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遇没有再说下去。
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说他没有想到,他的岳母会在他的叔叔申请表上东动了手脚,说他的妻子跟岳母会联合起来欺骗了他
自从“海伦号”的行程匆忙提前结束后,回到家中,温遇和季姗姗两人就进入了冷战期。
温遇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面对季姗姗。
温遇知道妻子经常会背着他哭,有时候他在枕头上躺下,总是会发现枕头上有泪痕。
曾经,她的眼泪轻易地就会令他心软,而现在,当知道她背着他哭过之后,他脑海浮现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眼泪会不会又是姗姗的一种“武器”,她是不是又在背后里算计了他。
这样充满猜疑的婚姻现状令温遇相当疲惫。
原本,为了给季姗姗一个完美的婚礼和蜜月,温遇跟医院请了半个月的婚假。
因为不想在家中跟季姗姗相顾无言,也不想见到对方总是彤红的眼,怕自己最终会因为一时的心软而妥协,所以在今天早上,温遇就提前结束了婚假,回到医院上班。
重新回到医院上班后,温遇就发现大家看着他的眼神以及对他的态度都很是有些微妙。
一开始,温遇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并没有深想。
直到他习惯性地先去陶叔的病房查房,意外见到一张全然陌生的憔悴的中年妇女的脸,惊愕之余,问了值班护士,温遇才知道两人在三天前就已经去世的消息
不可置信
不愿相信
温遇怎么也没想到,上一次他查房时跟老人的见面竟然会是两人这辈子的最后一次见面。
老人的病情一直都是温遇在负责。
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老人的状况。
老人的病情虽然凶险,但是病情还算比较稳定,按说不应该去世得那般突然。
只是癌症这种疾病,本身存在很大的变数。
温遇着急地追问老人去世的细节,结果值班护士冷冷地回了一句,“陶老先生还是怎么去世的,为什么会抢救无效死亡,温医生不是应该比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吗”
温遇错愕地楞在原地。
值班护士说完,转身就走了,根本不愿意理会温遇。
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温遇在医院的人缘向来不错。
年轻有为,待人温和有礼。
身为准驸马,却半点颐指气使的跋扈都没有。
而且无论是谁,有问题请教他,他都会很耐心地予以回答,又因为相貌斯文俊逸,在医院得女医生和护士当中人气一直颇高。
值班护士的反常以及同事们异样的目光,令温遇意识到,一定是在他请婚假的期间,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而且这件事很有可能跟陶叔突然去世的事情有关。
温遇几乎是第一时间去调了陶忘机的病例档案。
在看见陶忘机的病例档案上备注着手术临时取消,手术日期待定这几个字时,温遇的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之前他向提交的手术方案已经被医院通过,结果文件被人中途拦截了下来。
接着,他们又利用他的名义,通知陶忘机和家属陶夭,告知他们最后的手术日期,却又在手术前的半个小时,取消手术。
手术日期恰恰就是他和姗姗举办婚礼的当天。
温遇感到一股刺骨的彻寒。
为什么手术日期要选在他和姗姗举办婚礼的当天,是不是因为那样一来,即便当中出现什么纰漏,走漏了消息,他已经在邮轮上,邮轮早就已经开远,届时木已成舟,无力回天
温遇不傻。
他几乎马上就想到了,是谁在这背后操纵这一切。
除了身为院长夫人的莫如芸,还能谁有那份能耐,能够令参与这件事的医生冒着职业被吊销的风险,做出这种恶劣的事情呢
婚礼改期是季姗姗主动提出的。
温遇不敢想,他的新婚妻子在这件事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更令温遇无法接受的是,无意间,他竟然成了害死陶叔的帮凶
如果当时他的手术方案被驳回之后,他能够去据理力争一下,会不会就会及时发现有人在当中做了手脚
如果他能够早点说服陶叔答应做手术,一切会不会就都不会发生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陶叔死了,而他难辞其咎
想到这里,温遇恨不能将自己的性命抵给老人。
如果可以,他真的宁可用自己余生的寿命去换老人的健康长寿
“幺幺。
温大哥求你。
让我给陶叔磕个头。
