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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夜叉的呼吸因这句话而紧了一紧,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揪住了他的心脏。

“我想找人陪我聊聊天,下下棋,只是那样。而宫女们,跟不上我的思维。”其音淡淡,和她脸上的哀色一样,恰到好处。

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静默,直到风吹开了一扇窗子,突如其来的寒流让桌上的纸纷纷飘到地上时,犬夜叉才如梦初醒。他急忙走过去关窗,再转身时便见戈薇已帮他捡起了地上的纸张放回桌上,用水晶雕龙纸镇镇住。

其实她也很无辜啊……

犬夜叉心中忽然蹦出了这么个想法来。不管如何,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人,难道他真要一直这样冷落她,让她守一辈子的活寡不成?更何况她这般美丽动人……

心中刚自柔情萌动,却又猛然惊觉,后退一步,脸色大变。

又来了!又是这样意乱情迷,不受控制!犬夜叉阿,你一向自认定力过人,怎会在这女人面前再三失态?不可!不可!

一念至此,面色又恢复了疏离深沉,他冷冷道:“好,准你所愿。还有什么事吗?”

“谢谢殿下,臣妾告辞了。”戈薇深施一礼,打开门走了出去,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暗暗叹息——

差一点点……他明明看上去已经软化,但一眨眼间又变得冷漠,这个男人,真是她有生以来碰上的第一个强劲对手。不过没有关系,此行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书房隔壁的偏厅里,谋士邪见正端端正正地坐着,戈薇看到他时,眸中现出了笑意,她轻步走进去道:“耽误先生与太子商谈正事了,真是很不好意思。”

邪见连忙从椅上站了起来,恭声道:“微臣参见娘娘,娘娘言重了。”

“听说先生不但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而且对棋道也很有研究?”

“娘娘过奖,在下只是略知一二而已。”

“先生可愿与我对弈一局?”

“现在?”

戈薇用她的行动代替了回答。她朝后招手,宫女们立刻取来了棋盘。虽说太子仍在书房等候,但形势如此,戈薇却也推脱不得,只好听命坐下。刚想拿黑子时,戈薇将手一拦,道:“不,这局,先生执白子。”

盏茶工夫后,邪见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忽明忽暗的好是复杂。相反的,戈薇却始终脸带微笑,镇定自若。然而旁边伺候着的宫女里有略通棋艺的,分明看到这局占上风的是邪见大人,不是太子妃,不知为何两人的反应却刚好相反。

又过片刻,邪见以袖擦汗,低声道:“娘娘……”

“走下去。”

“可是此处僵持难解,再拖下去,必成死局。”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

邪见无奈,只能继续落子,但忽然间,他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惊道:“娘娘,难道你——”

“先生可知,为何你明明兵力强我数倍,却依旧在这一角上处处受困,既攻不下,又舍不得吗?”

“请娘娘赐教。”

“因为此角是活穴,它随时都可以反噬,成为导致全局输赢的关键。也就是说,它危害极大,影响全局,你若不歼灭它,必成祸害,但你想歼灭它,却困难重重。”

邪见喃喃道:“太行山盗匪就是这活穴啊……”

“那先生认为为何迟迟攻不下它呢?”

“它太过灵动,每次前去,不是扑了个空徒劳而返,就是反而中了它的埋伏损兵折将。”

“它又不是神仙,怎能料准你什么时候会去?”

“这个……”

戈薇推开棋盘站了起来,“难道先生就这么信任自己的棋子,认为它们全都忠心不贰?”

邪见浑身一震,恍然大悟道:“娘娘的意思是官府中有人与盗匪暗中勾结,将消息事先通知了他们,所以我们才数次围剿不成?”

“先生睿智,不可能没想到这点吧?”

“实不相瞒,其实我们也曾怀疑过,因此每次派去执行围剿任务的人都不一样,但不知道为何,每次都失败。”

“一颗树如果枯死了,要查究它的病因,是不是应该从根部查起?”

“娘娘在暗示我与盗匪勾结的人地位很高?”

戈薇微微一笑,“不,不是暗示,只是个小小的疑问而已。至于答案是什么,还劳先生去查了。”

邪见只觉心中困扰已久的谜团于这一刻豁然开朗,面露喜色道:“多谢娘娘指点!惭愧惭愧,在下身在局中,为假相所迷,被困久矣。但不知——娘娘又是怎么知道我正在为此事头疼?”

戈薇没有回答,只是留了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给他,便起驾回正妃殿去了。

抄手游廊上挂着盏盏灯笼,远远望去像两条红线,而那个身着紫衣的丽人就那样慢慢地自红线中穿过,渐行渐远。

难道当真是红颜薄命?为何这么聪慧美丽的女人,太子竟然不喜欢?作者:细霞2006-2-620:4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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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太子妃,新娘到啦!”宫女允如一在前殿探得消息,就急急回来禀报,却见太子妃依旧披散着头发,穿着素白色的中衣,没有半点要梳妆打扮的样子,顿时傻了眼。

“太子妃,你不是要出席册妃大典的吗?怎么还不打扮呢?新娘都来啦!”

戈薇指挥其他几个宫女将书籍装入箱子,淡淡道:“不急,慢慢来。”

允如睁大了眼睛,还慢慢来?

这时太子那边也差人来传话,请娘娘准备出席大典。

戈薇冲停下来的宫女们挥了挥手道:“别停啊,快整理,这些我都要带到净台寺的。”竟似把出行之事看得比大典更重要。

耳听得远处乐鼓声大奏,允如更是急得团团转,忽然瞧见两个宫女抬着个箱子快步走了进来,“娘娘,您的东西到了。”

戈薇这才回过身来,面露喜色道:“我就知道绝对不会耽误的,把箱子打开。”

允如上前打开箱子,顿时眼前一亮,惊叫出声:“哇——”

众宫女纷纷围拢,其中一人伸手拿起了箱内的东西,迎风展开,“天啊,太漂亮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神乐三娘的刺绣?你看这下面的垫绒上有锦绣阁的标记呢!”

“太子妃,难怪您不急着穿外衣,原来是早早请了神乐三娘专门为你做衣服哪!”

“你们快看,这旁边的是什么?啊!这不是瑞雅斋最具盛名的头饰——七珠环月吗?真好看!太子妃连这个也弄到了!”

戈薇微微一笑,“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为我梳洗更衣?”

“是!”做下人的哪个不希望主子得宠,也好跟着沾沾光?眼见得太子妃为太子冷落,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这会儿太子又要娶新妃了,万一新妃受宠,以后的日子就更加难过。因此一见戈薇有争艳之意,众人都受了好大的鼓舞,连忙穿衣的穿衣,梳头的梳头,格外卖力。

太子那边的人又过来催了一遍,戈薇却道:“你们只管仔细梳,慢慢来。”

“可是时间……”

“时间有的是。”铜镜内,朱唇轻轻一扬,似笑非笑道,“这一回,我要千呼万唤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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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驾到——”

粉饰一新的殿堂上,新妃刚与犬夜叉行过新婚之礼,殿门口的司仪官拖长声音向众人预告正妃终于姗姗来迟。

殿上百余人纷纷转头看去,当那个女子在宫女的陪同下款款出现时,周遭的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

但见她发髻高挽,如云的黑发间七颗明珠灿灿发光,中间一只金凤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她发上飞起来一般。凤嘴衔着长长的珠子,垂在额头上,一步一摇摆,更映得其人双眸温润若水,暖洋洋的像春风。

她身穿一件宽大的紫衣,衣上刺绣已是巧夺天工,更勿提那剪裁之精巧,做工之细致,端的让人大开眼界。这么一件衣服,穿在别人身上,都会抢走主人的风采,然而穿在她身上,却只有衬得她身姿曼妙,更加风华绝代。

与之一比,穿着凤冠霞帔的新妃桔梗实在是少了几分贵气,像个带不出场面的小家碧玉。

众人皆为戈薇的美丽所震,一时间堂上静悄悄的,就那样亲眼看着她一步步轻盈典雅地走进来,一直走到太子和新妃面前。

“臣妾来迟了。”戈薇望着桔梗深深一笑,拍了拍手。

身后的宫女走上前,手中捧着一个白玉托盘,上面盖着红帕,红白相映煞是好看。

戈薇伸手将红帕掀去,盘上却是对如意。这对如意乃是用整块翡翠雕刻而成,通体剔透,没有一丝瑕疵,在灯光下散发着润润的绿意。

“谨以翡翠如意一对,恭祝太子与新妃百年好合,万事如意。”一边说边施了一个大礼。

直起身时,见面前的两人都盯着她,于桔梗,是惊诧中带了戒备,而于犬夜叉,更为复杂,一双眼睛黑漆漆的,让人看不透。

司仪官见情形有些尴尬,忙高声喊道:“礼毕——送入洞房——”

喜娘护着桔梗匆匆离去,甚至没有参拜正妃,底下的文武百官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当司仪官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时,已经弥补不及,一张脸顿时涨得血红。戈薇镇定自若地从席上取了杯酒,转身面向众人,“来,大家一起举杯,愿天佑我朝,永泰康祥!”

