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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的时间足够让一个绝望的男人从疯狂之中清醒过来。虽然他曾一度产生过轻生的念头,但最终支撑他战胜这一切的是那个跟妻子同样重要的人——陆郁风。

风儿的存在,是他和神机共同的牵挂。况且,风儿还是神机豁出性命换来的孩子!他决不能自私到让儿子在失去母亲的情况下再彻底沦为孤儿。

黎明到来之际,陆演终于建好了坟冢。他把心脏埋在此处,用以陪伴亡妻。而原本承载着生命搏动的胸膛,却永远失去了生机。

尸毒曾使他错失挽回妻子的机会,从今以后反倒成了他赖以生存的媒介。且将这副残躯留待日后发挥它真正的价值吧。现在,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找回风儿,比如为开启天域做准备……

在离开之前,他在坟堆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自从发现自己中了幻蛊,好像再也没有静下心来欣赏过身边的风景了。总是害怕看到的又是幻影,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沉浸在虚构的世界里犹不自知。这种恐惧支配着他的情绪,让他时刻都处于紧张状态。

然而在得知妻子过世的消息之后,突然就觉得无所谓了。不管眼前的世界是虚无的还是真实的,都和他再没有半点关系。

此刻他的心情极其平静——哦,他已经没有心了。

这坟堆里埋着一颗血淋淋的心子,本质上跟猪心、狼心、狗心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那心子里装着一个人,纵使你把它剁碎了,也别想把那个人从中剥离。

“虽然这儿的风景不怎么样,但气候也算宜人。你以前经常跟我抱怨,说大漠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嫌那里太过燥热。现在好了……”陆演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声,脸色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

遂听他继续说道:“回头我找些树苗移植过来,再引条小溪,修间茅屋……咳!对了,你喜欢什么树?桃树?白海棠?或者丹桂怎么样,我看你好像挺喜欢那个的。不过依为夫的意思呢,最好还是先种几棵果树,等儿子长大些还能自己摘果子吃。”

曾几何时,他也像这样跟神机讨论过以后的生活。那时他们多穷啊!俩人摆脱了“江湖客”的身份,既不会种地,也不会织布,根本没有一技之长。他这个“圣子”可没从二代魔皇那里占到丁点儿皇族的光,除了大婚那天的骆驼队和仪仗队……从这方面来讲,陆演是感谢他的,毕竟那个人让他把神机风风光光地娶进了门。

普通老百姓的妻子,大概也是这样的吧?勤劳、温柔,无私奉献。而且他还不需要像女子那样整天让人哄着,大多数时候比陆演这个“丈夫”都还要独立、坚强。

迷|情降的由来至今是个迷。假设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相爱,那么,陆演相信自己依然会跟他相许终身。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陆演,而那个人叫做弑神机。

“你注定是我陆演的老婆,”形象邋遢的新任魔皇坐在坟堆旁,仰望着依稀泛白的天空,嘴角勾起一丝骄傲但空洞的笑容,“你以前总嫌我这儿、嫌我那儿,这下好啦,儿子都生了,总不会再闹着要回娘家了吧?嘿嘿……其实我知道,你是故意说那些话来气我的。”

天色逐渐明亮起来,晨露在霞光中越发显得晶莹剔透。陆演停止说话,转头看向顺着血腥味赶来的猎食者,微微皱了皱眉。

狐和豺是荒野中最常见的动物,也是最惹人厌恶的偷袭者。它们喜欢袭击落单的旅人,特别是那些老弱病残……也许神机当时之所以会难产,就有这些畜|生的功劳!一想到这种可能,陆演就控制不住体内的暴戾之气。

单单是杀光它们还不够,应该叫它们的种群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才对!

只见陆演站起身来,沉吟片刻,忽然从胸前的伤口上撕下几条青灰色的皮肉,向对面的两豺一狐扔了过去。那三只畜|生立即扑上去争抢起来,然后当着他的面把碎肉吞入腹中。

不出半刻,就见狐狸首先倒了下去,四肢抽搐,眼仁翻白!两只豺狼见状发出示警的低鸣声,转身想跑——可是还没跑出几步就落得了跟狐狸同样的下场。

尸毒的侵蚀能力及其强悍,稍微沾上一点就会被当场尸变。再加上陆演身上的尸毒是由舍子花中精粹而来,中途又因为玄玉功的影响导致变异,毒性比原先强了百倍不止!这些畜|生直接把他的血肉吞食下去,立即就会染上尸毒,而且本身仍然具有极强的感染力。

