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号称紫凰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户部尚书的男子还十分年轻,只是严整地有些过头了。凤清尘花了三秒钟就确定了,这个人绝对不会贪赃枉法。
也就是说,在这人手下,基本上没有发横财的机会。
凤清尘如坐针毡地跟他聊了半个时辰,在心底一个劲儿哀叹春光的流逝。那白露飞最后看了她一眼,显得十分的意味深长。
逃也似的回到凤家,立马被习牧野拖到无人处,劈头就是一句:“那个九长老,是你杀的?”
“怎么会呢?”凤清尘笑得一脸无辜,“我昨天不是躺在床上休养么?”
“你这话也就骗骗凤愆。”习牧野微微皱眉,“你知不知道凤九虽然年轻,在长老会的辈分却是极高的,一旦他们查出这事是你所为,定然不会干休的。”
“这件事,是我不肯干休吧。”凤清尘冷冷一笑,“我即将与舒十七大婚,长老会碍于两国邦交,不会在这段时间出来为难我。”
“而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也已经数月之后,到时候,还由得了他们么?”
习牧野听得眉头微皱:“看来你已经都计划好了。”
“也不算是计划好,”凤清尘也是皱眉,那个舒十七不就是在计划外么,“这几个月你将你手中的势力都拉到飞凤庄去,那是属于历代家主的私业,长老会不会干涉的。”
这说来说去,到时候还不是要硬碰硬么?习牧野翻了个白眼,照凤愆如今的意思是,他已经打算牺牲凤家的暗卫了,这长老会恐怕也是岌岌可危了。
“对了,你知道凤愆上次说的那个醉生梦死是什么药?”
“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药了。”习牧野淡淡一笑,“秋无意那一脉的人又总是喜欢炼制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觉得会是什么?”
“如此最好。”凤清尘伸了个懒腰,“长老会的人若是都杀了,凤家的根基也会动摇,若是不杀,放在身边也觉得十分碍眼啊。”
习牧野撇了撇嘴,岔开话题:“德亲王殿下身体怎么样?”
“看上去似乎精神好了些,不过内里嘛,应该是撑不住了。”凤清尘叹了口气,摊了摊手,“所以他建议我收了你。”
“什么?”习牧野呛了一下,“你没说点什么吗?”
“我能说什么啊?”凤清尘脸上的表情用郁卒来形容都不够了,“他那个口吻活脱脱就是交代遗言。作为后辈,那种时候没法说出反驳的话吧。”
“所以你答应了?”习牧野脸色沉了下去,看向凤清尘的表情颇为不屑,“瞧你那点出息。”
凤清尘觉得委屈,这点出息怎么了,还不是为了方便你留在飞凤庄搞小动作?这个凤家好歹是在官家的势力范畴,不然照她之前的脾气,区区一个长老会不到十个人,要灭掉还不简单?
黑道里势力转换,哪里顾及这许多的勾心斗角?
算了,现在计较这个太不划算了。
凤清尘也算能屈能伸:“你要是不乐意,等这事儿过了,我给你一份休书就是了。”她皱了皱眉头,“对了那个西陆战神——”
习牧野正在为了那休书纠结不清,猛地听到后半句,下意识问了一句:“已经见过了?”
“不仅是我见过,连你都见过他了。”凤清尘点了点头,看到习牧野询问的眼神,“不就是我们上次在春风得意楼见到的那个舒华。”
“舒华……”习牧野脸色变了变。这个西陆战神不惜化身侍卫,随着小雷神来紫凰,不会只是为了和亲吧。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真是为了和亲,也不应该是跟小雷神一起来的。天下人都知道小雷神是做火器的,而舒十七掌握着西陆的兵权,鬼才相信,他来和亲是为了所谓的两国和平。
凤清尘常年在黑道里混,自然知道这火器就等同于黑道买卖里的军火,而舒十七那战神的身份,无疑是告诉她,这次的军火买卖有军方的人插手。
最要命的是,这个军方是敌方的人马。
那么西陆大皇所谓的借刀杀人之机根本就是个幌子吧,这舒十七武功不弱,紫凰也只有神川将军能与之打成平手,年后神川将军便会回转定都军,到时候——
凤清尘微微眯起眼睛,这舒十七是冲着女皇来的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当时小雷神跟习牧野约在春风得意楼又是为了什么?魔煞门与雷门当年都是被官方势力围剿,莫非他们那次会面不是决裂,而是为了结盟?