见此百官只能起身,一齐举杯附和:“天佑我朝,永泰康祥!”

在众人仰首饮酒之际,戈薇对宫女们使了个眼色,悄悄地从侧门退了出去。

花园里处处张灯结彩,连道路都映得一片艳红。她抬起头,一轮弯月高悬于空,四周星星闪烁,与月争辉。

“月光虽亮,但繁星似锦,那光辉星星点点的,怎么也夺不走;而且若是有乌云来了,遮住了月亮,却遮不住星星。”说到这不禁幽幽一叹。

身后宫女允如笑道:“但是月亮毕竟是月亮啊,自古以来,对月吟诗的有几人?对星吟诗的又有几人?众人许愿盟志,对着的也是月亮,不是星星啊。”

戈薇一怔,失笑道:“没想到允如竟有如此见解,看来倒是我迂腐了。我们走,这些悲风叹月的事还是留给别人做吧。”

刚走了几步,见前方一人拦道。那人缓缓转身,竟是七皇子钢牙。未待她开口,他已说道:“你们先退下,我与皇嫂有话要说。”

宫女们畏畏缩缩地望向戈薇,见她点头才恭身退下,远远地立在三丈之外。

“你上次忘了带玉枕走。”钢牙迟迟不说话,戈薇只有先开口。

但她才刚那么说,就听钢牙道:“她根本比不上你!”

她愕然。

“她连你的一根头发都不如,立她为妃,根本是对你的羞辱!”

听得钢牙为她抱不平,戈薇反而面容一正,定声道:“七皇子,你失言了。这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过,请下次不要再说。”

“我为什么不可以说?”钢牙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委屈?你不觉得不甘心吗?那天我在锦阳殿内看见的拿椅砸窗毫无惧色侃侃而谈的人真的是你吗?”

戈薇的唇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于是钢牙变得更加懊恼,“我原本以为自己遇见了个不一般的女子,没想到你和宫里的那些女人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你以为逆来顺受就能博取怜悯,乖巧听话就能获得恩宠?别傻了!”

“七皇子……”

“我很难过。”钢牙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于低沉中透出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当朝野上下纷纷议论你,把你当做一个笑话来说时,我真的觉得很难过。为什么会这样?”

“她是我的妃子,似乎不需要你来为她难过。”冷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插了进来。

戈薇暗中松了口气,钢牙太激动,再谈下去不知他会做出什么更离谱的事情来,被人看见只会又添一桩笑话,对她来说不但没有帮助,反添困扰。

钢牙回头,见到犬夜叉冷冷一笑,“又是你……真巧,你不是对她不闻不问从不理睬的吗?怎么每次我和她说话时你都会出现?抓奸,还是看戏?”

“你喝醉了。”犬夜叉冲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来人,送七皇子回去。”

钢牙甩开太监们的手,厉声道:“不用赶我,我自己会走!你以为我愿意来这里?你以为我愿意看到百官们对你阿谀奉承的嘴脸?从小到大什么最好的都是你的,太子你当,监国你当,连女人都是挑最好的那个嫁给你……而你最可恨的地方不是你的得天独厚,是你根本不懂得珍惜!”

犬夜叉沉下了脸,“没听到我说的话吗?送七皇子回去,他醉了。”

太监们吓得面色如土,连忙半拖半架强行拉着钢牙离去。

戈薇望着钢牙的背影消失在拱门后,忍不住幽幽一叹。

“他喜欢你。”犬夜叉盯了她半天,忽然说了这么句话。

她莞尔,“更准确点说,我认为他是想帮我。可惜,用错了方式,被他这么一闹,殿下肯定更讨厌我了吧?”

犬夜叉皱了皱眉。

戈薇淡淡一笑,转身缓步前行。不知道为什么,犬夜叉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宫女们不敢上前打搅,只能远远地跟在后边。一时间院内静静,只听得见稀稀落落的脚步声。

“这个时候,殿下应该在殿上与大臣们饮酒。”

“我不喜欢喝酒。”作者:细霞2006-2-620:42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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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殿下是不喜欢酒的味道,还是不喜欢酒给人带来的感觉?”

“我讨厌被其他东西所控制,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永远清醒,所做的每件事、所说的每个字、都由自己决定。”

“和殿下不一样,我喜欢喝酒,我喜欢它的味道,也喜欢它给人带来的后果。”戈薇嫣然,双眸灿灿如星,“那种感觉让我觉得很奇妙,思维是完全迷茫的混沌的放松的,每个动作每句话都出自本能,摒弃了清醒时的一切顾虑。”

犬夜叉止步,望着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殿下这样看着我,可在我脸上看出了什么?”

他沉默了一下,道:“你把自己藏得很好,即使我看见什么,也不是真的。”

戈薇的笑容僵住了,好不容易和谐的气氛忽然间变得有些尴尬。幸好这时铁门开启的声音及时响起,犬夜叉扭头看去,只见花园的后门开了一半,门外停了辆马车,几个宫女正往车上搬东西。

戈薇垂头道:“我要走了。”

“佛音檀香真能让你心静?”

“起码它不会令我更加悲哀。”轻轻抛下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车帘“刷”地落下来。将委屈与脆弱一同掩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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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太子那夜在桔梗处留宿了。

皇上知道后很高兴,亲赐桔梗“德妃”之号,赏了很多东西。

然而第二天,太子就带了一队轻骑匆匆离宫,说是受冀城城主之邀前去狩猎。

这些消息传到净台寺时,日暮玲正与姐姐一起围炉品茗,听到后撇了撇嘴,“看样子这位德妃也并不受宠,否则哪有新婚第二天就丢下她去狩猎的?”

戈薇捧着手中的经书,头也不抬地说道:“太子不是去狩猎。”

“那他干什么去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应该是亲自带兵去太行山围剿盗匪去了,冀城狩猎只是借口。”

“这样说来,太子姐夫他事事以国家为重,这点倒是蛮可爱的。不过——姐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没想到姐姐竟是太子的知己,啊哈!”

戈薇抬起头,讽刺一笑,“我若是他的知己,怎不见他对我有惺惺相借之意?”

“姐姐的话里有酸酸的味道哦,莫非姐姐真的很在意他对你的态度?”

戈薇的反应是瞪她一眼。

“姐姐,醉酒醉过了,装病装过了,连来寺庙避难这招都使出来了,接下去你还会做些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你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但是目前看来没什么效果……”

“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何在,你会不会晕过去?”

玲“啊”地叫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因为太子的轻视而觉得羞辱,可对现在的生活又萌生出了欢喜。可能是对我心有愧疚的缘故,我在东宫获得了最大的自由,即使是喝醉酒这样失态的事情,也没有人来责备半句。这很有意思。”

“姐姐很自得其乐嘛。”

“醉酒、装病、拜佛,这些行为与其说是渴求别人的注意,不如说是在试探,我想试探一下这个新环境能够容忍我到什么程度。目前看来,它的宽广出乎我的意料。”戈薇轻眨了一下眼睛,“任性的感觉真不错。”

玲托着下巴,喃喃道:“还是觉得若有所失。好比一个苦瓜,即使我们一再告诉自己它清口芳冽很特别,细细咀嚼味道很好,但也不能改变它是苦的这个事实。姐姐的婚姻不该是个苦瓜,而应是个水蜜桃,芬软多汁,甘美香甜。”

戈薇听了这话后,目光闪烁间有几分心动。然而一想到他,太子犬夜叉,又随即黯淡。对他究竟是什么感觉呢?他是她家的靠山,她名义上的丈夫,他不喜欢她,新婚之夜他伤到了她的自尊……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戈薇试图找出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对他的特殊感情,来计划苦瓜变成水蜜桃的可能,然而最后却悲哀地发现她的丈夫对她来说和个陌生人没什么分别。惟一不同的是他是太子,如果他不是太子,

她真的没爱上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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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犬夜叉率领骑兵突然改道而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入太行山匪寨将众匪一举擒获凯旋归来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天下。人人在惊讶之余不免啧啧叹服,没想到这么多年都没解决的毒瘤在一瞬间冰消瓦解,而这一切多亏英明神武的太子!自此山下安定,百姓纷纷回返,一片百业待兴蒸蒸日上之势。

犬夜叉回到京城。已是半个月后,皇上在金殿上封过赏后,东宫又大摆宴席,犒劳随他同去的将士们。

酒至半酣,夜色已深,犬夜叉亲自斟洒走到谋士邪见面前道:“这次行动,最大的功臣就是你,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邪见已被底下将士灌了不少酒,见此情况连忙推辞:“不不,臣实在是不胜酒力,再喝会醉的。”

“那就醉了,又有何妨?准你明天大睡一天。”

邪见无奈,只能接过来一饮而尽,脸上红潮更浓,“其实臣之所以能想出此计来,还要多谢一个人。”

犬夜叉漫不经心地问道:“哦?什么人?”

