濠冥仰望苍穹,微抿着的锋唇不知不觉间染上一丝苦笑,已经过去了很多很多年了,久到连自己都记不清了。但她的音容笑貌在他的脑海里从没有丝毫的模糊,反倒随着思念的加深而越加清晰,刻入骨髓。
当年,神妖一战,他正值少年,遇见她,恰如遇见春日里最娇美的花,芳华绝世,让人怦然心动。
他第一次知道心动为何,情动为何。
她在神树下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他那刻的欣喜,此生再也没有。能有什么欣喜比得上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呢?
她为了他死在他的面前,那种痛彻心扉、生不如死,至今还让他心悸。他恨她的父亲,就是那个男人害死了她。
都说妖无情,那个神其实更加无情。
无论是他的心动还是欣喜,亦或是心悸,都是为她,只为她一个人而已。
他会就那么孤寂地永远活下去,因为那样她就会永远活在他的心中。
银鹰看着妖帝表情的苍茫,就知道主子又在想月神了。即使繁华已逝,斯人已去,他也还能记起月神当年的风华绝代,明艳无双。当时的他,还不过是主子肩上的宠物而已。
濠冥从回忆中走出来,眸色重新归于一片沉寂,“不死狼妖怎么样?”
“确实不死,只是手脚四肢被那个女子斩断了。”
“恩”,淡淡应了一声,濠冥心里却不禁感叹起那个女子的聪慧。
拜夜安世用两千个人祭见了银鹰一面,而后用一万人祭和自己的魂灵来请求妖帝派人杀了拜夜盛谦。妖帝之所以答应派人,不过是想看看万年的不死狼妖到底能站到何种程度罢了。
“那人死了没?”
“身受重伤,生死未卜。”银鹰犹豫再三,小心翼翼问道,“主子要不要见见那个女子?”
濠冥轻叹一口气,“不必了,到时扫荡人界之时,自会找到她。”
天已大亮,拜夜盛谦缓缓睁开双眼,身上传来一阵阵的疼痛,陌生的环境让他不禁心生戒备,垂眼发现慕兰图和衣而睡,趴在他的身边,看着慕兰图安详静美的睡颜,不由得神色变得温柔,小心翼翼地生怕弄醒沉睡的美人。
感觉到床上的人已然醒来,一直浅眠的慕兰图颤动了几下蝶翼般的羽睫,睁开眼睛,柔声问道,“哦,你醒了”,伸出玉指替拜夜把了脉,面露欣喜,“妖毒昨晚便消,今日伤口也没发炎,你只需静养,已无大碍了。”
拜夜盛谦虚弱地一笑,“是你为我治伤?”
慕兰图不好意思地一笑,“你受的是妖伤,是阙钦羽为你解了毒,我就是……”
话头还没讲完就被刚刚进屋的阙钦羽给抢了去,“也没什么,也就是添了一下乱而已。”
阙钦羽话音刚落,慕兰图就赏了他一脚,扳着玉指一本正经道,“我也包扎,抓药,煮药,喂药啦,什么叫添乱?”
拜夜盛谦一见阙钦羽,就挣扎要坐起身,“多谢阙神医。”慕兰图赶紧伸手去扶,瞪了他一眼,“疯了,都伤成这样还乱动。”
阙钦羽倒不在意,关切道,“王爷有伤在身,不宜乱动”,下一秒见到慕兰图小心翼翼托着拜夜盛谦的肩,不由得口气酸酸,“某位女子还是含蓄点的好。”
慕兰图翻了他一个白眼,“神医,你们南安的女子温婉含蓄的一套在我这儿没用,我亲都成了,好吧?”
这话一出,屋里两个南安的男人都是眸色一沉。
阙钦羽懒得再和慕兰图斗嘴,摔了竹帘出去熬汤药了。
慕兰图洗漱完了,端了自己煮的鱼肉粥和昨晚买的月饼进屋,朝拜夜道,“吃点东西吧,那样才好得快。”
拜夜盛谦清醒过来,心里还在为表妹温琦担心,皱皱眉,“不吃”。
慕兰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倒跟个小孩子似的,不吃也得吃”,说着就捧了粥碗,用汤匙舀了一口,放在嘴边吹吹,“这可是我煮的的,赏个脸。”
眸色微闪,声音微微沙哑,“你煮的?”
慕兰图喂了拜夜盛谦一口,“怎么?不相信?让王爷你失望了,还真是鄙人。”
“怪不得没吃过比这更难吃的了。”
凤眸圆睁,真有把粥全泼拜夜盛谦脸上的冲动,看在他是个伤兵,忍着,“那吃块月饼吧,昭王爷,应节的桂花馅,很好吃哦。”
拜夜盛谦突发奇想地想看看慕兰图气得跳脚的一面,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这种市集卖的的点心,你竟然会觉得好吃?”
慕兰图成功地被激怒了,狠狠咬了一口月饼“不然呢,王爷,你要吃人肉馅的才能衬托你高贵的身份?”
拜夜看面前绝色美人凤眸怒睁,咬碎银牙的娇嗔样子,就想起了那晚她挣脱自己的怀抱时的表情,只觉得自己和她没那么远的距离,不由得扬起一个慢条斯理的微笑,“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
瞪了那俊脸一眼,“不用你讲我也知道”,这么说着仍然俯身用汤匙小心翼翼地喂起拜夜来。
其实慕兰图想的很简单,有这么这么好看的皮囊一定要照顾好,万一拜夜盛谦来个英年早逝,这个时空岂不是要少一个养眼的事物嘛?
好吧,自己是个外貌协会,她也承认了,而且貌似自己还是会长级别的。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吗?
要是拜夜盛谦听到这番内心独白,肯定要被气个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