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烁粗粗一想，似乎强行运转自身经脉的力量散去后那碧玉佩确实闪了闪，露出来的四个繁体字，也是简体字，确实是，武赫心法。
“所以呢？你想学？”
“才不是，心法是要从内力之境时就要开始修炼了，本小王如今已是仙力之境，肯定用不上。不过，听说渊神只凭着这套心法便打败了伏娲族那些长老——嗯，本小王只是有些仰慕罢了。”
“凌渊山上不是有这些心法吗？以你的身份，当年还不能进去修习？”凌渊烁这才想起来，似乎，凌渊山也快要开放了。
“没有，父王不许本小王去，而且本小王进去瞧了瞧，着实普通，还不及我青龙族旁支所用的，不过如今被你使出来，你如今是内力四阶了吧，本小王瞧着还真是厉害呢。”
“我以前是大夫，学医的时候觉得世上其实没什么厉害的医术，主要看你如何理解，如何学习。现在想想，这修炼应该也是一样吧。”
“是这样？不过古往今来，能做到这一点的怕是只有渊神吧。但是各族功法都有缺陷是真的。是了，这个，今天本小王路上遇见了，给你。”
“百晓集？”中间那个字全凭猜测，凌渊烁翻开那纸质粗糙直逼树叶的一寸厚的书本大略看看，一愣，“这里的字，我认识的、不多。”
“嗯？”
凌渊烁有些尴尬，她清咳一声继续，“你知道，毕竟两个地方，有些不一样，你能不能教我？”
“本小王也不会。”青涧倒是一脸的理所当然，“其实你们人族的语言本小王也是不会的，不过有这个，百晓树干做成的物事儿，只要注入自身力量就能听懂话了，字也看得懂。”说着掏出一个绿油油的短笛，青涧擦了擦，“本小王还有个木镯子和木钗，你要哪个？”
“木、镯子吧。我要注入力量？”
“嗯，你如今是内力之境，等到了外力之境戴在身上，自动就可以开启了。这个镯子，戴在手腕上的时候会自动隐去。给。”
“······你们这儿，还真发达。”
“好吧！说来如今树族兴旺，可少不了百晓树的功劳。还有你这个百晓集，把它和木镯子连到一处，只要自身力量充足就可以自动更换新内容，你空闲了不妨试试，听说浮华树也可以。”
“你们这儿，很发达。你为什么不用？”
“本小王可是青龙族王储，而且本小王每到一地，吼一声他们就出来迎接了。说起来，琅山上本小王和谷逸飞才是第一次说话呢。哈哈！先前本小王还不知道有这物事，还带着这百晓树逛了许久。”
“······”凌渊烁悠悠看了青涧一眼，叹气，倒下，睡觉。
“你，这么早就睡觉啦？”青涧话语里满是意犹未尽。
“嗯，我明天想出去练手。”
“这样，那，本小王同你去。”
琅城外是一片大野林，杂花生树，里面什么都有，蜿蜒曲折，沿着那野林什么方向都不好出去，却又什么方向都能走出去，有一个方向还直达琅山后山。
大清早的拂尘提了短刀一身短打的出门，谷逸飞被美人绊了腿脚，青涧于是也一身飒爽的前行，他仍是一袭青袍干净利落，头发高高束着，一脸的喜气洋洋。
一人一兽，很快，便到了野林之外。
“琅山花林，我想去找里面的无界草，再抓一些兽族拿出去换物品，你呢？”站的笔直，凌渊烁注视着前方那一片野林，目光灼灼。
“随便，反正这儿大部分东西对本小王没用处。要是可以，本小王想去抓只三尾白狐狸，那地方估计很危险，要不要一起去？”
“好。先去哪儿？”
“随你吧，白狐生性狡猾，本小王也只听人说这花林里有，可兴许也没有呢，看运气喽。”
“那就先在外围吧，我现在，是琅山无名，大夫，师父是琅山苏合。内力四阶。别叫错了。”
“哦。这名字可真丑。”
琅山花林名字听着清雅，其实危险，仅外围物种的丰富度就不次于深山老林，甚至可以和热带雨林比肩。
