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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悦没理会齐晟, 沉默地站了片刻,就往外走去。齐晟心知不对, 想了想还是别扭着追了出去, 避着来往的宫人,果真在无人处的花坛角落里发现了她。

她对燕宫构造自然熟悉, 这个角落左有花木遮挡,右有长廊, 她背靠着朱漆大柱, 刚好掩住自己的身形, 若不是因为似有若无的吐纳,连他都无法察觉。

他扣上她的手腕, 想把她带走, 她却有所防备,提前用了些巧劲, 从他掌心滑开, 后退几步, 却仍然面无表情, 一言不发。

齐晟冷哼一声:“他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么?你不说话我也知道,刚才在他门外你没解释, 是因为内伤发作,怕他发现你气息不稳吧?”

宋悦心头一跳。

“看来是默认了。”一丝内力由他指尖探入, 沿着她的经络游走全身, 将方才的寒意驱散些许, “他的功法至阴至寒,身上少不得沾了冷气,你本身就血脉经络淤阻,少挨着他为好。”

“无稽之谈。你的功法倒是至阳至纯,周身也不见得有什么暖气。”

“那是你离得还不够近。”

“……”

宋悦突然意识到什么,神色一震,“你知道他功法极寒……你们单独交过手?”

齐晟知道她在想什么,斜了她一眼:“无聊切磋了几次而已,留了手。怎么,怕玄司北出事?”

“说的也是,你们不见得谁胜谁负……”宋悦嘴角一抽,觉得刚才的担忧实在多余,嘴硬道,“就是有点失望,错过两位绝顶高手的对决。”

“无妨,如果你想看,现在就可以。”齐晟眼神挑衅,“正好上次没分出胜负,有些遗憾,这次既然来了一趟……”

“别!”见他表情,她有种预感,只要她在场,就肯定不是切磋那么简单,“这次你肯护送我回来,我自然会好好犒赏你,反正不会让你白来一趟。你别打其他人的主意。”

“然后呢?打发了我,你打算怎么办?”齐晟冷冷撤了内力,“他已经不想认你,你何必再到他门前自讨没趣,不要和我说你已经冲昏了头脑,还妄想着他没有变心。”

“这件事本就是我任性,他生气也应该,我会接受应有的惩罚。但若是因为变心,那对策就另说。”宋悦早已想明白,“况且我来皇宫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一件事,除了打听两个孩子的下落,还得找司空彦引我去见神医……我是那种想不开的人么?”

“不像。”说不动她,还是直接动手吧。

就这样,宋悦暂时打发走了齐晟,又悄悄去了司空彦以前养病的宫殿,却发现里面空了许多,只留了一个打扫的宫女,想来现在他已经很少在皇宫住了。

她便给他留了张字条,简单提了一句受伤之事,需要神医救治。

这样的穿着在皇宫里活动实在不便,她想到如果绕开玄司北去找飞羽,定会惹得他更生气,最后还是找了身宫女的衣服换上,趁着傍晚领粥的时候闲聊,打听到一丝风声。即便流传版本众多,描述不具体,她也依稀能猜到,十有八九就是儿子搞出来的。

听说有个年纪轻轻的刺客,让玄司北封锁了整个皇宫,最后事情却不了了之;听说有个刚进宫不久的女童,与至今未曾娶妻的相国同处一室一夜,之后居然不翼而飞。

宋悦扶额。

不知道他们哪里开的脑洞,为什么好端端的去刺杀玄司北……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玄司北的样貌俊美,加上平日里的威严与手中权势,成为了许多宫女们倾慕的对象。宋悦打听到想要的消息后,还被一个八卦的漂亮宫女扯着聊他:“听说你御前伺候过,那你知不知道他的喜好?后天我要换到景仁殿去,说不定能瞧见他一眼……”

“……配饰华丽而不繁杂,仪态优雅而不媚俗,最后,眼睛里意图不要太明显。”宋悦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但还是尽量敛去偏见,按他的喜好指点了她一两处,又问了几句俩孩子的去处。

受了她的恩,宫女还真透了些消息,悄悄附耳说道:“虽然明面上没有后续,但据我所知,那件事后没两天,李总管就带人把后宫的瑶光殿清扫出来了,似乎还住了人进去。但有重兵把守,所以绝不是妃子,至于是不是那个女童……我也不敢保证。”

宋悦心中有了数。

……

瑶光殿外。

蹑手蹑脚靠近的宋悦忽然听见推门的动静,连忙一跃,借着树跳上了殿顶。

刚推门穿过庭院的玄司北披着一身清冷月光,行至殿外,忽然抬头往她的方向望了一眼。宋悦连忙压下脑袋,屏住呼吸。他似乎没察觉什么异样,走了过去。

殿外打瞌睡的值守侍女精神一震,连忙说道:“两位白天都闹够了,傍晚玩累后就已经歇下,正睡呢……”

