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兜里摸出手机,我翻着通讯录寻找着王骆冰的号码,却被马路上由远而近的一道强光逼得眯起了双眼。模糊中,一辆车在我身边停下,一个身影从车上下来并向我这边靠近。虽然眼前一片光晕,但直觉告诉我那个人影就是朱晓宇。
视力渐渐恢复正常,我怔怔地看着站在我对面的这个男人,几乎快要忘记呼吸。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的脸上留下了过多痕迹,原本深沉有神的眼睛也被折磨得凌乱不堪,却又从最底层折射着各种交错着的复杂。
“晓宇!”我神情木讷地叫出他的名字,正常的心跳被他一身的痛苦情绪感染得渐缓起来。
朱晓宇却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我屏着所有呼吸慢慢向他走近,才发现他盯着我的双眼早已散满晶莹。
“雨涵?”他沙哑着嗓子,漂亮的双唇轻轻扬起,忽然伸手用力地把我拥进了他的怀中。
那好闻的淡淡清香,那宽厚温暖的胸膛,那微微扎人的下颚……熟悉得就像昨天还真实地存在过。
“丫头,我真的很想你!”朱晓宇摩挲着我的额喃喃着。
理智与情感在体内剧烈撞击着,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干嘛,甚至无力去想从前以后。缺氧的脑袋空洞着……
静静地呆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紊乱的心跳声,我胸口被一股莫名的愤怒击穿,难忍的疼痛让我想要逃离他的怀抱。
“放开我!”我挣扎着。
朱晓宇却用力环紧了双臂。
“放开,朱晓宇,你放开我!”我失控地捶打着他,委屈肆虐,彻底歇斯底里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朱晓宇任由着我的疯狂在他身上倾泄,嘴里哽咽着一声又一声歉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精疲力尽后软弱地靠在他怀中,眼中的泪水却源源不断地流向冰冷的脸颊。朱晓宇捧起我的脸,合起灰暗的双眸温柔地吻着我的泪痕,一股电流由脚底迅速穿透全身,轻颤着身子我慢慢合起了双眼。
一股血腥弥漫进了味蕾,我的嘴角慢慢上扬,睁开双眼,朱晓宇在柔柔地看着我,双唇却再次弯成了月,深红色的血液从他嘴角流出。
“疼吗?”我冷笑着盯着他:“你把我原本简单的生活毁得一塌糊涂,这点疼不算什么吧?以后不准再出现我面前,听见了嘛?”
“那你先还我一样东西。”朱晓宇皱起了眉。
“什么?”
“心!”我的心却随着他轻启的双唇漏拍着,朱晓宇双眼跳动着,把手指插进我被风吹乱的短发里继续说道:“没有心,我活不了。”
我笑着:“你的心早就没了吧?”
“在你那!”
“我从来就没见过它。”
“从李筱把你带到慢摇吧的那天起,它就一直在你那!”
我咬着唇看着他。
朱晓宇浅浅一笑,把我再次拥进自己怀中,在我耳畔低语道:“你不知道吗?你就是我的心!”
理智被彻底击败,我还能拿什么来抗拒他这样的深情表白?我早已深陷进去,无法自拔了不是吗?
“可是你……”
“雨涵?”他打断了我的话,双手固定着我的脑袋让我的眼睛与他的双眸对视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朱晓宇的女人,唯一的女人!”
“你是说……”我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朱晓宇长舒一口气后,用力地点点头:“从现在开始,我也只属于你一个人。”
“晓宇?”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就在不久前,他甚至连个时间都给不起我,究竟付出了多少他才能这样肯定地给我整个未来?
“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为我流一滴泪,绝不会让你再为我伤一次心,绝对不会再让你为我……”
我伸出手堵住了他的誓言,深情地看着他,手指轻拭着他嘴角的血迹:“我不要你说的那些,只要……你是真心爱我就好!”
