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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荣华已经到了原主父亲墓前好一会儿了。

可还没有等到要等到的人。

欧阳鸣,好一个大儒,连自己的至交好友的忌日都能这般姗姗来迟,也无怪看不清原主继母那般浅显的妇人把戏。还有那个傅文景,按照原主的记忆,也算是个重情重义的少年,只是耳根子软,没有主见,荣华仔细想想却不认同原主的看法,若是当真重情重义,如何会对于一个一手提拔他的人的遗女悔婚,而这忌日,怎么也得来看看吧!

荣华做垂泪哀伤状,心中暗暗着急。

她并不能在此处呆上很久,赵王府落锁前必须回去,且路程较远,只怕再拖上一个时辰,下人们便会催促,她便必须走了。

这边碧秋走过来道:“夫人,您身子本来就弱,可不要太伤心了。”

自从赵王来看过苏芷后,王府中有些眼力劲的便知道苏芷是入了赵王的眼睛了,不过一夜之间,便似乎都忘记了她还不算正式的妾,只是个“姑娘”,反而是见了她都恭恭敬敬叫一声“夫人”。

照这个朝代的规矩,夫人必须是贵妾以上之人的称呼,可见不一般。

“碧秋,你们能走远一些么?”荣华轻声道:“我有些话想对父亲说,你们隔得这么近,我……”

想来是一些不好吐露人前的话,或是诉苦或是缅怀,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碧秋与一同来的嬷嬷对视一眼,皆了然,便道:“那奴婢们便在那棵树下等您。”

“嗯。”

荣华点点头。

苏父所葬之地,是早年苏父清修时候住过的一家寺庙。地处郊外,风景尤美,山色动人。苏父早年便说过死后希望能在此处安葬。寺庙的主持虽已圆寂,但曾经与苏父相识,也应允了此事。

苏父去世后,便在后院靠近后山处一片清幽之地埋葬。

碧秋她们所指的树,距离比较远,听不清墓前说话人声音,却能看清苏芷在做什么。荣华背过身对着碧秋她们,在苏父墓前轻轻跪下。

掏出怀中早已经写好的信放在供台瓜果盘子下,为了叫人能发现,用衣袖遮挡拿起供案上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将那缺口露出一些放好。

荣华也知是对先人不敬,于是双手合十拜了一拜,默默念到:望苏大人见谅,此番若能成功,便圆了您女儿的生死夙愿,晚辈如此行事,也是迫不得已,还望您体谅。

虽然做了两手准备,荣华还是希望能见上欧阳鸣一面。

所幸,在要回王府的最后半个时辰,人终于来了。

午后阳光格外炙烈,埋葬之处地势颇高,便远远见着寺庙那边来了一队车队,一个少年扶着一位老者下了车,后面跟着两个护卫模样的人。

这少年便是傅文景,倒真是个好相貌,原主还是几年前曾与他见过几面,出于羞涩也不敢多看,言语之间也俱是些客套之词。

他扶着的老者原主虽未见过,荣华猜,也必然是那欧阳鸣了,倒是与大儒身份不同,看上去极为朴素,于乡间农家老者也无甚区别,不过是,穿的好些,那眼睛里的东西,也多些。

似乎察觉到荣华的目光,老者抬头遥望,却见那山坡高处,亭亭而立着一个女子,因着背光,看不清容貌,只有那珠翠在光芒下闪烁着冷冷的光,山间的风吹的有些大了,那满头乌发便随风飘荡,那女子轻轻抚了抚头发转过头去,好似弱柳扶风。

“真美啊......”

傅文景不禁叹道,察觉到老者的视线,自知失言,有些掩饰的笑笑:“老师,前面就是......”

欧阳鸣打断道:“我知道。”

他率先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又转头对傅文景道:“今天之事,我不希望还有第二次。”

“老师!”傅文景露出些惶恐神色:“母亲今日不适,绝不是有意为之。”

欧阳鸣听他这些话已听了一年,也懒与他分辨,只看这山色掩映之处,心下慨然,苏兄啊,苏兄,我来迟了,你会怪我吗?

唉!

走进了寺庙,提出要上山祭拜,却在后院被寺中沙弥拦住,告知道:“请几位大人稍等,山上有女眷前来祭拜苏先生。”

“女眷?”欧阳鸣一愣,接着有些激动的问道:“可是姓苏?”

沙弥摇摇头:“贫道不知,只知是赵王家眷前来祭拜,自称是苏先生的故人。”说完,沙弥望着后山到:“他们下来了。”

傅文景随着沙弥的视线望去,便见那唯一一条上山的小径上出现了几个仆人打扮的少女,簇拥着一个女子在小径中间缓缓走了过来,似乎是介意他们这边有男客,下山后便在一旁停下,派来一个女婢。

女婢看了眼欧阳鸣等人,对着沙弥道:“我们夫人这便下山了,日后还要劳烦师父照料苏大人的墓前。”

“还请女施主放心,苏大人之墓,乃是主持交代过的,不敢怠慢。”

女婢施与一礼,又对欧阳鸣道:“这位老人家,还请后退一些,让我家夫人离了此处。”

“自当如此。”

下山之路只有一条,无论如何都要从后院这条道路走,若是欧阳鸣一众人堵在此处,却是不方便女眷进出,接踵摩肩,有失礼仪。

见欧阳吗等人后退一些,几个少女便簇拥着中间女子的走了过来,这女子面上覆着白纱,头上珠翠是曾相识,傅文景忍不住好奇,待走近了,便悄悄看去,却不料这“夫人”正好抬头,两人看个正着。

是她......

傅文景见这夫人似乎也对他这般冒昧之举有些诧异,眼中透出些疑惑之色,侧目打量他几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竟透露出一些恍惚,身形一晃,一旁的丫鬟连忙扶住,问道:

“夫人?您怎么了?”

荣华便又看了眼傅文景,半垂了眼,长长的睫毛扑簌轻颤。

这会儿欧阳鸣也察觉到情况有异,上前几步打量这妙龄的“夫人”,又看一眼自家徒弟,心下有些揣测,可见她身边仆妇环绕,气度不凡,却也不好贸然相问,只得道:

“夫人面善,不知从前可与夫人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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