凌渊烁一路过去凭着最简单的医学原理分辨着毒物，再根据百晓集辨别着宝物，个个有毒，几乎，无宝物。走了半天也不过抓了只狼崽子，还是最普通的小狼。凌渊烁一刀将狼剖腹，接着剥皮，她出手之迅速，便连青涧也为之侧目。
凌渊烁只得简短解释，“我以前是法医，学的最好的功课是尸解。”
“什么是，尸解？”
“尸体解剖，想把人分几块分几块，动物也行。”
“哦。”
“你们龙族，谁要是无故死亡了可以找我，只要让我解剖我就可以告诉你死因。看在你帮我的份上，免费。”
“·······”
“你不相信？”
“信！”
于是继续行路。
越往前走植物越高大，颜色也愈发绚丽。树木则渐渐矮小，颜色也是五彩缤纷，很有和植物相映成趣的架势。
凌渊烁行走其中，她很快觉得呼吸越来越流畅，体内那团白光运转也愈发快速，上上下下，逐渐与经脉内息融为一体。她看眼开始沉默的青涧，扬眉，“你有没有觉得这周围有些古怪？”
“啊，没有啊。你中毒啦？”
“我没有中过毒，小时候被蛇咬了，同伴死了，我没事。我们都没来得及吃药打针。”
“你是说你先天而来的那股力量？”
“我想了解。它似乎从我出生开始就存在，而且，我站在植物跟前，很容易分辨出它们的药性。”
“嗯，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人猜测，那便是神力。”
“神族的力量？”
“嗯，无声无息，无边无源，无痕无迹，却又博大广阔，包容万物。不过我觉得，这更像是传说的，哪有这种力量，便连你拥有的，我也可以探查到。”
“无时无刻？”
“现在不能，你没用嘛。”
“哦。”凌渊烁跟着一闪身，避开了一大团青色藤蔓。她抬头，开始凝视那团翠绿。“你退开，我想试试手。没叫你不许过来。”
“行，小心。”青涧话落，坐到了远远一棵古树上。
凌渊烁跟着侧身，躲过藤蔓的攻击，她迅速拔刀，运转内息，周身逐渐拢上一层白雾。短刀之上，白雾最为浓郁。
青色藤蔓，在这一刻，似乎，摆了摆，仍是弯曲，原本一人高的一团逐渐扩大，蜿蜒盘旋的身躯之后，隐隐是一道树影，飘忽，翠绿，广阔——树影完全现出的那一刻，凌渊烁忽然便看不清天地！跟着，树影消失，青色藤蔓猛然散开！张牙舞爪的过来，不过一眨眼，空中便多出几十个绿色触角，以遮天蔽日之势朝着凌渊烁周身，抓来。
青涧顿时一声惊叹，下意识的道，“炼化寄主，厉害！怪不得旁人说琅山凶险，当真！”他接着看见凌渊烁在触角的攻击下连连躲闪，甚至被一条触角烧伤了手臂险些吞噬·····青涧急忙大叫，“小心，这藤蔓连它原来的寄主都吞噬了，找不到寄主，你很难杀了它的。”
凌渊烁跟着被一条小触角拍的吐出了一口血，她感受着左臂上那难以言表的痛苦，下意识的身子一颤，顿时就再没力气动弹。凌渊烁，猛然抬头，她皱眉看着身前已是密密麻麻朝自己扑来的藤蔓，咬牙迅速吐出口中鲜血，接着双手快速挥动，双目紧闭，飞快在周身凝成一道白雾般的结界。她的面色登时雪白，却还是，睁开了双眼。
青色藤蔓一触白雾结界，立时，散开。跟着凝聚，手掌大小的碧绿触手迅速凝聚、上下左右，通共凝成四段依是手掌大小却翠的惊人的触手，扬起，落下，狠狠拍向凌渊烁的上下左右。
凌渊烁，站立不动。
触手接近。甚至碰到了凌渊烁的碧玉抹额。
凌渊烁接着，周身蓦然白光大放！
白光并不凝实，甚至带着丝黯淡，迅速绽出来挥洒，顷刻间便缠上了四个触手，摇晃，散散，与触手开始不断争夺，但无论如何，那触手，并未挣开白光。