“那就是太子妃。”

他微惊,“她?此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若非娘娘提点,臣也不会想到这个瞒天过海声东击西之计。”邪见将当日情形大概说了一遍,道:“我只是不明白,娘娘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在为此事发愁的?”

犬夜叉回想起那天风吹得桌上的纸张乱飞,是戈薇帮他捡起来压圆桌上的,莫非她就是那时看见了摊在桌上的折子,故而特地去指点迷津?

一念至此,心中升起一股很复杂的情绪来,有点不悦,有点赞叹,更多的是惋惜与惭愧。

她为什么不直接对他说,反而要借由下棋告诉他的属下?做得如此隐晦,是不愿邀功,还是另有它意?

越想越紊乱,今天真是过于放纵,喝太多了。于是丢下依旧狂欢的下属们,掀帘走出大厅,被外面冷风一吹,整个人顿时清醒了很多。

不知不觉中走到一扇门前,看见匾额上“沐阳殿”三字时,才惊觉自己竟然来了戈薇她的住处。门半开着,里面灯光昏暗,冷冷清清,几个宫女正围着火炉小声说话。

是了,她去净台寺了,还没回来。

从没见过她这么奇怪的女人:有倾国的美艳,却好像从不以美色自傲;虽然出身卑微,却举止端庄高雅,连贵族名媛都比不上;说她大度,她却明白白地告诉他新妃娶进来让她觉得尴尬,因此要躲到寺庙里去;说她小气,但自她入宫以来也没见她对其他妃子佳丽有所苛责。

她能入选,是因为弥勒丞相的推荐,而据密报,弥勒丞相受了钱家的好处,而且宫里上上下下每个关节每个人,都收了日暮家的银子,才使她一帆风顺地通过初选复选,最后走到父皇母后面前。

他自小就厌恶这种官商勾结的龌龊行为,因此未见面前便对她有了几分偏见;后来听说她在金殿面试时表现出众脱颖而出,深受父皇赞赏时,更是直觉认定这个女人居心叵测不可轻视;再接下去便是大婚之日,凤銮轿内走出的袅袅新娘竟是那般天香国色,令俗尘惊艳,在震撼的同时亦隐隐察觉到了危险;洞房之夜弃她而去。是想证明自己依旧镇定清醒,绝不会为美色所惑,臣服于她;可花园折梅,众目睽睽下虽斥责她有失尊贵。却不得不承认那种美丽真是教人无从抗拒,连他也不能例外;书房内她第一次主动来找他,向他提了两个要求,如果说第一个要求还让他有所戒备,认为她在欲擒故纵的话,第二个要求则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敲碎他所伪装的冷漠与疏离,怜惜之情就那样淡淡地溢开,没法遏止;最后是娶德妃(桔梗)的晚上,送走钢牙后两人并肩而行,交心相谈,就像认识很久了的朋友,可是话没说完,后门已开,她幽幽而去,把一声叹息久久地留在了他的心中。

如果……如果她不是商贾之女,如果她不是以贿赂的方式入选佳丽的话,在大婚之夜掀起红帕的那一刻,见到那样一张美绝人寰的脸,见到那样一个聪慧温婉的人,他会不会认为这是上天恩赐给他最大的幸福?他,会不会就那样爱上她——爱上他的妻子?作者:细霞2006-2-713:3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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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可惜——没有如果。

而现在想改变些什么,都仿佛成了对从前行为的讽刺,这种讽刺令他却步、不安。

犬夜叉沿着花间小径徐徐而行,恍惚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在不久之前他曾听过。于是他抬起头,望向声音来源处,就见后院的铁门开了,两个宫女扶着一人自马车上款款走下来。

戈薇!

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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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接,戈薇怔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然而很快地,妩媚不失庄重的微笑自唇边轻轻溢开,她行了一礼,恭声道:“殿下,臣妾回来了。”

此时此刻,竟然见到她,犬夜叉不知道自己心中是震惊多一点,还是迷惑多一点,好像还有那么点似有若无的欣喜,夹杂在千滋百味中,又甜,又酸。

“臣妾没有通告就回来了,失礼了。”

“你是太子妃,进出宫门大可大大方方、前拥后呼的,何必每次都鬼鬼祟祟地走后门?”明明是想说些欢迎的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张口,又是责备。

戈薇的脸色微变。该死的,看样子又伤到她了!

“嗯……我的意思是,下次你尽管从正门进出,让众人去迎接你。”

她掩唇笑了起来,“谢谢殿下关爱,只是臣妾觉得这样太劳师动众了,臣妾回宫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殿下在前厅设宴,这么欢庆的日子里,不该为些琐事分心的”

犬夜叉望着她,一时间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冲宫女们使了个眼色,宫女会意,先行带着包裹行李离去,将他二人远远地落在后头。

“时间过得真快,上次见殿下时天上的月亮还是弯的,这会儿就成圆的了。”

他抬头,果然,天上一轮圆月皎洁,这样的冬夜本该是寒彻入骨的,但兴许是有了这轮圆月的缘故,竟让人觉得有了脉脉温意。

犬夜叉忽然道:“我在前厅设了庆功宴。”

戈薇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臣妾知道啊。对了,忘记恭贺殿下凯旋归来了……”

“可是有人告诉我,我少请了一个人。”

犬夜叉仔细观察她的反应,但戈薇听后只是淡淡一笑,“殿下是指我吗?”

“为什么不跟我来说?你不觉得由我亲自采纳你的建议会更方便吗?”

这回戈薇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恐为殿下所笑。”

“你怎知我会笑你?”

“殿下警告过我……”她抬头,双眸望进他的眼睛里,幽幽深深,“殿下新婚之夜说过的那些话,臣妾一个字都没有忘记过……”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这会连胸口也开始沉闷了起来。犬夜叉张着嘴,突然觉得自己很狼狈。

是啊,他曾经警告过她,不要再玩心机耍手段,他告诫她安安分分地当个太子妃就好,其他少管。他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于此刻回想起来,都变成了一根根尖锐的刺,刺到了他自己。

不知当初她听了那话后,又是什么感觉……

戈薇扬起唇角又笑了起来,“不过殿下如果觉得臣妾有功,非要嘉奖臣妾的话,臣妾也不会拒绝哦。”

月光与灯光交织在一起,映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调皮的样子,他只觉得心中一动。

此时两人已走了近半路程,前面不远处就是那株千年老梅树,犬夜叉忽然抢先几步奔到树下,脚尖轻点将一枝梅花折了下来。

他将那枝梅花递到她面前。“这个就当奖你的。”

戈薇凝视着他,眼睛里是掩盖不了的震撼与惊悸,说那句玩笑话只是为了缓和一下尴尬气氛,没想到竟引来他真的攀折了一枝梅花送她。此举何意?何意?何意!

犬夜叉见她迟迟不收,便挑起了眉毛,“怎么?不是你亲自折下来的梅花,你便不喜欢?”

戈薇颤颤地伸出手去接那枝梅花,指尖刚触及枝于。一股力道突然而来,身子顿时站立不稳,随着那股力道跌进了他的怀中。

脑冲“轰”的一声炸开了,所有思维在瞬间雀跃飞扬碎裂凌乱,眼前的一切在她视线中旋转着淡去,只留下那如红线般的一排排宫灯,隐隐然间像是在预告某种事物的来临。

犬夜叉将梅花插上她的发间,悠悠然说道:“这花很适合你……他们没有说错,你的确是天下第一美人。”

戈薇的眼中就忽然有了泪光。作者:细霞2006-2-713:32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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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那里永远是一片水气氤氲,她看见自己穿着单薄的紫衫站在岸边,神态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她依稀觉得那人不是她,她怎么可能露出那么迷茫害怕的表情,放任情绪写在脸上,被别人看的明明白白?然而心中的恐惧感却是那般清晰,令肢体颤抖,令呼吸窒息。

她知道周围存在着一种让她害怕的东西,但她看不见,四周只有浓雾云绕,阴冷入骨。

她才刚往前踏出一步,就有个声音骤然响起:“停!”

那声音遥远,仿着千山万水之外,但又字字清晰:“记住,别让湖水湿了你的鞋……”

眼前的浓雾淡开了一道口子,让她看见自己面前有一个大湖,湖水深蓝,水上雾气飘来飘去,远方依旧模糊不清。

“记住,别让湖水湿了你的鞋……”声音和那雾气一样,悠悠荡荡,重复再重复。

她觉得奇怪,自己人在岸上,那湖水又看起来很平静,怎么会沾湿她的鞋子?就当她那么想时,优雅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最后停在她的身旁。

湖面上现出一个男子的倒影,她盯着那个倒影,却没法转头去看,身体是僵硬的,丝毫不能动弹。

“很美丽的湖。”那男子一边发出由衷的赞美,一边弯腰从地上捡了颗小石子。她忽然感觉不妙,正想制止他时,那男子已将手中的石子往湖丢了过去——

“啪!”

