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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杜亦雅来到樊州后的参加的第一场舞会,虽说她在德国念书时也参加过不少舞会,但那大都是同学间的聚会,大家都不拘礼节。像这种都是名门望族参加的舞会,她到还真是少有参加,心里不免会有些紧张。沈奕天侧过脸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不要紧张,有我呢。”说完便站直了身板,挽起她的胳膊往岑家大厅走去。杜亦雅转过脸看着沈奕天,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眸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顿时杜亦雅心里踏实多了,就像在陆州逃难时他坚定的眼神一样。

大厅里热闹非凡,尽是穿着华丽洋装的太太小姐,她们是舞会的焦点,在舞会上尽展姿色这是她们的强项。至于穿西装的先生们,也不过是衬托鲜花的绿叶罢了。

岑子皓正在招呼客人呢,沈奕天冲着亦雅浅浅一笑,亦雅心领神会。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好紧张地,跟在德国时一样自然大方些就好了。

沈奕天走到岑子皓背后咳嗽了几声。岑子皓转过身,迎着吊灯他的眼睛更加发亮了,随即这双眼又微眯起来,岑子皓一脸正经的模样说道:“呀,少帅,稀客稀客!”,随即他又附到沈奕天耳边,不正经地说了句“比四年前英俊多了”。

沈奕天挑挑眉毛,斜着眼说道:“四年不见。你怎么还这不正经样儿啊”。岑子皓听后哈哈大笑起来:“就四年功夫,你指望我有多大变化呀!”沈奕天朝他胸上给了一拳。

杜亦雅一直含笑站在沈奕天背后,这么个靓丽的美人怎么可能逃过岑子皓的火眼呢。岑子皓收起笑容,很绅士地问道:“不知小姐如何称呼?”杜亦雅从容有礼地答道:“岑先生客气了,我姓杜,名亦雅。”

杜亦雅,这名字还真有几分水灵清秀之感,真是人如其名,岑子皓心里暗自想到。

沈奕天拉过亦雅,就跟岑子皓的眼神会把杜亦雅吃了似的,接着他笑道:“看我,一时高兴又忘记先介绍了。亦雅,这位就是岑国安先生的二少爷岑子皓”。说完他看了眼岑子皓,说道,“子皓,杜小姐可是从陆州来得哦!”沈奕天原本想说她是杜敬渠先生之女,但害怕这样会让杜亦雅想起旧事心生忧伤,就隐去了她的家世。

一听说杜亦雅来自陆州,岑子皓有点小小的惊讶。这样清秀明丽的女子理应只有南方的青山绿水中才能润出来,同样在北国气势磅礴的旷野与大漠下养出来的女子应是豪放热情的。岑子皓低头浅笑,随即抬起头说道:“杜小姐虽生在北国,却自有一股江南水乡的灵气。不知在下能否有这荣幸,请杜小姐跳一支舞”。说完,岑子皓边俯下身,左手放在背后,伸出右手邀请杜亦雅。沈奕天点点头,杜亦雅将手放在岑子皓右手中,露着甜美的笑容。

沈奕天端起一杯酒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哟,这少帅落单可把樊州城的小姐们高兴坏了,大伙都想上去邀请少帅共舞,可又怕被拒绝,这么多人看着呢,要是被拒绝了那该有多丢人啊!

不过岑家三小姐是岑子青是个例外哦。反正这是在岑家,少帅再怎么傲气也不会让岑子青当众出洋相下不了台的,更何况他跟她二哥还有一份交情呢。岑子青放下手里的高脚杯,理理粉色披肩,嘴角带着笑朝沈奕天走去。

“少帅,我可以请您跳支舞吗?”岑子青落落大方,没有一点拘束和不安。

这邀约的结果跟岑子青料想的一模一样。沈奕天放下酒杯,思量着笑了一会,然后拉着岑子青的手,在一群小姐们羡慕的眼神中步入舞池。岑子青朝站在一旁的小姐们挑挑眼,骄傲极了。

杜亦雅舞姿轻盈娴熟,岑子皓原以为杜亦雅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姐,对这些社交舞蹈没有丝毫兴趣,这个杜亦雅又给他意外了。岑子皓凑到杜亦雅耳边轻声说道:“原来杜小姐也是跳舞的行家呀!”杜亦雅谦虚地笑道:“哪是什么行家啊,就上学时跟朋友们学了些。”岑子皓好奇问道:“杜小姐在哪上的学?”杜亦雅轻轻答道:“德国,前些日才回来的。”

岑子皓估摸着她顶多也就十八九岁,却已经是留洋回来的人了,这换做男子倒是没什么,可杜亦雅是女子,也就是说她十四五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家,一个人在异域求学。这在当时也算得上是件了不得的事,看来这杜家不一般啊,杜亦雅的父亲就更是何等开明。

