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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说:

陆尧,这辈子,有生之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题记

001:亡国公主

梦国覆灭,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梦国皇帝秦睿不忍受辱带着皇后自缢在朝堂之上,排行第七却被封为平安长公主的秦歌晕倒在座下。

紧接着梦国除了秦歌以外的十六位公主,五位皇子,后宫嫔妃无数一一被诛灭,安葬在皇陵。

如今的天下叫镜国,是曾经梦国唯一一个异姓王刘畅为皇。

琉璃殿内歌舞升平,秦歌端坐在属于她的公主座上,就像曾经一般,那么的高高之上,可望不可及。

如今她是一个亡国公主,却还能坐在这,不知是给她面子还是要羞辱她呢?

想来百分之百是后者了。

她高贵优雅地坐着,仿佛那些千金名媛说的话就跟放屁一样。

“一个亡了国的公主,怎么还有脸面坐在这,要是我,早就为国陪葬了。”

“就是,就是,现在可已经是镜国天下,一个亡国公主还妄想参加国宴,真不知害臊。”

“不管是亡国公主还是什么,人家说到底也是公主。你们这般说辞,真是有失身份。”

亡国公主……

哈,真是天下都在笑话她。

难道就因为是亡国公主就该死吗?她的仇还没有报。

父皇,歌儿报了仇就会来陪你。

秦歌低头看着眼前的琉璃杯,眼神微晃,已然出了神。

世人都说她父皇嗜血暴戾,却从没有人看懂过他对女儿的宠爱,对妻子的痴情。

“陆将军到……”

秦歌正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外边响起公公的传报声,让她从梦境回到现实。

002:我要长的比他高

十岁的秦歌有点婴儿肥,眼睛大大的,被梦国皇帝宠得无法无天。每天穿着华丽却不失轻松简单的宫装在后宫上蹿下跳,惹得妃嫔们连连尖叫却没有人敢管。

谁敢管,连她父皇都管不了她。

“你站住,本公主让你走了吗?”御花园里小秦歌扬着小脑袋瞪着比她高的男孩。

男孩微蹙眉,咬着下唇似不知道该怎么办?

“公主,他是陆老将军的孙子,叫陆尧,还跟公主同岁呢。”秦歌身后跟着的老嬷嬷弯腰低声说。

“那他为什么要比我高。”小秦歌的声音陡然加高。

“扑哧。”本来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的陆尧听到这句话,一个没有忍住就笑了出来。

“嬷嬷,嬷嬷,他笑我,他居然笑我。我不管,我一定要长的比他高。我去找父皇。”小秦歌不依了,跺着脚步就跑。

该死,明明她已经十岁了,为什么还是七八岁时的身高?

小秦歌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穿过团团锦簇,后面跟着一大群宫女太监。

男孩的笑声在背后笑得肆无忌惮。

秦歌恨得牙痒痒的。陆尧,很好,她记住这个名字了。

003:她恨得想把他吃掉

事实证明小秦歌真的是一个很记仇的孩子。

那段时间御医苑珍贵药材不断进入,可一个月后小秦歌还是那个样子。

小秦歌表示很不满意,于是就想起了那个笑话她的某个人,心里恨得想把他吃掉的心思都有了。

磨着牙,手里的兰花被她揪得只剩下残肢。

不行,她一定要长高,不然一辈子都要被那个坏孩子笑话了。可是现在连御医都没有办法,她该怎么办?

对了,他不是长的很高吗,他一定是吃了什么东西!

“把那……那坏男孩给本公主带来。”秦歌吩咐。

“公主,是陆尧。”嬷嬷在身后纠正。

可怜的孩子,却不知道男孩跟女孩最大的差别就在身高上,陆尧十岁长得有十五六岁那般,只能说基因使然啊。

秦歌小公主的话还没有出宫门,这边她就看见陆尧那坏孩子真朝她走来。

傲然迎视,正等着他给自己行礼,却见他半蹲了身子与她平视,眼里闪烁着曳曳流光,漂亮极了。

他说:“听说你想长高。”

“……”秦歌一听眼里闪过欣喜,但又想到他还没有给自己行礼,又板起了脸。

陆尧没有错过那一抹小小地眼神,他把手放在嘴边干咳了一声,上下打量着,“你现在这样还真有点困难。”

“那怎么办。”秦歌焦急地抓着他的衣角也不管什么行礼了。

“不过……”陆尧忍住笑,颇为严肃地说。

“嗯嗯。”

“想要长高也不是不可能的,关键在公主肯不肯放下公主的架子,肯不肯不吃苦。”

嬷嬷在身后翻了个白眼,这个陆公子在针眼说瞎话,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不会长。

不过嬷嬷是不会说的,能转移公主的注意力,那就不用每天想着去祸害后宫里的娘娘了。

很久以后嬷嬷才泪眼长叹,她的想法真的是她太天真了,这两孩子凑一起,那简直就是天雷勾地火啊!

“我肯我肯。”秦歌甚至想都没有想就回答了,就好像担心陆尧会反悔一样。

“那公主以后可一定要听我的话,不然就长不高了哦。”陆尧拍了拍秦歌头顶,半威胁半玩笑的说。

“我一定听。陆哥哥你真好。”撒娇般抱着陆尧的手臂摇了摇,“那我明天等你哦。”说着就跑开了。

陆尧看着远去地小小地身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前一刻还叫他坏孩子了,下一刻就抱着他的手脚‘哥哥’了。

这个公主是任性了点,却也太过纯洁,想来是被保护了太好。

突然地,他想看看那样一副天真纯洁的面孔被打破后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004:青梅竹马是冤家

自从有了公主的旨意,陆尧出现在关雎宫次数那是日益剧增,几乎是每天天还没有亮就来了,硬是把还在睡梦中的秦歌给拖了起来,美名其曰:长身体。

本来还在跟周公下棋的公主,一听这三个字就不淡定了,一个翻身,也不管陆尧还站在床边,就跳下了床,那个速度看得陆尧直叹朽木可雕。

“你要去哪。”看见陆尧抬腿要走,推开更衣宫女就追了上去。

“公主,男女授受不亲。”宫女在身后低着头说。

秦歌看了看宫女,看了看陆尧,“哦。”了一声,就完全忽视了他。

自此之后,天还未亮,秦歌跟在陆尧地身后蹲马步练剑骑马,风里去雨里来,风雪无阻,英姿飒爽。

一晃三年,秦歌地身高还别说,还真长高了,这让秦歌高兴了好几天,拉着陆尧那是又是跳又是抱。

而这三年两人凑在一起做的缺德事那是一件比一件让人不省心,吵架吵的连梦国皇帝都劝不住。

就好比此时,在众多的公主,奴才宫女的拥簇下,既然在御花园里大眼瞪小眼。就因为一朵花的缘故,一个园子的立名而争吵。

“我不喜欢。”陆尧反驳,伸腿就要踢。

“住脚。”秦歌一声吼,立马就有奴才用身体挡在花前。陆公子他们惹不得,公主他们更是不能惹啊。

“陆尧,你为什么不喜欢?”秦歌问。

“公主不觉得这花太艳了吗?”陆尧问,俯身抚摸着花瓣。

秦歌也蹲下身,看看花,又看了看陆尧,在确定他不会辣手摧花后,两条腿一盘就坐在了地上,“哪里艳了,陆尧我发现你就是一奇葩。”

看着秦歌没有形象地坐在地上,他轻微地皱了皱眉,却也什么也没有说。在他的想法里,秦歌就是一哥们,那就该不拘小节。

他轻笑出声,并没有反驳秦歌,反问着:“那公主为什么喜欢。”

