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文学城
罗全先回到家，明知道罗老太太在等消息，然他还是怒气冲冲去了魏姨娘那，一进门就猛然掼上了门，上前抓了正在做针线的魏姨娘，将人按在一侧墙上，低头就朝着魏姨娘那因惊讶张开的小嘴咬了上去。
“老……爷……唔……”魏姨娘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就被咬得吃痛，掉了眼泪。
罗全却根本不顾这些，他压着魏姨娘，不客气的扯了她的夏衫，撕开绣了并蒂莲花的粉色肚兜，更是不给魏姨娘准备的时间，就猛然冲了上去。
云消雨歇，魏姨娘瘫在地上，简直跟死了一般。
罗全也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没过片刻，魏姨娘就忍着浑身的疼爬起来，拿碎成几块的衣服胡乱盖在胸前，抹掉眼泪，温声道：“老爷，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美妾的柔声安抚让罗全心里好受了些，只话一出口，还是带着深深的埋怨，“童县令发了话，若是十日一到，那小畜生治不好童夫人的病，就要咱们罗家好看。我是为了罗家才不得不找上县衙的，可是二弟……不知感恩就也算了，居然还埋怨我！”
又是和罗有福有关！
上回被她害的伤才刚刚好，今日却又……
乔氏这个女人，自己没有本事，偏生养了这样一个女儿。就像是跟自己有仇有怨一般，碰上了她，自己准没好事！魏姨娘紧紧咬着牙，将今日身体和心理受到的伤害全都记在了罗有福身上。
“二老爷一向只知读书不知其他，跟这么个人，老爷生气岂不是苦了自己？”魏姨娘发着抖，却尽量让声音显得柔和，“至于二小姐那边，老爷实在不行，干脆做个了断好了，也省得一次次因着她，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的。”
反正，罗有福便是得了大造化，受益的也是乔氏几人，和他们母子三人无关。
做个了断，罗全何尝不想做个了断。
“怎么做，上回我本就想着将那小畜生勒死算了，可谁知道她突然生出那么大的力气，且又居然搭上了童夫人！”他气道：“这回她现在又在县衙，我就是想做什么，都做不成！”
魏姨娘忍着身上的疼，道：“当然不是要杀了她，您到底是她的亲爹，这么做了旁人自然是要说的。只如今因着她一个，害得咱们大小姐三小姐名声都跟着受了影响，且万一她治不好还可能影响全家。老爷您本不就是想和她断了关系的吗，这回就去和县令大人说一声，若是他认同了，那这事自然影响不到咱们家。若是他不认同，那正好，把二小姐交出来，您再想法子收拾了算完。”
罗全却猛然想到之前罗富的话。
他面带犹豫的道：“那万一……万一最后她把童夫人治好了呢？”
魏姨娘脸一黑，合着，老爷这是又想得了好，又不想受影响呢。这样一来，她倒是不好……不对！她立刻笑道：“这有什么，她是您的女儿，古语就说父叫子亡子不亡是为不孝，且太太和大少爷大小姐都在家呢，她若是将童夫人治好了，不仅不敢怪您，还得乖乖回这家里，将得来的好全都给了您。”
说着，怕罗全再有其他顾虑，便又道：“如今您说了这事儿，说到底也就是名声有些不大好听。可跟命比起来，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呢？若是您犹豫了，害得最后不仅家里生意受影响，就是家里人也有可能迎来牢狱之灾，那样可比损点名声惨多了。”
罗全被说动了，连连点了头，就笑着把魏姨娘拉过来抱在怀里，“还是你聪明，玉儿，你这简直就是我的智囊团啊！”说着，手就不老实的往魏姨娘胸前抓。
魏姨娘这会儿不再忍了，“哎哟”叫了一声，泪珠子就滚了下里，“老爷，玉儿疼得很，再经不得了。”
罗全往魏姨娘胸前一看，意识到之前自己做了什么，倒是有些羞愧了，抱着魏姨娘轻轻摇了摇，“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太粗鲁了。”
“没事儿，老爷高兴就好，妾身愿意的。”魏姨娘柔声说道，趴进了罗全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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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罗富也没去罗老太太那，他黑着脸回了二房小院，见了正在指点女儿罗敏菲画画的陈氏，直接就道：“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去京城？”
