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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山凝重,寒风料峭,晦暗深院雾岚笼罩,静谧得出奇。

  正堂内,烛光明明灭灭,白绫布伴着风声噗嗤作响。风里带来焚香独有的味道,纸钱灰烬纷飞,肃穆庭院、朱漆门楣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诡异,透着一股阴冷!

  “不要,呜呜…”嘤嘤呓语自少女口中溢出,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她豁然睁眼,眼前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灵堂。

  挪了挪身子,只觉浑身火辣辣的疼,左手更是毫无知觉!用能动的右手摸了摸后背,竟是满手粘稠的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觅朝作为第一百三十六位冥媒师掌门人,今早在接任仪式不小心摔了一跤,摔成了这副惨状!

  艰难盘腿坐起,枯黄的手摸上灵台上的糕点,一阵哐哧哐哧:“哎,痛…”

  这一跤实在惨烈,下颌骨被人打脱臼般剧痛无比!

  就着昏暗不清的烛光,她注意到身上火红的嫁衣,龙凤戏珠的图纹,做工精湛,堪称一绝。可怜这副干煸身体实在撑不起。

  不对!

  觅朝浑身一震,这根本不是她的身体!短胳膊小腿简直是她的缩小版。

  当年被老头子收养时只有七八岁,现在的觅朝少说二十有八,这身子顶多十岁!

  借尸还魂?给人打死后强嫁给了一尊牌位?

  她偷偷瞟了眼牌位一阵恶寒。

  作为专门给死人主持冥婚为生的新时代人,她并不信奉鬼神。

  凝重的脚步声渐渐逼近,隐约有人说话的声音。

  觅朝一惊,猫身躲入唯一能藏人的棺材里,大气不敢出。

  “夫人,灵堂阴凉,你大病初愈还是回屋歇息吧。”侍女动容的规劝声被宫攸沙哑的声音回绝:“下去,我还要再陪我的琰儿说说话。”

  吱呀——房门打开,宫攸蹒跚着步子,晃悠着一屁股瘫坐在棺材前。

  “琰儿,你这一走,娘满头青丝转瞬苍白。娘多想你能站起来看一眼,哪怕一眼。”她哽咽着点燃纸钱往火盆里送,一边烧一边道:“好在胤帝念及你战功显赫,名满天下,追封你为安庆侯,娘知道,这都是虚名。娘怕宫家往后将一蹶不振。”

  觅朝支起身看了看这位安庆侯,蛟龙纹饰的紫衣锦袍裹住他硕长高大的身形,腰束金带,头戴缀紫宝石玉冠。剑眉星目,俏鼻高挺,薄削的唇适合亲吻,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似睡着了般,少了一分冷峻,多了一分安谧。

  觅朝咽了咽口水,静静伏在他身上,有种被黑暗缭绕的错觉。

  “琰儿,娘给你找的新娘虽愚笨了些,模样倒也俊俏,娘只想你走的路上不要太寂寞。”

  竟把虚岁童女打死嫁给一尊牌位,丧心病狂!觅朝心里愤愤不平。

  火盆中火势越来越旺,纸钱烟熏得觅朝满眼泪花,情不自禁轻咳一声。

  “谁!”宫攸警觉起身,灵堂中并无藏身处,半点鬼影也瞧不见。

  棺材之中,娇小的女子一身血红嫁衣,靠在男子的臂腕里,两人身体贴合得恰到好处,安静和谐的样子让宫攸满意勾了勾唇,她一脸柔情摸了摸宫琰俊逸非凡的脸:“琰儿。”

  今夜不能出半点差池!

  宫攸不放心地四处张望,表情神秘地将龛奁上一株枝繁叶茂的盆景郑重放入棺内,盆景叶柔而莹泽。她没有丝毫犹疑,伸手去拨弄叶间唯一的花,花盛开如血般艳丽,在昏暗的光线中独自妖娆。

  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宫攸的手迅速失去水分,像垂老坏死的树干,而花则越发红艳妖治,伴随着干枯的手指的拨弄,它酣足地散发阵阵甘甜馨香。

  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诡异的画面让觅朝全身汗毛竖起,脸上一片冰凉。

  良久,宫攸抽回被花朵吸干血液的手,深深吐气。手臂一垂,宽大的袖口遮住干枯的手。

  推门,她舒展开疲倦的眉眼,扬声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快寅时天了。”侍女心疼地用裘衣裹住她的身子。

  她看了看天色,冷静道:“寅时一过,盖棺入葬!”

  待动静全无,觅朝挣扎着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她得想法子跑路,不然就得被活埋,然后被棺材里的那株诡异的花吸成干尸!

