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酒醒只在花前座,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很多垂髫小儿在整齐划一地合唱着这首《桃花庵歌》,童稚清脆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入她的耳际,一遍又一遍。
举目望去,这是一片桃花林,足足蔓延了十里那么远。满满的都是桃树,中间一棵杂树都没有。令人倍感惊艳的桃花林,一片片漫山遍野已经开遍。一株接一株,花朵累累,压弯了枝桠。朵朵桃花角逐,一朵胜似一朵地展示着身姿的娇容。它们开得随兴而烂漫。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粉红、浅白、深红、洒金等颜色各占一隅,各种颜色连着天边,染尽人们视线。花团锦簇,远观如海如潮,近赏似少女初妆。彩蝶飞舞,为这如画桃林添上几笔灵动;蜜蜂嘤嗡,劳动的同时分享满园春色。
这里的空气中到处都是桃花的香味,清甜却不腻。
风起,落英缤纷,漫天花雨。纷纷扬扬随风落地的花瓣似一场带着颜色的雪,落尽花谢的悲凉。
桃林中有清溪缓缓流过,清灵的溪水唱着“叮叮当当”的歌曲曲折折穿过桃林欢快地流向不知名的远方。水面上漂浮着的花瓣似有意若无心地想要拖住溪水前行的脚步,形成永远的牵绊。可有句古话说得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溪水还是流向了别处。
在某个溪水转弯的浅岸处,桃树密集之地搁置着一块大青石。终年累月的水流冲刷让它变得很是光滑,与地面相连处长着些许青苔。
此刻有女子在那块青石上侧卧浅眠。呼吸清浅,脸色酡红。阳光为了一亲芳泽时不时从花团的间隙下偷偷泄下,她的脸颊在光影里明明灭灭。长发凌乱的铺在她的身侧形成一朵完全绽放的花,发尾部分从青石上垂吊下去,浸在溪水里随着水流荡漾,有各色花瓣与之缠绵。
青石旁她的脚边倒着几只白玉酒壶,做工精细,色泽明亮,一看就非凡品。壶嘴处有酒水细细地流,使得空气中也弥漫着醇馥幽郁的酒香,与清甜的桃花香交杂在一起,闻者即醉。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花瓣飘零,在地面铺了厚厚一层。女子的白衫也被花瓣点缀。
美人兮醉卧花荫,风起兮他人驻足。
倏地,一个男子出现在这唯美画卷里。只见他长身玉立,身姿卓然,披散着满头华丝。看着女子纯美的睡颜,他浅笑低喃,似花落的声音,“世界皆醉时唯你独醒,世人皆醒时你却选择了独醉么?”
说罢,脱去自己的外裳盖于女子身上,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拾起地上的白玉酒壶,那一瞬间,竟然让人分不出到底是白玉细致还是那只手的颜色清透。浅酌了几口,“果然好酒。”
之后,再看了那女子一眼,眼神平静。身形渐渐消失不见。
那时她并不认识他。只是每次从桃花树下醒来时身上都盖他的白袍。暖暖的,有着令人安心的松木香。
他们之后怎么样了呢?故事的结局又是哪样?思及此,离娅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祖母绿的瞳仁泛着疑惑漾着蛊惑。
又是一场梦么?
梦里的十里桃花灿烂若霞,看不清脸颊的男女明媚的忧伤。
手心的温热让她完全清醒了,原来自己又趴这里睡着了呀。已经第三天了,殇依旧没有醒来。
床上的姒若殇依旧在沉睡,面容纯净宛若孩童。他的眼睛紧闭着,离娅看不到他冰紫色的瞳孔中的自己。他看别人时仿若无物,却将所有的温柔留给了自己。如果我没有去招惹你,你是不是不会受伤啊?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如果不是为了我……
你说,你怎么能这么傻?
追溯着回忆,来到两天前,那场异火争夺战中。
离娅在妖娆打败了那暗黑梦魇双角马后,就拉着姒若殇向洞穴内部跑去。她知道这条路应该马上就到底了,刚刚那走不到底的感觉只是暗黑梦魇双角马用来干扰人们神经的幻境而已。
这个时候众人面对着眼前的场景都陷入了迷糊状态,唯有他们俩精神力强大没受影响。所以此时不抢更待何时。离娅并不想给那些人反应的时间。等他们恢复了神智,自己和殇已经带着异火跑路了最好。
果然,他们并没有走多远,就来到一个洞中之洞前。那不停闪耀的五彩光芒变得有如实质。
洞内景色一目了然,方圆不过几丈远,而且很是空旷。洞穴中间有一个小小的莲花台,莲花台上一簇成年人拳头大小的火苗在跳跃,一下一下的撞击,还能听到有规律律动的声音。那火由五种颜色构成——赤黄绿蓝紫,炫目而美丽。
刚进洞穴,姒若殇感觉到胸口的那样东西又开始发烫,灼得他生疼。他用手紧紧捂住,不让自己在离娅面前表现出异样。
“离儿,快去。”他开口催促着离娅上前带走异火。他不想呆在这里。
离娅慢慢上前,其实她在看到那宛若心脏跳动的异火也感觉到了某种熟悉感,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五彩火焰,脚下在慢慢地挪动。
在她就要接近异火时,异变突生。
一只大拇指宽才几寸长的火红色的小蛇从左后边的墙壁中激射而出,攻向后背空门大开的离娅。它露出的尖利獠牙,在五彩光芒照耀下发出森冷的绿光。
离娅此刻全心关注着异火,没注意到危险来袭。
一直站在洞穴口警惕的打量着周围环境的姒若殇看到了——那条来势汹汹的红蛇。该死的,这异火究竟是什么级别,竟然有三个守护圣兽?!
“离儿小心。”这声呼喊,他如冰玉相击的清冷声音惹上了急切的色彩。离娅心下诧异,纯白的裙裾随着她的转身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圈,恰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眼里是殇朝她奔跑过来的身影,挺拔的身姿划破了空气如一只脱弦的利箭。他面露急切,眼神专注。及腰的发在他身后飞舞,宛如一只只蹁跹的紫蝶。
离娅甚至都没来得及眨眼,姒若殇就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一个俯身将那小小软软的身子拥入自己的怀里,鼻端即时充盈着花草的清香。
“你没事,真好。”离娅的耳边响起了他轻轻的声音,带着些欣慰欢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