“我就是喜欢。”

“那公主更是一个奇葩。这种花宫里没有人喜欢,当然除了公主外了,所以整个后宫因为公主有多少人在遭罪。”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个个都为陆尧捏了一把汗,要知道整个梦国只要这位公主说个要字,皇就会为她找来送到她的手上,更何况还只是一朵不受人喜欢的花呢。不过,陆尧可不怕,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把这位众人捧在心尖上的公主惹生气,然后再耐心地哄。

秦歌鼓着腮帮子看着众人,说:“真的吗?”她这样问,眼睛里却闪着水,让人心疼的不得了。

“哼哼,所以,为了众人的心愿,公主就牺牲下您个人的愿望吧,多么的伟大是不。”陆尧站起,拼命忍住嘴角的笑。

秦歌点头。

花匠把花一朵一朵地铲除,秦歌就一直坐在地上,谁拉也不起。

陆尧颇为得意地看着一园碍眼地花终于慢慢消失,心里是从所未有的快感。

看,他再一次把这位公主喜爱的东西铲除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衣角被人拉扯他才回过神。他低下头看着还坐在地上的仰着头看着他的秦歌。

秦歌被他眼里一瞬间的冷意吓得下意思地松开拉着他衣角的手。那时,他并不懂那样的眼光叫——杀气。

“你知道它叫什么花吗?你知道它的花语是什么吗?”秦歌低着头看着地面,语气低沉满是委屈。

陆尧皱眉看着她,等她的话,她却再也没有开口,反而站起来,对着他扬起笑,在他错愕的眼神中,对着他扮了个鬼脸,哼哼着说道:“坏陆尧,别以为本公主没有办法。”

陆尧一愣,心里那个气啊,冲上去就要把躲在嬷嬷身后地秦歌拉出来教训一顿。

两人一个追一个躲,完全没有形象地在御花园里追逐起来。

“真是两个冤家。一碰面就不消停。”皇后与梦皇站在远处的亭子里看着。只是皇后脸上是暖暖的笑意,梦皇的脸上是带着一丝隐忍地怒气,只是在皇后看向他的时候又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梦儿想让他们在一起吗?”梦皇问。

“嗯。”皇后笑意暖暖。

“那就让他们在一起。”梦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却只是一闪而过,等皇后疑惑地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经转身跨步离开。

005:与公主只是玩伴

关雎宫最近人心惶惶,就担心会惹了公主。就好比现在……

陆尧悠闲地坐在喝茶,完全无视坐在他对面瞪着他的某个女孩。

忍无可忍,秦歌忽地站起,夺过他手里地被子甩在地上,“陆尧,你怎么可以这样。”

陆尧长叹一声,颇为埋怨地开口,“歌儿,你有了新欢就不要我这个就爱了吗?”

这语气,这神情,弄的好像秦歌抛弃了他一般。

“你……你不要这样。”秦歌一听,眼神闪烁,低着头绞着衣角。

“歌儿,你知道吗,我真伤心,你居然为了刘畅那个无关的人让我走。我这真疼。”陆尧捧着心看秦歌。

“真疼吗?怎么办,怎么办,我马上给你找御医。”秦歌急得团团转。

“不用。”陆尧拉住她的手,一个用力反身压在椅子上,“只要歌儿以后不要因为别的无关紧要的人像今天这样对我,就不会疼了。”

秦歌点点头,想想不对啊,什么叫无关紧要的人,那个人也算是她的哥哥。而且,明明是他的错,怎么现在变成讨伐她了?

秦歌瞪着他,笑了笑,“嗯,不会的,我会直接让你回府的。”

陆尧一窒,眼神有点冰冷,“你不听话。”

“哼,你也不听话。”

“好啊,你这臭丫头,现在长了个子就开始忘恩负义了。”陆尧嗤笑,带着宠溺的意味。

“什么臭丫头,你这是大不敬。而且,别以为本公主还是小孩子,本公主长高可是自然规律。只是陆公子你怎么没有长?”秦歌勾住陆尧的脖子,头歪在他的肩膀上噌了噌,完全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

陆尧皱眉,隐忍着怒喝地青筋把她的手拉下。陆尧感慨,这丫头实在记仇的很!

“是,公主殿下,这是命运在报复我呢。”陆尧拍了拍秦歌的发顶,在一旁坐下,拿过茶杯,随意地说了一句,“不过,公主你怎么还是比臣矮呢?”

这是嘲笑,这是赤果果地打击。秦歌怎么会允许呢。抢过陆尧的杯子摔在地上,把关雎宫摔地七零八落,完全忘记了这可是她自己的宫殿。而陆尧就坐在一旁看着,完全没有要拉一把的打算。

“哎呦,我的公主殿下啊,这又是怎么了。”皇后拖着简单地长裙而来,尽量避免脚下地碎片,“要是让你父皇知道你又发公主脾气,看他怎么收拾你。”对陆尧点了点头,算是免礼了。

“父皇才舍不得呢。”哼哼着嘟着嘴,抱着皇后地手臂撒娇地摇晃,一手指着陆尧,“母后,他欺负我,你一定要帮我收拾他。”

“你啊。”点了点秦歌的鼻子,“别以为母后不知道你。只有你欺负陆尧的份。”

“母后,你帮他,你不爱我了。”秦歌不高兴了,看陆尧的眼神那简直就是藏了刀子。

陆尧摸了摸鼻子,他可什么都没有说。

“你这孩子。陆尧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可有被砸到。”亲切的拉着陆尧的手,上下打量着他。随着两孩子的年龄越来大,她不能不为秦歌打算着,“陆尧,你可喜欢歌儿。”

陆尧点了点头。

“那,本宫把歌儿许给你可好。”

陆尧看了看秦歌,又看了看皇后,被皇后拉着的手,不着痕迹地颤了下,收了回来,放在身侧,接着是久久的沉默,而这比说任何的话都要有用。

他说:“皇后娘娘,臣只是公主的玩伴。”

秦歌咬着唇,眼睛里有点点水雾:“母后,您说什么呢,歌儿要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她的心里知道,她的陆尧喜欢她,只是玩伴的喜欢,无关男女。

皇后最后说了会话离开了,临走时看了陆尧一眼,她没有多想,认为今天陆尧表现的太不给她面子。

秦歌瞪着他,也不说话,就是使劲把他往外推。

“唉,又怎么了?还在生气呢?”

“……”

“你再推,我可真走了。”

“走就走,本公主可不稀罕你,本公主看着你心烦。”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想到他拒绝母后的样子,她就心里堵堵的,很难受。

“你……”指着秦歌,陆尧恨不得一口咬死。

“本公主不待见你。”

“……”陆尧并不说话,瞪着眼看着秦歌,一眨都不眨,直把秦歌看的心里发毛。想说两句话吧,又觉得实在不是她公主的风格。

“歌儿,今天这话,你不要后悔。”陆尧严肃地说完,没有再看看秦歌。

她愣了愣,看见陆尧地身影消失在眼神,突然就大吼了两句,也不管他听不听的见。

“陆尧,本公主才不会后悔。本公主就是讨厌你了,本公主才不要嫁给你。”

006:那你就给我做妾

一片哗然,秦歌猛然回过神,头顶一片阴影压下,让她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他说:“你怎么在这里?”

