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传口信的公公一起来的还有一位随行的太医,若论资历比章太医入太医院的时间还要久些。在与富临把了脉后也点头认可了章太医的说法。
这让皇后娘娘遣来接富临的太监很是为难,娘娘不愿来,大皇子又不能去,这可如何是好?
“小喜子。”富临强打着精神想要坐起。抬了几次身子终是作罢。“你做事稳妥。先跟着这位公公回去复命吧。”
稍微停顿了下,富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才继续说道:“只说猎狐一事才有了眉目,只稍稍等几天我就去与母后汇合。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回京了。”
看着小喜子没有立时回话,富临苍白的脸上不禁挂了怒意,“此乃权宜的说法,只是为了等我这身体好些不让母后担心罢了。你原是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老人,你这样说,她自然会信的。”
“奴才这就去。”小喜子应声答道。心里却想着:大皇子心疼母后那绝对是出自本心的,这么多年来也就是娘娘真心为他好了……他这样说也不能算是欺骗娘娘了……
看着挤了一屋子的人陆陆续续都行了礼退了出去,章太医没有动,他知道公子一定还有话对他说。不过此时他倒是对富临越来越佩服了,人虽不大,做事倒是老道。这个差使打发那个阉货去跑腿那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那东西见了皇后娘娘哪里藏得住半句话?定会将公子受伤未愈这件事添油加醋的说了,正好让皇后不会生疑,也让公子成了孝子,一举两得啊!
“张澜。”见屋子里就剩下了自己和章太医两个人,富临也不再装病,翻身坐起,登上靴子就要下地。
“公子,这伤口也才稍稍愈合,您还是动作慢些的好。”既然挂着太医的名头,本份还是要尽到的,章太医温言劝道。
“先不说这个。”富临不以为意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辛苦些,带上人手跟着那个向导入山猎狐吧。我们既然打着这个旗号出来了,怎么也要应付一下的。”
“这个恐怕是不能应付的。”章太医谨慎小心的说道:“这次我们出宫一个是因为您在病榻之上久卧气血流动不畅需要多多活动,另一个目的就是猎捕白狐。陛下特意嘱咐微臣要全力照顾好您的身体以及安危之外,也要协助您捉到这灵物。”
“这白狐是那个西疆的小公主要的聘礼之一。而您与小公主的联姻也是势在必行的。”说了这番话后,章太医的头垂得更低了。
自古那些皇亲贵胄的婚姻都是与各种利益挂上了钩的,哪里由得了自己任性。所以张澜明知道说这些话可能会导致富临的不快,但作为一个皇帝的近臣,他还是必须把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讲给公子听的。虽然他一直被隐藏在太医院里默默地保护着富临好多年,明里大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还有,我们的探子送回消息,西疆的德宜公主也随皇后娘娘一起到了此处。”偷眼打量了一下富临的脸色,章太医如实地禀报着自己得到的消息。
“追的真紧啊……”富临负着手立在窗下,感慨道:“我在保泰殿一睡就是十八年,外面传什么的都有。那个什么公主定是不甘心嫁个病痨鬼才要了这个聘礼,看我能不能走动吧……如今她定是还不放心,所以才追了来看个究竟。”
这话是富临说给自己听的,所以也用不着别人回答。但凡聪明些的自然知道他说的大约就是实情了。
“那明日你们先上山去探探路,有了眉目我再去不迟。”元宝倒是无所谓的,反正早晚他都是要与果果回天界的,既然此时用了富临的身体,那就马马虎虎也帮他娶个媳妇好了。至于他的元神离了这具身体富临会不会又变成一睡不起的样子,他才不担心。
忽然富临心中一动,一下转过身子与章太医面对着站着,十分严肃的说道:“无论如何只要活捉就好!你们切不可伤了它!我得苍天神灵垂怜才能醒来,所以心存感激,万不可因为这个就残忍杀生!以后若与公主有那姻缘,我便更不愿喜庆的婚典染上生灵的鲜血。”
“是!下臣这就去安排。”接了公子的命令,章太医心里是有分寸的。越是上位者,越是敬畏鬼神。况且,他也亲耳听见过公子把这十八年来在梦中的境遇讲给陛下,倒真是有神明护佑的。自然也就更能理解他的心情了。
用手推开一点窗子,看着下面的人忙碌,将一辆围得严实的马车赶了出来,那个做为向导的青衣人还是抱着胸站在一边,与大家并无交流。从富临的这个位置望去只能看到他满是胡茬的下巴稍显落魄。
“这人……有些奇怪……”富临自言自语着。
掩在风帽下的脸缓缓抬起,一道锐利的目光逼了上来,富临就在那一瞬间看清了那人的脸,竟生的颇为端正,甚至透出几分儒雅,这让他有点吃惊。但他没有就此放下窗子,依旧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微笑的望着青衣人。
只对视了一瞬,那人就移开眼睛,并很有礼貌地对着楼上的富临搭手施礼,惹得旁边忙碌的众人都仰头望了上来,一时所有的人都停了手里的工作,对着富临躬身施起礼来。
面带微笑地冲着大家点点头,富临收了手,支起的窗扇也应声落下。自己就这般看着,人家是不能工作的,他有些索然无味的想着。
但也只是一转眼的时间他就把这些他认为与自己没有太大关系的事情忘到了一边,有些兴奋的思念起果果来。并坐在椅子上托着腮眨着好看的眼睛想到:她在做什么?可有想我?
==狐色诱人。情牵永世==
果果在生病。
自那日在枫树下分开后回到家里她就病倒了。如今已是缠绵了好几日,没有一点好起来的迹象。
元容又一次将手探向果果愈见纤细的手腕,停了好久都不愿松开。手下的脉象使她恐惧,凝视着女儿苍白的小脸竟让她恍惚,仿佛躺在那里的是个陌生人,自己从未见过。
这念头才一升起元容就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赶紧把果果的手放回被中,她吃力地自床边站了起来,连着几日没有休息好她的容颜憔悴,衣裙也有些褶皱,这些她都无心打理。心中一个不好的念头一直盘旋着,有什么东西自己是要抓不住了……那感觉让她心脏紧紧的揪着,如随时都会碎掉一般。
------题外话------
不忍离别,终要离别……
富临啊,你可知道你的靠近就是果这一世生命终结的开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