一个爆破音在天地间炸开,余音久久不息,湖水忽然升涨而起,她眼睁睁地看着它一点点地漫上来,双足如被石化,逃不掉,躲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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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戈薇猛然惊醒,浑身冷汗如雨。

“太子妃,你怎么了?”允如挽开帘子,急声道,“你做噩梦了吗?”

入眼处,金黄色的帐幔上一排粉色流苏静静垂挂,空气里有冰麝龙香的味道,这是她的卧房,天已经亮了,依稀可闻窗外有鸟儿在呜叫。

只是做梦而已……只是一个梦……

掀被下床,瞧见那枝插在瓶内的梅花,心中又是一惊。仿佛再度看见那湖水漫了上来,将鞋子打湿,怎么逃也逃不掉。

“太子妃,刚太子派人来传话,请你与他一同进宫面圣。”

眉头下意识就蹙了起来,谁料允如又道:“不过……好像德妃也去。”

戈薇望着那枝梅花,觉得眼晴再次被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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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院子,绕过那道挡风墙时,她抬头,对着墙上的题字多看了几眼。自她入东宫第一天起,就注意到了这堵墙,因为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三个字——

“东篱下”。

若这三个字出在别处也就罢了,抛兴许会欣赏主人如陶渊明的豁达洒脱,但是偏偏在这东宫.当今天下权势的最重心,反而有几分不伦不类。

然而字体那般俊逸,仿佛随时会化风而去,不知写这字的又会是个怎么样的人。

允如忽然在身旁发出一声轻咳,戈薇回头,就看见一群人远远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犬夜叉,他身后三步外,桔梗抱着个小暖炉正与贴身侍婢有说有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只能垂下头静候对方走近。

其实她应该笑的……戈薇心中暗暗想。她应该和往常一样,永远微笑迎人,恬淡的脸上不露情绪,把自己掩藏到最好。但为什么现在她笑不出来了呢?甚至连大大方方地回视犬夜叉,都做不到了。

思绪紊乱间瞥见一双鞋来到了她的跟前,犬夜叉的声音清越温厚地从她头上传来:“天寒风冷,为何不到前殿等候?”

他在关心她?从漠不关心到会嘘寒问暖,真不知道身为妻子的她是该笑还是该哭。“见到墙上的题字,一时忘行。”

犬夜叉先是一愕,继而颇感兴趣地问道:“为什么?”

“将堂堂东宫比做东篱,若不是作者自嘲,便是太过自傲,未将这倾国的权贵放在眼里。”

他听后“哦”了一声,再没说话。一个太监匆匆跑来屈膝值:“殿下,车马已准备好,随时可以起程。”

“好。走吧。”犬夜叉转身负手而行,桔梗原本是紧随其后的,但抬眉看了戈薇一眼后,乖乖向后退了几步,不敢走在她前。作者:细霞2006-2-713:32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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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众人各怀心事却又默默无声地走到大门口,白玉石台阶下,两辆马车等候多时,除了车帘一是红一是绿的外,其他都一模一样。戈薇上了红帘马车,桔梗上了绿帘马车,接下去,就看太子坐哪辆。

戈薇低垂着眼睛,双颊一下子辣了起来,虽然随行的太监宫女侍卫们都低眉敛目好是肃静,但每个人心里都有双眼睛,在偷偷打量存在于三人之间的微妙关系。这种被人探究被人揣测被人谈论的尴尬处境让她羞红了脸,眸中隐隐浮现出怒意。

犬夜叉走了几步,一个青衣小书童牵着匹马走到他面前,声音朗朗的,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到:“殿下,您的马。”

脸上的红潮随着这句话豁然散去,双手无力松开,手心里竟全是汗。紧张成这样,然而担心的事毕竟还是没有发生——犬夜叉哪辆车都不坐,他选择了骑马。

伸手放下帘子,眼角余光看见他在马上转头朝这边回望,一颗心忽然就沉了下去。如果这是一场极尽奢侈的角力游戏,于此刻她已开始呈现出了败迹。

都怪那枝该死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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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拜见父皇母后,父皇母后金安。”

御花园的蓝璃亭内,皇帝皇后还有另一位红衣妇人正在赏雪景,远远便听见皇帝哈哈大笑,显得心情极好,见到他们时也是满脸含笑,“啊,你们来了。来人,赐座。”

红衣妇人的目光在钱王二人脸上转了一转,惊叹道:“早闻太子娶了两个才貌双全的妃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个天仙般的人儿,令人犹怜!”说着伸手一边一个将两人拉至身前,细细打量。

自嫁入东宫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毫无忌讳地把她和桔梗相提并论,戈薇看着眼前这个芳华已逝却徐娘半老的妇人,不禁觉得有趣。

红衣妇人忽然面向桔梗,道:“你父亲可好?”

桔梗一怔,有点摸不透此人的身份,当下恭恭敬敬地答道:“家父很好,谢谢挂念。”

红衣妇人叹了口气道:“唉,想当年我千方百计想嫁给你父亲,可他愣是没瞧上我,我一气之下就嫁到番邦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他样子变了没变,变了多少……”

桔梗惊道:“原来你就是彩麻(嘻嘻)公主!”

红衣妇人一听乐了,“你知道我?是不是你父亲告诉你我的名字的?”

桔梗露齿而笑,甜甜道:“家父常有提起呢,说公主是天下第一奇女子,不但美艳动人,而且深明大义,有魄力有胆识!”

彩麻公主眉开眼笑,本来握着戈薇的那只手也转而去拉桔梗,“呀,没想到他对我评价竟是这么高,当年他可不是这样,从来都不看我一眼……”

皇帝皇后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来。说起这位彩麻公主,二十年前大大的有名,乃是先帝最疼爱的女儿,喻为皇族明珠。据说她当年看上了还只是个小小参将的XXX,哭着闹着要嫁给他,但XXX当时已有妻子,不肯休妻再娶。人人只道他如此拒绝公主,必定大祸临头,未料先帝反而欣赏他的刚直,不但没有降罪于他,反而升了他的官。正好有临国派使者前来求亲,彩麻公主一气之下自我放逐,风风火火地嫁了。一去二十年,没想到她竟回来了!

彩麻公主拉着桔梗问东问西,看样子是非常喜欢这个旧时心上人的女儿,戈薇被冷落在一旁,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时间一长,连皇帝皇后也开始发觉这样有点不妥,正想说什么时,但见戈薇忽然呻吟了一声,身子开始摇晃。

“你怎么了?”犬夜叉离她最近,伸手扶住她。

“我没事……”说是这样说,但声音颤抖脸色发白,任谁都看的出她不舒服。

彩麻公主这才想到太子正妃也在场,“啊”的叫了一声,连忙道:“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瞧我一时兴起,让你在这旁边站了那么久。来人啊,送太子妃暂到郁兰殿休息,再请太医看看碍不碍事……”

让我来试试~~~ 装病真是个妙到不能再妙的计策。

躺在柔软的锦榻上,闭着眼睛假寐的戈薇翻了个身,面孔朝里,忍不住偷偷一笑。

真好,不用再跟个透明人一样杵在那听人叙旧了。就当她装模作样又耍手段好了,这宛大的宫里,每个稍有头脸点的妃子都有后台,都有背景,都与皇家有着这样那样千丝万缕的关系,就她没有。

日暮家白手致富,辛苦三代才创下今天这样辉煌的基业,然而商就是商,出身卑贱,为文人学士所鄙视。钱能通神,却换不来高贵血统,不知道当初奶奶决定让她嫁入东宫时有没有想到孙女会被这个问题困扰,频频遇到这样的尴尬局面。

没有人保护她,只有她自己。

一念至此,笑意便淡去了。她又翻了个身,微微蹙眉。脑子里很乱,烦躁令她不安,整个人像浸泡在温温的水里,懒洋洋的提不起半点精神,自然也更没有快乐可言。

戈薇睁开了眼睛,床顶上的帐幔是秀气的浅蓝色,绣着三蓝宝相花,让她想起小妹宝儿的闺房,她房间里就铺着三蓝宝相花地毯,两人经常坐在上面嬉玩,现在回想起来,那少女时光仿佛就在昨天。

如果,可以永远不嫁人,该有多好?

如果,可以不用嫁给太子,该有多好?