好像她出现在这开国国宴上就是一种十恶不赦。

紧了紧手里的琉璃酒杯,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眼光中,她蓦然抬起头,脸上扬着明媚的笑,让人看不出一丝阴霾。

“陆将军好久不见。”声音冷瑟,甚至没有一丝的情绪。

没有恨意吗?陆尧心里这一刻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轻松。

“好了,既然陆卿已经来了,那就开宴吧。”镜国新皇挥了挥手臂,陆尧回到对面坐好。新一轮的歌舞升平又开始了。

秦歌默默地坐着,两耳不闻身边事。

陆尧对周边不停对他示好,抛媚眼的女子无视,一杯一杯酒下肚,眼睛却从未从对面那一个人的身上移开一分。

她,更瘦了。

却也同时更气,气她不曾看他一眼。

宴会中的暗涌新皇看在眼里,他敛了敛眉,“陆卿还没有成亲吧,心里有中意的女子否。”

此话一出,宴会哗然。

陆尧向秦歌挑了挑眉,走出中间,“皇,臣未有。”

“既然如此,那本皇把三妹嫁予你,可有异议。”

秦歌身体一僵,手中的酒杯一斜,酒水微洒在她的梦国宫装上,她却视而不见,顾自饮酒,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听见一般。

没有看见想要的表情,陆尧眉头遽然深皱,看着秦歌带着股赌气的说:“谢皇厚爱。臣领旨。”

骤然心里早就猜到他会答应,可她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在那一刻痛了。痛的连呼吸都觉得是奢侈。

曾经他也跪在这大殿上,求她的父皇把自己嫁给他。今天他却要娶别的女子了!

推杯换盏,众人对他敬酒恭喜,他一一回敬,脸上始终都带着一抹笑意,而秦歌独坐一偶静成风景,酒更似变成了水,一杯一杯下肚。

“平安公主为何不敬陆卿一杯?”

新皇话一出,本吵杂的大殿瞬间安静,个个手里拿着酒杯看着两人。就连陆尧自己都感觉呼吸有点异常的期待。

她会怎么样?会反抗吗?或许会砸了酒杯,拉着他离开?

不过,这些想法,都在下一刻被秦歌的话击打成碎片……

她笑着说:“也对,这大喜的事怎么能少了本公主这位青梅竹马地祝贺呢。”

她款款而来,酒色宫装在大理石地板上拖出妖媚地姿态。

陆尧看着她那如蛇一般扭动着的细腰,眼里如藏了刀。

“陆将军,恭喜。”酒杯在他的面前推了推。

眼角带媚,看着陆尧手中地酒杯缓缓靠近嘴唇,她却突然转身,把手里的酒水倒在地上,低头看着地面,冷冷嗤笑的说:“阿畅,你忘了吗?陆将军可是本公主不要的男人,你怎么可以委屈了舒姐姐呢。”

声音不大也不小,正好让大殿上的人都听的清。

阿畅,显然就是当今的新皇。

众人呼吸一窒,陆尧嘴角反而勾起了一个愉悦地弧度。

秦歌接着说:“就该把街头卖猪肉老板的女儿嫁给他。”说完,她捂嘴低低痴笑。

“那你就给我做妾。”

007:背叛轻而易举

陆尧与刘舒的婚礼还是在半个月后如期举行,迎娶倚仗十里红妆,整个京城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而也在同一时刻秦歌的花轿以妾室的身份比刘舒的花轿晚一步进府,而且从侧门进入。

曾经万千宠爱,被捧上天上的公主,如今却只是一个会被人耻笑的妾。

新房内,秦歌静静地坐着,身边跟着几个嬷嬷还有宫女,那是临行前,刘畅给她的。红色头盖下她的脸是冷漠的,甚至带着一种嗜血的光芒。

今晚他不会来的,他要陪他的新婚妻子。

看,曾经说过一一生一世,非卿不娶的男人也已经娶了别人。

原来背叛是如此的轻而易举!

——

“你必须娶歌儿。”

“恕臣办不到。”

“为什么?”

“臣……”

“不好了,不好了,公主不见了。”

秦歌不见,整个皇宫都炸开了,梦皇把责任全都怪在了陆尧的身上,赏了他十鞭子后,还是让他去找人了。

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一起去过抓过鱼的冷宫荷塘,还有一起学武的训练场,还有……

所有的秦歌有可能去的地方他都找过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她去过的痕迹。

那一年他十五岁,他第一次感受到心慌是何种滋味。那种不受不控制地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秦歌,要是让我找到你,看我不揍你。

夜越晚,整个皇宫都感觉到一种压抑地恐怖。陆尧站在城墙上看着灯火通明的皇宫,最后没有办法,他抱着试试地心态,去了一趟他在后宫里临时的住处

那死丫头在干嘛呢?

全世界的人都在找她,而她居然躲在寝殿里睡觉。真是气死他了。

可是……再多的愤怒也在听见她说的第一句话后化为乌有。

她说:“陆尧,你终于找到我了,你再不来,我就要饿死了。”

那委屈地样子,那埋怨地口气。好像没有及时找到她,是他的错一样。

没有错,就是他的错。

“多久没有吃了。”他问。

“一天。”她也老实回答。

一天……

他大吼一声:“臭丫头。”最后却变成一声长叹,弯腰抱着她,“你让我担心的快要疯了知道吗。”

“哼,你才不会。”冷哼一声就要推开他,却丝毫没有用,最后还是放弃了,抱怨着说:“你不喜欢,我不要看见你。”

天可怜见,她这绝对是生气。

“傻丫头,我要是不喜欢你,怎么会陪你疯闹这么多年。”揉了揉秦歌的头发。

“可是,父皇……”

“我要是不那样说,皇一定会逼着我们马上成亲的,你想这么年轻就出嫁吗?你舍得皇后娘娘吗?”他就捡严重的话说。

“舍不得啦。”

“真是乖。歌儿,这辈子陆尧非歌儿不娶。”他单膝跪地,“所以,我的公主,现在可以跟你忠实的臣民回去了吗。”

秦歌哼哼两声,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本公主只好勉为其难的非君不嫁了。”

看,多美好的誓言,若是能经得起流年变迁,她相信他们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可是,谁又能想到日后会发生那样的事呢?

“将军。”

门外丫头的声音,让秦歌身体蓦然一愣,连带着绊倒了身侧的板凳。

他,怎么会来?他不是该与新婚妻子在一起的吗?

罢了,罢了,反正这条命也拖不了多久了。

众多的疑惑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收敛在心底的角落,取而代之的是冰冷。

008:多找几个试试再来伺候你

“陆将军,恭喜你。”语气暗藏着嘲讽。

陆尧笑笑,走过来自己拿过酒杯,也递给秦歌一杯,“同喜。”

秦歌并没有接,只是抬着头看着他。清冷的双眸在红烛的印照下特别的明亮,放佛安了一个月亮在其中一般。

陆尧并不在意,把手里的酒杯一并放下,“怎么能自己把盖头拿下,会不吉利的。”

“有什么关系,不吉利的也只是我罢了,陆将军担心什么呢?”秦歌也笑,好像那话根本不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一般。

陆尧一愣,眼底酝酿着怒气,嘴里却说着完全不同的话,“这盖头要由夫君掀才会幸福,永远美美满满的。”说着,兀自抢过秦歌手里的红盖头重新盖在的她的头上,然后又顾自掀下。

秦歌翻了个白眼,也不阻挡。伤害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身体,而是从心里开始。

“夫君?陆将军,若是我没有记错,刘舒才是该叫你的夫君的那个女人吧。”秦歌嗤笑一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看我这记性,今天陆将军可是双喜临门,曾经高高在上的公主下嫁给臣子当妾,真是一个饭后谈论的好话题。陆将军,我实在很好奇,你就不害怕某天夜里睡觉的时候被枕边的人杀了吗?”

