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算我多管闲事了!”钟离春几乎将银牙咬碎,杏目喷出火来了,“你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随你!”田辟疆淡淡应了一句,缓步朝山下走去,竟不再看钟离春一眼。钟离春气的浑身发抖,想转身离去,可又咽不下胸口的闷气。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让他改变心意,钟离春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主意已上心头。
背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那个女子应该被他气走了吧,想起她气得鼓着腮帮子的模样,田辟疆不由一笑。
那个女子还真是有趣,既然有几分相像飞烟,他又怎会轻易放手?至于山下的危机——他在追杀燕姬的时候早就放出了讯号,想必山下已有大批军队了。
如玉般的俊脸洋溢着一抹浅浅的微笑,如同寒冬里的阳光,虽不火热却温煦暖和。再往前走,便是一处险地,两处山崖间只有一条窄窄的石道。白雪飞扬,山风呼啸,稍一不慎,便会坠入万丈崖底。
此处名为断龙关!
田辟疆的笑意陡然凝起,他的目光一下子犀利起来。断龙关前,一个黑色的身影傲然站立,雪飞风劲,他却一动不动,宛如一座冰雕。
他看到田辟疆后,双眸陡然射出了一道凌厉的目光,寒意渗人。“田辟疆——”他冷然出声,一字一句充满着无比的怨毒。
“原来是姬职。”田辟疆眼神微微一变,他用嘲讽的语气说道:“都说燕昭王筑金台,求四方贤才,我还以为是个多了不起的人物呢,原来也不过如此。杀我,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对面的男子竟是燕国的新任国君——燕昭王!
燕昭王的瞳孔微微一缩:“田辟疆不要用话来套我!所谓行大事不择手段,况且我和你仇深似海,即便比刺杀再卑鄙百倍的事,我也会做的。”
田辟疆嘴角微微上扬,面露不屑:“我看你是打错算盘了,此处是云梦山的地境。即便是我,上山也是孤身一人。你在这动手,就不怕犯了鬼谷子的忌讳?”
鬼谷一门的可怕之处在于他的“兵道”,只要鬼谷门人投靠任一国家,借助兵力,便可以让你陷入绝境之地。所以没人愿意得罪鬼谷一门。
“国仇家恨,仇深似海,已顾不得许多了。鬼谷子怪罪下来,本王自然会一力承担的。而你,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这断龙关就是你丧命之处!”姬职眸中精光一闪,腰畔的长剑出鞘,一道寒光划破了雪空。
没想到姬职会在云梦山上动手,田辟疆脸色微微一变,不过他并不慌乱。他蓦然向后急退。
他武艺尽失,如果硬于姬职对战是必死无疑的,所以唯一的机会便是借助这险峻的山势!他站立的地方是个上坡,所以向后急退的时候,脚下一个踩空,整个人顺着山坡急速地滚落而下。幸好山石被白雪掩埋,要不然这么滚落下去,即便不死也是重伤了。
好狡猾!姬职暗骂一句,不过他怎么会轻易放过田辟疆,当下纵身一跃,向下急追而去。
山势越来越陡,险峻的山坡如同一块竖直矗立的白色石壁,田辟疆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到最后几乎是直落而下。而姬职的身形却慢了下来,无他,他一方面要选择落脚处,另一方面还要避开一些耸出雪堆的山石。
而老天竟似眷顾田辟疆般,他直落而下,除了被一些树枝,小碎石擦伤外,竟没有撞到大的岩石。
眼看见田辟疆的身影越来越远,姬职心中一急,当下牙齿一咬,正要学田辟疆一样滚落而下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的人影陡然顿住,只见一块一人多高的山石挡住了田辟疆的去路。
猛然一撞,田辟疆几乎晕了过去,他现在是伤上加伤,这下一撞,只觉得眼前金星无数。他剧烈的咳嗽一声,想要爬起换个地方,不料双脚竟不能动了。糟了,一定是刚才撞伤了!
姬职的身影闪电般地飞来,长剑如虹,直朝田辟疆电射而来!田辟疆不由双目一闭。
既然是死局,不若坦然面对!只是不像上次被燕姬逼入绝境时那般生无可恋,他的心中竟似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
紫色纱巾下,那一处惊艳的春景,如同湖水上的粼粼波光,似碎金,又似碎心。
“叮——”的一声,一道劲风忽然从旁射出,凛冽的剑气直割田辟疆的脸庞。竟然没有死,是她救了他吗?脑海中的第一反应便是那个神秘的紫色女子。
果然,一个紫色的身影俏生生地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指着姬职,声音冰寒无比。
“我说过,云梦山中是容不得你们撒野的。”
她回了趟绝顶,拿了一点东西,原本想用来对付田辟疆的。不过等她赶回来时,刚好看到田辟疆滚落而下,而另一个人正飞身追赶而去。
他不能死!这是钟离春的第一反应。因为他若死了,这诺言便不能再更改了,所以想都没想,她便飞身跃下。
她仗着熟悉地形,终于在燕国刺客发起凌厉一击时拦住了那个刺客!
“我与他仇深似海,还请姑娘行个方面,待我杀了此贼,定会跟姑娘回绝顶,向鬼谷子老前辈谢罪。”姬职收剑,双手一抱,极为客气地说道。
他看到田辟疆双脚已伤,可以说他已无逃生的可能——只要逼退这位姑娘。当然由于忌惮她的身份,姬职并不想动武。
“你杀他也可以,不过要等他下了云梦山。”钟离春并不领情。
云城的驻军已赶到山下,如果让田辟疆下山,杀他无疑会困难很多,姬职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那么得罪了!”眸中寒光一闪,手中的剑凌厉地攻向了钟离春。这次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杀了他!
钟离春也不多说废话,断玉剑毫不示弱的迎了上去。一黑一紫两道人影在险峻的山壁上翻腾挪跃。
田辟疆坐定,背靠着山石,神情不慌不乱,他注视着那个紫色的身影,嘴角是一抹若有如无的笑,而眼眸中的凛冽之色竟渐渐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