姐妹三人里,奶奶老说她是最沉稳的那一个,但谁又能知道,在她心里藏着一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很顽皮,总诱惑她偏离轨道,忍不住就去做些叛逆不羁的事情。

戈薇幽幽地叹了口气,掀被准备起身。作者:.*2006-2-1619:3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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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啊!”掀开一半的被子又重新回到她的身上,而且包裹得更紧,钱明珠下意识地往床角缩了一缩,颤声道:“你……你……”

离床三尺的椅子上,犬夜叉正静静地坐着。见鬼,刚太医走时不是把所有人都带走了的吗?他是怎么进来的?还这般无声无息。那自己刚才那番长吁短叹岂非被他一一看到了?

脸上很烫,因着某种被人看到真实面目而产生的心虚。戈薇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个时候她应该神情自若地笑笑,说些诸如多谢殿下来看望臣妾臣妾觉得好些了的场面话,然而在那双黝黑眼睛的凝视下,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完全丧失了平时的镇定和慧黠。

怎么办?他站起来了……他走过来了……他在床边坐下了……他伸手来探她的额头……

像被他的手烫到一样,钱明珠又往后缩了一下。

“为什么你会生病?”

“呃?”

犬夜叉的表情很认真,也很严肃,他看着她,让她觉得自己的伪装马上就要被戳破。

“你在出嫁前没有这样体弱,但你到东宫后却一直生病。”

他开始怀疑了……戈薇垂下眼睛,心跳得很快。但旭琉接下去的动作大是出乎她的意料,他握住了她的手,他捂着她的手,把自己的温暖传给她。

戈薇忍不住抬眸,看到他脸上从未有过的怜惜之色。

“你的手很冷。”

因为她在紧张心虚。

“太医告诉我,你得的是心病。”

啊?这个……

“他说因为你不快乐,你很压抑,所以身体很虚弱。”

戈薇的睫毛颤了几下,像被说中了心事一样,鼻子有些发酸。她的病是装的,然而使她装病的原因,正是因为她不想面对,她想逃避那些令她难过的情绪,她认为那样就安全了,但为什么还会一步步地陷进去?

犬夜叉忽然轻轻一带,将她搂入怀中,感觉怀里的人反应与昨天晚上一样,身体僵硬,即不拒绝,也不迎合。

“你在怕我?”

戈薇摇了摇头,声音低低:“不,不是怕。”

“那是什么?”忽然很想知道他的妻子对他是什么感觉,是如她在选妃时所说的仅仅因为太子妃的头衔璀璨尊贵,所以她执著地要嫁给他,还是为了家门所以顺应长辈的安排嫁给他?亦或是其他理由?

“我不知道……殿下,我以为……”

“以为什么?”

戈薇咬着唇,措辞艰难:“我以为你并不喜欢我。”

犬夜叉的目光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是啊,我也曾经这样以为。”

“那么,什么原因使它改变?”

这会轮到他迷茫。是啊,从什么时候起,又是什么原因,使他变得不讨厌她不排斥她甚至不想冷落她?

因为她倾国的绝色?或许攀凳剪枝那一刹那的惊艳迷眩过他的眼睛,然而美色并不能令他臣服。

因为她过人的智慧?或许在得知太行山之计是受了她的指点才能一举获胜时心里是有那么点震撼赞赏,但他一直就在提防她的心机,发觉这个女人比想象的更聪明,应该只会更警惕才是。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忽然觉得她其实很可人?为什么会忍不住送梅花给她?又为什么在见她又病发时会说不出的心痛?

犬夜叉发现自己开始说不清楚,然而就是知道,某种感情来了,真实而且鲜活地存在于他的心中,并在逐步地萌芽和开花。

敲门声突然响起,惊散一室的茫然旖旎,“太子殿下!”

“什么事?”作者:.*2006-2-1619:33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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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皇上请太子殿下速到锦阳宫一趟,刚才轻骑送来了八百里快报。”

犬夜叉垂下头看着戈薇,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手站起来。

“殿下……”门外人见没回声,又催了一遍。

“你好好休息。”想说些其他的,但终归没有说出口,犬夜叉转身快步离去,房门被轻轻合上。

戈薇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着,最后用被子捂住了脸,身子无可抑制地开始颤抖。

早止的梦境在脑海里隐隐浮现,那个声音告诉她说,“记住,别让湖水湿了你的鞋。”可是,有人往湖里投了一颗石子进去,湖水漫上来,不只她的鞋子,连整个人都几乎淹没。

那个投石子的人,就是犬夜叉。

照在窗棂上的阳光越来越正,午时到了,房内静悄悄。

戈薇终于起身下床,一旁的梳妆镜里映出她的脸,好生苍白。看来这病装着装着就成真了,这会儿真是身体乏力脚步虚浮,走路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

她推门而出,外面也静悄悄的,见不到半个人影。这个郁兰殿位于皇宫的西北角,从正殿走到这得好久,真不知道为什么永乐公主哪不好安置把她安置到这么个偏僻地方来。

门外是条青玉石小径,长长地通往远方,两旁林木森然,此刻为白雪所覆盖,触目尽是银妆。皇家园林倒也不见得怎么华美,只占得了一个“大气”。

真是很大的园子,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人,那些宫女太监们都到哪去了?钱明珠慢吞吞地绕过一个结冰了的小湖,再走过一个圆形拱门,忽然眼前一亮。

几间房舍白墙灰瓦,与宫里的其他建筑完全不一样,倒有几分像妹妹玲的住所。屋后种了两株杉树,遇冬不凋,叶子依旧碧绿碧绿的,倒是给这片素淡之地添了几分生气。然而真正让她眼亮的却是一个白衣女子。

那女子坐在树下的秋千上,一头极长的黑发瀑布般地拖到了地上,穿着件样式很简单的白袍,浑身上下干净得像是不染俗尘。她左手拿着一根树枝,右手把枝上的叶子一片片地摘下来,再往空中一抛,每抛一片,嘴里就说一句:“没了……”

戈薇好奇地走近她,那女子只是重复着手里的动作,浑然不觉有陌生人靠近。

“没了……没了……”

“什么没了?”

白衣女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像盆冷水直直地浇下来,令戈薇觉得身心都凉透了。

那是一双完全空洞无神的眼睛,没有焦距也没有感情,在清丽容颜的衬托下,更加显得令人惊悸。

“没了……”

“你——”戈薇说了一个字,又生生止住。她已经看出。眼前的这个美人其实是个疯子。可是一个疯子,怎么会这么干净?那脱俗的气质和浑然天成的高雅、足以让任何人在她面前都自惭形秽。

屋舍的门“咯吱”一声开了,一个老婆婆捧着盆水从里面走出来,见到戈薇时微微一惊,“你是谁?怎么会到这来?”

“我……我迷路了。对不起,我只是想回蓝璃亭,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这来了。”

老婆婆“哦”了一声,“往北走,那才是你该走的路。”说完将水倒在地上,走到白衣女子面前道:“娘娘,该吃午饭啦。”

“没了”

“没事,吃过饭后再来数吧。”老婆婆半哄半拉着她住屋里走。

戈薇忍不住问道:“这位婆婆,她怎么了?”

“这都看不出来?疯了呗。”

“为什么?她是谁?”

老婆婆惊讶地转头盯了她一眼,“你连她都不认识?你不是宫里的人吧?”

“我……”戈薇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身份说出来。没等她想好,那老婆婆就长叹了口气道:“这是神乐娘娘,就算你不知道神乐是谁,也该听过水神乐这个名字吧?”

“青砚台圣女……”

“没错,就是她。”

戈薇这下吃惊不小,睁大眼睛看那女子,那女子犹自拿着手里的树枝,翻来覆去地念着那句话。

“怎么会这样?”

“没什么奇怪的,宫里的女人,还不都是一个命?再喜欢再宠爱,能爱一辈子?能只爱一个?”老婆婆扶着神乐走进门去,低声道:“这儿是冷宫,姑娘还是别久留,早早走吧。”说完关门,将戈薇隔在门外。作者:.*2006-2-1619:36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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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戈薇怔了许久许久,才拖着比来时更虚弱无力的步子慢慢地转身离开。

她就是水神乐……

这个名宇是则传奇,因为她曾经令整个皇室震动崩溃。

传闻当今皇上少年时喜欢微服私访,有次偷偷去了青砚台,想看看这个被江湖人评选为三大圣地之一的地方究竟有什么好玩的。于是就让他遇到了青砚台圣女水神乐,情之所钟处,几乎为她而放弃王位。最后皇室做了让步,允许水神乐入宫为妃,这段惊世恋情也终于划下了个完美的句号。

传闻都是断章,在最美丽处终止,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戈薇不会知道后续发展竟是这样!碍于当今皇后品行无失且出身高贵,找不到半点废后的理由,水神乐没有成为皇后这在她意料之中,也能够接受,但总认为曾经那样轰轰烈烈地相爱过,苦尽甘来,必当更加珍惜疼爱,可她却疯了!还被打入冷宫!