“你很想睡了吗?”陆尧却答非所问,对着她暧昧地眨了眨眼,“那我们快点喝交杯酒。”

秦歌呲牙。

“要睡去你妻子那里睡。”猛推开他,“我讨厌不干净的男人。”

闻言,他闻了闻身上,“没有啊,我可是洗了很干净才来的。”再来之前,他可是换了一身衣服,洗了澡再来的,就担心她会受不了他身上别的气味。

秦歌很懊恼,感觉完全是在鸡同鸭讲。

“有些人就是从骨子里糜烂,让人感觉碰一下都会让人恶心。而你,就是那个人。”顾自解下繁重地礼服,随手丢在地上,引人遐想,“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不过呢,你要是真的那么想的话,死就死了也没有办法的。”

不知是那无所谓的态度,还是不顾生死的语气,陆尧终还是生气了。一把挥开桌上的东西,几步上前把她推按在床柱上,“再说,再说一遍试试。很想死是不是,那你就先满足我好了。”

说着完全不管秦歌的喊叫,撕扯着她的衣裙,猩红着眼靠在她的耳根一遍一遍低吼,“想死是不是,我可以成全你的。”

他想,他开始怔魔。他不能听从她的嘴里说出任何一个对她不好的字。

她说,她想死。他又怎么会允许呢。

一场情事让两个人精疲力尽,气喘吁吁,秦歌忍着痛,嘴角勾着冷笑,“感觉怎么样,可以跟刘舒比吗?”

这样的话,让她的心都在痛。

果然陆尧听着一愣,翻身从她身上下去,漠然地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确实,你还不能跟她比。”

“我也觉得,不过我相信只要多找几个人试试一定可以好好的伺候将军您的。”

陆尧转头看着她,眼里有她看不懂的东西,不过不要紧,秦歌也不打算看懂。

“你可以试试,看看有谁敢。”留下一句话,他摔门离去,秦歌跌坐在床上,看着一室清冷,还有空气中留下的糜烂情欲的味道,眼泪终于还是肆意地流了下来。

父皇,歌儿苟延残喘地留在这个世间到底是错还是对。

那夜,谁也不曾知道,那个一脸怒气离去的男人在门外坐了一夜,听着门内的抽泣也一夜未安。

009:伤害才能让彼此心生愉悦

大婚第一天,按照常理新媳要给公婆敬茶,妾室要给主母敬茶。可是陆将军父母已经出世,而如今同一天进门的妾室自然还是要给主母敬茶。

不管她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还是如今的亡国公主!

丫头说:“夫人在大厅等了您一上午了,姨娘该去敬茶了。”

她蓦然地转头看了一眼,转手却把手里还在滚烫的茶水泼在了她的身上,“该死的贱奴才,本夫人还用你来提醒吗。”

丫头们跪了一地,头压的低低地,谁也不敢再说话。

一脚踹在身边的丫头身上,“干什么,是不是想让所有的人误会本夫人虐待侍女?啊!”最后一个字说的特别的重。

“女婢不敢。”

“不敢,那就死远点。”

据说那天之后那一群丫头真的在将军府不曾看见过。而对于秦歌没有去给主母敬茶也在陆尧的沉默下不了了之。

陆尧说矢车菊开的太过艳,整个梦国的人都不喜欢,除了她之外。

她打开陪嫁的箱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没有首饰衣服。

有的,只是一朵一朵保存完好含苞欲放的矢车菊——那不祥的花!

她甩开衣袖,带着点癫狂的说道:“本夫人要把这将军府全都种上。本夫人喜欢。哈哈……”

陆尧,你不是不喜欢吗?那我就把花种在你的眼皮下,让你天天看,日日看,只要眼睁开就能看见。

奴才都不愿,毕竟将军府是陆尧做主,主母当家,秦歌一个妾室怎么能指挥呢。

她却抚着怀里的金丝白猫,带着依赖般的语气说:“阿畅说了,谁要是让本夫人不高兴,可以随便处置。就算……是舒姐姐也一样。”

她的脸上带着烨烨生辉地笑连天上的明月都要逊色,可说出的话却歹毒异常满是血腥。

众人不敢不从,因为他们都看见了秦歌脖子上用一根纯金地细链串起来的金牌,上面写着‘如吾亲临’。

这可是变相的免死金牌啊。

陆尧回来的时候整个将军府已经变成了一片花海,还是他讨厌的。

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往秦歌住的偏院走去。说的偏院,其实就是在主屋的旁边,而刘舒住的院子却在靠主屋最北边,隔的最远,只是秦歌不知道罢了。

管家在他的身边把府里的事跟他报备了一遍,在说到秦歌脖子上的金牌时,管家明显感觉到一丝杀气,却也只是瞬间。

随手摘下手边一朵紫色矢车菊收拢在宽大地衣袖下。只要她能高兴,就算让他身上天天带着这种他讨厌的花又能怎么样呢。

就像他讨厌这样的花,讨厌那座叫关雎的宫殿。可是为了能让她高兴,他默认她在府里成山成海的种植,还让人把她的院子改成‘关雎苑’,只是为她能高兴。

可是随着越往里走,他的脸色越来越差。

他突然想起,新婚的那夜,秦歌跟他说找人试试的话。

她要是敢,要是敢……他又能这么样呢?

“哎呀,李公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本夫人可是很看好你的哦。”

还未到,就已经听到从院子里传出秦歌大笑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句男子的卑谦的声音。

“谢夫人抬爱,在下这么能极将军万分之一呢。”

“本夫人说你好,你就是最好。”声音蓦然提高,“今晚不要回去了可好。”

“这……”

再说了什么,陆尧没有听见,他也不用听见。他的身体已经更快一步地做出了反应,踢开她的房门。

此时他的双眼猩红,下一刻就会走火入魔把她撕成锁片似的。

可有人完全当没有看见,手依旧勾着那位李公子的脖子,娇俏地蹭了蹭他的身边,看着陆尧说:“哎呀,夫君你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本夫人还刚刚开始呢?”刚刚开始谈话。

不过她故意不说后面的两字。她相信就算此时她说了他也不会信,又何必浪费口舌。

“贱人。”陆尧两步冲上前,一把掌甩在她的脸上。

而此时那位李公子早就在陆尧动身前闪身到一边,速度快的令人咂舌。

“贱人?”半趴在地上,额角撞在凳子上,她却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陆尧慢慢地站起,口气淡淡:“要说起贱,谁又比的上你陆尧呢,我相信本夫人只学了你的一半都没有。”

她意由所指,他也亦知道她说的什么。只一句话,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还口,心口痒痒的,带着一种剧痛。

他想上前抱抱她,却看见她脖子上的金牌,想起她那声‘阿畅’,怒气骤然而来。本来是要抱她,最后却变成一巴掌打在了她另一边的脸上,“荡、妇。”

她笑笑,并不在意,“陆尧,李公子是我请来的客人,他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就让你将军府陪葬。”

“陪葬?哈,那就看看你这贱人还有没有命为你的姘夫报仇。”

那天的傍晚天边的夕阳印红了那个叫关雎苑的园子。陆尧离开的时候已近午夜,带着满身的戾气,还有一身的鲜血。

第二日丫头们打开门要伺候秦歌洗漱,却发现她赤、裸地躺在地上,全身冰冷,不管怎么叫都不曾睁开眼。

010:此去经年,一别往事如烟

秦歌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快乐,有幸福,有天真,也有……她的父皇、母后,还有她最爱的陆尧。

梦里父皇会抱着她给她讲睡前故事,会逗她笑,给她扮鬼脸;母后会陪她荡秋千;陆尧也会偷偷给她带宫外好玩好吃的,偶尔还会带她偷偷溜出宫,还会背她。

然后梦一片一片破碎,变成漫天的血色。

——

十六岁那天父皇说要把她赐给陆尧,她高兴的整整一夜没有睡,天还未亮,她就出宫。

那时她感觉整个人都飘在天空的,心里想的就是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可是还未等她的马车到宫门口,就有人来通知她。

陆公子自荐请缨出战。

幸福瞬间破灭,如坠冰窖。

她闯了御书房,摔了折子。一声声控告着。

怎么可以把她的驸马派往战场,要是,要是……

要是他战死,她就绝不多活一天。那时她就是这样想的,抱着这样的绝望。而也是那个时候,她听见了她父皇跟母后的谈话。

她宁愿她永远也不曾听见那些话。

“你明明知道歌儿跟陆尧根本就不是兄妹,你为什么还要阻止他们在一起。睿,你别这样,过去的事我们忘记好不好。”

“怎么能忘,当时要不是他卑贱的娘亲给你下毒药,我们的歌儿又怎么会还没有足月就生了下来,弄的天生营养不良,活不过三十。现在她儿子还敢肖想我女儿,让我女儿给他折腾吗?”

