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的亲随也要参加这次的会见吗。”夹克的不满全部表现在语气中。厚重的面部肌肉全没了慈善的气息。
一林迎着质问站起。“王储殿下,我想以我的身份,还是在外面等您的好。”
“坐下,我说过再叫我一次殿下就把你关在房间里不许出来,你只能称呼我艾勒。”艾勒极为强硬,他一身的黑色王储服这时候越加的让人敬畏。
当然,艾勒的表现正是一林想要的。服从性的坐了下来。
被外人称为“客厅”的特别会见室只剩下严谨的气氛,魔师再尊贵也要依靠帝国生存,对于王储的霸道权利他们也不能违背干预。同样的,对于王储过于跟莫名人亲近的举动,他们也无权干涉。
“好了,夹克魔师你们有什么事要说。”
“风谷通知我们十天后召集魔师聚会,我们想留下五名魔师保护殿下,其他的回风谷参加。”
“你们完全可以都去。这里是宴月城,是我们比洛公国第三大古城。我作为王储在自己的帝国还要整天需要那么多人保护吗。”
“殿下,您别忘了一个月前的刺杀事件,连……”下座的秃头魔师刚要说出,注意到一林又憋了回去。
“奇怪,是你们说紫瞳只针对魔师的,为什么还因为她的出现来担心我,我看你们还是好好看着自己头上的脑袋要好些。”
七个魔师被艾勒的几句话震的一阵沉默,确实,他们为了让王储放心一直在这么解释紫瞳。
一林越听越有趣,原来魔师们对紫瞳惊恐到了这个地步,这是他一直不知道的。恐怕那个魔师聚会也因为紫瞳的出现召集的吧,或许他该参与下这次的魔师聚会。
夹克再次打量一林,不过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从一林身上察觉出特别的信息。“一林先生,那天你也在现场,我一直很好奇现场所有没能力反抗的人都死了,为什么你却毫发无损。”
这一问,所有的人都盯向了一林,各种猜忌在空中以锋利的目光形成。
“……这个……”艾勒急速的脑中寻找合适的理由。“那是因为……”
“有人救了我。”一林说道,脸色在瞬间降到零度,他以忧伤的基调继续发言,“我弟弟被刺客杀害,刺客又反过来要害我,我很害怕就闭上了眼睛,然后听到了一阵风声,再等开眼除了弟弟的尸体什么也看不到,连刺客也没了。再后来就被你们发现晕了过去。”
“真的是这样!”夹克继续盘问。
“夹克魔师,请您相信我的亲随。”
“抱歉殿下,我只是因为紫瞳的出现有些心急。”
夹克碰了一鼻子灰,无奈的再看一眼一林,他下意识觉得没那么简单。
一林忧伤的外表下是冷漠的笑。这些人,太容易被他握在手心里转。
“好了,我给你们签公文,魔师界的事情我不是很了解,既然这个紫瞳这么让你们紧张,这阵子你们还是修养一下,反正现在四方平安,也没魔兽捣乱的事件发生。”
“感谢殿下。”七人同时起身向着艾勒行礼欠身。
从密道里出来,外面刺眼的光使得两人合了一会儿眼皮才慢慢适应。
一林还在想着艾勒要做什么。“为什么跟他们说我是你的亲随。”
“因为你就是。”艾勒笑着回答。“反正你是流浪者,连固定的居所都没有,干脆就做我的亲随,不是很好吗。”
“我不会留下来,你说过答应我任何事,现在我只想离开。”
“我也说过,三天后亲自送你离开。”
“您是王储,我只是个平民,承受不起。”
“你承受的起,你有这个资格。”
一番争论,两人陷入了沉默。一林不喜欢被禁锢,既然艾勒不准许他走,那他只有等晚上的时候离开了,即使这么做会惹起别人的注意。
内心有了计划,一林自然是表现的更加顺从,只有让对方的戒心松懈,他才能更好的找出出口。
从密道里出来之后,艾勒就兴致勃勃的带着一林在华石宫参观。他是个很合格的解说员,每到一处就跟一林讲雕塑的作者是谁,建筑钟楼的建筑师又来自哪里。
艾勒甚至能从一幅画讲述整个传说。
一林附和着说笑。
下午,艾勒拉着一林到花园。多雨的季节,正是花最开心的时候。
佣人们在石桌上摆放好茶水糕点,知趣的退下。
“这里的花再漂亮也比不上艾克雅,一林,有一天我会带你在艾克雅的宫殿欣赏最美的花。”艾勒的笑一直掺杂着趣味,让人分不清真假。
一林触碰花瓣,紫色的乱蝶,就如它的花名,花瓣像展翅的蝴蝶翅膀,在翠绿的叶上没有规则的飞翔。“一株乱蝶花能开出十几朵,如果只剩一朵会怎么样。”他掐下一朵,手指间,紫色的花瓣失去了工整。
“小心,万一花株上有刺会伤到手。”艾勒捧着一林掐花的手查看,修长纤细的手指在艾勒的手上成了艺术品。“好奇怪啊一林,你不但长的像女孩,连手指也跟女孩似的,莫非你是女扮男装。”
一林把手从艾勒的双手间抽回,那朵失去未来的乱蝶旋转着降落到地面。
如果不是担心引起注意,如果面前的人不是一个帝国的王储,或许此时,他就死在一林的手上了。
一林有足够的方法让一个人无声无息的失去生命,也有足够的方法让一个人在几秒的时间内变成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可是现在,一林只能装成平民的样子,故意躲闪。“艾勒殿下,如果我是女孩怎么可能活到今天。”
