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照耀着地上所有喜欢安静、祥和的人们。
"真想不到,你竟是三妹冷秋华的孩子!"金銮殿上,皇上有些怅然若失地扶起下跪着的李书哲,"这些年,真苦了你了。"
站在皇上身后不远处的皇后娘娘,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谢皇上关心,微臣都挺好。"李书哲轻轻将目光掠向皇后娘娘,"这段时间,微臣有许多做得不对或是不周到的地方,皇上给予原谅,微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书儿,快起来。"皇上伸手,扶起跪地谢恩的李书哲,"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如此见外。"
"你去看过你娘亲了?"皇上忧伤的眼神,望着李书哲,"还好吗?"
"只剩下一座二十几年无人祭扫的荒坟。"李书哲轻轻摇摇头,无限感伤的眼神,悠悠地望向皇后娘娘,眼神里透着一丝怨恨、一丝无奈。
皇后娘娘看着李书哲的眼神,悄悄地低下了她高贵的头。确实如寒奕所说,二十二年前,她虽如愿嫁给皇上为妻,并贵为皇后得以母仪天下,但每当夜深人静时,冷秋华那充满不甘和怨恨的眼神,却时时折磨着她,以至于她每次怀有身孕时,总会因夜晚噩梦从而使惊吓过度导致小产,在与皇上成婚近十年后,才生下小皇子李书怀。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几乎每年都到会寒业寺去进香、还愿,既为了感谢上苍让她喜得贵子,更为了救赎自己心里那份恐惧和不安。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躲了那么多年,想不到冷秋华的儿子却一直就在她的身边,二十二年后的今天,甚至还即将掀开那段她希望永远尘封的往事,那个她心里永远无法提及的伤痛,既为了被她伤害的那个无辜的人,更为了她自己二十几年不得安宁的心神。
寒奕静静地看着李书哲扫向皇后娘娘的眼神,心里却开始感到一丝隐隐地不安,她担心李书哲会一时性起,说出本该一生隐藏的秘密。
"书儿,明天,你陪朕再去趟薛家村吧。"皇上有些过于激动地一把拉住李书哲的双手,"朕想去看看三妹,可好?"
"是,微臣愿意陪同。"李书哲大声地应允。
"皇兄,臣弟也想一同前往。"秦王爷向前一步,轻轻来到皇上和李书哲身前,轻声要求着,"臣弟也想去看看三妹。"
"好!我们兄弟一起去。"皇上高兴地也一把拉过秦王爷的手,三个男人因一个女人而相知的心,紧紧连在了一起。
皇上几乎流下的泪水,在让李书哲和寒奕感动不已的同时,却也让皇后感到从未有过的悲哀。她费尽心机,并且用了二十几年的时间、柔情和所有的爱,却还是无法替代三妹冷秋华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也许男人用情越深,爱他的那个女人就越悲哀。也可能,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能让人牵肠挂肚,却是美好得无法言喻。皇后娘娘在为自己感到无比悲哀的同时,也为皇上感到深深地悲哀,等了二十几年的钟情之人,等来的却是一堆枯骨。皇后扬起嘴角,轻笑着,在笑着皇上对冷秋华的深情,也在笑着自己的多情反被无情伤。
一行委屈和无奈的泪水,从皇后脸颊悄悄滚落,只是在刚落下的那一瞬间,就被她转身轻轻擦拭,她不想让李书哲看到她的泪水,感到痛快;更不想让皇上看到她的泪水,引起不该的麻烦。
秦王爷、李书哲和寒奕离开的身影,被一个宫女轻轻拦住。
"婢女见过王爷、小王爷、郡主!"宫女熟练地跪地,向秦王爷、李书哲和寒奕问候、请安。
"起来吧。"秦王爷伸手示意。
"谢王爷、小王爷、郡主!"小宫女静静起身,向着秦王爷、李书哲和寒奕谢恩。
"春香,是皇后娘娘有什么事吗?"秦王爷不解地问道,他已经发现眼前的宫女是来自皇后娘娘寝宫的小宫女春香。
"皇后娘娘让婢女请小王爷到寝宫一叙。"宫女春香转脸转向李书哲,"不知小王爷可否前去?"
李书哲将脸转向寒奕,寒奕微微一笑,并在李书哲的手心里轻轻一握,在给他鼓励的同时,也给着他一份温柔的提醒。
"你在前面带路。"李书哲从容地随着春香向皇后寝宫走去。
"皇嫂找书儿,有何事?"秦王爷微皱了眉,不解地问着寒奕,"为什么不能在殿上说?"