“睿,我们的歌儿一定会好好的,会长命百岁。”

天还是那般的蓝,只是她又能看多久呢?

那天晚上她做了很多的梦,梦里有两个人,他们说,他们是黑白无常,是来带她回去的。

不,她不要走,她还没有跟他的陆尧成亲呢。

可是黑白无常什么也不听,用他们手上的铁链拉着她就要走。

他们说要带她去地狱,因为她害得天下生灵涂炭,名不聊生。

可是……可是,她就只想跟她的陆尧在一起,陆尧就是她的天下,她又怎么会害他呢?

她从梦中惊醒,就看见陆尧蹲在她的绣床上,睁着一双黑眼看着她。

惊慌失措,所有的恐惧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全都变成泡沫。她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哀求着:“陆尧,你不要走好不好,父皇答应我们的婚事了。”

“歌儿,要是有一天我伤害了你最爱的人,你会恨我吗?”他的语气有点哽咽,环在秦歌腰上的手不自觉地用了力。

“我们走好不好,我不要当什么公主了,我们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陆尧,好不好,好不好。”她急切地询问着,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猛然抬起身,贴上他的唇,“陆尧,好不好。”

“歌儿,不要恨我,永远不要恨我。”

最后他还是走了,在她还在睡觉的时候!

一走三年,从刚开始三天一封信,到十天,到半个月,然后再一个月,最后已经一年没有来信。

她从最好的年纪等到十九岁,变成一个老姑娘。

她独守着满园的花,从花开到花落,她让宫女把秋千荡的越来越高,好几次掉在花丛中,以为那样就可以看见满山硝烟中的他。

阿畅说:“公主,不要等他了。阿畅一直在等你。”

那时她并不懂刘畅眼里流露的怜悯是什么意思,多年后她才知道,那样的眼神是对死人的惋惜。

陆尧回来了,在三年前他们该成亲的那天回来了。

他头上带着高高地,象征着将军的头盔,身穿银色战甲暗红披风,坐在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英姿飒爽,接受着万民的敬仰膜拜。

她站在宫门前,甚至站在他父皇的身前,翘首以盼。

她的眼里只看见他。看见他跳下马,走到马车边伸出一只手,然后从那辆马车里伸出一只白皙纤细地手。

他说:“歌儿,这是我未婚妻。她叫……”

011:所有的开始只为一场阴谋的落幕

陆尧回来了,带着他的未婚妻,带着他的仇恨,带着一切的理所当然。

他抱着她,满是温柔的说:“歌儿,我是回来复仇的。所以,不要恨我。”

而她却依旧沉沦在他的柔情里,那么的天真,天真的以为打开宫门就可以长相厮守。却不曾想等来的不仅是逼死自己的父皇母后,还有杀了自己的兄姐弟妹,夺了梦国天下。

从此她是亡国公主,他是开国将军,阿畅为皇。

金銮大殿上,母后安然躺在金座上,就像是睡着了一般。父皇说:“我的公主,父皇对不起你。你这一辈子,父皇就算死都不允许你跟陆尧在一起。你看见外边的天空了吗?那是血的颜色,是陆尧手刃梦国的鲜血。”

秦歌转身看着被烽烟染过的天空。那曾经留下过最美好回忆的地方,终于被一场宫乱打碎。

这一天终还是来了。

他身穿着战甲,手执着滴血长剑,那是她亲人的血啊!

他扔下一瓶毒药,“这是鹤顶红,算是我给你们一个全尸。至于歌儿,我会让她活着,活着比任何人都要好。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而他的身边站着那个一身白衣丝毫未染上鲜血的罗以欢。那个曾经站在他们身后,他说是他表妹的罗以欢,是他出征一年后也一同消失的罗以欢,现在他的未婚妻。

一个俊男,一个美女;一个邪戾,一个纯洁如雪。

真是般配的很呢!她该恭喜一句吗?

“陆尧,本皇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把你跟你那贱人的母亲一起杀了。”梦皇说着一把摔碎装着毒药的瓷瓶。

秦歌似恍然醒悟过来,展开双手挡在梦皇的身前,“陆尧,为什么。他是我父皇,你不能杀了他。”

“歌儿,你让开,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陆尧皱了皱眉,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向前跨了一步,却只是一步。

“不,你要杀我父皇,那就是我的事。陆尧,我们快要成亲了,你为什么还要杀我父皇。”他带着最后一丝的期盼。

“哈哈……”他的笑冲破大殿,带着嘲讽,残忍的说道:“秦歌,生在皇家却被养着这般的天真,真是你的悲哀。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接近你?你以为我为什么当着你父皇的面拒绝了亲事却反身就答应了你?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成亲的前一个月自动请缨出战?我只是不想娶你,我陆尧从未喜欢你。”

他说……从未喜欢她。

歌儿,原谅我,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因为……

我是你哥哥啊!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秦歌捂着耳朵蹲下身,嘴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歌儿,我的歌儿啊……”梦皇深长的叹息,紧紧抱着秦歌。

“父皇,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你。”秦歌坚定的看着梦皇,又转头看着陆尧,“你要是敢动我父皇,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哈,公主你别天真的以为臣不敢。臣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活的连尊严都没有的陆尧了。”他一步一步上前,手中的血剑似是跟他一体带着一股骇人的温柔。

“陆尧,本皇要是死了,你真是会给歌儿你条生路吗?”梦皇看着他。

“当然。”

“好,记住你说的话。”

只是瞬息间,秦歌连眼睛都不曾眨动一下,梦皇的血已经溅了她一脸。

眼瞳里一抹血色慢慢落下,在梦皇身体落在地上的那刻,她惶然醒悟,紧紧抱着梦皇的身体,声音嘶哑悲戚却冲破金銮殿,“父皇,父皇……”

“陆尧,你杀了我父皇,我恨你。”

她尖锐的吼叫颤了他的心,修得圆润的指尖还是陷入了掌心。那一瞬他突然后悔了。

“公主,尧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跟尧其实早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订亲,可是梦皇却用残忍的手段在尧的面前杀了的母亲。这个仇怎么能不报。公主,我跟尧对不起你,日后一定会补偿。”

“补偿?哈哈哈……我杀了你,再补偿你,你说好不好。”

听她这般说着,陆尧侧身挡在罗以欢的身前。因为他深知她的性子,一直都是说什么就会做什么的。

可秦歌却站起只是把她父皇的身体搬上金座,与她母后的躺在一起。

“这上面躺的是我父皇母后,谁也不能抢走。”她低着头又说:“陆尧,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

“如果我要杀了她,你会为她杀了我吗?”

