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萧毅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傅雅之吼出了声。
“为什么?”傅雅之低笑出声,“任何人帮助安逸王逃脱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唯有她做了,却未必会死。”
“卑鄙!”
“呵……是她心甘情愿上了马车带着安逸王出城的,我怎么卑鄙了?”
“你们傅家都是疯子!”
“是疯子也好是什么都无所谓,我们傅家背负着的是四大家族的使命。一只老虎四条腿,打虎就打前两条腿,现在歪了两条腿,这剩下的两条腿还能支持多久,我做这么多不过是不想四大家族毁灭罢了,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威胁凤皇的皇位,那么他就一刻也无法缺了四大家族的支持。”
“你明知道安逸王没有夺位的心!”
“那又如何,没有的也可以给他做出有来,这些不是南宫斫烈最喜欢做的事么?如今我不过是替他先完成罢了。”
“他可没你小人。”萧毅愤愤地撇过了头。
“还要多谢萧兄让我和公主重新认识呢,这件事你可是功劳不小,我傅雅之会记住的,府外已经备上了马车,想去哪里你都可以去,只这留下却会让你没有立身之地。”傅雅之说话间拍了拍萧毅的肩膀,口气阴寒,转身间,月牙白色的衣衫翩飞如花。
“我是小看了你,才会把你当兄弟。”萧毅一脸的悔不当初,“不管如何,我萧毅欠你们傅家的已经还清,以后互不相干!”
“互不相干?呵……我要的也不过如此。”傅雅之说着身影翩然离去,没有丝毫的停留和迟疑。
…………
…………
“南宫,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我学着南宫斫烈的模样枕着后脑勺躺在了亭子上那有些宽阔的凭栏上,脑下是荷池是假山是鹅卵石小道,更有缠绵不绝萦绕不断的飞虫闪烁着点点光辉,一点一点地将那漆黑的水面点出星光和波纹。
“世上有种事叫无法回头,做便做了,不管对与否,都无法重新来过,又何必介怀如此?”细长的叶杆在他的嘴上晃动着声音不甚清晰却也让我的耳膜为之一动。
“南宫,你说,我若是从这里跌下去,会怎样?”我微微侧过了头,再不忘下看一眼,只是闭上了眼。
“我不会救你。”
“你好狠心。”我低笑出声。
“这世上能救自己的唯有自己,一个人若是不想活了,总会找到机会。”
“可惜我还想好好地活下去,不活下去,就永远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同样的,活着,我就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能走多远,我不是那种脆弱的人。”
“呵呵,公主可以放心,没有人能够在护凤天人手下夺走凤家的命脉。”南宫斫烈猛地吐了嘴上的叶杆,缓缓闭上了眼。
“护凤天人,护凤天人,又是护凤天人,怎么个个都没头没尾的?”我猛地坐了起来,看向了假寐的南宫斫烈,那厮竟然没有丝毫想要解释的意思。
“公主会这般说,想必鸣凰那家伙一定是对公主说了些什么,公主只要明白,有些事本就没有前因后果,有的只是背负地使命和责任。从凤皇继位之日起,我便被控制至今,现在,我乏了,也烦了,逼迫久了,什么心都逆叛了,明日我便与公主一道入宫,等候皇上发落。”
“见过疯的,还没见过这么人来疯的?跟我去干嘛?有好事我还不想分人一份呢!”我翻身下了栏杆,拍了拍衣摆,捋平了褶皱,口气带着气闷和不屑,心里却被他口气中隐有似无的情愫而打得一阵阵地寒颤。“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你的绝音公子好了。”
“公主可知道绝音的由来?”
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微微蹙眉,“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与我有关系么?”
“公主想是不明白了。”南宫的眸子在瞬间划过了一丝苍白,手缓缓抚摸着立靠着凭栏的亲,指尖缓缓触摸着琴弦的瞬间,蹦蹦蹦……声起手落间,除了断线残音和那张还在痛着的琴之外,我的心里竟然容纳不下任何东西,他是在向我表明什么么?
“若无知音,绝了这音也罢!”话音落下的瞬间,琴身带着嗡鸣轰然划破长空,落寞而下,直直地咚身没入一片漆黑的荷花池,再无踪迹。
“你这人简直就是个疯子。”我脑子一阵轰鸣,扯住裙角便跑了下去,脚下的鞋面摩挲着光滑的鹅卵石居然也会产生一丝声音,“大黑的天,你扔哪里去了?”
南宫的耳边传来朝阳的声音,看着她绕着荷花池子转着的模样,微笑起来了的他就这么靠着亭柱睡了一宿,再醒过来,已是阳光刺目,晃白的天居然看不见日头,是阴天么?南宫缓缓站了起来,也不管一身的酒味和邋遢,迈步的刹那鞋子居然踢出了轰然的嗡鸣之声,南宫的耳膜随之一震,脸色欺负间,缓缓蹲下了身子,纤长的指尖粘上了那张敷在残破的琴上的纸,是细腻的柳体:音可绝,心未泯。
“你就不打算随她一道?”鸣凰突兀的出现在南宫斫烈的眼中似乎已然习以为常。
“不是有你在么?”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我……不会卖了她?”
“要卖的话上次出府她还能回得来么?”
“算了,这么久了,你当真不改初衷?”鸣凰话锋急转,他一直在给南宫时间,在给南宫机会,包括现下,以后,只是他不知道这以后还能持续多久。
“你我都是明白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南宫斫烈说着抱起断琴径自与鸣凰擦身而过,风声如梭,距离却在拉长。
“都说我鸣凰坐得住,恐怕谁也料不到,为人人所乐道的驸马爷才是真正的厉害角色。”
“你是护凤天人的职责所在,倘若昔日没有凤皇的一道圣旨,你还会留在府上么?”
“会!”
“呵……”
“我与玄机夫人不同,她要护的是凤家皇帝,而我所要护的是凤骨,不管他是何人是何等身份,我只护凤骨真身,必要的话,我也会为他改朝换代,只要他想……”
“哪怕她是个女人?”
“哪怕她是个女人!”
“很好,既然如此,话不投机再说无益。”南宫斫烈眸子微挑的瞬间飞身而去。
“南宫斫烈,你……还逃得了了。”看着南宫斫烈缓缓消失在树荣之后,煜倘缓缓来到了鸣凰的身后,“公子,夫人吩咐让您速速回宫护驾。”
“求之不得。”鸣凰嘴角微微散开,笑开一片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