“呵呵……别生气啊,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好吧。”艾勒无趣的退开一点,他有点在意。“你是第一个敢跟我生气的人。”
第一个!一林有点后悔刚才的话,他不要做艾勒在任何方面的第一个,他需要赶快从这里消失。下一个旅行的目的地,该是风谷。
夜晚,跟艾勒用过餐,一林就以疲累的理由返回卧室。
支走为他铺床铺的佣人,他要开始自己的逃脱计划。
开了窗扇,夜风迎面吹来凉气,窗帘响着呼啦啦的声音,气流搔起一林黑色的发。
窗外的华石宫被照明杆照的更加华丽,巡逻兵交错着巡逻,上次的刺杀事件之后,就一直保持着高度戒备,不过对一林来说没有什么,除非巡逻的是魔师。现在,他只需要迅速的翻出窗口,再用最快的时间跳上远处的房顶,剩下的就是用跳跃的方式从空中在华石宫消失。
一林踩上窗台,只有三楼的高度,有点可惜。他喜欢在山崖的高度上行走时被风恐吓的感觉。
“一林……”艾勒突然闯进来。
“该死。”无奈,一林只能迅速的从窗台上下来,就在艾勒开门的一秒之内他已经平静的站在窗户前,连目光都变得星星般柔和。
“一林,你站在那儿做什么。”艾勒走过去将窗扇关上,呼呼的风声也没了,室内一下上升些温度。
“我想清醒一下。”
“不行,你身体这么虚弱。”
一林不得不在心里又怨念了一下,这个王储让他很烦。“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我是来告诉你,明天跟我去白勒堡一趟,是很重要的事情。”一边说着,艾勒流露出兴奋的神态,像个孩子。
“好的。”一林肯定不能说不。
“你怎么不问问我去做什么。”
“你都说了是很重要的事情。”
艾勒猛的捧住他的双肩,他的兴奋已经从表情蔓延到肢体,又传给一林。“明天我酝酿很久的事情就能施行了,一林你将是我的大功臣。”
难道这就是留住一林三天的理由,虽然他还不知道是要他干什么。
“你要做什么,白勒堡的主人可是宴月城的首富。”一林挤着眉头,他无法理解这个王储的任何一个行为,在一林看来,艾勒的每个举动都愚蠢至极,包括带他回华石宫,让他做亲随,更让他见到了七个魔师的真面目。
“我知道,白勒堡的主人是卜赫正。说不定还是比洛公国的首富,他的家产堪比一个帝国的金库。”艾勒兴奋的演讲,他要慢慢告诉一林他的所有计划。
“不到一个月前,也就是在你昏睡的时间内,卜赫正找到了他失踪十六年的外孙女。我作为王储也亲自到他外孙女的归宗晚宴上道贺。那个女孩很有趣,跟你一样让我觉得好奇。”
一林想,如果艾勒能喜欢上那个女孩将对他是个好消息。
“我跟那个女孩已经成为朋友,明天我们去白勒堡就是跟她商量,你们两个如何掩护我离开宴月城。”
愚蠢!
一林用震惊的目光看着他。“太可怕,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很清醒,当我知道你是旅行者时,就打算让你做我的助手。我要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从早到晚都活在别人的安排下,不能做想做的事,连个平民都不如。”艾勒尽量遏制自己的歇斯底里,看的出来他有多讨厌现在的生活。
一林慢慢清晰,这个人从出生他的命运就被写好步骤,王储的光环再明亮也只是对别人而言,他恐怕一直都挣扎在黄昏里。
可是,一林有什么理由要帮他。
“艾勒,你确定你想好了。”他能想象到艾勒从华石宫消失会有多少官员受到牵连,有多少贴身护卫被压入牢狱,而白天签印放行的魔师也要受到斥责,难道说他让全部的魔师都赶去风谷聚会就是为了逃脱方便。
“当然,离开华石宫后,我们一起去旅行。”艾勒憧憬着,微红的头发斜向一边,他的瞳有闪亮的光芒。
一林已经很烦,听到对方离开宴月城还要跟着他,大有打昏对方马上离开的想法。可是他还是要保持温和的面具,“旅行是很危险的事情。你这么做不怕出意外吗。”
“呵呵,我的子民是不会拥戴一个胆小鬼。一林,你必须帮我,而且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我不会告诉别人,可是……”
“一林,你在推脱什么!”艾勒变的严肃,目光要穿透一林。“其实我一直都在想,在广场上你能平安无事,真的是有人救的你吗。”
“当然。”
“骗的了那些笨蛋魔师,可骗不了我。弱不禁风的旅行者怎么可能一个人活那么久,你隐藏的很深。”
艾勒期待着一林的回话。他的置疑,他的猜测,他的压迫感,全部散发出来,不留一缕缝隙的将一林包裹的严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