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转眼间就过去了,整个沈军也进入了战略部署的关键时期,沈奕天每天都会在会议厅跟众将士们商议作战计划。粮草弹药的运送也比年前更加频繁,沈家军营里也招募了不少新兵,将士们不分昼夜地训练。
杜亦雅虽不在营中,但大帅府里每日都有诸多将军前来议事,她也感觉到战事在即的紧张。她不想看到战争,但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战争已经成了派系间家常便饭的事了。谁能抢占到更多的土地,谁能拥有更广阔的版图和最精锐的部队,谁就是这个天下的王者。
眼下已经四月了,北方差不多都回温了。沈奕天可是吸取了曹操、拿破仑的教训,既然南方的战士不能适应寒冷的北方,那何不等天气暖和再去呢。
冯万中也不闲着,跟沈军的这一战早就是意料当中的事。只要攻下樊州,整个南方就像是被劈开了一道大缺口,然后在趁势攻占清城跟大应,断了沈军的粮食跟枪支,只要把这两样一段,整个沈军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冯万中叼着雪茄,盯着墙上的时局图,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仿佛沈军已经开城投降了。
沈奕天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大应市虽说有张铭贺家帮助他们运输军粮,可是这样单一的渠道毕竟不利于军队,万一哪天张家倒戈,整个沈军不就完了。身为少帅,沈奕天不得不未雨绸缪。这点沈朝年其实早就想到了,不过当时没有战争,天下比较太平,所以这事也就搁置在一旁,没那么着急。但今时不同往日,沈军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最好的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明天就是沈奕天带兵出战的日子了,从知道要攻打陆州那一刻起,杜亦雅的心里就没有真正安定过,尤其是随着战时的临近,大帅府里紧张的气氛更让杜亦雅感到心慌。虽说从她决定要跟随沈奕天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会在这种紧张跟担忧度过,但她没想到这一切居然来得这么快。
沈奕天推开房门,一脸疲惫。杜亦雅赶忙上前替他脱下军装,把衣服挂在衣架子上:“奕天,洗澡水已经放好了,去泡个澡吧”。
沈奕天拉过杜亦雅,冲她笑了笑,顺势再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跟她这样亲昵的日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哪天就突然断了。这是他第一次带兵出战,虽说他已经布置地相当周密,但人算不如天算,能不能在枪林弹雨里活下来除了靠战术有时更多的还要靠运气。
浴室哗啦啦的水声让杜亦雅的心也跟着不规则地跳动,她在犹豫着要不要跟他开口。如果她开口了,他会不会不同意,会不会不高兴…
没一会儿,沈奕天就穿着睡袍从浴室走出来,洗了个澡整个人看起来也清爽多了。沈奕天揉揉湿湿的头发,挨着亦雅坐在床边,看她心事重重的模样,便搂着她肩说道:“不要为我担心,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杜亦雅抿着嘴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支支吾吾地说道:“奕天,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沈奕天笑着点点头,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会办到。
杜亦雅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她定了定神,说道:“明天。我可以。跟你一块去…”
“不行!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除了这个”,沈奕天不等她说完,脸上的笑也顿时消失了。他是不会让他心爱的亦雅走上跟他母亲一样的路。
“为什么不可以,既然我们是夫妻,那我就应该替你分担忧虑,我们就应当患难与共生死相随”。
沈奕天的脸沉得比阴天还灰暗,“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见他板着脸态度坚决杜亦雅生气了,拉过被子背对着他躺在床上。沈奕天转身看着她,无奈地叹口气,她怎么会知道他有多么地爱她,他宁肯自己死在战场也不愿她在战场上受到哪怕只是一点点的伤害,他太害怕失去她了,这种害怕甚至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
沈奕天扭过头,看着屋里他们拍的结婚照,鼻子突然发酸起来:“我母亲就是在战场上去世的。父亲虽没在我面前诉说过什么,但我知道他心里是非常自责非常怀念母亲的。亦雅,好我害怕…。”沈奕天不禁哽咽道,“我可以承受战争的失败,也可以接受我被…。可我。真的不敢面对。失去你的事实…”
杜亦雅闭上眼,泪水顺势流了下来。她起身从背后抱住沈奕天,带着浓浓的鼻音低声说道:“你不会失去我的,永远都不会。答应我,你也不可以一声不响地就离开我。”
沈奕天的心像是碎成了几块,疼痛一阵阵袭击而来。突然间,他好希望自己不是少帅,肩上也不用扛那么重的担子,他也能像个普通人跟心爱的妻子过着安宁平静日子。他转过身子,双手捧起杜亦雅满是泪痕的脸庞,轻轻吻干她眼角的泪,将自己的额头紧贴着亦雅的额头,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靠在一起。
亦雅,我爱你。沈奕天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这几个字,却始终没有说出口。他想她会听到的。
天渐渐亮了起来,沈奕天习惯每早起来先亲吻亦雅的额头,这份温馨甜蜜总是能给他充沛的精力去应对忙碌的一天。杜亦雅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沈奕天赶紧替她擦掉眼泪,笑笑说道:“小傻瓜,哭什么呀,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了”。
杜亦雅起身,能在他怀里多一分多一秒也好,她真的舍不得他离开。沈奕天捏捏她的小鼻子,忽然正经说道:“艾,问你件事呀。你说咱俩上辈子是不是就认识了呀?”
“怎么说?”
“你看呀,你名字里有个”亦“,我名字里也有个”奕“。咱俩肯定上辈子就是一对儿,这辈子还想在一块,所以在投胎的时候就约定这世的名字里一定要”亦“这个音。”
杜亦雅噗呲笑了笑,道:“你不是唯物主义者吗?怎么也信前世今生这说法呀?”
“以前不信,现在信。”沈奕天见她破涕为笑,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你呀,好好在家,早些给我生个胖儿子”。
杜亦雅立刻推开他:“哼!那万一是个女儿,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要了呀?”
沈奕天就喜欢看她这不服输争辩时的模样,他捏捏她的小脸蛋说道:“哪怕你给我生的是只狸猫,我也会把他当宝贝来疼的”。杜亦雅撅着嘴,又气又笑地拍打他。两人在床上嘻哈打闹成一团。
众将军们已经在大厅集合了,沈朝年看着这些跟他多年的将军,“这是他第一次带兵作战,你们都是他的叔叔伯伯,都比他有经验,因此一定要时刻警醒他,切不可让他鲁莽大意。”他又侧过身,对儿子说道:“要多跟你这些叔叔伯伯们商量,不可自己任意妄为。”
沈奕天点头,“父亲放心,儿子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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