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请自重,在下卖身不卖艺。”清苑老神在在回了一句,“再说了,我也没有看出你是需要安慰啊。不就是女皇赐婚么?”
“哎——”凤清尘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我倒是宁愿选猪头野,好歹泾渭分明,各取所需。那个什么舒十七是多大的来头啊,西陆战神,十七王爷,我就算书念得少,也从没听说过和亲会选战神的。”
清苑冷冷一笑:“连你都看出来了,这西陆大皇恐怕也不是真心想要和亲,而是要借刀杀人。也算你倒霉,目前皇室里只有你跟那位潋滟公主是适婚的。”
凤清尘抿了抿唇,一脸的郁卒。眼看年关将近,女皇那道让她年后去户部任职的圣旨早已下到凤家——这是多好一差事啊,官家身份,还是掌管国家经济命脉的要害部门,便是偷懒做个贪官至少也有十分钱途啊。
谁知道,乐极生悲,在除夕前夕西陆边境竟然传来消息,说西陆大皇有意与紫凰修秦晋之好,并且为了表示诚意,更是将自己的亲弟弟送到了紫凰。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功夫照练,日子照过,只可惜边境传来的消息后来有个小小的提示——前来和亲的大皇亲弟竟然还是西陆军中最享有盛名的战神。
消息传来的时候,凤清尘正跟习牧野手拉手在街上闲逛,另一只手里拎着从小吃摊上买来的小零嘴——满脸都是玩物丧志的表情。
那时候她还十分不厚道地笑了两声——还好她被褫夺了公主封号,宫中也还有个适婚年龄的潋滟公主,怎么轮都轮不到她的。
习牧野当时看着她那个幸灾乐祸的表情,连摇头叹息的欲望都没有——不可否认,凤清尘在处理黑道事物上相当有手腕,就连这牵手逛街的事情也一脸纯真地做得以假乱真,长老会那边如今一时沸反盈天,却是有怒难言。
只是,当天晚上凤清尘连晚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就被召进宫去了,跟女皇促膝长谈了半个时辰之后,凤清尘带着一脸深受打击的表情回到了凤家。
习牧野问起来,凤清尘只闷闷地说女皇说皇室子女,该以家国为重,万不可儿女情长致使万民涂炭,若是真喜欢习家那孩子,以后也可以收做侧夫。
瞧瞧这话,能听么?做杀手的,一个老公都嫌多,还要收一个侧夫,嫌包袱不够重啊。
“所以说幸灾乐祸是不厚道地啊,看看,老天不高兴了吧。”习牧野看她乌云罩顶,自己的心情却没有来地十分愉快。
伸手拍了拍凤清尘的肩膀,习牧野满脸俱是过来人的语重心长,“小凤儿,节哀吧。”
凤清尘翻了个白眼,一脸的惴惴不安:“听说那个舒十七是个难得的美人。”
“这倒没错,听说江湖才女棠棣曾说他是秋水为神玉为骨,皎皎如河汉月。”
“听说他虽然是战神,但是体贴下属,爱民如子,还十分温柔。”
“确实,据可靠消息说他决定和亲的事情,西陆帝都被女子的眼泪洗了一遍,连井水都变咸了。”
“最重要的是,据说他的功夫还很不错。”
“放眼天下,年轻一辈里也就只有神川将军能跟他打成平手了。”
凤清尘瘫在桌子上,半晌之后,撑起身子,对着习牧野怒目相向:“猪头野,你幸灾乐祸!”