而且听那婆婆言下之意,是因为皇上不爱她了,所以才导致这样的结局……

一路上心中冰凉,失魂落魄,连别人叫她都恍若未闻。直到那人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臂,她才惊觉回过神来。

“你怎么起来了?”拉住她的人是永乐公主,她的身后还跟着桔梗和大群宫女,“你看上去比刚才更糟糕,出什么事了?”

戈薇的目光掠过她,落到王桔梗脸上,桔梗的眼睛里有惊诧、有戒备、有漠然,还有那么点相较劲的味道。

她也是太子的妃子——

她与太子已经圆房——

难道自己真的要和她争?而且不只她一个人,东宫还有那么多那么多佳丽,她们在分享同一个丈夫……

“不……不!我不要我不要!”

永乐公主有点莫名其妙,“你不要什么?”

戈薇看了她一眼,猛地挣脱开她的手,飞也似的跑了。

“我想她当那个皇后一定当得相当辛苦,要把所有的脾气都收敛起来,不骄、不妒、不卑、不亢,人如明镜,心似止水。我自认没她那么圣贤,然而,我可以选择不爱。”

“只要我不爱太子,我就也能做到不骄不妒,不卑不亢。”

她不爱,她不爱,她不要爱!

凤凰台的梦想是属于珊瑚和玲她们那样的少女们的,而她,早在很久以前,就已失去了自主选择的权利。

她是明珠,将沙砾磨砺干净了的产物,只许有滑不留手的圆润,只许有璀璨夺目的光辉。她,不可以有棱角,不可以有划痕,不可以不完美。

姐姐又在装病了。

玲随着太监穿过长长的回廊,心中如是想。

然而等纱帘挽起,床榻上那张颓败憔悴的脸映入眼睛时,才惊觉到不对劲,上前一探脉,发现脉象微弱紊乱,渐有衰竭之势;竟是真的病了!

“姐姐、怎么回事,”

戈薇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脸,笑笑道:“帮我看看,我大限是不是到了?”

“姐姐在胡说什么啊!这种不吉利的话也是能说得的?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

“可是……”还待再说些什么,但见她一副疲惫之色,一时间心头揣揣,有些不安。

“你此番来有什么事?”戈薇岔开话题。

“是有关二姐的事。”钱宝儿停顿了一下,舒展开双眉,“你有没有听说?珊瑚在红楼摆宴挑战各路才子,七天了,无人能及独领风骚。”

“珊瑚学富五车,知识渊博,常人不及是应该的。”戈薇想到了那部风靡一时的《凤凰台》,虽久闻此书大名,但真正看到还是在选妃那天,本想找个僻静角落座,谁料椅上就放着那么一本书,等候的时间里闲着无聊,便翻开读了,这一读,顿时为之心折。那些瑰丽隽秀的字句深深映入脑中,再也消磨不去。后来知道是珊瑚所著,更多了几分亲近之情。那样一个惊才绝艳孤芳自赏的妹妹,不知道她的归宿又会如何。

“嘻,姐姐这就猜不到了吧?就在第八天,也就是昨天日落时分,忽然来了个衣衫褴楼貌不惊人的年轻人,不但对出了珊瑚出的对子,而且雄辩滔滔、引经据典,把珊瑚都给比了下去!珊瑚输啦。”玲成心逗她开心,因此语气动作都非常夸张。如此一来,倒真把戈薇的好奇心勾上来了。

“怎么可能?珊瑚输给了一个衣衫褴楼貌不惊人的人?”

“嗯!她昨天晚上把自己关在楼上生了一夜的闷气呢,奶奶知道后不但不安慰她,反而说‘输了也好,好叫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珊瑚一听就跑了,我出门时还没回来。”

戈薇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低声道:“珊瑚心高气傲,奶奶却一直不肯夸赞她,雪上加霜,这又是何必呢。”姐妹三人,人如其名。她是珠,于是奶奶就磨啊磨,磨出她的光泽来;珊瑚是玉,玉不雕不成才;惟独小妹玲,那真是待之如珍宝,完完全全地捧在手心里。

“太子驾到——”一声长音忽然自门外传来,玲吃了一惊,没想到太子这个时候会来,当下连忙站起来准备迎接,转头看戈薇,却见她脸色淡然,凝如静水不起波澜。

太子冷落正妃,那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然而上回来时,姐姐还是一幅斗志昂然胸有成竹的样子,怎么这会刚从净台寺回来没几天,就变得郁郁寡欢毫无生气?

随着脚步声由远而近,宫女将最后一重帘子拉开,太子犬夜叉走了进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了不起的姐夫,一看外形,容貌端正颇具威仪,勉强凑和,但眸中流露着的那分关心焦虑却令玲颇感诧异。

不是说他不喜欢姐姐吗?那他干吗这样看着姐姐?而姐姐只是低垂着眼睛,即不起身迎驾,也不看他一眼。

真是诡异的场面,难道说……

“小妹,谢谢你来看我,回去告诉奶奶,我没事,请她老人家放心。”

这就赶她了?看样子没戏可看,玲扁了扁嘴,向旭琉行了一礼,“民女告辞。”

“你是玲?”犬夜叉出其不意地唤住她。

呀?他居然知道她的名字?玲惊讶地看了戈薇一眼,发现姐姐对此也显得很意外。

“是,我是日暮家最小的女儿。”

犬夜叉点了点头,“以后有空多来走动。”

玲眨眨眼睛道:“我才不要。宫里规矩太多,我每次来都要等上半天,麻烦死了。”

犬夜叉一愕,没想到小姨子竟然如此大胆,居然敢直言不讳。戈薇听了心里却是暗暗好笑,要论古灵精怪,天下只怕无人及得上她这个宝贝妹妹。

犬夜叉忽然从腰间解下随身玉佩递给了玲,道:“这个给你,以后就凭此令出入东宫,勿需任何通报。”

“呀!谢谢姐夫!”玲拿了玉佩,意味深长地望了姐姐一眼,“格格”笑着跑了出去。

这个丫头,居然叫他姐夫……戈薇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只想离他远远的,没有任何瓜葛。

犬夜叉到床边,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叹道:“你的气色比昨天更差了。”

戈薇垂下眼睛,再抬起来时,脸上堆起了柔柔的微笑,使她看上去异常妩媚,也异常……虚伪。“臣妾是福薄之人,劳殿下伤神,真是罪该万死。”

犬夜叉起了眉。

“殿下国事繁忙,勿需将这点小事记挂心上,若是耽搁了军机,朝臣们会责备臣妾的……”

“你非得这样说话吗?”犬夜叉冷冷打断她,脸上的不悦之色渐起。

戈薇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道:“臣妾知道自己多言了,但是提醒殿下乃是做臣妾应尽的义务……”话未说完,犬夜叉已欺近身前,一把扣住了她的下巴。

戈薇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看她的目光像看着一个被打破了的精美瓷器。他伸出手指,自她的双眉上缓缓划过,然后沿着脸部的轮廓回到下巴。“你就是以这张脸获得世人的惊艳,被誉称为大下第一美人的吗?是世人太庸俗,还是我太苛求?难道他们都看不出你的脸上带着一张面具?而这张面具已经逐渐与肌肤相连摘不掉了!”

犬夜叉避开了他的视线。

犬夜叉松开手,深吸口气道:“父皇派我亲自下江南彻查二百万两官银神秘被盗之事,你愿不愿意与我同去?”

戈薇整个人一颤,双手紧紧揪住了被子。

犬夜叉的用意很明显,一来可带她散心,二来借此举修好两人的关系。若太子携她一同下江南,那么曾经所有关于她不受宠的流言都会不攻而破,这是一个机会,这个机会是她命运的转折点,将会把现有的一切尽数颠覆!

然而,她却听见自己用微弱的声音一个字地说道:“不了,太医嘱咐臣妾要好生静养,而且此行殿下有重任在身,臣妾会拖累殿下……”

“够了!”犬夜叉打断她,目光冷冷,“看来你还没意识到在我面前只能说真话,而不是用种种看似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搪塞敷衍。如果你学不会对我坦诚,我不会再踏足沐阳殿一步。”

两旁的宫女吓得“扑通”跪倒,犬夜叉怒冲冲地摔帘走了出去,风带起帐幔上的流苏,颤颤怯怯,像纷乱受伤的心。

一股郁气自胸间冲上来,使她再也压制不住她咳嗽出声,宫女们连忙捧来金盂,几口痰吐出去,隐隐可见血丝。

我竟成了个病美人。

戈薇忍不住自嘲地笑笑,身子软软向后靠倒,再也没有一丝动弹的力气。

终于如她所愿,犬夜叉再也不踏足此地了。

心中,那顽皮少女瞪着眼睛看她,表情懊恼,“戈薇,你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你知道吗?这事干得不漂亮,不漂亮极了!你会后悔的!”