最后送他老人家一程。
可以吗”
温遇眼眶潮红。
陶夭方才那一脚踹得可不轻。
温遇双腿打颤,根本站不住,却还是勉强维持着腰背挺直的姿势。
其他人均用厌恶地、憎恨地眼神看着他。
如芒在背,羞耻难当。
温遇却依然固执地,不肯离去。
他清楚地明白,今天在这里收到天大的刁难跟难堪,都是他应该受的。
三根檀香,被递到温遇的手里。
陶夭倏地转过头,杏目反气愤地瞪着苏子衿,仿佛在看一个叛徒。
“青青,你”
“幺幺,你相信,这个世间上,有灵魂的存在吗”
不等陶夭回答,苏子衿垂下眼眸,“我是信的”。
陶夭一愣。
苏子衿在陶忘机的灵堂前跪了下来,以标准叩头的姿势,双手覆在蒲团上,额头贴在手背上,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苏子衿抬起头。
她注视着灵堂前摆着的,陶忘机的生前照片,眸光一片虔诚,“我相信,生命的消逝,不是一个结束,而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人的肉身死亡,灵魂便化为另外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物质,存在在这个世间。
假如人死后,真的存在所谓的灵魂。
那么,眼下,陶叔一定哪里都没有去。
他一定还陪在我们的身边。
他会相信,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男孩,始终不曾存过半点害他的心。
他会原谅温大哥。
他会同意温大哥送他这一程。
因为,他是陶叔啊~”
苏子衿的声音,轻如一缕薄纱,轻轻地,融在袅袅檀烟里。
热情的,善良的,大气的,豪爽的陶叔。
他不会舍得把莫如芸犯和季姗姗两个人犯的罪行加诸在温大哥的身上。
现场那么多身材或魁梧,或壮硕,平日里流血流汗都不见掉一滴泪的真真汉子们,听见苏子衿的这段话,想起他们偷懒时,总拿着棍子追着他们满院跑,真把人打疼了,夜里还给偷摸着溜进他们房里,给他们上药的回忆的老人,无一例外地红了眼圈。
多可爱的老头啊。
怎么就
温遇的眼底更是一片湿润。
最终,温遇被允许给老头上了三柱的香,重重地磕了三个想头。
遗体告别式之后,下午老人的遗体被送去火葬场火化,最终被送上山入土为安。
能够忍耐温遇给老人磕头上香,已经是陶夭的极限。
温遇没敢得寸进尺,要求再送老人最后一程。
他在武馆外,雇了一辆出租车,等到陶夭和苏子衿他们出发上山以后,他便让司机悄悄地跟上去。
送行的队伍逶迤着上山。
温遇没敢露面。
他藏在一棵树的后面。
直到所有的人都全部渐渐地跟老人做最后的告别,苏子衿和陶夭也在师兄弟们的陪同下离开,温遇这才撑着伞,走至老人的墓碑前。
来之前,温遇特意去买了老人生前最喜爱的核桃酥和桃花酿。
温遇把核桃酥放在老人的墓碑前,他把伞放到了一边,拍开桃花酿的封口,斟了三杯酒,洒在老人的墓碑前。
“陶叔,是我对不起您。
您不会知道,我宁可此刻长眠在这里的人是我。”
注视着老人墓碑上贴着的笑得一脸爽朗的老人的照片,温遇的眼眶一圈一圈地发红。
“如果陶叔地下有知。
他绝对不会同意温大哥你的这个想法。”
随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头顶上方的骤雨忽停。
温遇倏地抬起头。
他的身体早已被雨水淋湿,头发和睫毛上也都是水,在一片雨雾的世界里,他还是清楚地看见了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握着一把素黑的伞柄,以及伞下他那张再熟悉不过的清绝皎皎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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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上架了。
很忐忑,也很紧张。
渣笑是个小扑街,文文连不温不火都没有过,就是一路扑过来的。
成功需要运气和天赋。
我大概是两样都不占的那一类。
只能笨拙地,一步一步努力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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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我没有什么回报大家的喜欢,只有更加用心努力地创作来报答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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