只是,女皇的动作太过于神速,花月府在一夕之间尽毁。
“习牧野,”凤清尘皱着眉头,“那个舒十七,有什么弱点么?”
“弱点?这个倒是不曾听说,他天生便是适合在战场上的。”习牧野摇了摇头,又沉思了半晌,才静静道,“不过,从西陆帝都传过来的消息说,西陆大皇的宠妃锦贵妃,跟舒十七青梅竹马,两人关系甚笃。”
“青梅竹马么?”凤清尘捏着下巴,一脸的好奇,“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给大皇带了绿帽子,大皇念着兄弟情义不好杀他,所以才被踢到紫凰来的。”
“也只有你才会这么想的。”习牧野嘴角抽了抽,“那西陆大皇,也是一路浴血才登上帝位的,你还以为是善男信女啊,别说只是弟弟,就是亲爹,他都敢杀。”
“这么说,我倒是有些明白了。”凤清尘笑眯眯点了点头,一脸了然的模样。
习牧野极其不屑地看着她,你都知道什么了啊,那舒十七手握兵权,西陆起码有七成的兵力在他手中,要是西陆大皇能安心睡个觉那都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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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晚上的时候,凤愆才从长老会回来,正巧赶上尚衣局的人来给凤清尘量身定制礼服,连带着给习牧野也量了一下。
凤愆走进来的时候,看到习牧野那脸色简直要滴下墨汁来,心里大致明白——德亲王殿下对凤清尘还是不放心,那个西陆战神是福是祸目前还是两说,因此提前给女儿安排后路呢。
只是他却不知道习牧野心中所想。
当日月伊人也曾说过让他娶了凤清尘,那时候跟现在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别的且不说,那个什么侧夫的名号说出去,能听么?
不光是他,连凤清尘也是一脸的不耐烦的,尚衣局那管事的一个劲儿在一旁赔笑,只说那人是西陆战神,又是王爷,规格仪制上不能马虎。
凤清尘这时候才不由自主地怀念起特稀里来——在那个小岛上,若是男女情投意合,请一个见证人就行了,哪里会这么麻烦啊。
其实在特稀里,只要看对了眼,连见证人都是不用的。
虽然紫凰是以紫色为贵,但是婚庆所用的服饰与东西也还是用红色。
尚衣局的人前脚走了,后脚宫里的东西就送了过来。凤清尘头痛得看着那箱子柜子盒子,摆了摆手叫人都送去库房。
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几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凤愆歇了一阵,才静静道:“家主,凤芜她——”
“如何?”凤清尘懒懒道。
“她可能不是长老会的人。”凤愆合了合眼睛,再睁开时目光冷峻,“我查了一下,她最近跟端华宫的冰灵走的很近。”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吧。”凤清尘淡淡一笑,“如果她是端木的人,那么九长老又为何要对她下手呢?”
凤愆冷冷哼了一声:“这整个玉京,恐怕就只有你不知道了,我们的九长老倾心流光公主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凤清尘眨了眨眼——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使人盲目么?那个端木韶华眼里只有姬摇光,这也是整个玉京无人不知的事实吧。
那凤九看上去也是一脸的精明,怎么会甘愿在这事上栽得这么心甘情愿呢?
算起来,那个舒十七大概也是吧。那个锦贵妃应该会是他的爱人吧,可是阴差阳错,那个人嫁给了他的大哥。这世道君君臣臣的,他也不可能真跟那皇帝大哥去抢,于是心如死灰。
听那日他的笛子,真的是半分情感都无。
想通了这点之后凤清尘觉得郁闷——就算来者不拒,但是这接收的人是个行尸走肉也很让人郁闷吧。
她撇了撇,所谓和亲的婚姻真是不能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