沈奕天带着岑子青旋转着旋转着,不一会儿就转到岑子皓身后了,刚好沈奕天可以正视杜亦雅的脸。她正在笑,笑得有些腼腆,有些含蓄,不时地还会动动嘴皮子,看样子她跟子皓还蛮聊得来嘛。沈奕天埋头,嘴角露出一个坏坏的笑,继而他抬起头,冲岑子皓大声说一句:“子皓,交换舞伴啦”。

杜亦雅跟岑子青还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待她们明白过来时,杜亦雅的腰已经被沈奕天环住,旋转了好几圈;而岑子青则握着她二哥的手,成了他的舞伴。这个小把戏,沈奕天跟岑子皓早就玩得顺手了,以前他俩就爱这样,跳到一半就换舞伴。

沈奕天垂下眼帘戏谑道:“不知道在下是否有这荣幸,能与亦雅小姐共舞一支?”杜亦雅露出洁白如白瓷的牙齿,微微仰起头注视着沈奕天下垂的目光。这是他从没见过的笑,一个他见过的最美最甜最暖心的笑。

待到舞会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岑子皓送沈奕天二人上了车,临行前还不忘叮嘱亦雅以后常去他家玩。沈奕天推推他肩膀,警告他少打她的歪主意。自古以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像亦雅这样的淑女,那好逑的君子肯定是一票接一票。不过沈少帅对自己是非常有信心的,试问这天下有敢跟他抢女人的男人吗?

从岑家到大帅府还有一些距离,杜亦雅眼睛有些发红,看来是累坏了。

“靠着我肩先休息会儿,今天累坏了吧”。他的声音很低很温柔,很有磁性也很有催眠的效应。杜亦雅微微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靠在他肩上,果然,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沈奕天轻轻侧过脸,看着她微红的面颊,像婴儿一样嘴角带着浅笑,他舒心地笑了。

这一路上,沈奕天都没敢有什么大的动作,生怕将她吵醒了。

约莫一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到达了大帅府。负责给沈奕天开车的小刘替他打开车门,沈奕天示意护卫们不要发出声音。大伙收到了少帅的指示,一个个屏住呼吸,看面色一个比一个严肃,但心里一个儿比一个儿乐:看来他们马上就能吃到少帅的喜酒喽。

沈奕天温柔地抱起杜亦雅,下了车子,随即将她抱回了她的卧房,轻轻将她放在床上,把披肩解开再缓缓地翻动她的身子,将披肩抽出来放在凳上,再替她盖好被子。

沈奕天坐在床边,握着她柔软白皙的双手,长久地凝视着她。她就像是西方童话里睡美人,嘴角带着笑静静地躺在花丛中等待着她的王子。沈奕天忍不住亲吻了她的额头,随即他离开了她的卧房,嘱咐徐嫂千万不要去打搅她。

杜亦雅,这是他回国最大的惊喜吧。沈奕天端起一杯红酒,这种际遇真是巧,难道是冥冥之中天注定?沈奕天埋头笑了笑,他有些诧异,自己这个无神论者也会相信这些。可若不是这样,还能有更好的说理来解释他跟亦雅的相识吗?

想着那天在上火车,四小时前,他还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报纸,无意中看到杜敬渠一家被杀害之事。可一天之后,他就从合春苑救出了亦雅,还同她一起经历了生死。而现在,他与她结伴游玩,共舞一支。

沈奕天放下酒杯,靠在沙发上,仰着头看着头顶的吊灯。橘黄柔和的光线一点也不刺眼,沈奕天心里有些澎湃,有些沸腾,他甚至有这样一个想法:立马冲动亦雅面前,告诉她,他们的相遇绝非偶然。这种命定,从他们出生那刻起就已经定下了。

亦雅,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管家陈叔来报,说张小姐来访。沈奕天正在看今日的樊州商报,抬起头疑惑地问了一句:是哪个张小姐?

陈叔话还没出口,一年轻女子就走进了书房。

“是这个张小姐”,张心艾穿着小洋装,头发卷卷的像个洋娃娃,拎着小皮箱,站在书桌前,洋洋得意地说道。

“心艾”,沈奕天放下报纸,脸上满是欣喜。陈叔笑呵呵地接过张心艾的小皮箱,识趣地退出书房,把门带上。

沈奕天招呼张心艾坐下,她是大应市领事馆张铭贺理事的小女儿。张家与沈家乃是世交,张心艾比沈奕天小五岁,小时候她就跟跟屁虫一样粘着奕天“沈哥哥沈哥哥”叫个不停。

张心艾坐在沙发上,小脸跟瓷娃娃一样白皙。她刚一坐下就开始抱怨,“沈哥哥,你回来了都不跟我说一声。幸好沈伯伯打电话告诉我”。

沈奕天听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忙解释道是因为军务太忙,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到这些。张心艾才不信他的鬼话呢,不过也不跟他计较,反正她已经在他身边了,他就得好好陪她玩。

沈朝年将沈奕天回樊州一事告诉张心艾并非无心之举,相反却是有意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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