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作死的味道?赵易天因这完全不在预料中的答案而有些发蒙,茫然地眨眨眼,想,这是什么味道?
骆青染已经别开目光。
现在的赵易天和她,几乎是被裹进了一个网状的蚕蛹里,虽不至于脸贴脸身贴身,却也是手脚被缚到身后想动不能。
她在尽可能不碰到赵易天的情况下扭动脖子打量着四下的环境。
半晌突然开口,“脱掉我的鞋子!”
“哎?”赵易天猛地回头,她说的话他怎么越来越听不懂?
骆青染及时地一缩脖,赵易天的唇擦过她的额头。
一股淡淡的清冷之香染上唇瓣,传至鼻间。赵易天保持着偏头一侧的姿势,定住了。
“我说,你要想办法脱掉我的鞋子!”
骆青染的声音再次响起,赵易天醒过神来。
慢慢回头,目光闪烁,答非所问,“你真是盛京那个被尊为大家闺秀典范的第一千金骆青染?”
“其实我比你更希望我不是。”
“那你为什么……”赵易天的视线落在骆青染的额头,如果是大家闺秀,别说是被亲了额头,哪怕是现在与陌生男子被同室关押片刻,大家闺秀们不都应该第一时间关心自己的清白问题么?毕竟这在日后都有可能是猪笼沉湖的下场。
“什么为什么?”骆青染正在努力地低头,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可能够到鞋子。
“……”赵易天莫名地觉得太阳穴有些胀,这个被占了便宜的女人到底有没有被占了便宜的自觉?
“……不行,距离太远了。”骆青染缓缓直起身子。这么狭小的空间,脚被缚在底部,手被缚在背部,膝盖也被紧紧地固定住,以至于屈膝的幅度实在太过有限,她无法自己取下鞋子。
赵易天盯着她鼻尖上渗出的细微汗珠,想,郭全海与他共事三年都未认出他的真实身份她却一眼就认出了他,她被一群大老爷们当货物似的抛来抛去却一声没吭,她进了牢房不先问他能不能救她反而一眼就看穿了这背后的计划,她被占了便宜完全可以以此要求他负责要他娶她。
可结果,为此纠结的偏偏是他!她可知道,以他的身份,带她回京甚至为她骆家平反,也许会更顺利一些?
“脚尖抬起来!”
思绪些微混乱的赵易天在听到有人命令之时,下意识地就依照而做。
骆青染努力前伸,将脚尖递到赵易天的脚下,并道,“落下,踩住!”
踩住?赵易天本能地低头踩住,然后看到骆青染以另一只脚侧踩住自己前伸的脚的后跟。再然后,脚丫向后脱鞋而出。
着了白色布袜的脚丫顿时映入眼帘。
赵易天突觉火大,“你做什么?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如此没有规矩……”
“鞋底有刀!”骆青染冷声打断他的话,语气不悦。什么光天化日的?他们现在是漆黑如夜好不好?还没有规矩?规矩能救她安好吗?如果不能,她要它何用?
她有气,赵易天更有气。
什么,有刀?赵易天罔顾形象地翻个白眼,“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网?这可是非特殊利物而不能切断的金蚕银丝网!如果普通刀就能切断的话,我难道会让你被关到……”
骆青染拿看白痴的眼光瞄他,“蝉翼袖绵刀!”
“……这种地方……呃,你说什么?”终于分辨清骆青染话中的意思,赵易天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的样子还真与白痴无二样。
她讨厌跟白痴说话。于是,骆青染只点了点头。
赵易天深吸一口气,突然抬头不再看她,“你不必担心,会有人来救你我的。”他以为骆青染是因为急着想出去急疯了才慌不择言,毕竟在他的意识里,如果金蚕银丝网的出现是晴天霹雳的话,那么更早销声匿迹的蝉翼袖绵刀便已是只存在于记忆里的神话。
可是过于注重细节的赵易天忘了,他既没有向骆青染提过金蚕银丝网也没有说过蝉翼袖绵刀,那么她怎么会知道蝉翼袖绵刀专克金蚕银丝网?
骆青染抬头瞪着他的下巴,想,如果不是她的手被缚在了身后,她一定会一拳打在眼前这自大男人的下巴上。
心底小叹一声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一眼就分辨出她话的真假的!……啊,呸,现在想起那土匪头子是怎样!
骆青染晃晃头,只当是因刀而想起刀的主人的正常反应,“你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骆青染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都说了最讨厌跟白痴讲话,因为费时费力。
赵易天仰着的脖子梗住。
骆青染眯了眼睛,稍稍屈膝,心中打定主意:如果他再不信,她准备蹦起来拿头撞到他信。这种危在旦夕的时刻,她真的没有时间来解释为什么她会有这把刀,为什么知道这把刀可以破解金蚕银丝网。
就在骆青染等到心焦,脚后跟都已经抬起准备上撞的时候,赵易天忽然动了。
脚尖下勾再一挑,骆青染的鞋子已经挑飞起来。撞到顶部的网子又下掉,赵易天偏头一顶,鞋子落到了他的肩膀后面。肩膀一收一松,鞋子稳妥地落入了赵易天同样被缚在背后的手。
五指灵活如蛇,来回这么一溜,一处内有异物的边缘准备地落入了两手之间。
指尖稍稍用力,线断布断,异物的一端露了出来。
两指拈住再一勾,一个大小不过小指长短的条状物落入掌心。
掌心即刻冰凉。
赵易天猛然对上骆青染的眼睛,这大小,这感知,莫非真是蝉翼袖绵刀?那个传说蝉翼般薄,可缝入绵软袖口都不显其形的刀?
骆青染都懒得回他眼神了,有点事就主次不分乍乍乎乎,半点没有做大事的从容镇定,不是作死是什么?
“动作小点,别坏了这网。”
赵易天一哆嗦,已经出鞘的刀险些割伤自己的手指。
分神看一眼骆青染,换来那人“你别说你做不到”的怀疑表情。
她!赵易天胸中一阵翻腾,她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凭什么看不起他?!
牙齿咬得喀吱吱响,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
无名指连续转动间,蝉翼袖绵刀自手腕间一划而过。
网断,手出。
赵易天第一时间将双手伸到骆青染的眼下,“看!”腕间毫无划印!他手中的可是蝉翼袖绵刀,那个传说中刃风都可以割断人咽喉的小刀,于他的手中也能像水果刀一样听话。
怎样?厉害吧?赵易天撅着嘴挑着眉等待着应来的崇拜。
骆青染看看他的手,再看向他掌中的刀,抬头,“还好这身手不像脑袋一样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