容端说得关心,但那眼中却是瞧不出丝毫的关切来。我暗叹,又一番虚伪的论调。
这宫中,似乎从来便没有过真实,也从来不能有真实。或许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下,虚伪比真实来得更为适宜。我不也正一步步将真实封印起来,慢慢的变得虚伪了么?
眼看着如妃那不快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帘之中,我连忙回过身去,摆出副正经的样子来:“奴婢谢过王爷相助之恩。”
“你我之间还有这个必要么。”那话,是明显的不满。
我笑,知他不喜欢我的这一套也就索性尽收了去。其实在虚伪中生活久了,也是渴望能有一个时机回复自然放松放松的。
所幸今晚的风还算不错,也就所幸坐了下来,轻轻叹道:“今晚的风还算不错。”
“风是不错,只是,我却想不通你为什么硬要和如妃硬碰硬,你这不是找死吗。”
“找死?”我笑,“不见得。”
“怎么说?”听我这么说,他倒好奇了起来,连忙凑近了想要问个清楚。
“眼下我家小姐正得宠,皇后又有意相助我家小姐与她平分秋色,好削弱她的势力,而我又因一场小病就能让皇上将王爷调了来。这口气想必她是决计咽不下去的。只是我家小姐毕竟是皇上亲封的贵嫔,她总不好将矛头直接对准了她。但我不同。我只是一介宫女,即便是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总会查个三五六日,但若查不出什么的话,也就只能不了了之。可眼下,我和她这样一闹,若我当真出了事,急于铲除如妃的皇后必然会将矛头对准如妃,再加上又有端王爷您的所见,只怕她草菅人命的罪名逃不了。”
“如此一来,她却是动你不得了。”慕容端将我后面的话全都接了下去,转头看着我,幽深的眸中略略闪过赞赏,“果然是好计,最起码段时间内她是决计动你不得了。只是,若是日后有了变故你该当如何?”
“变故?”我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那就在变故发生之前解决它。”
那样的变故,我会将它扼杀!
宫中之人常常是委曲求全,以退为进,但久了,又能抵得了什么用?有时,也不妨试试以进为进,求个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