我不。我不后悔。

她闭上眼睛,将心中的影子强行抹去。

犬夜叉一去就是数月。

窗外的雪慢慢地消融,柳树绽出新技,园内百花齐放。不知不觉,冬天就过去了,春天来到,带着脉脉温柔的气息,将绿色还复人间。

戈薇的病经过太医的精心凋理,终于痊愈。她出手大方、待人温和,在东宫很得人心,再加上聪慧沉稳、谦恭雅量,更赢得了谋臣学士们的尊敬。沐阳殿经常备下香茗美酒,邀请当今名士才子们相聚,畅谈理想点评文章,形成一股良好的探讨风气。东宫逐渐成为京城学风最盛的地方,学子们皆以收到太子妃的邀请贴为荣。京城最大的茶楼——天香阁内,说书先生口沫横飞,异常卖力地说着隋唐记,然而台下却没人听他的,只因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一人手中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那是张紫近于白色的信笺,右下方印了朵红色的梅花。此刻它被高高举在一个公子哥打扮的人手中,那人一脸洋洋得意地说道:“瞧见没有?瞧见没有?这就是东官太子妃的邀请卡!你们都没见过吧?瞧瞧,多么精致!”

周围围了好几个人,人人都以艳羡的目光盯着他手中的信笺,一人咽了口口水道:“齐少,听说太子妃长得倾国倾城,是个绝色美人,是不是真的?”作者:.*2006-2-1720:0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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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去,没见识的家伙,美人算什么?这世界上美女还少吗?太子妃那是才貌双全,不但人漂亮,而且有见识、有品位,又温柔,简直是谪仙下凡!”

“她真有那么好?那为什么太子不喜欢她?听说她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太子连她的手指都没碰过呢!”

公子哥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咳嗽一声道:“这个嘛……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欣赏那样一朵名花的,太子他……嘿嘿,太子的清心寡欲是出了名的。”

“听说太子不喜欢女人,莫非他喜欢男人?”

“可也没听说他和哪个男人过从甚密啊,我看八成是两边都不行……”

“嘘,噤声,说这话可是要杀头的。”

“不管怎么说,太子妃也蛮可怜的,嫁了那么一个丈夫,一生都算是毁啦!”

那公子哥叹了口气,低声道:“唉,美人卷珠帘,深坐蹙娥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太子妃虽然表面上不说,但那份郁郁寡欢的样子,着实让人看了心酸啊……”

众人纷纷跟着叹气,座内却有一人突然冷笑道:“得了吧,大家别被这家伙骗了,就凭他那点墨水也配当太子妃的席上佳宾?八成是偷了他哥的帖出来炫耀!”

公子哥顿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众人一听起疑,纷纷嚷着要看他手中的信笺上究竟写着谁的名字,他招架不住,狼狈而逃。

茶楼里起了一片笑声。

笑声中,二楼靠窗雅座上的客人轻轻皱起了眉。

坐在他对面的蓝袍男子察言观色,淡淡笑道:“看来我半路邀你来此一聚,实在是明智之举,否则怎能听到这么精彩的对话?”

客人的眉头皱得更深。

“日暮家的姑娘都很了不得啊。钱明珠主掌东宫,成功收买了天下文人的心,如此一来,若是谁想废掉她太子妃的地位,学子们第一个不答应。还有她的妹妹珊瑚,说起这位二小姐,更是这个月京城里最热门的人物,她跟着一个小卒弥勒私奔了,气得日暮老夫人立刻将她从族谱里除名。”

“有这回事?”

“所以我说日暮家的姑娘了不得。”蓝袍男子轻摇折扇款款而笑,“怎么样,有没有想好该如何回去面对你那位了不得的妻子?”

客人沉默片刻,道:“我要先进宫见过父皇。”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犬夜叉。

蓝袍男子“哈”地笑了一声,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现在的问题不是我在逃避她,而是她在逃避我。”

蓝袍男子挑了挑眉,“怎么说?”

“此趟江南之行,我本想带她同去的,是她不肯”

蓝袍男子露出惊讶之色道:“奇了。我本以为她在东宫宴请文人,一是为了收买人心,二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但她竟然连江南之行都拒绝,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犬夜叉苦笑,“有关宴请文人之事她征求过我的同意,她给我的理由是——”说到此处,停了下来,眸中哀色顿现。

“是什么?”蓝袍男子追问。

★——因为我很寂寞,殿下。

——我想找人陪我聊聊天,下下棋,只是那样。而宫女们,跟不上我的思维。★

犬夜叉在脑中回忆那天戈薇对他说的理由,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将原话记得那般清晰,一字不差。

“十二皇叔,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蓝袍男子笑了一笑,“说。”

“当初你爱上神乐妃时,是怎样一种感觉?”

蓝袍男子一怔,眼神顿时迷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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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东宫花园内,戈薇正在宫女的陪同下兴高采烈地放风筝。

“哇,好高啊!太子妃好厉害!太子妃的风筝放得最高呢!”

“呀,两只风筝缠一起了,快分开……”

“我从来没想过在风筝上挂铃铛,风一吹铃铛就响。太子妃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好好听!”

宫女们七嘴八舌,各个都兴奋得不得了。

远远的玉石桥上,袅袅走过一队人,走在最前面的红衣少女朝声音喧闹处望了一眼,惊道:“那不是戈薇吗?”作者:.*2006-2-1720:0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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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思青,这会儿不能直呼她的名字啦,得叫太子妃。”走在她身旁的桔梗低声道。而那位红衣少女不消说,正是曾经信心十足地参加选妃大典结果却败得最是狼狈的蛇骨。

“我呸,什么太子妃,不过是个商贾之女,而且我也听说了,太子表哥根本就不喜欢她,连碰都没碰她一下。”蛇骨极为不屑。她和戈薇的梁子,早在选妃那天就已结下。同样中屏的两人,她就只恨戈薇,不恨桔梗,少女的心果然怪异。

“不管如何,她毕竟是太子正妃,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啊。”桔梗嫣太了解这位手帕交的性格了,她越是说得委屈,蛇骨青就会越火大。

果然,蛇骨一听瞪大了眼睛,“桔梗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干吗这样委屈求全啊?只要你能抓住我表哥的心,得到他的宠爱,废了戈薇改立你为正妃,又不是不可能的事!”

“蛇骨别说了。”桔梗垂下眼睛,怯怯道,“谁叫人家家里有钱,大臣们收了他们家的好处各个替她撑腰呢……”

“真是一身铜臭,令人作呕!气死我了,桔梗你别怕,我帮你出这口气,你看我怎么整她!”蛇骨说着大步朝戈薇走了过去。

桔梗跟在她身后,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日暮戈薇——”

正在放风筝的人都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今朝今势,竟然还有人敢直呼太子妃的名字,不想活了不成?

然而见到来者是谁时,众人都纷纷在心里抽了口冷气。

竟然是蛇骨!这少女出了名的蛮横不讲理,但因为皇后特别宠溺她的缘故,人人都不敢得罪她,不知太子妃又是哪招惹她了。

戈薇看见蛇骨,却是微微一笑,“蛇骨,是你。”

“谁允许你叫我名字的了?少跟我套近乎!别以为你当了太子妃就了不起了,表哥不喜欢你,你迟早要被打进冷宫!”

宫女们听了这话后纷纷皱起了眉头:这个蛇骨,还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太子妃怎么说也是她的皇嫂,她不但不行礼拜见,还如此嚣张跋扈。

但戈薇依旧笑眯眯的,丝毫不引以为意地说道:“那么,还叫你蛇骨小姐吧。今日怎么有空来这玩?” 目光一转看到跟在蛇骨身后的桔梗,便盈盈笑道:“原来德妃也在,要不要一起玩?”说着扬了扬手里的风筝。

桔梗还没想好怎么应答,蛇骨已嚷嚷道:“谁要跟你一起玩了,亏你还是太子妃,懂不懂什么叫做端庄尊贵?和这些下人们厮混,也不怕失了身份!商人的女儿就是商人的女儿,麻雀飞上枝头了也当不了凤凰。”

这会儿连宫女们都听得脸色发白,敢怒不敢言,眼巴巴地望着戈薇,不知她会做何反应。

戈薇只是低低一叹,正色道:“在我眼里,人无贵贱,只有品德高低之分。”

“好一个人无贵贱,只有品德高低之分!”一声长笑远远地传来,声音清润如水,明朗如风。

众人转头看去,见一蓝袍男子悠悠而来,但见他容貌儒雅,举手投足间浑身流露着天生的高贵之气。

宫女们突然齐齐拜倒,恭声道:“叩见十二杀生丸王爷!”

