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容虚弱的身子贴着床边慢慢地滑落在地,待紫苏惊叫一声冲过来扶住她的时候,已是昏了过去。
这人一昏倒,就会比平时还要重上几分,更何况元容还是个双身子的。紫苏将双手放在她的腋下,用力拖了几次,都未曾把元容驾到床上来,心里更是急得不行,又见元容身下已是湿了一片,人也没有清醒的迹象,紫苏才突然的回过神来,冲着外面喊道:“赶紧来几个人帮忙!”
“怎么了?紫苏姐姐喊得这么急?”两个穿着同样衣裙的丫头从外面疾步走进,一见到屋内的情景,立时都呆住了。
“别杵着了,青芫你快去请占易司大人过来。”毕竟是夫人房里的掌事丫头,只一会儿功夫紫苏就先静了下来,她又对着另一个丫头吩咐道:“香果,你先把这床好歹收拾了,我们把夫人抬上去安置,这地上可是待不得。”
“诶。”叫香果的丫头连声应着,连忙走到床铺前手忙脚乱地将摊在上面的被子扯了平了,又弯腰与紫苏一起将元容抬到了床上,她紧张的问道:“紫苏姐姐,夫人这是……”
“只是昏睡了。”紫苏伸出手去。拿了一个枕头垫在元容的头下,接着说道:“刚才探了夫人的脉息,倒是平稳。只是……”紫苏的话还未说完,青芫已是气喘吁吁地进了屋子,对着她说道:“大人……大人又去了书房,外面做了结界,我进不去啊……”
“这哪里能等啊,”香果接过话头对着紫苏说道:“不如先去医馆请个大夫过来?”
“青芫,你再跑一趟,”紫苏打断了香果的话,对着门口的丫头吩咐道:“直接去后院请管事娘子过来,只说夫人就要临盆,请她快些!”
“是。”青芫转身又跑了出去,声音自屋外传来。
“夫人的产期不是还要过几日么?”香果诧异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懂,再说临盆生子哪有日子就那般准的?是夫人自己说的,孩子要出世了……”
“好痛!”元容呻吟的声音让二人止了说话,一起转头向床上望去。
“夫人醒了。”紫苏吊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一点。
“好痛啊!”元容没有搭理二人的问话,而是紧锁着眉头,用手按着肚子,转身面向了床里,身体轻颤着,强忍着浑身的不适感。她本来是因为霍隐修的大半夜的折腾而元气不足身子虚浮,才体力不支昏睡了去,后来却是被一阵紧似一阵的宫缩疼醒的!
孩子的确就要出世了,而此时,正是她身体最虚弱的时候。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力气坚持下去,元容只能咬牙硬挺着……
一波儿一波儿的剧痛如潮水般阵阵袭来似是永无停歇,她已是痛得冷汗浸湿了衣衫,面色如纸一般的白了。连翻动身体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保持着一个姿势,也不敢让旁人帮着自己,因为哪怕是最轻的触碰,元容都会觉得针扎一般的疼,她甚至都盼着自己快点疼晕过去也好!
香果也是脸色发白地站在那里,搓着手,被吓得不轻。而紫苏早已屋里屋外的跑了好几趟,此刻更是扶着门框伸着脑袋向外张望着,口中带着哭音念叨着:“这个胡大婶子啊,我叫你活菩萨了!怎么还不过来啊?夫人都快疼死了……”
“别胡扯,什么死了活了的!哪个女人不遭这个罪?这是喜事!”管事娘子的声音在回廊处传来,竟是人未到就开始教训起紫苏来。
“哎呦,大婶子,您可算过来了。赶紧帮帮夫人吧,现在您就是活菩萨啊!”此刻管事娘子那粗噶的声音落在紫苏的耳中不啻于天籁之音,咋听着那么好听呢……她欢呼一声,也不顾那姑娘家的仪容行止,蹦跳着几步就到了管事娘子那胖大的身子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夹在腋下就往屋里拽,口中颠三倒四地说着:“快些吧,等夫人生了您再教训我,到时候我站着听您数落三天都行……”
“慢些,慢些。”前面被紫苏拽着,后面被青芫推着,管事娘子使劲倒腾着自己的两条腿,总算是没有摔倒。
“别急!”她站在外间屋子平息着自己不稳的气息说道:“这才从后院过来,身上凉,要暖一下。省的凉气冲了夫人。”
“哦哦。”才要问她为何不赶紧去内室的紫苏明白了过来,放了管事娘子的手,走到墙角,垫着袖口将烧得正旺的火盆端了过来,放在管事娘子身前,讨好地说道:“大婶子,快烤烤,那边还有一个,丫头这就去给您端过来……”
一股热浪直扑到管事娘子的脸上,让她感到立时眉毛都快被烤焦了,连忙后退了两步,用手唿扇着热气骂道:“死丫头!看你急的,这是要把老娘我烤熟了么!”
口中虽然骂着,她还是伸出胖胖的手掌架在火盆上烤了起来,一边还用眼睛翻着立在一旁的紫苏。
紫苏也知道自己是鲁莽了,吐了吐舌头,转身先进了卧房。
冲鼻的血腥气让才进来的紫苏心里一惊,她用眼睛扫着站在床边哆嗦的香果问道:“夫人怎么样了?”
“紫苏姐,”听见说话,香果像才回魂一般地扑了过来,抱住紫苏哭道:“好多血,你看,夫人流了好多的血……”
“闭嘴!死丫头,哭什么?”管事娘子一边挽着袖子一边一脸嫌恶地骂着香果。她直接走到元容的身边抓起她的手臂抚着手腕宁了一会神,然后又撩开她的衣裙看了几眼。才皱着眉头说道:“奇了,夫人前几日看起来还建康的很,眼下怎会如此虚弱,精元涣散,这可如何是好?”
听了她的话,屋内的几个人心中同时一紧。紫苏更是想起昨夜这屋内的响动来,那膳房的仆妇不是还说:“这么大的月份还做这等好事,真真是不要命了……”
“占易司大人呢?怎么没人去请?”管事娘子神色凝重的问道。
“请了。只是大人进了书房,外面布了结界。我进不去。”青芫赶紧回道,“我这就再去看看。”
“那个哭哭啼啼的丫头,你出去准被热水吧,多烧些。这哭哭啼啼的惹人心烦!”管事娘子没好气的吩咐道。
然后她回头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元容,咬了咬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抬头对着紫苏说道:“你赶紧去找找我家那老头子,就说让他带上那救命的东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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