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期待了太久却最终幻灭了,所以你失望;也许是因为追捧到了极致却在最后一秒陨落,所以你震惊。当所有你希望出现、发生的事情却出乎意料地中断时,你心里的愤恨只有自知。
"为什么你会去国舅府?"李书哲抓着寒奕的双肩,不愿意她躲闪着自己的脸,"为什么你要答应嫁给他?"
寒奕看着他气急的眸,由于痛苦而扭曲的脸,心在痛不欲生中流着血。
"难道小王爷不认为,能嫁给国舅爷,对紫洛来说,已是天大的恩宠?"
流血的创伤,总有复合的希望,而永不痊愈的,却是心中流血的创口。冥冥中撒下的天罗地网里,无法逃脱的,是你的痛苦和我的无奈。
"你就是这么急切地想要嫁给他吗?"后悔莫及的懊恼,把他的心狠狠地推到了崩溃边缘。
"风月楼毕竟不能锁紫洛一辈子,一朝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紫洛又有何求?"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都道这份深情难舍难了,可她又能如何?
"我们就只能这样吗?"他痛苦地闭了眼,"再没路可以走?"
他不知道,是问她还是问自己。
终于,寒奕知道了李书哲眼中的犹豫和徘徊所为何事?了解李书哲所有的无奈和痛苦又是何因?她知道自己多想无益,自己在他身边有的只是犹豫和拖累,她不想他因为自己而变得无奈。放弃,也许是她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沉默,深重如山。
"那我们之间所发生的……"他紧盯着她已心痛得麻木的眸。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她的声音是冰冷而颤抖地。
"什么都没有?"他的嘴角的苦笑在深深荡漾,"那这一月之期还算不算?"
"一月之期?"在他话音刚落的刹那间,有谁听见,她心的破碎,"就只剩一月之期而已。"
她的麻木,深深地刺痛着他。
"既还有一月之期,就请姑娘如约履行。"盛怒下的疯狂,已一点点吞噬着他的理智。
"小王爷,您和郡主既有皇上的婚约在身,就请您尊重郡主。"她的话音里透着深深地不自然。
"千万不要和我谈条件。"他撩起她的发梢,嘲弄地笑着。但嘴角流露的心痛、无助味道,却是那么浓烈。
她无言地注视,他以沉寂相对。
她将手伸向衣衫,轻缓而沉重地将衣扣一个一个解开,白色衣衫轻缓滑落,只剩桃红色亵衣。光洁、莹白细嫩的背,珍珠般莹润光泽的脖颈,让室内的光顿时旖旎起来。如此春色,李书哲原始的欲望早已喷薄而出。可纤巧的背,僵得是这样刺眼。额上汗珠涔涔,双手紧握成拳,他的指甲深深抠入掌中。
"小王爷的衣衫,需要紫洛解吗?"
狠狠推开她伸向自己衣衫的手,李书哲迈着愤懑而孤寂脚步摔门而出。可他沉重的脚步声,每一下都结结实实踏在寒奕心里,像是千斤巨石压在心头,踉跄着靠在桌上,眼中陡然升起的水雾使本就晶亮的双眸在烛火下更加闪烁生动。
回忆过去,痛苦的爱恋忘不了,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请牢牢记住,一转身,此刻以后,我们便成陌路,一切都只愿来生还能再度拥抱。
不是所有的梦,都来得及实现;不是所有的话,都来得及告诉你;愧恨总要深植在我们离别后的心中,尽管,世间种种最后都将成空。
黑夜终究抵不过白昼的降临,朝阳透过层层云隙,将万丈霞光肆意洒向大地人间。
轻扣的敲门声,打断她一夜茫然的思绪。
刘端跟随叶子而进的身影却已和霞光一起映入她的眼帘。
"刘公子,今日到洛月轩却不知所为何事?"微微扭头避开霞光的耀眼。
"紫洛,你真的答应嫁给我爹了吗?"刘端焦急的脸,急切的眼。
"昨晚紫洛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刘公子应该亲耳听到了。"她已无法选择,也没有选择余地,从来都没有,她只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只是如今,想不放弃却也是无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莫过于此。
"你不能嫁给我爹,你知道我对你是……"刘端急切中紧紧拉住寒奕的手。
"刘公子,事到如今,又有何益?"她轻轻抽手,抬眼苦笑着。
"你可以不嫁。"刘端声音急切如故,"只要你回绝我爹,我跟我爹说,我们成亲。"
"刘公子,你认为可能吗?"寒奕牵动嘴角,苦笑渐渐加深,"如果可以,又何需等到今时今日?"
"这……"刘端无语,眼光深深黯淡着。
"刘公子,你可以找一个比紫洛好千万倍的姑娘。"寒奕轻轻拉起刘端的手,"紫洛谢谢公子这几年来的厚爱,是紫洛辜负了。"
"紫洛……为什么会这样?"刘端欲哭无泪的眼,如此无助,如满腹委屈的孩童般。
"紫洛命该如此。"心是怎样的无奈啊!
"可你昨天为什么会去?"刘端不解地问,心存幻想的以为,也许寒奕不出现,事情就会有转机,会是这样吗?
"是啊,我为什么会去?"她的双眼茫然地望向窗外,运河流水将她的思绪带回昨日。
也是在这个房里,老鸨带着国舅府管家刘和匆匆来访,刘和声称李书哲已在国舅府用晚餐,并且求她也同往,害怕再次落入刘孝节陷井的她断然拒绝,可刘和却将李书哲等人出门时的着装打扮说得丝毫不差。想起李书哲和阿强、阿勤聚首时凝重的表情,想起江湖人物康广陵亲自到洛月轩与李书哲咬耳说话的情形,都让她对刘和话语深信不疑。只是她不知道,这次国舅府赴宴,得到却是这般撕心裂肺。
"现在多说又有何益?"寒奕深深苦笑着,摇摇头,一切都已于事何补。
"刘公子,今日这么早就来洛月轩向未来母亲问安?"李书哲出现在房外的身影,被霞光拉得无限长地,悄悄投进房里。
在他与她相视的刹那间,有谁听见,彼此,心的破碎。
"刘公子,请回吧,你我都无法改变什么了。"寒奕示意叶子,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离开,也许,才是最痛切、最深挚的爱?
心底,对爱,却深深的逃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