也就在这一刻，凌渊烁手持短刀，迅速跳起。她身形不快，但落地极稳，出手方向也准的吓人，一刀蕴着白光迅速飞出去划破其中一只触手，凌渊烁跟着回身一刀戳破另一只触手，左斜、回身、下一刻，四只触手，尽碎。
藤蔓主体在这一刻，蓦然散开，仿佛人体受到创伤后的痉挛，接着合拢，交错往返，顷刻间，又是四只绿如翡翠的触手，袭来。
“拦住这藤蔓，别让它跑了！”凌渊烁此时其实已经毫无力气，她感受到藤蔓主体的方位，一愣，下意识的大喊，跟着一闪身巧妙且无力的躲过四只触手，手一伸掏出个玉瓶，一扔，一击，玉瓶、迅速碎成粉末。
粉末有白有红，白的随风飘散，红的、被凌渊烁一指点到了藤蔓上！
藤蔓主体，却无反应，跟着一道青光打上来，藤蔓主体，再次痉挛。
那四只触手却很快软下来，凌渊烁迅速一刀，齐齐跌落。
青涧接着在藤蔓主体上空现出了身形，“怎么样？还打不打？”
“打。”凌渊烁接着吞了枚补充精力的回还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她挥了挥手里的短刀，“我会杀了它，白化粉已经没了。”
蓦然，藤蔓整体迅速散开，甚至冲破了青涧的青光屏障。无数只触手再次散出来，张牙舞爪，似乎是对凌渊烁的不屑，又仿佛真正被激怒，开始，战斗。
凌渊烁抬头，冰冷，直视。她纤细微红的手掌，渐渐现出白光，臂上伤口，这一刻快速愈合，那白光广阔，温暖，柔和，似乎是凌渊烁本来的修为，又似乎，不是。
青涧呆了呆，动动嘴角，终是，消失。他一指伸出，远远在藤蔓周围围了道屏障。
此时，夕阳愈沉，林木森森。花林里独一块空地崎岖不平，一方青色藤蔓不断膨胀，另一侧，青衣的少年笔直站立，眉眼清冷。周围，是逐渐弯曲的树木，枝叶不断地响。
最先动起来的是凌渊烁，尽管青色藤蔓最先攻击，她身形一闪躲过无数只打前站的触手，紧紧抓着短刀，一跃，闪身到了一旁，刀一扬正好迎上一大把藤蔓，千奇百怪，坚韧无比。凌渊烁迎上去，即将接触时身形却是一闪，掌心白光护住虎口，她借藤蔓的攻击力量再次跃起，不待落地身形一斜再次踩上一道藤蔓，脚底白光顿起，下一刻，凌渊烁一踩藤蔓再次升空，落到了棵与藤蔓主体差不多高度的老树上。
从地上到半空，这经过复杂，这过程迅速，到达时凌渊烁咬牙一抹头上的汗珠，接着便短刀扬起，白光闪烁，直直，朝向藤蔓主体！
藤蔓主体却只斜了斜，避开、接着暗地里一道藤蔓忽然冒出，瞬间甩向了凌渊烁的右手腕，枝叶接触到凌渊烁的皮肤时，绿光森然。
凌渊烁跟着就将短刀扔了出去，她掌心一团白光迅速凝起，直接甩向藤蔓主体，下一刻又是一道白光，却是双掌合出，周身，立时朦胧起一道白雾。
这时，藤蔓主体已被凌渊烁掌心那团白光震了个趔趄！
但也只是一晃，藤蔓跟着绿光大盛，枝叶繁荣，龙腾虎啸般的抓向了凌渊烁的头顶。
也就在这个当口，凌渊烁再度凝起的白光，将藤蔓主体环绕！
那白光明显不如先前偷袭那团精纯，但胜在数量，速度又极快，不过一个照面便束缚的藤蔓主体动弹不得，而此时，藤蔓分支，也渐渐将凌渊烁围裹。
白雾，白光，绿光，翡翠般的枝叶，夜色，淡月，和风。
琅城花林，这一刻，近似寂静无声。
藤蔓枝叶已经将凌渊烁团团围了起来，繁密，幽深，圆满。但也只是包围，险险停在凌渊烁周身一寸之前。凌渊烁周身，如穿了一件翡翠衣。那翡翠衣还不断抖动，时刻表达着对她一身肌肤的思念。
凌渊烁，却仍是笔直站着，动也不动，她面色早已白的透明，周身白雾也渐渐稀薄，高挑的身形依然稳稳站在树枝间，掌心白光源源不断，已将藤蔓主体围了个小圆圈。
凌渊烁双掌那白光，渐渐地、发红。
藤蔓枝叶隐隐的，开始颤抖。
远处的青涧赫然站起，不敢相信的掐了掐胳膊。
