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子的中间元容只张望了一阵,就压下了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朝果果的房间走去。那边即使出了再多的事也是与自己无关的,更不会有人来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
意外的,果果的房间亮着灯。一盏很小的油灯将室内的景物将将照清。她从来都是一个安静而懂事的孩子,知道母亲在这府中的日子不易,所以对于吃喝用度从不挑拣。甚至连这灯油和蜡烛也是能省就省。每每都是娘俩儿个用了晚饭就早早的洗漱安歇,极少点灯。
今儿这是怎么了?元容伸手轻轻地推开了虚掩的房门,入眼的是摊在床上的一块青蓝色的粗布包袱皮,和床上叠得整齐的几件衣服,连自己白天才给她改制的那件绿色的裙子也放在上面,原来是在收拾衣物啊,元容心里一轻,抬步走了进去。
“果果,这入冬还要几天呢,不忙着倒腾这些。先去吃饭。”元容对着站在衣柜前她说道。
抱着几件衣裙果果从衣柜门后探出头来,对着元容一笑,没有说话,接着忙自己的事情。
“你这孩子。”元容随手摘了围裙搭在椅背上,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道:“娘亲帮你一起归置好,这样快些,等会再吃饭。”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木讷执着,元容也只好由着她做完。
看着娘亲和自己一起忙碌,果果倒是转身走了出去。不大会功夫就连元容的衣服也全部抱了过来,都放到了床上。
看着这一大堆东西,元容停下了手里动作,不解地看着正认真的叠着衣服的果果问道:“把娘的也收到这里?”
果果手下的动作不停,听见元容的问话抬头望着她,然后慢慢地地点点头。元容知道,那是肯定的意思。
“那就手快点,饭菜都要冷了。”在女儿那静默地注视里元容有的只是安心,所以虽然觉得今晚行事有些蹊跷,她还是愿意听果果的安排。
点点头,果果又接着去收拾那些衣裙,手下果然也快了很多。
平时穿的衣物也就那么几身,元容又很久未添置新衣了,所以只一刻功夫床上就出现了一个不算太大的包袱,系的规规矩矩方方正正,那是母女两个人全部的家当了。
“唉!”用力的拍了一下那个包袱,元容站了起来,叹着气说道“娘亲年轻的时候只一季的衣服这个包袱也是包不住的,如今……可是苦了果果你……”
不待她的话说完,元容就觉得手上一暖,果果素白的小手已然是拉起了她的,朝门外走去。
“也是哦,说这些做什么。连吃饭都耽误了。”元容跟在后面说道。
厨房里靠窗的地方摆了一张不大的书案,原是放在元容房间里的。如今不比从前,也就权且搬到这里做个餐桌使唤了。
案几上一盆汤菜已没了热气,元容伸手摸了一下才要拿去热热,果果已经盛了两碗米饭过来,先放在母亲前面一碗自己才坐了下来,拿了筷子等着元容先开动。
“吃吧,这饭一直热在锅里倒是不冷,将就着吃吧。”看果果并不在意,元容也坐了下来,两个人静静的用着晚饭。如每天那样。
主院里原本嘈杂的喊叫声慢慢的止了静了,终于没了声音。
在厨房才收拾好的元容也暗暗地放下心来,看这样子那边也就是忽然走了水而已,好歹没出大事。
心里的惦记才放下一些,正准备着洗漱睡觉,就被门口‘啪啪’地砸门声惊了一下。又侧耳细听了片刻,直到外面传来胡管事的声音她才狐疑的走了过去,慢慢地打开了院门。
与想象的安静不同,门外竟站了许多人。元容的视线从躬身施礼的胡管事身上漫了过去,直直地钉在那个人身上。
几支火把的映衬下,霍隐修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地站在众人中间,一身新郎的喜袍红得耀眼,只一瞬就让元容的心揪紧了。
十二年,不对,快十三年的时间过去了,这是元容再一次的如此近的看到这个人,这个被自己称为丈夫的人,如今正神情冷漠地立在外面,如同不认识她一般,轻声的问着旁边一个同样一身喜服,就是不知为什么弄得如烟熏火燎了一般的看不出面容的女子:“香香,你且仔细看看,是她么?”
那个如同刚从煤堆里钻出来的女子,娇弱无力地靠在霍隐修的身侧,仿佛都要站不住了一般。黑乎乎的脸上有两道白痕,想必是被泪水洗刷出来的颜色,此时她用畏惧的眼神瞟了呆立在院门口的元容一下,便用袖子遮了脸嘤嘤地哭了起来。
霍隐修只微微地蹙了下眉头,就展开了,并伸出一只手臂揽紧那个女子,再次柔声问道:“不是她?”
被他搂进怀中的女子头垂得更低了,从鼻子里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复了。
看来要找的纵火凶手不是元容,霍隐修冲着身后的众人挥了挥手,不耐地说道:“这府里还有没查到的屋子和人么?”
胡管事沉声接口道:“除了夫人的这个院子,别的都查过了。刚才没有到场的几位如夫人和公子小姐也被请去了前面。”
“嗯。既如此,那便都到正堂去吧。”说罢,霍隐修竟连看都不看元容一眼,揽着那个新婚的八夫人就朝前面走去,仿佛她真的不存在一般。
心里的绞痛已然到了一种不能忍受的地步,元容不敢开口亦不敢稍动,唯恐自己翻涌的气血喷涌而出,只能强自忍受着。直到看着他们走开才慢慢地瘫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夫人!”走在最后的胡管事眼看着元容倒地不禁惊叫一声。
一个白色的朦胧的影子,在他的惊叫声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到了元容身边,然后用力地将身体颤抖的她扶了起来,小心将元容的手腕握在了自己手中把着脉,直到确认暂时无碍后,她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用她那幽潭般深邃的眼神远远地望着回头观望驻足观望的霍隐修等人,没有一丝温度。
那目光太冷太静,看得众人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
“就是她!”八夫人如见了鬼一样的惊叫出声。
------题外话------
嘿嘿~弱弱的求个收藏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