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面对，同样的人，不一样的时间与地点，说的竟是同样的话。
她的眼神一如初见时的清灵，仍是可以望得见底的感觉。只是她望着自己也如同望着一个陌生人，再没了那时的依恋。
“你看着我作甚？”果果拧了身子一边啃着手里的梨子一边望着那棵大枫树，不再去看他。
心里一疼，他不禁苦笑，心道：原来被喜欢的人忽视是这样的难过。当初我却一点不懂……
“在下清虚宫，姜行云。”不知道为什么，他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唯恐她未听见一般。
“姜行云，你也是从天界来的吧。”果果说话的口气是肯定的，她并未怀疑自己的判断。“我想，我们原来应该是见过的，可我不记得你。”她的眼睛依旧望着枫树，梨子已经啃完，掐在手中，只剩下一个小小的核。
忍了心里的抽痛，姜行云踏水而行，几步就到了果果席地而坐的石台上，他倾了身子注视着她额头上的一丝暗红，“唉。你这是何苦……”挨着她坐下，他长叹一声，随手接了她手中的梨核放到一边，又将自己手中的那颗梨子递了过去。还是那般爱吃么？这些年她和月下尊者可是没少偷了自己果园的果子，如今她不去偷了，自己也对那果园失去了心思……他心里暗暗地想到。
摇了摇头，果果并未接过那梨子，对身边多了个人也不在意，只用惯常那清冷的口气说道：“你看出来了，我是封印了自己的记忆。但是只是一部分。所以，我不记得你。我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所以我总是想一些过去的事。”
“你还记得那棵元宝树？”姜行云的口气稍变，竟带着连他自己都未觉察的酸味。
“你也知道元宝啊？”果果终于转过头去望着他，眼睛亮的耀眼：“我就说你是认识我的，我家里的元宝树长大了吧？那天我听月老爷爷对我说有人帮我照顾呢。以后有了机会我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看她说道元宝树那愉悦的表情，姜行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连那棵树你都记得，却狠心要用遗忘来惩罚我，我却到此时才懂你那时的伤心……
“那个，元宝树我一直在按时浇水。你走了，它也好久未再发芽了。”
“我就说它会气我这么久不回去的……”果果的眼神黯了下去，似是心情也不好起来，“那就拜托你回去告诉它，我说了回去就一定会回去的，只是……这段日子还要请您帮我好好看着它。千万不要忘了三天浇一次水。”
“果果，回去吧。你这元身撑不了多久的。”姜行云忽然打断了她的话，有些着急的说道。
“这个你也看出来了啊？”果果稍稍地有些吃惊了：“你不是来……”
“那日若不是你请了月下尊者出来，我也是不知道你隐在这云苍山上的。别人并不知晓这些。”
长长吐了一口气，心里放下了许多，“我就说嘛，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极少说话和走动的，除了万不得已连法术也是不会用，隐了这么就久，就是怕别人寻到了我的气息。”
停了停，她继续说道：“当年我附了这元容腹中的死婴身上，也是为了报答她的恩惠，她此生命薄无子，原是要死于非命的……我实在是不忍心……”
“可你这样做是在逆天啊！”即便是心里再急，姜行云说话的口气依旧温和，只是声音比方才略大了些：“难道你还想为她应了劫数么？”
“不知道啊。”果果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我没有想过那么多的，只是觉得元容是个那么好的女人，霍隐修造下的孽为什么要她一起偿还？逆天么？我也没有想过的，等这身体的气数都尽了，就是我该离去的时候了罢？”
“不过那也没什么了，”不知想到了什么，果果的话语忽然轻松了几分：“那个时候有绿豆芽和莎莎陪着她，想来，她也不会那么孤独了吧……”
“还是这般的爱管闲事啊。”姜行云扭头望来，见她眼神还落在枫树上，不禁担心地说道：“还是离它远些吧，你现在这元身五行与木相克。”
“在劫难逃。”点点头，果果忽然笑了：“我也觉得自己是在找麻烦。可是只有找了事情做心里才会好受些。可我弄不明白啊，为什么宁可在此受罪也不想回去，一点也不想……”
“现在的果果有了娘亲，还有了弟弟妹妹，觉得很好了，一家人开开心心日子都是甜甜的。”
这是果果在回家前对姜行云说的话，刺得他心疼……
－－－－－－题外话－－－－－－
人生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