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谁?谁当得起她甘心舍掉官家千金的脸面而喊出的一声“爷”?
梁继顺着她的目光同样看向半空,半空无人。
就在他准备详细再问之时,远处突然响起了唢呐声。
先是一声,很快就是一片,紧跟着就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极其喜庆的调子,一听就知是迎亲的调子。
调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
顷刻之间,现身在门口。
先是四对大鼓出现,分列两旁,鼓后面的人虽一身喜庆的红袄红裤却难掩凶神恶煞的面目。
有的人率先认出来,“啊,是傲天寨的土匪。”
众人惊讶之间,门口处开始走进了唢呐手,九十九个唢呐手。
每一个的腮帮子莫不鼓圆了拼了命地吹,然而每一个的脸却没有想像中的憋红之色出现。
梁卫无声地朝着梁继的方向走近三步,吹唢呐的都是练家子。
锣鼓与唢呐声中,八只狮子摇晃着脑袋一只接一只地从门口跳入众人的视野。
赤橙黄绿,四色四对。莫不摇头摆尾,欢呼跳跃。
未几,排成一队,张嘴,一挂红绸吐出。
上书: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许雅蝶的目光下意识地就落到了梁继的身上,如果嫁他,他会不会为她准备如此庞大的舞狮之队?
梁继腾地站起,突来的危机感让他不得不绷紧神经严阵以待。
锣鼓歇了,鞭炮却更盛了。
噼里啪啦不停中,十六位高举迎亲牌子的女人缓缓走进院里。
打头的那位赫然是冰夫人,此日却面容惨白。
骆青染扫她一眼,唇角勾起。昨日一别之后,她居然还能出现!那么是她的手段太高骗过了那位爷,还是那位爷心软情深到底舍不得再失去一位跟随多年的夫人?
迎亲牌后一架八抬大花轿进入众人的视野。
鲜红的轿顶,烫金的流苏,百鸟朝圣的轿身,鸳鸯戏水的轿帘。
“请新人上轿——”尖尖细细的一嗓子突然响起,穿透轰轰的鞭炮声,于空中奇异地组成一个鼻侧有痣的媒婆脸。
轿后,媒婆脸钻出来。
易天。
还是那身素雅的白袍,还是那把铜筋铁骨的折扇,唯一不同的就是画了一张喜庆十足的媒婆脸。
相当标致的一颗痣。
娘气!梁继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上前两步把骆青染挡在身后,开口,“这位……”
被打断。
“胡大娘,还不去帮新人打扮打扮?”易天一扭纤腰,以扇遮面娇笑声声,“相信咱家爷不会乐意跟这么一副尊容的夫人洞房花烛的。”
骆青染,缘于昨晚伪造的炭气中毒事故此时正一身中衣,披头散发中。
梁继不悦地皱起眉头,生平第一次遇到有人敢如此堂而皇之地打断他的话,“你……”
没人理。
“是。”轿身之后,胡大娘朗朗应声,捧着成套的梳洗用具和一套崭新的鲜红嫁衣走了出来。
刚刚走过易天的身边,哧哧哧——三支冰柱眨眼射到。
梁继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先礼已过,后兵莫怪。
“大娘小心路滑。”易天再扭纤腰,侧跨一步。折扇背到身后翻转,单手伸出扶住胡大娘的手臂略拐,“大娘走这边。”
呲呲呲——三支冰柱没入积雪之下。
胡大娘前进的脚步不停,“夫人——”
一声召唤,引来的是更多的冰柱。
分为上中下三路,直奔全身要害。
“哇呀,这都什么鬼天气!”易天装模作样地尖叫一声,脸上的媒婆笑却丝毫不受影响,“幸亏易某早有准备。”
易天出手如闪电,只见他在轿底这么一抓再一带,一柄黑色的大伞控在了手中。“大娘,你放心地向前走,斐爷可给话儿了,今天就算下刀子也要平安娶回压寨夫人!”
“是,大娘晓得。”胡大娘继续前行,不减速度。罩在头顶的大伞就像有意识一样,随着她的脚步而亦步亦趋。
至于那些射来的冰柱,则全部被挡在了伞外。
还真是蛮横无理的土匪作风!很好,那就不要怪他以官压民!梁继不再发射冰柱,大手一挥,命令下达,“来人,将这批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的土匪全部给我抓起来。”
大手落下,握手成拳。
暗曰:死活不计!
梁卫心领神会,“是。”
纵身蹿出的同时,剑已出鞘,“兄弟们,动手。”
声落人出,数十条身影噌噌噌地从庭院各处蹿了出来,动作迅速如鬼影,齐齐扑向院中那些穿了喜庆衣服的土匪们。
而梁卫则长剑一挑,直指对面那个径直而来的胡大娘。
无视主子的话,就是打主子的脸。而打了主子的脸,还没有活下来的!
梁卫的剑很快,带着势在必得的强悍。并且他已经看到有兄弟缠住了那个假媒婆真男人,那么,看在她是个老妇人的情况下,他愿意给她个痛快。
剑尖已经离胡大娘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了,梁卫扭头偏目,这个必死无疑了,那么他可以提前物色下一个人选了。
哧——剑体入肉的声音传来。
梁卫看也不看,瞅准了他物色好的目标就要撤剑再杀。
然而,撤剑,没撤动。
回头,脸色大变!
他的剑是刺中了人,却不是他计划中的胡大娘,而是他的兄弟。
他的兄弟之后,是一个穿着鲜黄色舞狮衣的黑脸汉子。
胡大锤。
见他看过来,胡大锤举起自己手中的他的兄弟,冲他一呲牙,“敢打我娘的主意?”
他的身后,胡大娘不过转了个方向继续向前走去。
梁卫一时怔住,他什么时候冲过来以人换人的?这是多么快的动作自己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你找死!”差点赶救不及的胡大锤早已怒火中烧,如果不是娘刚好走到他的狮子面前,那么他的娘也许会……
“老子砸死你丫的!”胡大锤一把挺举起手里临时抓来的敌手,以人当锤就冲着梁卫砸了过去。
梁卫及时清醒以剑相迎,哧——本就死透的兄弟再中一剑。
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好面向于他。
同为护卫数年,这是第一次有兄弟死在面前。
梁卫不由自主地一个哆嗦,自己队伍的实力到底如何,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那是绝对在武林之中也能排到一流的实力。
可就是这样一流实力的队友,居然在他不明白的情况下就先牺牲了一个。
那么,对方的实力?
梁卫一惊之后就是一慌,慌神间环顾四周才发现周围逐渐倒下的居然全是他那统一穿了黑色夜行衣的队友。
如果说死一个,他还能安慰自己说是凑巧的话,那么如今将近战死一半对方却毫无损伤的情况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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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斐爷的实力真的不能小看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