凌渊烁双掌的光芒，逐渐平稳，虽然稀薄，但那不断发红的光芒一如既往的打向藤蔓主体，持续，持久。以至于她周身那白雾被藤蔓分支彻底毁散了光芒仍然继续，继续、凌渊烁面上开始发红，渐渐滴下豆大的汗珠儿来。
藤蔓主体，接着，猛然涨开！
似乎纱巾坠入江流后的胡乱飘散，好像水草被洪水咆哮过的随波逐流，藤蔓主体及枝叶这一刻发疯般的涨开、似在逃离，仿佛退缩，千万缕翠绿齐齐没有方向的挥舞，便连凌渊烁周身的藤蔓枝叶也不例外，尽数，疯狂。甚至一团开始窜逃，一团，则瞬间化作绿光，直接袭向凌渊烁的脖颈。
“啊！”凌渊烁跟着一瞬间就没了呼吸，她迅速后仰，任由绿光在脖颈乱窜，身形依然笔直，咬牙，她忽然闭眼，睁开时眉眼已隐隐赤红。下一瞬，凌渊烁掌中红光大放，她掌心光芒，尽数化为赤红火焰！
啊！似乎该有这一声呼喊，然而没有，那藤蔓主体下一刻齐齐火红，燃烧，飞舞，坠落······
而凌渊烁脖颈的绿光，也早在红光大放之时，消失。
凌渊烁看着，咧嘴笑笑，下一刻，如那藤蔓主体，坠落。
“青涧！”这一声，极为沙哑。
凌渊烁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很长时间，却又好像只是睁眼闭眼间，她睁开眼睛，恰恰看见青涧一脸慌乱的抱住自己，周身，青光淡淡。
“唔。”凌渊烁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你！我带你离开。”
大战结束，百年藤蔓灰飞烟灭，凌渊烁一身黑灰，迅速被青涧放进了有流水相伴的山洞中。
青涧一放下凌渊烁，这才莫名松了口气，“你这是，原来有绿玉抹额，不然，我还真的以为你身上着了火。”清俊的眸子，微红。
“我想喝水。”这四个字，无气无力至极。
喝了水换了衣裳降了温，凌渊烁穿着苏合送的衣袍在山洞里躺着，目光显而易见的疲倦，却又明亮，时闭时睁。她瞥眼青涧，咧嘴笑笑，“我以前做完件很难得任务后，总要躺着想想才能睡着。”
“哦，可你，刚才，你一个女孩子，方才那等情形，你也不怕真的没了性命。”青涧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女孩子那三个字。
“你不是在一旁看着吗？”
“万一，来不及呢？”
“嗯，不知道，我很长时间都没用尽极限做一件事了，这次，很痛快。”边说边喝凉凉的泉水，凌渊烁神情温和，慢慢思索。“而且刚才打斗的时候我就发现，我修炼的所谓内力可以转变成火焰，很复杂，要求也多，但可以，我想试试。”
“你是说，内力变化之术？”青涧一愣，喃喃。
“算是吧，名字真丑。”
“那是我们东海的说法，不过按着惯例，我们青龙都是内力六阶以后才能修习的，嘿，如此说来，你到幸运的很。”
“有好处？”
“自然，依本小王的经验看，内力六阶以下是内力的积累，六阶以上才是内力的运用。但一旦会运用，将来积累内力也会快得多。如此想来，嗯，当真厉害。”
“那，一旦修炼成了，什么都可以变？”
“不是。那与体质有关，也与方向有关。不过迄今为止本小王也就见过我们青龙族可以运用两种力量的，其余种族都只能将内力变成一种单一力量。嗯，好像渊神可以运用各种力量的，也好像不是，记不清了·······喂，你？”
凌渊烁此时已然睡得熟了。
眉眼紧闭，面色微红，肌肤如玉，唇角弯弯。
－－－－－－题外话－－－－－－
今天想通了一些事情，所以，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