“清尘,男婚女嫁本来是很寻常的事情,”习牧野淡淡一笑,悄无声息地掩去眼中的黯然,“只是,这个舒十七的身份太过于敏感了而已。”
“你也知道他的身份敏感!”凤清尘皱眉道,“西陆与紫凰对峙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不然神川将军的粮草官怎么会在自己的营帐中被杀?日后一旦紫凰与西陆决裂,舒十七自然首当其冲。”
习牧野淡淡笑了:“你也可以让舒十七彻底成为你的人啊。只要掌握住他的心,西陆战神对紫凰也是十分有价值的。”
凤清尘耸了耸肩,淡定地摇了摇头。一个合格的军人心底都有着十分坚定地信仰,很难撼动,更何况他还是出自皇族。
即便不是为了百姓,不是为了所谓可笑的守护,让他背叛西陆真心为紫凰所用也是不可能的。
就好比杀手,有节操的杀手,绝不会因为你能付双倍的价钱就背叛之前的那个雇主,而放弃要你的命。
凤清尘自然算得上有节操的杀手,所以她也很清楚,别说现在情况不明,就算日后舒十七当真爱上了她,他也还是个军人。
因此,凤清尘心中的郁卒不言而喻。习牧野这几日忙着收拢黑道势力,并没有太多的精力来理会凤清尘,其他的人都忙着准备年货,也没有空理她。
还好有个清风馆,还好神川将军也是年后才回定都军,所有她还能来找一下清苑。
凤清尘进了门就趴在桌上装死,喝了几杯茶之后,发现心头火似乎更旺了。
清苑倚在窗边,笑眯眯看了她一眼——到清风馆来也是没用的,女皇的赐婚是任何人都不能反抗的。
清风馆的一面是正对着街心的,在这个三楼可以很清楚的看着街上人头攒动。那些人脸上都带着平淡而满足的笑意——平凡的人总是有平淡的幸福。儿那样的幸福却恰恰是某些人求之不得的。
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印入眼帘的时候,他微微愣了一下——那不过是个背影,却让人觉得无比地高贵,与嘈杂的人群一起,有种鹤立鸡群的违和感。
“凤姑娘,你来。”清苑招了招手。
凤清尘慢吞吞起身,蹭到窗边,顺着清苑的手指望过去,就见一个白衣人带着与众不同的气势走在人群中,她撇了撇嘴——这种人这么显眼,是很容易被干掉的。
远远的长街上,那白衣人似乎感觉到什么,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一眼。
清苑看着她的表情,也觉得愉快:“那个人,好像就是你未来的正夫。”
凤清尘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那真是没有办法了,只是没想到西陆大皇居然这么心急,我还以为怎么着也会等到过年之后。”
虽然显得很没有骨气,但是撑过一天是一天,好歹让她能贪一点,有钱跑路啊。想到这个,又觉得人生无趣了。当年做散户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的,时不时还能给慈善机构捐点款。自从做了大庄,整日里呆在特稀里,连骨头都好像生了锈。时间一久,感觉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听神川将军说,你的婚期安排在初八?”
“是啊,正月里,多扫兴啊。”凤清尘皱了皱眉头,听到外间传来细微的敲门声,“进来。”
门应声而开,习牧野一脸诡异的笑容:“小凤儿,我方才好像看到你未来的正夫。”
凤清尘咬牙切齿,忍不住抄起茶杯就扔了过去——这混蛋,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习牧野敏捷地跳开,摇了摇手:“先别发火,现在还是赶快回凤家吧,凤愆一个人快要忙晕了,你倒好,跑出来拈花惹草。”
“什么拈花,我也就惹惹草。”凤清尘翻了个白眼,冲清苑挥了挥手,“美人儿,我先回去了。”
与习牧野一前一后下了楼,才压低了声音道:“怎么,都准备好了么?”
习牧野负手在背,微微皱眉:“说实话,我并不认为在除夕的时候动手时明智之举。清尘,夺权也要循序渐进。”
凤清尘沉默半晌,才慢慢道:“谁说我要在除夕的时候动手了?”
“那么现在的准备是?”
“有备无患。”凤清尘轻轻吐出一句,“长老会的势力如今是水泼不进,总要想个办法,那些老头子们光吃饭不干活还敢指手画脚。”她转了转眼睛,看着习牧野,“你现在做这些事情,还习惯么?”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跟之前花月府差不多。”习牧野淡淡笑道。
“怎么可能一样?”凤清尘仰头,冷静道,“当初,花月府也不过是女皇刻意纵容,该打点的一样都不能少。而如今你手中的势力却分明是官家在扶持,别的不说,来自官府的压力起码少了五成,怎么可能一样!”
习牧野愣了愣,抬眼看着凤清尘。
凤清尘的眼睛很清澈,但是看不到底。那日他将花月府的人都收敛之后,凤清尘明确告诉他希望他重新收拢之前被打散的黑道势力。
本以为是要用这部分力量来对抗长老会,如今看来,这哪里只是要对抗长老会,连姬摇光手下的正道势力也算在内了吧。
更重要的是,他这次收拢势力,并暗中扩大,所遇到的阻力明显减小。原来竟是官家在扶持么?
他有些冷漠地笑了笑,这凤清尘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只是,那个和亲来的战神,还真是不一般的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