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硬拖着走了百多米,又听凤芜在自己耳边嘀嘀咕咕讲了一通,这才明白了——原来是那个在凤愆眼里像朵花,在旁人眼里就跟狗尾巴草差不多却让凤愆完全没辙的丫头病了。
到了凤家,施展浑身解数,望闻问切之后,得出结论——这丫头分明什么病都没有,看样子倒像是中毒,只是这昏迷不醒的样子……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凤愆:“最近凤姑娘是不是劳累过度?”
凤愆冷着脸不说话,看来气得不轻,习牧野只好越俎代庖替他解释:“清尘她每次三更睡五更起,有空的时候都在练功。”
“胡闹!”秋无意目中寒光微微一闪,轻声喝道:“练武一事要循序渐进,怎么躁进呢?这么说来,是没有大碍了,只是练功太过于急躁了。”他转了转眼睛,皱眉盯着习牧野,“你叫她清尘?”
“有什么问题么?”习牧野笑的一脸轻松。
秋无意脸色怪异地耸了耸肩,凑近凤清尘,仔细嗅了嗅,随即脸色变了变,在枕头上按了按,就见那枚没入枕头的银针露出了一大截。
凤愆看着那根在他之间晃悠的蓝幽幽的银针,脸色直接变成了黑色。
秋无意心知凤愆已经发怒的边缘,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松点,凤愆,这针上虽然有毒,但是不是致命的。”
“哼。”凤愆神色更冷,直接拍掉了秋无意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秋无意,你上次研制出的那个醉生梦死还有么?”
“你想做什么?”秋无意退了一步,微微皱起眉,这个凤愆,一旦事情涉及到凤清尘就完全没有了分寸。“凤愆,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在意凤姑娘,但是,醉生梦死是什么药,我可没有瞒过你,你该知道后果。”
“后果么?凤愆一力承担就是了。”凤愆淡淡应道,目光中煞气大盛,“凤氏家规,对家主不利者,杀无赦。”
“可是,”秋无意有些头痛地看着脸色铁青的凤愆,“你知道是谁要对凤姑娘不利么?”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有主张。你只说,那药你给是不给?”
秋无意略略沉思了片刻,终于自暴自弃地从怀中摸出个小瓷瓶递到凤愆手上:“算了,就算现在不给,你也总有办法拿到手的。”他幽幽叹了口气,目中隐有幽怨,“凤愆,你这是在折我的寿。”
“凤愆会铭记在心。”接过那瓷瓶,凤愆淡淡道,“秋无意,我早说过,有我这样的朋友,你一定会后悔。”
“这话是多余的。”秋无意摆了摆手,“当年,若不是你去求德亲王殿下,秋无意早已被人害死,哪还有今天,算是还你当年的情吧。”
“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你。”凤愆感激一笑,“改天请你喝酒。”
“省省吧,”秋无意不屑摆手,“你这人要么不醉,要么醉了就睡,当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找你还不如找神川。”
一提到神川将军,凤愆看秋无意的神色立刻变得鄙夷起来:“是啊,神川将军就是三杯的酒量,某人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喜欢人家那么多年,愣是不敢开口。”
“呃……”秋无意微微一愣,顿时脸涨得通红。开什么玩笑啊,谁不知道神川将军是紫凰第一名将啊,在她眼前造次会直接被砍成八段的。
砍完了之后就算被扔去喂狗都没人敢说什么。
“不敢开口也没有什么。”习牧野瞥了他一眼,淡淡接口,“爱得深,反而难以开口。”
“知己啊,”秋无意大为感动,扑上前去,抓住习牧野的手,“都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天涯处处有知己。能在凤家见到知己,这都是缘分啊。”
一缕冷汗沿着脸颊滑下,习牧野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接着他大力地甩开了秋无意的手。
凤愆则静静抬头,看到鬼一眼瞪着习牧野,伸出手指着他:“难道你——”
“你想多了。”习牧野不动声色地躺在床上的凤清尘瞟了过去,“清尘没有什么大碍的话,我们出去吧。”
“让她好好休息也好。”秋无意点了点头,一手抚着下巴,口中犹自嘀咕,“因为爱得深,所以才没办法开口么?似乎也有些道理。”
习牧野有点看不下去:“如果你真的喜欢,还不如直接去跟她说。像神川将军那种人,坚强而又美丽,一定有很多人喜欢,去晚了还不一定轮的上你呢。”
“这样可以么?”秋无意难得的有些迷茫,“凤愆,你说呢?”
