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怎么了!?”坐在待客的松柏厅的主位上,冷浅妙关切地询问道,虽然这兰慕先生的学生欧仁景如其般狂放,可是今天觉得怎么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啊!
“多谢冷夫人关心!”欧仁景淡淡笑了笑。
“小孩子家家,不打紧!”坐在客位上的一青衫老者懒懒地点头回道。
“想必欧公子是刚刚出去透气时着了凉,还请多保重啊。”坐在冷夫人左下手的身着深紫衣袍的中年男子朝着欧仁景的方向拱了拱手,接着他又对冷浅妙说道,“今日柳大哥不在,还有劳嫂子陪着我们了!”
“贵客临门岂有不接之礼?秦家家主、兰慕先生及几位公子莅临寒舍,荣幸之至啊!”冷浅妙贤良淑德地笑笑,又道,“不知朝阳和旭日又被我那两个疯丫头带到哪儿去了?”
“哎。”这中年男子满脸的不赞同,认真道,“嫂子所出的两位小姐乃是睦城,甚至是南陆出了名的大家闺秀!诗词歌舞无一不精,乃当今闺秀们的楷模啊!更何况,大小姐柳絮儿性情爽快,不拘小节;四小姐柳萍儿温柔善良,清新可人。怎会是嫂子口中的疯丫头呢!?该是我家那两个被老太爷宠坏了的混小子带着小姐们到处走了!回来真得好好收拾他们!”这男子咬牙切齿的样子,让站在背后的秦家仆人不禁为那两个小少爷的皮子抖了抖。
“忠南,你家的三位少爷,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啊!?”冷浅妙客套道,感叹道,“就像你家的大少爷涵畴,还不过十岁就文韬武略,小小年纪名扬四方,实属世间少有的人才啊! 假以时日定是国家栋梁啊!而欧公子亦是,小小年纪居然能得兰慕先生的垂青,成为入室关门弟子,也实属不易啊!”接着她又叹了口气,道“若我家纤墨有涵畴和欧公子的一半就好了。”
“哼……”那被唤作“忠南”的男子--秦忠南撇过脸,模棱两可的笑笑,并不搭话。而那精神矍铄却神态慵懒的老者--兰慕先生嘴边却荡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娘亲!”冷浅妙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见厅外远远地就有女孩娇笑地喊着,她不禁皱了皱眉头,但仍贤淑地轻轻抿口茶,掩饰住心中的不快。
“娘亲!我们回来了!涵畴哥哥走散了!”那声音越走越近,也越来越大。但并不让人觉得厌烦,反而如珠落玉盘一般清脆悦耳。
“絮儿!”冷浅妙一掷青花茶杯,训着刚刚走进厅中的黄衣女孩,“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娘……”那黄衣女孩,走上前去,一脸讨好地挽住冷夫人的手臂,来回摇着,“絮儿还不是着急,想着娘啊!”
“哎!”不理那柳絮儿的讨好,直直望向秦忠南和兰慕先生,歉意道,“让各位见笑了,这孩子好是好,就是被我宠得不成样了。”
“大小姐直爽不羁乃是女中豪杰!怎会被这世俗所羁呢?而柳家实在太大,我和小姐们走散了,就只好自己先回来了,还请夫人小姐见谅。”欧仁景拱手微笑道。
算你识相!冷夫人心中冷笑了下,这话说得得体大方。
“好了,你带着妹妹坐下吧。”冷夫人拂拂手,令柳絮儿带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柳萍儿坐在了她的右下手。
细细看那柳家姐妹,毕竟是和柳纤尘是同父异母的姐妹,长相还是多少有些相似的。但那柳絮儿的眉眼更像冷夫人一些,不媚而娇,虽仅有九岁,却隐隐有那种冷夫人的骄横之感。而柳萍儿则与柳纤尘同岁,相貌更像柳辛剑一些,两颊清瘦,温柔清淡,略带病态却也是个清秀佳人。此时柳萍儿不言不语,仿若周遭空气一般令人觉察不到其存在。
“絮儿,朝阳与旭日呢?”不见他的两个宝贝儿子,那秦忠南不断望向厅外,冷夫人见此只得问问一同出去的女儿了。
“哼!”柳絮儿一副受苦受难的表情,气愤道,“那两个小子,一出去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不得无礼!”冷夫人一拍边桌怒道。虽然知道那两个孩子很折腾,但是在秦忠南面前又怎能这么直接说呢!?
“娘……”柳絮儿一脸无辜,急急道,“娘什么时候见他们和我们玩儿过啊!?”
“小儿顽劣!确实如大小姐所说!”秦忠南心中虽不乐意,但也只能陪着笑。
“夫人,两位秦小公子找到了。”冷浅妙的贴身侍女秋雨在听到奴仆小声回报后,就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过……”
“不过什么!?”显然这秦忠南耳力极好,听到这一言半语的,不禁不顾礼仪,立马站起来高声问道。
他目瞪如铜铃,且声响如洪钟。这让秋雨不禁抖了抖,带着询问的眼光望了望冷夫人。冷浅妙责怪地瞪了瞪秋雨,只得道,“有什么就大声说,别这么说一半,空唬人!”
“是,”秋雨从冷夫人身旁走到了厅中,向各位行礼后,道,“两位秦小公子找着了,可是他们俩都浑身湿透了,现在荷月带他们去沐浴更衣去了。”
“什么!?怎么回事!?”秦忠南一听,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吼道。
秋雨吓得“噗通”一声跪下,低头颤抖地说道,“是……是五小姐!”