听出丈夫语气不对，陈氏摸了摸罗敏菲的头，伸手把罗富拉去了卧室，“你这是怎地了？出去一趟回来就气冲冲的，出了什么事儿不成？”
罗富烦躁的不行，可罗全到底是他大哥，叫他说出罗全说的那些话，他总觉得自己也跟着丢人。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老憋在家里又闷又烦。”他说道：“舅兄那边若是还没准备好，咱们自己去不就成了吗？左右咱们去了京城，也不和舅兄在一道儿，其实影响不了什么。”
是影响不了多少，现在没有动身，也不仅仅是大哥那边的问题，还因着京城的……家里没有传信来。
陈氏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就对着罗富摇头，“你得了吧，你有什么心思，我还能看不出来？咱们早就说好了明年去京城的，这当口你巴巴来问，定然是今日有什么事儿了。你若是不说，我一会去问下人，一样问得出来。”
罗富见状，只好不再瞒着，但自己再说一遍罗全说的话，却是气上加气，话说完了，脸也青了。
陈氏也气得脸色难看，道：“我活了这般年岁，还真没见过比你大哥还不要脸的人！”
罗富嘴唇翕动，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陈氏皱眉沉吟片刻，却是觉得早一点离开的确是好的，“这样，我现在就写一封信给大哥，问问看咱们能不能早一步出发。”
她和罗富倒是不怕丢脸，不怕被指指点点，可这辈子罗富不打算科举上进，但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却是要走这条路的。
有个这样的大伯，待在这样的地方，影响不可谓不大。
陈氏就道：“相公，实在不行，我看咱们还是分宗吧！”
分宗？分宗可是和分家不同！
罗富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看着陈氏也是满脸的惊吓，但陈氏却面色平淡，显然她说的是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自己听错了。
罗富更说不出话了，父母俱在的人家连分家都怕被戳脊梁骨，这分宗，就意外着以后他们和大房这边关系就远了，哪怕是大房犯了什么掉脑袋的事儿，也都影响不到他们二房了。
但……他如何对得起地下的列祖列宗啊！
陈氏也不想一次太过逼他，就道：“这也不是眨眼就要做的事，你可以先考虑考虑，若是你实在不同意，我也没其他话的。”
罗富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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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老太太左等右等，可两个儿子都不过来，丫鬟吉祥都看不下去了，主动请示道：“老太太，不然奴婢去请大老爷和二老爷吧？”
罗老太太的心已经在这么久的等待中彻底的凉透了，两个儿子都是亲生的。可是如今呢，老大带头做了坏榜样，老二也跟着……
罢了罢了，她已经一只脚都迈进棺材板子了，说的话儿子们都不听，再说又有什么用呢？
“不必了。”她面色凄惶的说道：“算了吧，晚饭我没胃口就不用了，你下去吧。”
吉祥紧张，“老太太……”
罗老太太摆手，打住了她的话。
罗家已呈败象，她无力改变，也不想改变了。
次日一大早，罗全怕罗老太太阻止，仍然没有过来说明，带着罗二并两个小厮就出了门，到了城中大街，和昨晚上送了帖子的几家来往商户的当家人汇合，一群人便这么往县衙去了。
乔氏今日穿了最为朴素的衣衫，被罗敏杰拉着一路尾随在后头，见了此番景象，她不由就拉住了儿子，“杰儿，咱们真的不去拦着吗？你爹这若是到了县衙，那福儿那边……”
罗敏杰却是知道，这时候只能信妹妹的话。因为不信也没办法，爹那个人，他做了决定，自己和娘是根本劝不动的。
“娘，不行的，咱们拦也拦不住的。”他说道：“倒是您，我教给您的话，一会儿到了县衙，您可千万别忘记说。”
乔氏忙点头，可是点着点着却又犹豫了。
“杰儿，这样会不会不好？”她担心的道：“这样，旁人会怎么看你爹啊？还有你，你是罗家的长子，你爹的名声坏了，你的又如何能好呢？福儿，福儿她的话你是不是听差了？”