“我哪知道?”凤愆好整以暇,整了整衣襟,“不过以神川将军的性子看来,还是直接说比较有希望。”
“胡说,会被砍的。”秋无意一脸郁闷的神情,伸手揽住凤愆,“你跟皇太女殿下是怎么相处的?”
“什么怎么相处?”凤愆微微一愣,笑了笑,“我们从小就是这么相处的啊。”
秋无意目瞪口呆,随即懊恼道:“啊啊,青梅竹马真是让人羡慕啊。”
“秋无意,你小声点,会吵到清尘。”习牧野忍笑道。
“知道啦。”秋无意一脸的没精打采,“凤愆,为了赔偿我的损失,我决定在凤家过年。”
凤愆犹豫了一下,才慢慢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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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清尘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听着那细微的脚步声慢慢靠近:“醒着么?起来吃点东西。”
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如豆的灯光下,习牧野一张脸微微红着,桌上散着一些点心。她微微笑起来:“如何?凤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你是说喝酒这回事么?”习牧野眯着眼睛,微微挑眉,“就凭他们,再来十个,我也不放在眼里。”习牧野看着凤清尘缓缓走过来,“我还以为你将那针扎下去了,吓我一跳。”
“这样就吓到了,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小了。只不过是造成昏迷的假象,本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凤清尘淡淡一笑,拈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凤愆,打算动手了么?”
“他现在在跟长老会的人应酬,看情形是打算来阴的。”习牧野枕着胳膊趴在桌上,轻声一笑,“外人都说凤愆是谦谦君子,行事光明磊落,似乎有些夸大其词。”
凤清尘哼了一声:“林子大了,什么坏鸟都养得出。谦谦君子么,大家族里并不需要。”
习牧野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不由摇了摇头——这家伙还真是什么时候都吃得下。而且还吃得这么香甜,像福伯那样的人,对于这样的人有着天生的好感吧。
“凤芜怎么样了?”凤清尘喝了一口茶,静静道。
“凤愆以怠慢家主,以至于家主昏迷不醒为由,暂时关在地牢了。”习牧野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以凤愆的智计,这次起码会赔进一个长老。你要救她么?”
“你在开玩笑么?”凤清尘淡淡道,“救了她于我有何好处?她到底不是我的人,还不如废了她,找合适的人顶替。”
习牧野抬眼,看着凤清尘一脸的淡漠神情,轻轻叹了口气:“这时候救了她的话,不是正好让她死心塌地么?”
凤清尘不语。这自然是个不错的时机,但是凤芜此人却没有可塑性了。之前德亲王没打算将家主之位传给凤愆,她就已经在凤清尘身边多年了,若是她要效忠,也不必等这么个时机。
人心,很多时候是不能扭转的。当年雷诺一事不正可是结果呢是如此么?除了老大的位子,基本上她能给的都给了他。可是结果呢?
便是再笨的人,也不愿意在一个地方跌两次吧?
“哦,对了。”见她不语,习牧野也就转了话题:“今日的皇室家宴,那西陆战神选了你,说是你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让人安心?凤清尘以为自己听错了,无论是前世还是如今,她骨子里都不存在这所谓让人安心的因子吧。她困惑地眨了眨眼,微微皱眉:“我好像不认识那个什么西陆战神呢。”
习牧野看着她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别说是她了,就连神川将军在此之前都未必见过这个神秘的对手呢。
“放心吧,八天后,你就可以见到他了。”他安慰道。
凤清尘咬着下唇思索半晌,才万分忧郁、期期艾艾道:“习牧野,你愿意跟我一起私奔不?”
习牧野翻了个白眼,拜托,这是女皇的旨意好不好,再说了和亲之事还牵扯到两国的稳定,私奔?怕是连这玉京城都出不去。
于是干脆利落地送她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