可以预测,这里不久之后就会变成尸生兽的乐园。

“滚出这片区域,不许打扰他。”年轻的魔皇扫视三只新生的怪物,命令道。

两豺一狐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两眼站在土堆前的男人,臣服地底下脑袋。它们听不懂人话,但能够感受到主人的气场,所以很快就依令离开了。草丛里,只留下畜|生们尸变之际脱落的毛发……

一切又都恢复平静。陆演回头看向自己亲自建造的坟茔,露|出一个无声而温柔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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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弥生和唐无期在家中等了一天一夜,始终不见那人回来要儿子,心里既有些担心,又有点儿庆幸。

宝宝昨天大概已经看到陆演了,晚上死活不肯好好睡觉,睁着眼睛一直往门口张望,像是在等那个人再次出现。不得已,药师只好在他的糖水里加了少量安神之物,好说歹说,总算把他哄睡着了。

结果孩子一觉睡到大天亮,两个大人却一夜没睡好。班弥生半夜里惊醒了好几次,一会儿梦到神机满身是血,一会儿又被窗外的夜猫子吵醒,折腾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消停下来。

唐无期看他眼睛下边儿都有黑眼圈了,暗暗心疼。于是有意让他安心补眠,自己抱着早就开始满床乱滚的风儿起床去吃早饭。其实他自己倒没啥,只是不想饿着孩子。

“今天穿这件小背心吧?”杀手在面对婴儿的时候也会特意放轻语气,尽管风儿什么也听不到。他从衣箱里找出干净的衣服在孩子身上比划,直到双方都满意了,才帮风儿换上。

别看他年纪小,脑子可机灵呢!他不喜欢大红大紫的颜色,独独钟爱白色和黑色。小背心要白底黑花的,最好还得在上面绣朵花或者画只猫,不然根本不屑穿哩。你要是强行给他穿些花花绿绿的衣服,铁定一转眼就哭给你看!

唐无期帮他穿好衣服,便抱着他走出吊脚楼,在院坝里架起土灶,开始煮粥。宝宝没吃过母乳,身体比普通小朋友还是要差些。半岁了,乳牙还没开长,只能喝点粥水。本来班弥生是想弄几只羊来挤奶喂他的,可惜宝宝对奶|水的味道敬谢不敏,一滴也不肯碰。

无奈,他们只好用小米和着红枣熬粥给他喝。一天要喂七八次,不然孩子就会饿肚子。怪就怪在——这小家伙不吃甜的东西,偏偏喜欢带辣味的食物。所以唐无期总是会在粥里加一颗小辣椒,让他过过眼瘾。

大人在旁边干活,风儿就在婴儿专用的背篓里自己玩。他很少哭,也从来不会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嘴里塞。唐无期便把银手镯给他戴上,让他玩上面的铃铛,自个儿去屋里取碗筷。

他一走,一道黑色的身影便无声无息得出现在院子里,停在了背篓旁边。

“风儿……你是风儿……”

陆演绝对不会认错,这种瞳色和发色是摩国贵族的象征,而宝宝的五官跟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是神机给他生的儿子,身体里流着那人的血 液。

风儿见到他,立马丢开手里的铃铛,呆呆地看了他半晌,小眉毛扭来扭去跟毛毛虫似的。纠结过后,巴巴地伸出双手,讨要抱抱。

“抱歉,我暂时不能抱你。”陆演蹲在他面前,遗憾地摇摇头。他身上的尸毒过于霸道,常人沾之即死,更何况是体质单薄的小婴儿。

风儿瘪瘪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委屈的小表情,直把大人的心都给看化了。

陆演慌了神,手足无措地冲他摆手,“别哭,别哭……”

唐无期从屋里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愣了一下,快步走过去抱起小婴儿,眼神戒备地盯着魔皇,“陆演?”

这个男人昨天才发过疯,谁知道他现在清没清醒?万一让他伤了宝宝,弥生心疼不说,还对不起死去的妖道。况且看他此时的模样,比昨天还要瘆人,还是小心为上。

“他是我的儿子。”陆演面无表情地陈述这一事实。杀手的态度让他很不满意,但是看着儿子的面子上,暂且忍了。

他慢慢地站起来,沾满血污的衣服和胸前的大洞顿时一览无余。唐无期骇然变色,急退数步,厉声喝止道:“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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