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姐姐,我知道你还念着他,你快下来,我带你去找他,咱们当面把话问个清楚,你先下来。”沐言急得都快掉泪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么好的女子怎么可以就这么魂断琴台?豆蔻却是摇了摇头,执起一杯酒来,水袖半掩,饮尽掉下一滴泪来。
起身离开琴边,走到了河岸的台岩边,轻轻的念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什么痴心的爱念都抵不过荣华富贵,什么誓言都比不过似锦前途。
“三公子,你若是遇见了心爱的人,一定要好好的相守,希望你不要同我一样,落的如此下场。”“豆蔻姐姐……难道女子没有爱情就不能活了吗?其实……你可以靠自己,一样可以活的好好的。”“三公子,那是你还没有真心爱过一个人,爱过了,就怎么也放不下了。就像我一样……三公子,保重!”说着,一下就如断翅的蝴蝶一样落入了河中,沐言的泪水绝提一般流了下来,真的要这个样子吗?真的要为了这个负心人如此吗?
“阿言,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哭了?”明诺温柔的问道,刚刚还在为找到她高兴,如今见到她一脸的泪水,心里揪得生疼。沐言不讲话,只是看着人生鼎沸的河面失神,河水端急,夜色又太黑了,很久,豆蔻才被救了上来,放在岸边,有人说:“她喝了毒酒,已经去了。”
沐言就跪坐在绿裙女子的身边,任由泪水滑下,却是什么都不讲。
衣不厌新,人不厌故。悲不可忍,怨不自去。彼独何人,而居是处!
翌日,左丞相姜显就遭到了弹劾,群臣上书,职责他为官不仁,喜新厌旧,攀龙附凤,害死了人命,降低了朝廷的声誉,造成了极为不良的舆论。无泪国君大怒,连降几级,调到了贫困之地当县令。
秋叶落下,满地的红枫,宫人正忙碌的打扫着,沐言带着三位军机处大臣走向高大巍峨的金殿,途中与落魄不已的姜显相遇,众人无视,押解的侍卫也不懈怠,行了一礼:“见过大司马,见过几位大人。”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目光丝毫不停留,姜显笑道:“大司马,好忙碌啊,我真的那么让人生厌,连看一眼也不愿意吗?”
“是……”沐言停下步子,却不肯回头。姜显苦笑起来,挣脱开几个侍卫的押赴,扬起头来仔细的看来看了这个人人都很向往的大殿道:“我当初是那么的想进这里来,来了才发现这里居然这么黑暗,没有后台还真是不行,为了得到的更多,我放弃了友情以及爱……情,结果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你说够了,几位大人,我们走……”沐言冷冷的吩咐。“是……”慌忙跟了上去。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但愿大司马别落得跟下官一样的下场才好。”
“我们不是一类人,我管的住自己的心。”沐言答道,对于什么都一样,若是等着她所爱的人来背叛她,那么,她宁可不要。“若是管不住了,我情愿毁了它……”
说完,在没有回过头去看过一眼,话语决绝,让人无法反驳,姜显看着远去的娇小背影,苦笑无声,但愿你可以不步自己的后尘,能够守住自己的承诺和心……
在军机处的窗栏处,批改完了军折,小手拖着腮,看着天空里软绵绵的白云出神,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看来眼那边拼了老命改折子的三个大臣,更觉得无聊,不得无故离开工作岗位,她是被死死的定在这里了。
“哈哈哈,三儿,串门来了。”人未来语先至,沐言连忙将面前的信纸折好,放在一本兵书里,笑笑的准备起身,却见三位老大臣凌厉的目光瞟来。“大司马,不可翘班啊,不可……”她只好又坐了下来,等待着骆唐的到来。“哇哇……怎么几个大人也在啊!”骆唐真是怕死这几个话唠了,原本要迈进来的脚刚跨到门槛上,就赶紧收了回去,转身就向外面走去,“我去找内史大人……走错了!”
“等等,唐……骆大人。”沐言别扭的慌,这几个大臣的目光就想是刀子一样,刮倒那里那里就遭殃。“这个,交给我二哥,替我说一声谢谢!”
“嗯……谢什么?”骆唐好奇的看着她,半响,一拍脑袋道:“好,下官遵旨……”欢喜的跑了进去,取过了兵书就高兴的向外面跑去。某个大臣看见了,摇了摇头道:“这个骆大人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司马还是别跟他走太近了,你可是我们军机处的支柱啊……”语带隐隐的嘲讽,随即又开始了拼命的改着军折。
她依旧很悠闲的倚在窗栏边看着红枫,心里的疑惑已经落定了,果然是二哥。她这个刚刚上任的新官,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号召力,能号召群臣上书,当时以为是大哥哥的主意,但是大哥哥功高盖主,又是新王党的人,朝中多少有些人不满,思前想后,觉得应该是他,这才喊来骆唐送道谢书,果然如此,那么她就更好奇了,二哥你到底有多少的秘密瞒着我,现在让她越来越好奇了,恨不得马上全给挖出来……
想着,想着,就趴在案桌上睡着了,等醒来时,只留下了一张纸条,是三个大人留下的:大司马,新上任的丞相大人请客吃饭,尔等见司马睡得实在是太香了,不忍心打扰司马大人,尔等只好推说大人太忙来不了,望司马大人勿怪,勿怪……
这三个老东西又欺负她,摆明要去新丞相那里讲尽坏话,说她摆架子,不肯前来。天色近黄昏,她收拾了案桌上的东西,慌忙就向丞相府跑去,谁知途经御花园,狭小的通道正被一群受罚的宫女跪的满满的,每个都是眼角挂泪,头上顶着个装满了水的罐子,膝盖上一片血迹,居然是跪在瓷片上的,好恶毒啊!
而花簇间的凉亭处,是个宫妃的的侧影,身边的几个小宫女立在身侧,手中拿着一本册子,看样子是在记录这些宫女罚跪了几个时辰。她本不想多事,可是这条路被挡住了,她只有硬着头皮上前去,越近越是清楚的看见了女子的容貌,只见她身着绛紫罗裙,外披透明褂衫,腰系暗紫色绸缎,晶莹的珍珠链散散的挂在身上,如漆般的长发松松的被绾成一个髻,两鬓的发丝柔柔的下垂,头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紫色曼陀罗花稍加点缀,花香妖娆全身,手持八宝锦扇,手上戴着一枚银缕蜜金猫眼戒指,轻摇锦扇。
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还没走近就是一阵浓郁的花香袭来。
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暗黑的大殿,红衣女子的侧影,那么的熟悉,可是想看清楚,只觉得头一阵巨疼,她坐倒在地上,痛苦的抱住脑袋,失声的喊了起来:“啊?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宫里徒然响起的一声尖利的叫声,众人都呆愣的看向她这边。
挽霜并没侧目,以为是那个不懂规矩的宫女,谁知贴身的宫女探去目光,恭敬的回道:“回禀丽妃娘娘,是位大人,看起来年纪尚小,好像是大司马!”“哦,那个孩子,他怎么了?”“不知道,奴婢这就去看看。”刚刚施了一个礼,就要向那边走去,却见挽霜凤眼一瞪,口气严厉。“大胆,本宫让你多管闲事了吗?你是不是也想去罚跪?”
宫女手中的笔慌忙落地,连连磕头道:“奴婢知错,娘娘饶命啊!”
“知道就好,继续做你该做的事情。”
“是……”宫女连头也不敢抬,就眼睁睁的看着沐言晕倒在地上,好像都是瞎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