“会。”回答的一丝犹豫都没有。因为,我不会让你有杀她的可能。

“哈哈,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了。陆尧,我要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成长,谢谢你终于帮我从这一场爱情中解脱。”她宽大地衣袖里掉出一把匕首。

“你要干什么?”陆尧大吼,身体却已经冲了上去。

“陆尧,你欠我,你永远都欠我。”两人的身体错身而过。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这个他未婚妻的女人不会武功,“贱人,我杀了你,都是你的错。”

她藏在袖子里的短剑,那把他送给她防身的短剑刺入了罗以欢的胸膛,而几乎的同时的,陆尧的长剑从背后还是刺入了她的身体。

她说:“陆尧,我还你一条命,你永远都欠我。”

012:有生之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罗以欢死了,秦歌命很大,只是在三天后就醒了。

而她却不知道,有人为了她的命发了多少的心思,用了多少的心血来换她一命。

从她醒来的第一眼,就是抢过宫女手里的碗,对着床沿砸碎,就往陆尧身上扑去,披散地头发,虚弱地身体,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种疯魔的感觉。

“陆尧,我要杀了你,你死,你该死。”

他却轻松地抢过她手中的碎片丢在地上,单手把她圈里怀里,“歌儿,你说过,你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要杀我,那就先养好你的身体,这样机会不是更大?”

秦歌听了他的话,讪笑着点头,听话的喝药,听话的养伤,却不给任何人照顾的机会。

她说,“这个世间我已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这个皇宫已经不是我的家,我不能再把我的生命交给任何人。陆尧,我还活着,是我要杀了你,为我父皇母后报仇的。”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超出陆尧的想法外,她没有大吼,甚至连语气都是平调。可就是这样更让他心慌,他宁愿她对着他大吼大叫,对着他动刀。起码能让他知道,她的心里还有他,就算是恨!

她说:“陆尧,这辈子,有生之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几乎站不住脚,撑着桌角才勉强稳住身子。

他不能倒下,他要是倒了,她该怎么办,连对他的恨都没有了,她该怎么活下去?

那天过后,每到秦歌换药喝药的时候,他都会准时出现。秦歌却不知道,他也是拖着受伤的身体。

她说有生之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她确也把这个说法贯彻了到底。两人的争锋相对已经到了一个冰点状态,每天见面最多的就是拳脚,兵刃相碰。一个让,一个誓死要手刃杀亲之仇。

一次一次被他劈掉手中的利器,反手在身后。秦歌是又恨又气。

恨陆尧的无情,却更气自己还是不忍。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刺杀后,秦歌一反暴戾,要请陆尧。

看着绣桌上摆放着的精致点心,陆尧不由苦笑。这丫头总算是聪明了一回,不再硬碰硬。他真不知该是哭还是笑着给她赞扬。

拿过青花瓷盘中的糕点,往陆尧地嘴边移去,她说:“陆将军,这是我亲手做的桂花糕,恭喜陆将军位极高堂。还希望陆将军赏脸。”

短短半个月还没有,她已经识时务的不再自称‘本公主’。陆尧荣敢欣慰的时候,却更多的是心疼。

他点头看了一眼嘴边拿着糕点的细手,又抬头看着秦歌。她不动声色,脸上挂着一抹笑意从未消失,看着陆尧的双眼,烨烨生辉明亮期盼,他竟不忍看她失望地眼神。

一口咬下桂花糕,哪怕他知道里面渗有毒药。但那又怎么样,只要她高兴就好。

倒下的那一刻,他清除的听见,她说:“陆尧,让我走,不让我会克制不住真的想杀了你。”

原来她的心里还有他;原来她真的不舍得杀他的;原来桂花糕里不是毒药……

同一时刻准新皇旨意到达关雎宫,请她前往御书房。

阿畅说:“歌儿,他已经把你送给我,为什么你还不肯接受我。陆将军说……你跟他是亲兄妹。”

013:那挖了你的眼睛,你就看不见我了

秦歌感觉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兄妹?他们是兄妹?

去死的兄妹。

而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让秦歌伤心的是,他居然把她送给了别人。

秦歌看着刘畅,那一刻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报仇全都变成了扯淡。对陆尧的恨却像是一个气球越积越大。

她勾住刘畅的脖子,“好啊,不过要等我把父皇母后送入皇陵才行。”

不知道秦歌为什么会如此爽快的就答应了,但刘畅已然高兴的语无伦次,忙不停的点头答应,并允她保持平安长公主的封号,并为梦国先皇、皇后守孝一年后封为皇后。

皇后?秦歌冷笑。杀了她父皇母后还想自己嫁给他,不知道是他太过自信了还是太小看了她。

七天后,梦皇,皇后出殡,入葬皇陵,除了秦歌,除了送葬的队伍没有一个人相送。第二天新皇登基,改国号,举国同庆。

秦歌送葬到皇陵并没有打算要回去那个对她来说已经是地狱般的地方。她相信此时那个男人一定还没有醒过来。

可是……就算醒过来那又怎么样呢?他都已经把她送人了。秦歌,你还抱有什么期望,你现在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目的就是杀了他,为父皇母后报仇。

闭了闭眼,看着眼前重峦叠嶂的山峰,策马离去。她是第一次,第一次庆幸曾经的她没有娇养在后宫。

她身上带着几千两银票,藏身在郊外一座竹屋内。那是在陆尧出征后她为他们找的隐士山林的竹屋,如今却成了她一个人独自舔舐伤口的归所。

雨淅淅沥沥地开始下,她没有点亮一盏灯,却一点也不害怕。曾经多少个日夜她的父皇会扔下大臣奏折陪在她的身边。如今的以后的她都会一个人在这里过完这辈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模模糊糊间屋外一片吵杂,似有马蹄嘶鸣声。

披了一件单衣,手里拿着过长剑打开门,在看见屋外的来人后,瞬间冷了脸。她有想过他会找来,却不曾想这么快,快到只用了一个晚上……

他穿了一件白衣,手里提着一盏素灯站在雨中,抬眸满是肃杀地看着她,而他的身后是士兵铁骑。

秦歌嗤笑一声,站定在他的面前,“听阿畅说,你把我送给了他。”

陆尧看着她,没有言语,似要把她刻入灵魂,只是她依旧不懂。

“呵,我答应了。”

他的身体细微地颤抖了下,可还是被秦歌收入眼底。

“……”

“杀了你,我就嫁给他当皇后。”

“……”

她恨他这样的沉默,“不过,你投错了胎,所以我们永远也不会是兄妹。”

“你什么意思?”他们是兄妹是他听父亲临死的时候亲口说的。

抽出长剑对着陆尧,“意思就是我们从不是兄妹,所以……我说过的,有生之年,再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看来今天是时候了。”

雨中缠斗,两人都毫不相让。只是这一次也毫不意外的秦歌还是被陆尧制压在地上。

“歌儿,你还没有学乖。你忘了吗,你所有的武功都是我教的。”手中的灯依旧在手中,秦歌却已经躺在不远处地地上。

迎视着他,“是啊,是你教的,但是你忘了吗?我说过,再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既然我杀不了你,那就只能自残以慰我族人。”说着起身就要夺过掉在不远处的剑。

“你要干什么?”他慌了,忙踢飞长剑,恶狠狠扑过去,把她压在身下,“你真的就这么恨我?”