“不必进去打扰了。”玄司北淡淡道。

宋悦已经揭了琉璃瓦确认过人,这会儿正悄悄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他,见他没别的什么神色,也揣摸不出他到底什么态度。

姑且算是没把儿子女儿丢出宫去,也任她在皇宫里游荡——只是故意把她当空气。

变心倒不至于,但是几年不见,感情自然是会淡的。他或许并未生气,只是热情已被消磨,单纯的承担作为父亲的责任而已,她对他而言,可有可无。

玄司北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不知道了,整个人就这么躺在房顶上,懒洋洋晒着月光想着事。

她来这个世界就是孤身一人,走的时候或许还是孤身一人。不同的是,初来时她根本不在乎这些,而现在似乎不一样了。

早些年在时空管理局的时候,就一直信仰着晴姐的教条——只有在乎的东西才能伤害到自己。而她们的任务,是不允许她们在任何一个世界停留的,作为一个过客,她来这里的时候就告诫过自己不要参与,只有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不在乎一切,才不会留恋。

仔细回想一下,似乎自从知道时空崩溃,她彻底回不去的时候,她就开始融入了这个世界。宋悦变成了真正的姬无朝,渐渐和这个世界有了斩不断的联系,会因为他人的悲伤而不忍,也会为了成全一个人的愿望而奔波数日,有了牵挂的东西。

但是,如果他真的淡了……

宋悦闭目,轻轻勾起嘴角,说不出是自嘲还是愉悦庆幸。

再试一次吧。怎么说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如果他真的只是履行责任而不想再与她有所交集,那她便亲手斩断一切感情,回到敬畏疏远的君臣关系。

至于下一代的燕帝,可能他也要和她一样,长这么大都不知道父亲是谁,还得靠猜……真是个奇怪的轮回,想想有些好笑。

……

玄司北一整天都冷着脸,从瑶光殿回寝宫的路上,李德顺都感觉到了不对:“您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相国大人一向雷厉风行,因为公务在身,步履匆匆。今天却格外的慢。

“都快入冬了,还趴在屋顶,也不嫌凉。”玄司北自言自语。

“屋顶?”李德顺一惊,“难道有刺客?!”

“一只猫而已,不用管它。”

有些事,他不想承认。

再说,她不过是吃了他一个闭门羹。他站在紧闭的门后等着她说几句好话,她却一言不发,还退了几步。他手心开始发凉,就又感到她和院里那个男人的气息一起越来越远。他们就这么静悄悄走了。

他不会认她的,除非她……

玄司北神游想着,一手轻剥下外衣,弹指灭了烛火,另一手扯开了纱帐,正想到关键点而不自觉用了力。“刺啦”一声,纱帐破碎而落,里面的身形也随着烛光的消失而隐没在黑暗中,一晃而过。

他还道是自己想得太疯魔,出了幻觉。直到在这张龙床睡下,才感觉到身边的热量。

玄司北下意识抬手去劈,却又在她面前顿住:“滚。”之所以会住在这里,是因为她的寝具上残留着她的气息。在这里杀人,血腥味会污染一切,所以他不动手。

黑暗中一阵窸窣声,那人影倒是完全不怕,一双手臂就这样亲昵地揽上他的身子。或许是感受到那股熟悉,他身子僵了僵,没有动。

是她……

空气中的杀气淡了些。

“不解风情,今晚来的要是个大美人儿,就这么被赶出去,不知道会多伤心。”宋悦笑笑,也不生气,钻到他背后,去蹭他的耳朵边,低声道,“小北乖……我是宋悦,我还欠你一次婚礼,如今,你还要吗?”

但她能感觉到,今天的他不同以往,依然是背对着的冷硬姿态。这样只要她的伤口不破,他就不会知道,但同时也让她感觉到了一丝距离。

“……”沉默了半晌,他忽然冷冷甩开她的手,背对着她坐起,“下去。”

“你一定还在生气。”

本能的不去想另一种可能,她低低说了一声,没了刚才的底气,又重新贴上了他的后背,伸手揽住他的腰。

玄司北依然笔直坐着,无动于衷。

余光可以瞥见她光洁的手臂,后背的温度与触感告诉他,她穿得很少。是故意诱惑他的,诱惑他缴械投降。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不能妥协,他必须要她认识到,他不是她三言两语能随便应付的人。

她的手开始移向腰带,他冷脸去推,她早就预料到他的动作,如同柔术般灵活避开,又重新攀上。他下定决心后,便不再留情面,直接用真气震开她的手,冷冷道:“我不会说第二遍。”

宋悦面色苍白了一下,却瞬间反应过来。强行压制了体内紊乱的真气,垂眸,勉力维持面上的平静:“你当真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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