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林……”艾勒从篝火旁跑来,左右手同时划着挡路的枝叶,到了一林旁还在拍打落到身上的蜘蛛。“别自己在这里。”
“我这就过去。”从思绪中回转,一林温和的笑着对上艾勒关心的目光。而他的脑海里还在徘徊着刚才神秘人的声音,对方到底是哪一种关心。
“那个……”艾勒结巴着,拉出长长地尾音。如果光线足够明亮,一林就能看到艾勒纠结到一起的眉角。
“怎么了,什么事。”
“……没,什么。”犹豫几秒,艾勒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从担忧又转为嘻哈的开朗。“快过去吧,这儿有点凉,你身体这么弱很容易生病的。”
“恩。”笑笑,一林也不知道为什么艾勒一直以为他身体弱,难道是因为他昏睡的那一个月。
回到篝火旁,刚刚的尴尬气氛还在。
艾勒走到一林前面拉着他离蓝旬远些,到篝火一侧取暖。
“不要理那个怪人,一林只要我在就一定保护你。”艾勒还在气愤,一边说着还刺猬一样的看着蓝旬。
“你还要保护小麦,都让你保护岂不是很忙。”
一旁的香麦拨浪鼓一样的摇头,“我没关系,当初我也是自己一个人从那么远的地方找到外公的。”
“哦!”一林看向香麦,眼神中有着一丝凉意,只是除了香麦别人不会看到。
香麦突然有被针扎的感觉,脑海里的画面又回到了跟一林相遇的那天,那个被一林一击毙命的劫匪,如果不是一林出现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死掉了。而此时让香麦感到冷的,并非那个可怕的遐想,而是一林漠然出现的一丝凉意,低下头,捂着手中的热水努力不去想是为什么。
蓝旬咕咚咕咚的又在喝酒,平淡的出奇,对蓝旬来说那句“是又怎么样”像从没有说出口。
其实一林没有在意蓝旬承认喜欢他,毕竟一林很清楚,蓝旬只是把他当做某个人的影像替身,现在的所有行为,也只不过是太思念那个人而做的发泄,对此一林还是很谅解。
人类的情感总是这样奇妙,一林想着,突然疑惑,别人能有那样思念的人,那他呢,虽然一直不确定自己到底算什么,可是明明有着人类的外表,既然有着人类的外表,那内心是不是也会仿照人类那样,会有思念的人,会有关心的人,会有不愿意离开想要时时在一起的人。
篝火的亮光照着四周,红红的,将其他的颜色都盖了过去,这样霸道不可抵挡。
有些事情确实很难理解,可是偏偏像不可动摇的真理那样存在。
一林所经历过的十七年中,母亲是他不想分开但是却无法再见的人,阿唔虽然不是人类可是却让他温暖而安全,把他们作为心中永远思念的人可以吧,或许这就等同正常人的思念,或许这样就让自己离正常人近了些。
香麦小心翼翼的警告大家该睡觉了,生怕声音大一些就招来鄙夷。
并非香麦想的那样严重,同一个帐篷里休息是不可避免的事,就算彼此不合也只能将就。
蓝旬没事人一样的抱着铺盖进了帐篷。
一林呼口气,只希望蓝旬不要再做出让他难堪的事。
帐篷很大,足够五个人,所以他们四个同时睡在里面也不会拥挤,只是香麦是女孩,她得跟三个男孩拉开距离,中间还吊着一块灰色布帘。
第一次在这样的地方过夜,艾勒很兴奋,除了看到蓝旬就不自觉的想怒视以外,其他都很完美。
“是这样铺吗。”艾勒拽着铺盖问着一林。
一林拽住铺盖的另一角,重又整理了一下,哪个在下面,哪个在上面,还有怎么弄枕头,都要帮艾勒弄好,不然他这个侍者不是太失职了吗。“诺!这样就好了。”
“一林,你好厉害,连女孩子的事情都会做。”艾勒崇拜的看着他,与其说是故意这么兴奋,还不如说是故意跟一林亲近些好气气旁边的蓝旬。
蓝旬白了艾勒一眼,他的铺盖早就整理好了。“这种事情只有笨蛋才不会做。”
“你……”艾勒刚要挥拳冲过去,一林拉住了他摇摇头让他冷静。
艾勒气呼呼的放下手,缓口气重又回归他的玩世不恭。“看在一林的面上我不跟不懂礼貌的小狗计较。”
“艾勒,快休息。”一林近乎呵斥。
一旁的蓝旬这个时候又白了艾勒一眼,冰冷的眼神总是挑起别人的怒火。就连一林也很讨厌。
艾勒坚持睡在蓝旬跟一林中间,理由不用问也知道。