罗敏杰确认自己没有听差，但是他也不明白罗有福的真正意思，只以为罗有福是记恨上了爹，而他……他也觉得，叫爹狠狠丢一次脸才好！
“没听差，娘您别管其他的，只管按着我教您的话来说就是了！”也叫爹知道知道，他欺负了娘，他们兄妹几个都不会不管的！
可乔氏却仍然内心慌张犹豫，儿子是帮着福儿传话的，乔氏就想，福儿难不成糊涂了吗？就算是记恨了她爹，可也不能害她大哥啊！
再则，老爷他……老爷他毕竟是一家之主，若是害得老爷那般丢脸，她身为罗家女儿，也一样没面子呀。
乔氏看着前头不远处的罗全，觉得一会儿，还是要自己见机行事才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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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砚儿这话，罗有福的脸立刻涨红了，这，这是她干的好事……
不过，砚儿去哪里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方才娘那么凶险她不在，若是没有那奇怪地方的水，娘只怕此刻已经不在了！
罗有福心里一慌，也顾不得身上还有味儿了，蹿到衣柜那拿了外衫披上，时间紧张，便直接拿了件白色亵衣把脸给蒙了系好，然后就匆匆赶了出去。
砚儿正吃力的想扶起乔氏，罗有福还当她是有歹心，顿时就是一声大喊，“砚儿，你在干什么呢！”
砚儿吓了一跳，手一松，乔氏就又跌了下去。好在她身为乔氏得力的大丫头，眼明手快，忙得又抱住了乔氏。
这才有些胆怯的看向罗有福，“二，二小姐，奴婢是想扶太太进屋去睡。不知怎么了，奴婢一回来，太太就躺在这儿了，地上凉，太太这么睡会生病的。”
乔氏是得过天花的人，所以她敢大着胆子带着罗有福，可砚儿却是没有得过的，所以即便她跟来了，也更多时候是洗洗乔氏的衣服以及烧烧水，却不用来罗有福跟前伺候的。
饭有外院做好了送过来，至于罗有福的衣服和铺盖，用过之后便全部被乔氏烧了，并不曾再利用。
罗有福并不敢相信砚儿，自然不敢叫她把乔氏带走，只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她，冷声问道：“方才你去了哪里？”
砚儿本是不怕罗有福的，只此刻瞧她小小的人儿却一副狠戾的模样，不自觉的就抖了抖。
“奴婢……奴婢今儿闹肚子，便，便去了茅房。”
真巧呢，早不闹肚子晚不闹肚子，偏偏府里来人的时候闹。尤其是，来人是想害了娘，而她这时候因着闹肚子，却这么长时间没回来。
她可是只有一个娘，世上只有她一个疼自己的。那么，就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罗有福这么想着，便也不敢相信砚儿的话，只现在却不好撕破脸皮，娘没醒，她又是个没什么力气的小孩子，若是砚儿真的被魏姨娘收买了想做点什么，她也是反抗不了的。
“现在可是好了？”罗有福语气便缓了一些。
砚儿忙点头，“嗯，好多了，不然我也不敢回来的，就怕刚回来就又得跑去。”
罗有福面露理解，点点头吩咐道：“你把娘扶回屋里吧。”
砚儿应了，吃力的扶起乔氏，把她给架回了卧房。只听着动静，却知晓罗有福也跟着来了，砚儿只觉得心慌害怕，她跟太太来这儿可不是为了二小姐，她是为了搏一把，日后好叫太太给她选个好男人嫁了的。可，可若是被二小姐传染上了天花，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因此等把乔氏安顿躺好，不等罗有福吩咐，砚儿就立刻道：“二小姐，太太这样怕是有些不对劲，奴婢出去叫孔二请个大夫吧！”
孔二便是之前和王婆子一道把二院的门给锁上，不许罗有福跑出去请大夫的人，他如今正是守着这个宅子的负责人。
罗有福也有些担心乔氏，虽然知道砚儿此去也是白去，可到底还是点了头，让她出去了。
砚儿刚走，乔氏就醒来了。不过却是白着脸，捂着肚子，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娘！”罗有福忙叫道。
乔氏肚子疼得厉害，顾不得其他，摸了下罗有福的头就道：“娘肚子痛，福儿等等。”
罗有福看着乔氏一路跑出去了，只走到院子里却又匆匆往回，只怕是忍不住了，便就转身跑去了她的房间。
罗有福想到方才的味儿，便没有跟着过去，只在乔氏房间门口等着，心里却是明白了，那奇怪地方的神奇的水可以救人，但是喝了后，却是会肚子痛的。
不过出恭之后，好像也没其他影响。还是希望砚儿能把大夫请来，等大夫瞧了，才知道到底有没有影响。
