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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皓军敲敲杜亦雅的门,杜亦雅刚刚扎好头发,起身前去开门。这休息好了,人都有精神多了,看着亦雅面色渐好,秦皓军心里也踏实了不少。翻了一夜的山,杜亦雅的衣服有些脏了,秦皓军皱了皱眉,一说到行军打仗他就神采奕奕,可一说到关心女孩子他就呆若木鸡了,这该怎么开口呢。恰好此时,旋梯上传来脚步声,是沈奕天来了。他从书房出来就径直往西厅赶,正巧他也想着带杜亦雅去买几件衣裳。

秦皓军庆幸自己没有冒失地开口说要带杜亦雅去买衣服,不然这局面该多尴尬呀。沈奕天带着亦雅出门了,秦皓军怏怏地回到自己房里拿起一本不知看了多少遍的《孙子兵法》。

宽阔的大街可以并排过好几辆车呢,街道上店铺林立,商品玲琅满目。南方的城市连空气都是湿湿的,寒气也与北方的不同。北方的寒风像刀子,刮在脸上就跟要把脸划破一样;南方的就不一样了,虽然也是寒气浸骨,但这里总有些水汽,没那么干燥。

“樊州果然热闹,看来秦先生没有吹嘘哟”,杜亦雅笑着说道。

沈奕天挑挑眉毛,笑了笑答道:“樊州是沈军的总营,相当于古代的都城,自然不会太寒酸啊”。杜亦雅扑哧地笑了出来,道:“这还寒酸啊?百姓安居市井繁盛,这是名副其实的欣欣向荣”。听到杜亦雅这么说,沈奕天不由地呵呵笑了起来,笑里有一丝谦虚,脸上却有一点得意。

沈奕天一直不停地给杜亦雅介绍这,介绍那,加之两人都是留过洋回来的,这聊得就更投缘了。两人从西欧的风土人情聊得中国的朝代更替,从西方的罗密欧与茱丽叶谈到中国的梁山伯与祝英台。逃出了冯万中的手掌,杜亦雅整个人都变得有活力了,本身恬静里带着的活泼自然而然地也就开始复活了。

嘉昱服装店。这店名挺文雅的,像是以前皇帝的年号。杜亦雅还在歪着头思量这个招牌名,沈奕天已经一脚迈进去了,他一进门就大笑。杜亦雅跟在他后面,纳闷着他怎么这么开心。

一个约莫二十四的男子闻声从布帘后面走了出来,看看是谁竟敢在店里这等大胆。

“奕天”,男子很惊喜地叫道,“没想到你从英国回来了,真是稀客呀。”

这是钟嘉昱,沈奕天念中学时的好友。他的父亲可是顶尖的裁缝,后来不知怎么的得了怪病,没几日就去了。钟嘉昱得到父亲真传,年纪轻轻就有一副好手艺,做的衣服在樊州那可是数一数二地好。

杜亦雅大概猜出了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见他俩聊得这么开心,自己不太好意思插嘴,便安静地站在沈奕天身后,目光把铺子扫视一圈。很不错的裁缝店,屋里既干净又整洁,各色的布匹整齐地搭在架子上,现成做好的衣服也整齐地挂在架子上。桌上还有一件未完成的旗袍,剪刀搁在桌上。阳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架子上的丝绸反射出银光,褶皱出的银色线条很是有质感。

须臾,沈奕天才想起亦雅也在这,他真是乐昏头了。他忙转身拉过杜亦雅,对钟嘉昱说道:“嘉昱,这位是从陆州来的杜亦雅小姐,今天我就是带她来挑衣服的”。

杜亦雅颔首,微微带着笑容说道:“杜亦雅见过钟先生”。钟嘉昱赶忙回礼,说道:“杜小姐不必多礼,奕天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杜小姐以后就不用跟在下客气了”。

钟嘉昱是个性情极好的人,这跟他父亲的谆谆教诲分不开。他这么好性格的人能跟沈奕天成为朋友,还真是奇事。用沈朝年当年的原话说就是:钟嘉昱是块温润的美玉,沈奕天就是块躁动不安的顽石。沈夫人跟钟嘉昱的父亲钟琮是同乡,是儿时的玩伴。钟琮开裁缝铺后,沈夫人就常来这让他做衣裳,每次她来时小嘉昱都在念书写字。沈夫人很是喜欢懂事乖巧的嘉昱,便提议让嘉昱跟沈奕天一块儿上学。那会儿的沈奕天可顽皮了,起初沈夫人还担心奕天会欺负嘉昱,可是怪了,奕天不仅没欺负他,而且两人感情甚好,上下学都是一块儿。

就这样,杜亦雅在樊州又多了一个认识的人。钟嘉昱自然也很开心可以认识这样一位温婉清丽的小姐,身为裁缝他见过的女子不计其数,可像杜亦雅这样清丽可人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店里有几件现成的西式连衣长裙,杜亦雅一试,竟就跟专门为她量身定做似的,衣服的尺寸大小刚好,淡蓝的花样更是衬得杜亦雅温婉恬静,宛若仙子般清灵。沈奕天被她的美惊呆了,一时忘神直盯着她。杜亦雅被他盯得有些害臊,微红着脸问:“这衣服合身吗?”沈奕天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说道:“合身合身。嘉昱,这几套衣服我都要了。”钟嘉昱一脸心疼模样,说道:“你还真是刁!这几身衣服我都是不准备卖的,想留做镇店之宝呢”。沈奕天才不信他的鬼话道:“还镇店之宝呢!衣服做得再好,没人穿那也是白搭。”

杜亦雅抿嘴笑了笑。钟嘉昱无奈地摇摇头,继而慷慨地说道:“好吧,今儿个看在杜小姐的份上,我就只有忍痛割爱了。你下次可别带什么小姐来我店也要这衣服啊!”

钟嘉昱说完賊賊地朝沈奕天挤挤眼,不安好心地笑了笑,沈奕天以前那些风流事啊他可清楚了。沈奕天心里有点慌了,忙撞一下钟嘉昱的胳膊,说道:“快去把另外几套包起来。别见到漂亮小姐就不正经”。霎时,钟嘉昱的脸都红了,自已冤枉啊!这个沈奕天自己风流就算了,居然还要拉他做垫背,人家钟老板到现在都还单身呢。

钟嘉昱本打算留他俩在店里吃了晚饭再走,可是沈奕天说家里还有事要处理,不得不回去。钟嘉昱知道他现在身为少帅,有一堆的军务正等着他,也不好留他。只好等他有空时,两人再叙旧了。

月亮已经升上天了,冬天的月亮连月光都让人觉得那么清寒。杜亦雅不禁打了个喷嚏,沈奕天赶紧将外衣脱下给杜亦雅披上。杜亦雅礼貌性地说了声谢谢。

“今天玩得开心吗?”沈奕天把手操在口兜里问道。杜亦雅侧过脸看着沈奕天说道:“自打家里出事来,我都快不知道开心是什么滋味了。今天谢谢你!”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开心就好,以后樊州就是你家了,没事就多出来走走,我陪你”,沈奕天接着说道。杜亦雅心里一蹬,家这个字好像已经离她很远了,每当看着沈朝年父子在园里说笑聊天时,心里就会泛起一些感伤,她同她父亲也曾这样。不过,沈奕天说得对,既然她已经来到樊州了,就应当把樊州当作自己的家,而且要快快乐乐地在这个家里生活,这样才不会让在去了天上的爸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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