睡梦中人的呼吸声平稳,外面是昆虫簌簌活动的声音,时不时听到猫头鹰诡异的唔鸣声。
一林睁着眼,他极少有正常人的睡眠,这个时候,他只能听着别人的呼吸声,以及外面微小生物的活动声,在以前,他还会放大感官去注意植物生长的声音。
最常做的,就是对着月亮发一晚上呆。
空中有不该出现的气流涌动。
一林在帐篷里都能感受到,那是一股被巨大翅膀划开导致的混乱气流。
继而,帐篷里出现星星点点。
一林急忙闭上眼,这是有人在施展魔力,是要给他们催眠。
挨着帐篷边缘的蓝旬起身,冷冽的眼神穿透帐篷传达着他的不屑。
“嗨,酒鬼。”
风的气流在帐篷外停止,再加上这一句喊叫声,一林已经确定来者是向见。
蓝旬走出去。
“你来干什么。”
“传达最新消息。”
“说。”
向见不满的鄙夷一下,“好歹对我客气点,我可是对你有不少好处。”
蓝旬一道光射去,向见猛的跳跃后方,刚才停留的地方燃起了黑烟,真被击中的话,恐怕向见的脚要被废掉了。
“好吧,好吧。”向见好像已经习惯了很久。“最近有魔师失踪,提醒你小心点,像你这么张扬早晚也被盯上。”
“是谁干的。”蓝旬问道,丝毫没有对向见的关心领情。
“有谣言说是紫瞳,可是我觉得不是,紫瞳杀了那么多魔师,从来都会留下尸体。”
蓝旬沉默,“你弄清楚失踪的都是谁,他们都跟谁有交际。”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向见仰着下巴挑衅,可是还没等他得意一下,又一道光极快的穿透了他胸前的背带,背包碰的掉了地上,脸色刹那白了。“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我的背带都补了多少次了。”
“弄清楚了告诉我。”
“好吧,你这该死的酒鬼。”
空气再次被黑鹰巨大的翅膀划开,向见纵身抓住黑鹰飞上了天空,渐渐没了气息。
蓝旬回到帐篷,他锋利的眼神此时温和了许多,望着一林平静的睡脸,心中想着另一个人。
这一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
次日,密林里的光很晚才穿透树冠的阻挡,袭到枝蔓下暖热凉凉的空气。
听着清脆的鸟叫声,从帐篷里走出来。
香麦已经在点燃篝火准备煮些东西。
“一林,我刚刚有采蘑菇。”香麦拿着小布袋里的野生草菇笑的很开心。
“怎么不叫上我一起。”一林假装埋怨。
“啊,我不知道你也想去,下次一定叫你。”
“呵呵,我开玩笑的。”
香麦嗯了一声,很喜欢现在的一林,像林子里清新的空气,让人舒服安心。
光丝丝缕缕,薄纱般的滑下,在地上投着斑驳的影子。
蓝旬拍拍一林的肩膀,从后面走来跟他坐在一起。抛开所有的芥蒂不提,只是想象着蓝旬独自一人坐在绿草丛生的林中,没有感情的眼神,冰雕的容貌,安静的修长身影。真的是一副让人静思的图画,会忍不住让人以为他经受了多少风浪,会有很多人为他担忧叹息的吧。
“一林,我们今天就能到水屋。”蓝旬说道,眼睛看着别处。
水屋在世界各地都有,基本的名称都是这样,有些地方会有别称。水屋是魔师们旅行各地时的歇脚点,在那里能见到很多来自不同地区的魔师,同时也能获取很多信息。另外魔师们出门旅行需要的物品什么的,也能在水屋补给。
听到这个消息,一林有点窃喜,每个地区水屋的地点都很保密,他流浪那么多地方,能准确确定位置的却不出十个,他当然也知道,夹克去风谷一定会在水屋落脚,最重要的是夹克对自己下了死灭咒,身中那样严重的伤必须赶快治疗。
“看来跟你同行是对的,不然我连该怎么走都不知道。”最好是让蓝旬一直带着他去风谷。
“水屋不同别的地方,他们两个人不能去,你想办法让他们别跟着。”
“好,我会支开他们。”
“一林,帮我把东西搬到马上。”艾勒很不高兴的喊叫道。
蓝旬速度的起身走过去,一把把艾勒手上的铺盖拿过放到马上捆好。
“喂住手,我没请你帮忙。”
“你要记着,这样的小事就该自己做,不然你就是别人的累赘。”蓝旬还是那样不客气,甩手把没有绑好的另一条绳子扔给了艾勒。
艾勒只能有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