罗有福等了片刻，乔氏就回来了。
见了罗有福，乔氏道：“福儿，你是不是也肚子痛啊？许是今日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娘也跟你一样，闹起了肚子。”又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困了吗，怎么没有睡……”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她想起了方才的事。魏姨娘派了跟前的王嬷嬷过来，同她说，老爷想要扶正魏姨娘，以后魏姨娘的一儿一女变成嫡出的了，她的一儿两女却会变为庶出。
她还没死呢，老爷怎么就……而且就算她死了，她也是罗家明媒正娶的大太太，她的孩子也万不会变成庶出的啊！
乔氏面色一白，接着就双手紧紧攥住了胸口衣襟，只却不像平日激动时候一样犯了哮喘，此刻虽然激动，可却仍然呼吸正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娘！”罗有福忙道：“您别生气，冷静，冷静，有什么话慢慢说。”
乔氏听了罗有福的话，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慢慢让情绪安静了下来，可眼泪却是不由自己的掉了下来。
“福儿，福儿……”她哭道：“你爹，你爹他，他居然……”
罗有福微微皱了皱眉，可是看着伤心哭泣的娘，却又没说责怪的话，而是把眉头又舒展开了，“娘，那王婆子是我爹派来的吗？她跟您说了什么？”
乔氏哽咽着道：“她说，你爹想要扶正魏姨娘，还会让魏姨娘的一儿一女做嫡出，让你大哥大姐还有你，变为庶出。”
所以，娘是被这话气着了？
罗有福拉了乔氏，把她按在床边坐着，正要开口说话，就忽然觉得看着娘的这一幕有种怪异的熟悉感。
她想到的话还没说出口，可却觉得好像曾经什么时候，她也在这儿劝过娘一般，说的也正是她脑中想到的话。
“福儿，你也差不多好了，你先一个人留下，娘先回府好不好？”却听乔氏开了口，“娘回去把事情问清楚了，问清楚了就立刻回来接你。”
罗有福摇了摇头，娘走不掉的，起码靠她自己是走不掉的。
果然，她劝阻的话还没说，砚儿就气呼呼的回来了。一进门瞧见乔氏已经醒了，立刻噼里啪啦的告起了状，“太太，您不知道那孔二有多过份！他竟是把二门给锁上了，奴婢在那拍了半天的门，愣是不过来给奴婢开门！”又走近两步关切的道：“太太，您怎么样了，方才您睡在外面的地上了，现在可有哪里不舒服？”
乔氏记起她犯病了，可是如何好转，又如何会睡在地上的，却是没有想起来，不过迷迷糊糊中，好像当时福儿在身边。
罗有福并不打算告诉砚儿，只打发她出去，“我有些渴，砚儿你去烧些水来喝。”
砚儿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乔氏，道：“太太，二门被锁上了怎么办，奴婢请不了大夫了。”
乔氏脸上还挂着泪，听砚儿说了两次，眼泪就流的更凶了。她不是傻子，结合前后一想，她就想通了，“他这是想要我的命呢，我哮喘发作了，请不得大夫，可不就是只能等死了吗？”
十五年的夫妻，纵然不恩爱，可也万没有这般无情无义的。乔氏恨罗全对她这般狠，可却更恨自己，恨自己多年如一日的，还对他有着奢望。
砚儿有些傻眼，呆呆的道：“太太哮喘发作了吗？药，不是有药吗？”
“药在哪儿？”罗有福问她。
砚儿立刻往梳妆台那看，“在梳妆台下的抽屉里，奴婢亲手放的。”
如果不是演技高超，那就是砚儿真的很可能是被她冤枉了，罗有福抬手阻止了她过去，“好了，娘现在没事了，不用药，你下去烧水吧。”
砚儿这回没再说什么，看了眼乔氏后，转身退了出去。
罗有福起身过去眼看着砚儿进了厨房，才把门关上又走回来。
“娘，别哭了，现在咱们应该想想怎么办。”她说着，就叹了口气，都是女人，怎么离开呢？
乔氏崩溃大哭，“还能怎么办，你爹他……他想要我们娘俩的命呢，我还回去做什么，回去，不是死得更快些么？只是，只是你哥哥姐姐可怎么办啊！”
罗有福眼睛也有些红了，她病得迷迷糊糊被从家里送出来的时候，可是听赶车的下人说过几嘴的，爹的狠心，她知道的很清楚。
她握着乔氏的手，认真的道：“娘，咱们得回去！”
回去了，有祖母在，有大哥大姐，有娘的陪嫁，还有舅舅一家，有这么多人，只要娘小心些，爹根本杀不了娘。
而在这儿，却只有一个砚儿。二门一关，她们娘俩在里头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