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一出,三人皆是大惊。夜晟道:“他们莫非早已知道我们要来,所以率先一步放走了十八层地狱的鬼魂?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的呢?”
沉香那原本比女子还要白皙的脸上顿时布满乌云,他一把推开阎王,就朝阎王殿后堂匆匆赶去。
蓝琪儿知道他必是不死心,所以跑到那关押凝泪的十八层地狱去看个究竟。她和夜晟跟上去一看,却见沉香在一个很大的在不停转动的风车前停了下来。
“这个风车莫非就能通往那关押恶鬼的各层地狱?”
夜晟点头道:“你看到那风车上的十八个扇叶和中间那个指针没有?每一片都是一层地狱的路口,指针指向哪一片,就可以到哪一层地狱,等风车转完一圈后,我们也可以到那第十八层地狱中去!”
蓝琪儿细细打量这个风车,却发现这风车虽然转得很快,可幅度却很小,过了好一阵,那指针才指到第六片扇叶。
沉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朝风车走近一步,手已经抓起了那根指针。蓝琪儿知道他是等不及要强行加快指针的速度,却见夜晟上前抓住他的手,摇头劝道:“这风车的转动规律与天地间万物运行的秩序是一样的,圣君强行更改只恐会欲速而不达。”
沉香哼了一声道:“什么规律?什么秩序?本君岂会管这些?当初若没有这些规律秩序,凝泪又岂会被贬下凡间接着又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说罢,那指针已被他扳倒了第九片扇叶的位置。夜晟见事已成定局,只好站到了一边。
蓝琪儿趁着风车发出巨大的噪音之际,凑到夜晟的身旁去轻声道:“你方才劝说沉香的几句话可让我奇了。”
两人皆是耳力极佳,所以即使此时有噪音他们也能将对方的话听得清楚。夜晟笑道:“我说的实话,有何奇怪的?”
蓝琪儿道:“若是别人自然不会奇怪,可你夜晟,那就大大奇怪了。”她说着眼中精光一闪,“你莫非根本不想让我们这么快到那第十八层地狱中去?”
夜晟眼中亦是光芒一闪,然而他的眼中瞬间就恢复了常色,他的脸上浮出一种很无奈的表情,拍拍蓝琪儿的头正要说什么忽蓝琪儿道:“那个路口出现了!”
那巨大的风车已消失不见了,在他们前面的只是一个像是通往地道的路口。一阵一阵阴寒的气流从里面涌现出来,那黑漆漆的路口在这死籁的冥府也宛若一只凶猛恶兽,张着血盆大口,引诱他们进入。
这就要通往世间最凶险的地方么?
蓝琪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却见沉香已毫不犹豫得进入了地道。她咬咬牙定定神,终于也进去了,却在刚进去的时候紧紧得抓住了夜晟的手。
一进去她就像走进了完全黑暗的世界,这种感觉比在那念雾中更可怕。幸好的是,这次有夜晟在她身边,并且她也完全相信,夜晟一定不会像在念雾中一样抛下她。
她小心翼翼得走着,一边轻声道:“我听说这十八层地狱里布满了油锅,刀山火海什么的,为的就是让那些有罪的鬼魂受尽苦楚,是么?”
夜晟道:“你说的那些酷刑都是给前面十七层地狱的鬼魂受的,却不是十八层地狱。在十八层地狱中,什么都没有。”
若不是在黑暗中,蓝琪儿已要惊得跳起来,她讶道:“什么都没有?”
夜晟叹道:“是的,什么都没有。没有声音,没有感觉,没有气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鬼魂面对就是这样一个死寂的世界,前面十七层地狱的鬼魂受到了肉体上的痛苦,对他们可能都是莫大的享受。可他们偏偏永远都死不了,只能每日每夜一个人对着满目的荒芜忍受着心灵上的折磨。世界上最痛苦的折磨不是来自肉体,而是心灵!”
蓝琪儿道:“那他们岂不是都会变成一个个疯鬼?”
夜晟道:“若是疯了还好,可他们的意识永远都是清醒的。他们想疯也疯不了!”
蓝琪儿叹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在恨极另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诅咒他下十八层地狱。这世上大概没有比这更恶毒的诅咒了!”
她的脑中不由想起了那个少女,那个已在这里受了几百年生不如死痛苦的少女,那个为爱不顾一切的少女。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现在她只恨自己走路的速度不能更快一点,只因她现在她比谁都更想见到那个少女,比谁都关心她的命运。
在这种那个强烈意识的推动下,他们居然很快就走完了那条黑沉沉的地道。
可是蓝琪儿没有看到那一座座不断喷火的火山,没有看到关押凡人的牢笼,铁链,甚至连一个鬼魂也看不到。
只因在他们前面竟是一片完全透明的世界。
他们甚至还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倒映在那仿佛连空气都没有的半空中。这果然就是十八层地狱,什么都没有的地狱。
蓝琪儿虽知这里什么都没有,可不可能连一个鬼魂都没有。难道那些闯入冥界的蒙面人,真的把这些鬼魂都劫走了?
只听沉香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嚎:“凝泪!凝泪!你在哪儿?在哪儿?”然后,他的银发突然变成了火一般的红色,而他的红袍又变成了雪一样的白色。一红一白就在瞬间在他身上对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