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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迎心从夏侯宸那里出来,直接就去了另外一个病人那里。时间没剩多少了,她需要他去做一件事,不管最后结果是什么,她都要去做。

薛灵的伤好了许多,此时正坐在院子里削一根拐杖,就听见门口吱呀一声走进一位女子。发髻盘作妇人模样,可却显得十分年轻,左不过三十岁出头。整个人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美感,仿佛时间万物都不能沾染她分毫,他不知怎么的就看呆了,直到女子凝眉出声示意,他这才尴尬地站起来:“你··你是?”

“我叫沈迎心。”

薛灵一头雾水,只能抱拳道:“薛灵。”

沈迎心道:“ 薛灵?”沈迎心只觉得这个名字耳熟,想了想又道:“我是沉医谷谷主,有话问你。”

薛灵讶然:“您就是谷主?可是··谷主不是一位姓卫的人么··”

“哦?听你的口音并不是中州人,你知道倒还不少。”沈迎心道:“那是我的师父。”

“沉医谷闻名遐迩,谁人不知?”

她对这样的奉承司空见惯,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从峰山上怎么逃下来的?”

薛灵道:“沿水路一路游下来的。”

沈迎心秀眉一挑,十分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要知道峰山终年冰寒,连地都冻得坚硬如冰,那从山顶流下来的水必定是寒冷刺骨,就算是有内力抵挡也肯定坚持不了多久。更何况是受了重伤的人,这个男子倒有些气概。

“能再回峰山一趟么?”

薛灵心底一颤,这是为何?她虽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能将他再送回的道理?

她将头上的一枚紫陌玉蓉簪取下搁在桌上,道:“把这个亲自带给旋覆,你既然能从峰山逃出,必定已经将那里的布局知道的清清楚楚。因为从女罗教建教以来,你是第一个从峰山上逃下来的儡人。”

“可是···”薛灵对那些毒物仍然心有余悸,若是再碰上一次,不知还有没有好福气再一次死里逃生。

“无妨,那些蛛养的久了有灵性,对气味很明感,但它们也有怕的东西,你带着这个香囊就是了。薛灵,若你平安归来,我可以还你一个安然无恙的冷冰卿。”

薛灵惊讶得不由站了起来:“冷冰卿?”

沈迎心微微一笑:“你们还真是一模一样,她被我谷里的弟子救回了。半年休养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一直惦记一位叫薛灵的公子,不知是不是你啊?”

薛灵欢喜无常:“是我,是我。她可是跟我一样从山崖上摔下来?大概长这么高,眼睛大大的,老是咕噜噜地转···”他的样子急切又欢喜,全然没了刚才的矜持稳重,沈迎心看在眼里,不由为他们两个羡慕。

又与薛灵盘问了一些伤势上的细况,这才起身:“我先回去了,你明日就动身,务必要把东西送到。最好能把人一起带来。”

“可是那位教主残忍无常,我只怕她根本不会听我的。”

“她会来的,”沈迎心自信一笑:“这个世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她。你只管去就是了,她此刻估计也没有力气对付你,你不会有事的。”

“好,那等我回来,能否去谷里和冰卿相聚?”

“等你回来再说吧。”她说罢,带上门走了。

薛灵还沉浸在得知冰卿下落的欣喜之中,没想到他们居然都活着,而且还有机会相见。苍天保佑,他忽然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或许有朝一日他们还是可以回到洛州,回到亲人身边去的。

沈迎心出了小园的门,这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管家道:“我来怎么不见连翘?”

管家恭敬回道:“连翘姑娘可能在后堂煎药吧。”

沈迎心推开扶着她上马车的人,道:“叫她在别院等我,我有些事要交代她。”

沈迎心又折返回去,在别院等着连翘。不多会,就听见脚步声传来,连翘推门进来。

“师父?”

“坐。”

连翘乖巧地坐下,沈迎心道:“这几日辛苦你了,茯苓受伤不能过来替你,可能还要再辛苦一些时日。待太子病愈后,你就搬回去住。”

“是。”

沈迎心若无意地问道:“最近他的伤势如何?”

连翘回道:“一直在恢复。”

沈迎心拍拍她的手:“他是太子,你知道了吧?”

“嗯。”

“你可怪我?”

“弟子不明白师父在说什么。”

“哎,”沈迎心叹道:“你不说我却是知道的,方才若不是机缘巧合让我碰巧知道了太子的伤势何来,或许你永远也不会告诉我。”

连翘依然低着头,沉默不语。原本就性子沉静,这下更加寡淡了。沈迎心道:“太子兼修一门心法,我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似乎和昔年陆家庄的上邪心法十分相像···”

连翘的手指紧紧攥住,沈迎心看在眼里。却还是不动声色地道:“当年秀翠山峰试剑,上邪琴名声大振。只可惜后来山庄被女罗教捣毁,琴与琴谱连带心法一同失去了踪迹。看来当年你不肯说的下文也是和皇室有关吧?”

连翘惨然一笑:“我说了又能如何?说出来师父会为我杀了太子么?”

沈迎心神色一凛:“这种话怎么可以随便挂在嘴上?你真是糊涂了。”她安抚地拍拍她紧握的手指:“事已至此,我也猜出了七八分。连翘,你不是皇室的对手,不要做无谓的傻事。当年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我是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不管孰是孰非,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答应你父亲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我知道。”连翘无所谓道:“弟子不会做傻事的,再不甘,傻事做得也已经够多了。”

“也好,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谷中还有事,为师就先走了,你呆着吧。”

“师父,”连翘忽然起身追了出去:“师父,其实弟子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

“问吧。”

“太子···他真的值得我父亲那么做?”连翘的眼中有太多的沉静,沈迎心沉溺在其中,听不出她语气里一丝变化。但还是实事求是道:“当今皇帝日渐衰老,亲王把持朝政。表面上看上去盛世祥和,但是两虎相争已是不可扭转的趋势。若有朝风云忽变,天朝的子民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太子了。江湖不予政事,但要想置身事外,谈何容易?”

“弟子明白。”连翘笑了笑:“师父曾说徒儿的性子最像连翘这味中药,味苦,性微寒。但萌生能力强,懂得忍耐。徒儿已不是当年的陆莲芝,自然不会再为报仇而活着。”

沈迎心点点头:“好孩子,若是茯苓能和你一般想法,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师父放心去吧,弟子会好好照顾病患的。”

沈迎心安心离开,连翘又回到后堂看着正在煎制的中药。文火不温不火地滚着,浓浓的苦味渗进她的每一寸肌肤,就像是从内心散发的苦味一般,久久地不能下咽。

连翘味苦,可是哪里及她心中的苦?

她沉静的性子背后,承载的是一段难以忘怀的恩仇往事。她是可以一笑置之,甚至可以在这里安然地为仇人煎制汤药,因为她曾答应过父亲,今生今世,绝不再找任何人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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