秦歌不说话,也不看他。

“那我挖了你的眼睛,你就看不见我了。这样我不用死,你也不用死。”说着把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空出的一只已经做出了一个要挖眼睛的动作,嘴角却含着笑意说:“不是兄妹,我很高兴。”

“你要干什么……”秦歌下意识地护住眼睛。

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我说……”

“啊……不要……”

014:是不是我死,你就会好好的

在秦歌梦外的陆尧早就没有以往的意气风发,他秃废着,衣裳上是清晰可见的褶皱,胡渣在脸上显而易见。

他守在秦歌的床前,从知晓秦歌晕倒在房内后就不曾离开过。刘舒来看过,看见一躺一坐的两人除了叹气还能说什么?

陆尧半跪在秦歌地榻前,握着她的手从掌心吻遍每一指节,缱绻着让人看着都是满满的心酸。

“歌儿,不睡了好不好。只要你醒来,你想怎么样都行。都是我不好。”揉搓着手,在嘴边亲吻,又伸手抚摸着她因晕睡而惨白的脸颊,“歌儿,你知道吗,第一眼见到你我是不喜欢你的,可是你太可爱了,总是让我忍不住想笑。歌儿,对不起,这辈子你说的对,我们除了是仇人外还能是什么呢?”

回答他的是在无声地静默!

“歌儿,对不起,我不该吃醋的,不该嫉妒的。只要你醒来,你喜欢干什么,我都不再阻拦,就跟以前一样,你要的我都给你找来。”哪怕是男人。

“歌儿,是不是我把这条命赔给你,你就会好好的,好好的活着。”紧抱着秦歌,头埋在她的肩窝他的话不止一遍的在她的耳边诉说着,可是她听不见……

他想,她听见了他这样的话也是高兴的很吧……

“只要你醒,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他俯身在她的耳边。

“不,不要……不可以……”从梦中醒来的秦歌正听到陆尧说这句话,她汗湿额头,看了一眼陆尧在他欣喜的目光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幸好还在,幸好幸好……

陆尧的眼随着她的动作暗了暗,他很清楚那个动作是因为什么。

“你没有毁掉我的眼睛。”秦歌说。

“既然你醒了,那我就走了,以后好好的,不要让我担心。”说完,人已经消失在秦歌的面前。

秦歌莫名的看着他,想不明白他突然好的态度,这是自出事后他第一次这么和气的跟她说完一句话吧。

015:相看两厌,暗中关注

自从秦歌醒来的那一天见过陆尧外之后就不曾见过,偶尔遇见他在团团锦簇花园那边,而她在护栏的这边。这算不算是应了曾经他说过的那句话。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啊呸,什么思君,秦歌你在乱想什么?

看着那边左拥右抱的男人,秦歌冷哼一声,转身带着一群侍女丫头离开,却不曾看见在她转身的瞬间那道追随她移动的目光。

听说府里有客人,秦歌带着侍女款款而去,却不想会听到那般话。原来对他,她真的什么也不算了。

他的怀里坐着某个衣着暴露的女人,不知道又是从什么肮脏地方来的。

他说:“那个亡国公主不过是一颗牵制新皇的棋子罢了。只要有她在,新皇多少还是要顾虑的。”

棋子。原来她只是他的一颗棋子,是他局里的一个戏子罢了,而她……却不自知,还妄想得到眷顾!

“原来新皇爱上公主了啊。”女人娇笑一声,身体不停地蹭着。

“对啊,他爱上她了呢?开始却保护不了她,只能让心爱的女人下嫁给本将军为妾。”他的声音有点低沉,秦歌却不打算再听下去,她笑笑,整了整裙摆。

“本夫人还不知道,原来本夫人对将军还有这么大的用处,本夫人该感到高兴吗?不过,本夫人还真的很高兴,原来在这个世间还有人在等我呢。”秦歌说着捂着嘴痴痴笑,两步走到陆尧的身边,微抬着头,“陆尧,我很期待你死的那天。”

他却当着秦歌的面猛地按住坐在他腿上的女人就吻上她的唇。这要是在一年前秦歌一定会捂着眼睛大叫色狼,还要上去踹两脚,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她还有什么不能看的。她想,现在就算陆尧把那个女人当着她的面压在桌上给办了,她也能很坦然地当一场戏看完。

“就算我死,你还是我陆尧的妾室,还是要同我葬一个墓室,给我陪葬。所以,滚,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那以后他不想看见她,她也厌恶看见他。可是每每她发现只要出了她的关雎苑范围内,都会看见陆尧抱着不同地女人在不同地地点或花园,或凉亭,或者在那阴冷地角落调情嬉笑,每看到秦歌都是冷眼然后转身离开。可是在那高脚楼上,她却临窗而站,看着重叠在一起的两人,她扶着窗沿的手,几乎要陷入木屑里。

身边的陪侍丫头说:“将军今晚又歇在了夫人那儿。”

刘舒那儿?不是本就该睡那儿的吗?毕竟就算怎么不承认,刘舒的确是他陆尧八抬大轿抬进明媒正娶的夫人。而她秦歌不过是一个连堂都不曾有的妾室罢了。

只是……明明已经想的很清楚,为什么心里还有一股愤怒,还有……嫉妒?

没有错,是嫉妒。明知道他是自己的仇人,明明很恨他,恨得想杀了他。可是,为什么看见他对别的女人好,还是会心生醋意?

看着送进刘舒院子的珍奇异宝,听说那些都是最近刚刚进贡来阿畅就下赏给陆尧的。只是不曾想,他居然全送给了刘舒。

三个月后,将军府终于在众人期盼中引来了一个喜讯。

刘舒怀孕了。而那时秦歌正在浇灌花圃中的矢车菊。她种了这般多的矢车菊,原来幸福离她还是很远。

“嘶……”一走神手中的长剑脱出手,却崴了自己的胳膊,看着半吊着的一直手臂,秦歌嗤笑。

“夫人,大夫人请您去碧清池。”

秦歌歪头想了想,淡笑一声还是去了。

该是去见一见她了……

016:刘舒诉说的那些不知道的事

碧清池旁是秦歌强制用篱笆围圈起来的花圃,而刘舒就站在花圃的旁边,微蹙眉低头看着矢车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劝她放弃仇恨吧?

站在身后,“找我。”

刘舒没有立即回答,却蹲下身抚摸着花瓣,“真好看,公主为什么喜欢这样的花呢?尧很不喜欢呢。”

“……”

“公主能告诉我它有什么花语吗?公主不要误会,这个我也是听尧说才知道的。”她的脸上有着一种叫做幸福的笑容,很刺眼。

“是吗,原来这个他也告诉你,真是替你高兴。”从开国大宴那一刻开始,她与刘舒就不再是姐妹。今天见面想来不是为了几朵花就这般的简单的。

“我很幸福,这个孩子尧也很喜欢。”刘舒的手下意思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公主能不能放下对尧的仇恨。我能感受的到,就算尧天天宿在我的房内,给我最好的一切,可是他的心里一直都是空的。我知道,那块地方因为公主而空了。”

“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有,那也是他犯贱。”秦歌不动深色,甚至连脚都不曾抬过一步。

“对,他是犯贱。你只看见你父皇死在你的面前,你却永远不知道,你眼里伟大的父皇对尧做了什么。你肯定不知道吧,那一年尧出征,梦皇不顾百姓生死要致尧死在战场,尧命大活了下来,可是却为了你一句话他不顾京城危险一定要回来看你,那一年要不是罗以欢无意中救了尧,这个世上早就没有他了。而你,却还在怪他,他为你做了多少,你永远也看不见,不知道,也不愿去懂。”

秦歌听着,垂放在身侧的手越渐握紧。不,不该是这样的。

刘舒说她所有的仇恨只不过恨错了,陆尧只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刘舒还说他娶自己为妾室只不过让自己逃脱被远嫁的命运。不被成为追杀的对象。

“你跟我说这些难道只是为了让我自己我恨错了人吗?刘舒你不会做这么无用的事情的。”她往前踏出两步,低头看着刘舒的肚子。

“没有错,我不会做无用的事情。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要让你自己离开,你在尧的身边只会成为他的负担。而且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尧的孩子,尧不想孩子出生后,还要面对各方势力的打压。他……”

“是他说的吗?”打断刘舒的话,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他真的很喜欢吗?”