  开什么玩笑?她这幅模样正是承欢膝下,玩泥巴满地打滚的年龄。反正,她就是不想死。

  拿定主意,她撕下牌位前的白凌布,把糕点果子装好后,裹成一长条系在腰上。

  冷风从四面八方的缝隙灌进,她冷得缩缩脖颈,咬咬牙将宫琰剥了个精光,嘴里碎碎念:“不是我猥琐你,你个死人其实不用穿这么多。”

  她不知,那株诡异的花朵不知何时被她手臂打落,花朵正好掉在宫琰如墨青丝上,血红的颜色迅速流失,转眼成了一朵洁白的纸花。

  宫琰宽大的紫衣锦袍在她身上成了拖地的襦裙,她叠起长过身的部分,实在不行就干脆打了结。

  推开灵堂后通风的小窗口,确定四下阒无一人,嘴里叼个苹果,灵活地跃了出去。

  从窗口跳出她并没急着逃跑,宫家大院安静的离奇,出逃肯定没那么顺利,她得等待一个最佳机会…

  来不及多想,一只巨兽蓦然将她扑倒在地。

  突袭的身形急如闪电!

  “娘亲让我防着你逃跑,果然是智举。黑犬兽,别留情哟。”绯衣少女斜靠在灯柱旁,手里恍着亮锃锃的铁链:“最好咬得缺胳膊少腿,这样咱们都省事。”

  她宫凝儿可是宫家四小姐,竟被派来守灵。碍于娘亲的权威,她的怨念只能咽回肚子。

  “嗷呜。”得了命令,黑犬兽绿幽幽的眼紧盯住猎物,嘴里发出类似狼的呜咽声。

  一人一兽实力落差太大,觅朝只觉得胸腔内一阵翻腾,血气直往上冲,尖锐的惨叫一声便没了声息。

  “没劲。”人类果然就是弱,宫凝儿觉得无趣,瘪瘪嘴打算离开。刚走几步,她突然回头。

  “谁在那里!”

  回应她的这是沙沙风声。

  她明明感到一道不同寻常的气息。难道是她产生了错觉?

  宫凝儿丝毫没察觉到,一缕极细的青焰正悄无声息接近她。在恰当时机一举刺穿了她的胸口,她没有发出一点痛楚的呐喊,就这样倒在林荫处。

  男人如魅的身影静默在树后,凝视这里发生的一切,良久,他勾唇轻笑:“碍眼。”一只小小的半魔也敢嚣张!

  另一边,见觅朝半响没动静,黑犬兽迟疑的松开利爪。

  等的就是这一刻,觅朝眼角凝光,翻身一跃而起,用身体各个关节锁住黑犬兽的各个要害部位。

  “嗷呜,嗷呜~”黑犬兽奋力挣扎,拼了命想挣脱这狡猾的人类,却动弹不得。

  一人一兽扭作一团,觅朝知道论消耗战现在的她根本不是对手,不消一刻它便会挣脱,她必须速战速决!

  没有丝毫犹豫,摸出早准备好的瓷碎片拼了命往黑犬兽脖子捅,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黑犬兽撕裂的吼叫冲破黑夜,溅血溅了凤幽满脸。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确定它彻底没了生机,觅朝这才虚脱的倒了下去。

  她方才从吸血花的瓷盆上取了块碎片,没想到这么快便排上了用场。

  抹一把脸上的血污颤巍巍的爬起,一脚揣在黑犬兽脑袋上:“树上的那位,最好别挡本小姐的道,要不然这条狗就是你的下场!”她的声音不大,但足具威慑力。

  回应她的只有树梢错落的声音。

  男人舒展着身体,哦,这是在跟他说吧。他只是路过,怎么会挡她的道。

  觅朝低头瞟一眼不远处的宫凝儿,年龄不大长得不错,可惜心肠太歹毒。

  刚才还想要她缺胳膊少腿来着。那也得有那本事!

  觅朝心不在焉的想着,突然她心生一计,走过去拍了拍宫凝儿的小脸:“你说我要如何回报你?”

  好心将她拨了个干净,随手在灯柱上震下几块利石,狠狠插入宫凝儿四肢,将她硬生生钉在冥堂门前。

  “千万不要太感激我哟!”料理完一切觅朝吐出一口浊气,扶墙翻出。

  瞧瞧,那杀狗的身手多凶残,多精彩!若不是不方便透露身份,他早拍手叫好了。还有她那些凌辱人的手法,简直符合了他变态的口味。

  男人如墨青丝松松垮垮,系着一根骨状红带,墨纹锦袍与夜融为一体,翻飞驰舞,远远望去,有那么点清贵不羁的感觉。

  他原本打算带走宫琰的尸骨,哪知竟遇到了这么个小家伙。

  看着娇小的身影从灵堂跃出飞一般逃命,他狭长的眸微眯,嘴角荡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两指一扬,男人身影消逝在苍茫夜空,潜伏在周围的眼线亦统统散作灰烬…

  一切又归于沉静,房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晃动,烛光明明灭灭几次后熄灭殆尽。

  寒风呼啸而过,宫家大院透着某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风里带来死亡的低叹,幽幽鬼火只敢遥遥相望。

------题外话------

  很诡异有木有,举起你们的爪爪藏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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