朱晓宇屏住了所有呼吸,眼角滑落一滴泪珠。再次,我踮起了脚尖向他那迷人的双唇吻去。
爱情原本就是你爱我、我爱你这样的简单,但这中间通常又会有太多的剧情插脚,让原本的简单变成各种不同程度的复杂,让人为之痛苦、疯狂却始终不肯丢弃。
冲洗着手指上因擦拭朱晓宇嘴角而残留下的点点血迹,我抬头看着镜子中混乱的自己,难抑的愉悦爬上泛着红晕的脸颊。好事多磨也许就是用来形容我此刻的境遇吧?不管怎样,从今天开始,我的爱情总算要回到最初的正轨……
走出浴室,已至深夜,王骆冰却还没回来,翻着手机,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转念又想,他莫名其妙发火地跑出家门,也许是回自己家了吧?
算了!我还是早点睡吧。一天下来,情绪太多释放,反而更加疲惫。等他气儿顺了,说不定就自己回来了。
偏偏天不遂人愿,迷糊中,电话却响了起来。
“喂?”
“……是,姐姐吧?”一个女孩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你是?”眯眼看了看来电,陌生号码。
“我是,陈冉!”她怎么会给我打电话?都这么晚了……
“哦,陈冉啊?怎么了?”我翻了个身,沙哑着嗓子问道。
“姐!”陈冉忽然低泣起来:“你快来吧!”
我总算彻底清醒:“你哭了?”难道又是王骆冰这家伙?“王骆冰和你在一起?”
“嗯!姐,你能过来一下吗?”
天,就不能让我稍消停会嘛?我已经累得恨不得趴床上永远都不要起来了,可麻烦似乎总是没完没了。无奈地叹口气,我问清了他们的地点。最终还是从衣架上拉下王骆冰的外套,再次关上了房门。
等我到达陈冉告诉我的地点时,已经快深夜一点。我这是上辈子欠了他什么嘛?真是……
推开包间门,里面却只有两三张陌生的面孔。我站在门口迟疑着,难道记错了房间号了?我抱歉着,正准备退出来,其中一个人却已冲我打起了招呼。
“雨涵姐!”
我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地看着他,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见我一脸迷茫,男孩主动提醒着我:“你忘记了,上次在网咖……”
“哦!”终于想起来了,是那天在吧台里的男孩,王骆冰的合伙人:“对,不好意思,这里灯暗,我没认出来。”
男孩抿唇笑了笑:“你坐吧!”
看了看其他两个人,都和他年纪差不多,表情却怪异着。我竟站在原地一时无措:“陈冉刚才给我打电话,说……”
还没说完,其中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打断了我的话:“他们一会就回来!”
她瞪眼上下打量着我,就在发现我手中的外套时,鄙夷的眼神在她浓密的长睫毛下一闪而过。
“喂!”她充满敌意地向我扬了扬下巴,猛然站起向我走来:“你和王骆冰到底什么关系?”
原本有点茫然的我,偷偷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戒备起来。她问这句话的意思……轻笑一声:“他叫我姐姐!”
“够能装的?”女孩冷笑着,斜视着我:“我说姐姐,狐狸精这个词您听过没?”
听到这里,再看看呆在原地保持沉默的那两个男孩的表情,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鸿门宴?
也不对,项羽最起码对刘邦还有虚情假意的客套,而我现在面对的这三个人却直接向我举刀劈来。朝三个人环视了一圈,我扯起嘴角笑着吐出口气:“听说过,不就是用来形容美艳女人的一词儿嘛?”
“那不要脸你听过吗?”女孩被我的表情激怒,加重了语气似乎是在怒吼。
我眯起双眼,耸了耸肩:“呵呵呵,我自己有脸干嘛跟别人要?还是留给那些没脸的人比较好!”
女孩凸显在我眼前的夸张眼线瞬间爆裂,我眼疾地一把接住了她向我砸来手臂,冷冷说道:“女孩子,要可爱!”
“好啦!”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男孩伸手抽出女孩被我握住的胳膊,转身强行把满嘴愤怒的她拉出了房间。
我保持着优雅的微笑目送着他们,却在房门关上的瞬间双眼冰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