欧仁景不禁愣了愣,是纤尘!他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丫头!也许只有她,才能让那两个小魔星吃瘪了吧。但是,也不知她会受到怎样的处罚了!仁景不禁开始为她担心起来。
“冷夫人,这是?”秦忠南明显不悦,恶狠狠地说道,“您该给我一个说法吧!”这俩儿子是他的心肝宝贝,自己连手指头都舍不得动一下,居然被个小女孩整得如此狼狈!是可忍孰不可忍!
“忠南,别急。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冷夫人得体地笑着,但手紧握边桌,指头用力隐隐有些发白,朝身边的胖子肖寿冷然吩咐道,“去给我把柳纤尘叫来!”
肖寿领命转入帘中就消失不见。
而厅中的气氛变得不似开先的主宾尽欢,却变得沉默迥异了。冷夫人的咬牙切齿,秦忠南的担心与不悦,柳絮儿一副讥讽看热闹的表情,柳萍儿毫无情绪不辨喜怒,兰慕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有欧仁景双目微闭却担心着这个小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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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此时,那个显然要倒大霉的某人丝毫没有这种觉悟。她正坐在秦氏两兄弟沐浴的房间外,喊着话,“好了没?我可走啦!”
两个略有不同的童声急急地异口同声道,“不行!”
柳纤尘不禁觉得好笑,刚刚告别秦涵畴,自己的吼叫声就把这两个活宝引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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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们来玩个游戏,猜猜谁是朝阳,谁是旭日?”两个相貌、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包子脸小孩儿跑到柳纤尘的面前,同样地指着自己,说着同样的话。
怎么可能完全一样呢?是自己眼花了么?纤尘先是愣了下,揉揉双眼,可随即就反应了这是两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双胞胎小男孩。
“我又不认识你们,怎么猜啊!?”柳纤尘心里着实喜欢这白白嫩嫩的小包子,她伸出双手,分别捏着两个包子的脸,很是享受。
可这两个包子不干了,挣扎着拍着柳纤尘的魔爪,“什么不认识啊!?你忘了我们了!?快猜!”
“嗯……”柳纤尘仍旧捏着不放手,贼贼地笑着,“那猜对了有什么好处啊!?”
“这个……”左边一个小孩儿望了望右边的小孩儿,很豪气地说道,“你猜对了,你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猜错的话……”他一停,右边的小包子又立刻接道,“你就告诉我们刚刚你和欧哥哥说了什么?我们还是头一次见他笑得那么开心,大家一起乐呗!”
“不好!”柳纤尘径直否定了,“这个游戏太老套了,要不我们换换游戏!?”她一脸奸笑问道,“好不好啊!?朝阳?”活像哄骗小红帽的狼外婆。
“嗯……”右边那小孩转转漆黑圆圆的眼珠,实诚地点头道,“那好吧!玩什么?说吧!”
“嘿嘿!”柳纤尘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右手更加用力地捏了捏那个说话的小孩子,道,“你是朝阳,”她又望向左边的小包子,“你是旭日!没错吧!”
两个包子一脸震惊,却立马就一脸懊悔了。特别是朝阳,他愧疚地盯了一眼旭日,就埋下了头,闷不吭声。而那旭日却不干了,挣扎着闹着,“不算!不算!你耍赖!”
“我怎么耍赖了啊!?”柳纤尘一脸无辜。
“你套朝阳的话!就是耍赖!”旭日气愤道。
“这是方法,知道不?再说了,你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始啊!”柳纤尘无奈地耸耸肩。
“就是不算!”旭日更加气愤了,历来只有他们耍别人,什么时候轮到这个小丫头算计他们!
“好好好,不算就不算,反正你们是小孩子,又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不算就不算啰。”柳纤尘一见这衣着鲜亮的孩子,就知道他们没什么斗争经验了。
果真这俩孩子着了她的道,一听这个小丫头说他们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立马就急了,“我们是男子汉,说话肯定算数的!你想怎么样!?说就是,上天入地,我们非做了不可!”旭日大声喊道,说着又拉了拉朝阳的袖子,说道,“是吧,哥哥?”
“对!你说就是!”朝阳也抬头肯定道。
“哟,这么有骨气!?那我要荷塘里的莲藕,你们也去摸!?”纤尘不禁对这俩小孩儿的豪气冲冲感到好笑。
可是,没想到,这俩破孩子真的就挣出她的魔爪,扑地一下,就跳进了荷塘。本来荷塘就挺深的,还有淤泥绊脚,连自称是熟知水性的柳纤尘都不敢贸然下水。只见他们在池塘里的淤泥里扑腾,吓得柳纤尘惊声大叫。听见声响的仆人们只得不顾冬日池水的刺骨,将他们捞了起来。这俩小孩儿虽没呛到水,却也冷得够呛。
于是闻讯而来的冷家大丫环荷月急忙带他们去洗个热水澡,换套衣服。这两个小祖宗可是秦二爷的心头尖尖,出了事可怎么得了啊。纤尘本想一走了之,可是他们这样也让她心里不安,毕竟事情也是因她而起。而且这俩孩子冻得说不出话仍直勾勾地看着她,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就是罪魁祸首。哎,柳纤尘只得跟着他们,呆在这厢房外。看着热水一桶一桶地拎进去,听着哗哗水声,她居然有一种偷窥美少年沐浴的幻觉。
在外待了大半天了,哥哥该担心了。柳纤尘着实想离开了,可那俩小屁孩儿却一会儿喊一句,一会儿喊一句地确认她是否在外等着。
“五小姐,夫人有请!”胖子肖寿,双手像是做礼地拱了拱,一脸不屑道。也不管纤尘是否愿意,竟直接拎起她飞奔而去。
“啊!”纤尘只有尖叫空留在了厢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