寒奕假作不知地摇摇头,望着李书哲背影的眼神里,却透着一股隐隐的担忧。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李书哲并不下跪,只是微一躬身向皇后娘娘抱拳行礼。
"小王爷勿需如此客气。"皇后娘娘眨眼示意春香离开,并且紧闭房门。
"不知皇后娘娘找微臣,是有何事?"李书哲的语气里透着淡淡地冰冷。
"本宫是想恭喜小王爷,找到娘亲。"皇后微微展颜一笑。
"皇后是想知道,娘亲是否给本王爷留下什么东西吧?"李书哲并不避讳地直截了当。
"你说什么?"皇后听了李书哲的话,看着他斩钉截铁地眼神,心里一阵害怕,"难道,你知道了些什么?"
"皇后娘娘既然敢做,难道还怕别人知道不成?"李书哲怨恨的眼光,仇视着皇后娘娘惊恐地脸,"如果真的这么害怕别人知道,当初就不该这么心狠手辣,非得将人逼入死地!"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皇后是完全不知所措地语气,眼里透着无语言表的惊慌。
"我知道你二十二年前为了嫁进这皇宫里,是怎么迫害的冷秋华!还知道你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使用了什么阴狠毒辣的手段,一而再、再而三迫害我的娘亲冷秋华!"李书哲一口气将当年皇后娘娘对冷秋华的所作所为一一道出,"别告诉我,你今天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当年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是!"泪水刹时,如泉涌般流出皇后的眼眶,"我是这么地爱着他,可他为什么却连看也可以不看我一眼,眼里只有冷秋华!"
李书哲一声重重地冷哼,眼里充满了对皇后娘娘的鄙视。
"我想尽办法,用尽手段,可他还是根本不将我看在眼里。"皇后双眼出神地望着李书哲,他脸上依稀还能看到冷秋华留下的影子,"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输给一个毫无身份和背景的江湖侠女,我是真的不甘心!"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能不择手段的对付冷秋华。"皇后娘娘依然出神地看着李书哲鄙夷地眼神,"虽然这并不是出自我本意,可我爱皇上,我不得不为。"
"爱一个人,就可以这样对付另外一个无辜的人吗?"李书哲厉声指责着皇后的阴狠,"如果你真爱皇上,你应该会为他得到幸福而感到幸福,却不是这样不择手段去伤害他爱的人,而让他痛苦、想念一生!"
面对李书哲厉声的指责,皇后无言以对。现在,她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了,只是,这一切都来得太晚,她想反悔、想挽回,已是永不可能。
"真爱一个人,会因他快乐,而你快乐,也会因他痛苦,而你也痛苦。"李书哲恨恨地看着泪流满面的皇后娘娘,"爱是宽容,不是占有;爱是无私地给予,不是自私地汲取。"
"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李书哲冷冷地眼神射向皇上羞愧万分的脸,"你连寒奕的万分之一都不及。"
"那现在,你想怎么做?"皇后颤声地问着李书哲,眼里透着深深地恐惧。
"我还能怎么做?"李书哲冷冷地反问皇后,"你以为我还可以怎么做?"
"你…你是要将这件事告诉皇上吗?"皇后说话的声音里透着无比的胆颤和恐慌。
"如果我想说,现在,你还能站在这里,这样跟我说话吗?"李书哲深深地苦笑着,痛苦地眼神看着皇后恐慌的脸。
"你…你说什么?"皇后颤抖地声音里透着意想不到和惊讶,"你不会告诉皇上吗?"
"我已经因为你的阴狠和毒辣失去了娘亲,难道,你还想怀儿也失去娘亲吗?"李书哲冰冷地直视着皇后完全诧异的眼神,"如果不是寒奕一直苦苦相劝,如果不是实在舍不得让怀儿伤心,你以为,我真的会这样轻易放过你,让你完全逍遥法外吗?"
"你应该知道,皇上的惩罚,会比任何律法都来得严厉和无情。"李书哲轻笑着,"只要你能承受,你尽管可以来报复我。"
"不!"皇后用力地摇着头,对于李书哲不得不为地原谅,她感到意外的同时,也感到深深地感激,"二十二年前,我已经后悔了,今天,我还能怎么做?"
"谢谢你,谢谢你的原谅。"皇后由衷地说着,并且,边说边向着李书哲深深地鞠躬,"我代怀儿,谢谢你的宽容,谢谢!"
"不必!"李书哲冰冷地声音,断然地拒绝着皇后由衷的感谢,"如果你真要谢,就去谢寒奕吧,是她让我明白,什么才是爱?怎样才是爱?"
皇后意外地眼神,定定地看着李书哲冷峻中透着幸福地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