“嗯。”

“它叫矢车菊,代表着幸福还有勇气。你……”

“你在干什么。”

017:谁狠毒

他小心地把刘舒护在怀里,怜惜般地拍抚着她的后背,嘴里还说着安慰的话语,眼里满满的都是怀里的女人,可是秦歌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倒在花圃里。

身下的石头撞压在她的腹部,她却死咬着唇不发一声。很痛,腹部像有什么东西往下流淌。

陆尧转眸看着花圃里狼狈的秦歌,眼里满是厌恶还有失望。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对她剩下的就只有厌恶,原来她并没有看错。

她张了张口想要解释,最后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秦歌,你怎么变得这般的狠毒,我以为你就算再恨我也不会牵连到别人。可是今天,你怎么能对一个无辜的孩子动手。你明知道我是多么欣喜这个孩子的到来。秦歌,你太让我失望了。梦国早就覆灭,你若还是这样,那就不要怪我这小庙就容不下你。”

明明他没有用多大地力推她,为什么她的脸这么的苍白。他仿佛感觉自己的每一寸呼吸都随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而变得紧蹙,就连心都紧缩在一起。他想上去把她抱着怀里,想要问问她可伤在哪里了,刘舒的话却时时在他的耳边响起。

她该学会保护自己,放下仇恨!

“不要用这般怜悯的眼光看着我,我不需要。陆尧,你不要总在我耳边提醒我梦国已经被你灭了的事实,我还没有到那种的程度。我恨你,你有多喜欢这个孩子,我就有多想杀了他。我既然杀不了你,那我就杀了你期盼的孩子。我狠毒,陆尧,这个天下唯有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两个字。”她咬牙,双手陷入泥土,眼里满是憎恶。

这一刻她突然间对生死没有了概念。蓦然想起,什么仇恨,仿佛都成了她留在他身边的一个理由。

“秦歌,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杀了你。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呆在你的关雎苑,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一步。”说完打横抱着刘舒离开。

“陆尧,你放心我会走,那一天不会远。”看着他急冲离去的背影,她如是说,他微顿脚步,还是毅然离开。

陆尧……

低头看着被鲜血染红的裙裾,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陆尧,你要是知道你曾亲手杀了一个你的孩子,你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愧疚?

罢了,罢了,既然我们都生恨彼此,那么就结束吧。用一个你的孩子来还我的仇恨。

018:用死来解脱

秦歌小产,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也不想任何人知道,她已经抱了死的决心。

反正她的命本也活不了多久了。

一场仇恨用一个孩子来祭奠,彻底让秦歌失了对生的欲望,也许梦国灭亡,她本就不该再活在这个世上了。

关雎苑内还在盛放着矢车菊,却还是挡不住一院的寂静凄凉。

那天后陆尧就遣散了关雎苑的丫头,就连每天的饭都是让固定的人送来,而门口处都还有四个护院守着。她真的成了一个被囚禁的不受宠的侍妾。

这样也好。起码哪天突然离开这个世上,你至少不会知道,也就不会难过了吧。

秦歌见的人越来越少,吃的饭也越来越少,身体在急剧地恶化。每到深夜她都会早早的睡觉,不点灯,因为在黑夜中她就会感觉到曾经那温暖的感觉。

睡梦中一声声轻叹,还有那不浓烈的血腥味,再联想到白天听见丫头们说的话。明明已经放弃了她,为什么还要为了她与曾经皇家的仇人为敌呢?明明只要把她交出去就好了。

十个月后,刘舒生了一个男孩,据说那天他在产房外守了一天,手脚都是冰冷的。

将军府摆宴三天,鞭炮送礼不曾断过,而在那关雎苑内却成了一座死苑,被人遗忘。

而她已经一年没有踏出关雎苑一步。

已经多久没有见到他了?已经有多久睡梦中除了冰冷再也没有感受到那温暖的体温,好像是从刘舒生产后就再也不曾有过了吧?

那个说等她守孝过后封她为后的男人也在半年前成亲。反倒是曾经那个有过一场闹剧的李公子时常来看往,偶尔还会给她带来新鲜的东西,说是外出游玩特意买来送她的。

特意……这个世上她再也不相信这样甜言蜜语却夹着致命毒药的话了。

她说:“李弦,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我死后把我葬在十里亭外的竹屋外,那里要种满矢车菊。”

李弦看着她,没有说话。但她知道他答应了。

孩子满月的那天,秦歌看着满园的矢车菊,对着镜子描眉梳头,着最华丽的衣裙。她知道她的生命终于要被她耗尽。御医说能活三十岁的生命,看来她只能走到二十一岁的这年尽头了。

她却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在对面的那座屋顶上,被李弦尽数收到眼底。

019:矢车菊的花语

梦国亡国公主秦歌突然亡故在自己房内,年仅二十一岁。遗体还是被送饭的丫头发现的。

据说那天本来在前堂招呼宾客的陆将军在听见这话的时候,晕倒在众人的眼前,醒来后更是失态地冲到了关雎苑。

此时关雎苑围满了大夫还有跪满了一地的丫头。

秦歌打扮鲜丽地躺在绣床上,周围摆满了鲜花,而她就好似睡着了一般。

“歌儿,不要开玩笑了,起来好不好。”抱着秦歌,陆尧低沉乞求。

大夫说:“夫人生来就营养不足,又因为一年前小产没有调养好,再加上抑郁心情不疏通,所以……”

小产?怎么会小产?

对了,那次在花圃里……

陆尧你真是该死!

陆尧把所有人赶出去,抱着秦歌的遗体呆了三天,再次出来的时候他白了华发,生生老了十岁,而房内却并没有了秦歌的遗体。

陆尧说:“她被我藏起来了,以后她就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他想起李弦的话,“秦歌临死前让我带她走,她说这辈子死也不要见到你。”

刘舒看着眼前没有了生存意志的夫君,她知道有些话她必须要说了。

她把那天在花圃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还有:“公主说,这花叫做矢车菊,象征着幸福还有勇气。”

象征着幸福还有勇气……

他的耳边蓦然响起幼年秦歌说过的话:陆尧,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你知道它的花语叫什么吗?

歌儿,没有了你,你让我如何幸福。明明再等等我,等我铲除了那些要害你了人,我们就可以永远再一起,去我们的小竹屋,只有我们两个人。

为什么不等等我!

秦歌出殡那天,矢车菊的花瓣从将军府一路铺到墓前。陆尧还令将军府里所有人戴孝哭丧,不哭者,未见眼泪者全都处死。哪怕他知道棺木里并没有尸体。

墓碑上写着:妻秦歌。而在旁边还有三个字……

夫陆尧。

一个是亡故人,一个是未亡人!

歌儿,我说过,就算死,你也是跟我葬在一起。

020:

三年后,夕玥城的一家小倌楼。

“阿弦你就让我亲一下吗?我发誓我就亲一下,以后我再也不会来了。”房间的墙角里,女子把一个面相看着阴柔脸上却带着冰霜的男人压在身下,一只小手不停地不停地在他的胸口划着圈圈。

男人哼哼两声,任她的手为所欲为,“这话你几乎每天都在说,我已经不相信你了。除非……你让我再这里……”

“啊,你这个色狼,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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