连蛇骨脸上也露出了尴尬之色,吞吞吐吐道:“那个……十二皇叔,你怎么会来啊……”

“你都来得,我为什么来不得?”蓝袍男子说着用手里的扇子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

蛇骨捂着自己的头,噘嘴道:“十二皇叔你又来了,你每次见到我都打我的头,我都被你打笨了!”

“因为你该打。”蓝袍男子笑嘻嘻的,转过身来凝视戈薇,目光里充满探究的味道。

原来他就是当今皇帝的十二弟杀生丸,又号称“最不像王爷的王爷”,他虽然出身高贵,却喜欢和市井小徒厮玩,对权力丝毫不感兴趣,从来不理会朝政,先帝本想对他委以重任,但见他胸无大志顽固不透,只好听之任之。

自入东宫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怪王爷。戈薇弯腰正要行礼,他的扇子却在她臂上一托,制止道:“这些繁文缛节的就给我免了吧,省得你不自在我也不自在。”作者:.*2006-2-1720:0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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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戈薇直起身,好奇地看着他。这时风中传来的铃铛声吸引了十二王爷的注意力,他抬头道:“这是你想出来的花样,把铃铛系在风筝上?”

“银铃沉重,幸好风大,否则就放不起来了。”

十二王爷突然道:“我可以试试吗?”

戈薇光是愕然,然后失笑,便将手中的轱辘递给了他。接着便见他一边扯线一边后退,玩得好是起劲。

因他在场,蛇骨不敢放肆,再见他竟然也玩上了,心中好生气恼,只好瞪了戈薇一眼,转身忿忿然离去。她一走,桔梗连忙行了一礼跟着走了。

待她二人远得看不见了,十二王爷才回到戈薇身边,将轱辘递还给她道:“真是很好玩,也难为你想得出来。”

戈薇抿嘴一笑,“谢谢十二皇叔。”

“谢我什么?”

“皇叔为我解围,戈薇感恩在心。”

十二王爷“哈”地笑了起来,盯着她,赞道:“好一个玲珑女子!”然后又皱了皱眉,叹道:“可惜,太聪明了。男人通常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因为那会让他们觉得自卑。”

戈薇柔声道:“但若是皇叔这样的男子,面对再聪明的女人,都不会逊色丝毫。”

“嘴巴很甜,讨人欢喜。”

戈薇将手里的轱辘递给身旁的宫女,道:“快去准备一壶好茶,皇叔口渴了。”

十二王爷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口渴了?”

戈薇嫣然道:“皇叔现在不口渴,等会也会的。你有话要对我说,不是吗?”

十二王爷呆了一呆,摇头叹道:“难怪你能在众佳丽中脱颖而出,这般兰心蕙质,真是令人犹怜,何况老奴。”

戈薇在听到最后八个字时心里动了一下,她猜到了他的来意。

八色糕点一字排开,戈薇亲手泡茶,新茶如碧,更映得她素手纤纤如玉。

十二王爷的面色已不似先前那般轻松,反而变得有些凝重。他盯着她泡茶的手,忽然道:“犬夜叉回来了。”

戈薇的手指停了一下,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你是他的妻子,难道你不想知道他此去江南是否顺利,皇上交给他的任务是否顺利完成?”

“殿下能处理好那些事的,我对他有信心。”戈薇将封于瓦罐内的雪勺出来,放入壶中。白雪带着梅花的香气,是她这个冬天的收集所得。

十二王爷的视线转到那些雪上,“那么,你就不担心他身体是否安康,有没有生病,有没有累着、饿着。冻着?”

泥炉的火点着了,白雪慢慢融化。“殿下万金之躯,自有随从和各她官员小心照料,不会有事。”

“你错了。别人的关心不等于你的关心,不能因为有别人会照顾他,所以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你是他的妻子,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人。”

戈薇淡淡一笑,将盖子盖上,火苗舔着炉底,发出“滋滋” 的声音。“皇叔想说什么但请直言,戈薇在听。”

“你叫我皇叔,说明你承认自己是皇家的媳妇,是犬夜叉的妻子。那么我问你,一个妻子应该如何对待丈夫?”

戈薇取过一方丝帕,开始细细拭擦碧玉茶杯,“以夫为天。”

十二王爷的目光转到了她脸上,“还有呢?”

“凭夫而贵。”

十二王爷盯住了她的眼睛,“还有呢?”

“听夫之命,顺夫之言。”戈薇擦好杯子,这时炉里的茶也开了。她斟满一杯茶,推到他面前,“戈薇茶艺疏浅,皇叔望勿见实。”

十二王爷看着那杯茶,久久不语。

“皇叔不肯喝,看样子是真嫌戈薇手艺不好,那就倒了吧,我让宫里专门的茶师来为您泡制。”戈薇说着伸手去拿茶壶,十二王爷的扇子忽然搭到了她的手上。

戈薇停手,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

十二王爷沉声道:“我此来乃是好心。”

“我知道。”

“你知道一切,却不肯表示,也什么都不做。在见你之前,我不明白为什么我那个一向沉稳镇定从来不会将儿女情事放在心上的侄子这次会大失方寸,见到你后,我明白了。”

戈薇没有说话。

“你让人看不透。”十二王爷做出了结论,“你可以让人看清你脸上表情的虚假,你可以让人发觉你的很多话很多行为不是出于真心,但是,在那虚假表情背后的真心,究竟是怎么样子的,没有人能看透。旭琉也看不透,因为他看不透,所以他更渴望看清楚,然而更渴望的结果就是,更加挫败。”

戈薇还是不说话。

于是十二王爷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天理循环自有报应。犬夜叉以前伤了太多女人的心,那些女人都没看透他的真心,现在好,换他看不透一个女人的心了。”他站起来,不再用扇子,而是直接以手拍了拍戈薇的肩,缓缓道:“好自为知吧。”说罢转身离去。

戈薇望着桌上已经凉掉了的那杯茶,面无表情地把它倒掉。

这个丫头,居然叫他姐夫……戈薇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只想离他远远的,没有任何瓜葛。

犬夜叉到床边,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叹道:“你的气色比昨天更差了。”

戈薇垂下眼睛,再抬起来时,脸上堆起了柔柔的微笑,使她看上去异常妩媚,也异常……虚伪。“臣妾是福薄之人,劳殿下伤神,真是罪该万死。”

犬夜叉起了眉。

“殿下国事繁忙,勿需将这点小事记挂心上,若是耽搁了军机,朝臣们会责备臣妾的……”

“你非得这样说话吗?”犬夜叉冷冷打断她,脸上的不悦之色渐起。

戈薇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道:“臣妾知道自己多言了,但是提醒殿下乃是做臣妾应尽的义务……”话未说完,犬夜叉已欺近身前,一把扣住了她的下巴。

戈薇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看她的目光像看着一个被打破了的精美瓷器。他伸出手指,自她的双眉上缓缓划过,然后沿着脸部的轮廓回到下巴。“你就是以这张脸获得世人的惊艳,被誉称为大下第一美人的吗?是世人太庸俗,还是我太苛求?难道他们都看不出你的脸上带着一张面具?而这张面具已经逐渐与肌肤相连摘不掉了!”

犬夜叉避开了他的视线。

犬夜叉松开手,深吸口气道:“父皇派我亲自下江南彻查二百万两官银神秘被盗之事,你愿不愿意与我同去?”

戈薇整个人一颤,双手紧紧揪住了被子。

犬夜叉的用意很明显,一来可带她散心,二来借此举修好两人的关系。若太子携她一同下江南,那么曾经所有关于她不受宠的流言都会不攻而破,这是一个机会,这个机会是她命运的转折点,将会把现有的一切尽数颠覆!

然而,她却听见自己用微弱的声音一个字地说道:“不了,太医嘱咐臣妾要好生静养,而且此行殿下有重任在身,臣妾会拖累殿下……”

“够了!”犬夜叉打断她,目光冷冷,“看来你还没意识到在我面前只能说真话,而不是用种种看似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搪塞敷衍。如果你学不会对我坦诚,我不会再踏足沐阳殿一步。”

两旁的宫女吓得“扑通”跪倒,犬夜叉怒冲冲地摔帘走了出去,风带起帐幔上的流苏,颤颤怯怯,像纷乱受伤的心。

一股郁气自胸间冲上来,使她再也压制不住她咳嗽出声,宫女们连忙捧来金盂,几口痰吐出去,隐隐可见血丝。

我竟成了个病美人。

戈薇忍不住自嘲地笑笑,身子软软向后靠倒,再也没有一丝动弹的力气。

终于如她所愿,犬夜叉再也不踏足此地了。

心中,那顽皮少女瞪着眼睛看她,表情懊恼,“戈薇,你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你知道吗?这事干得不漂亮,不漂亮极了!你会后悔的!”

我不。我不后悔。

她闭上眼睛,将心中的影子强行抹去。

犬夜叉一去就是数月。

窗外的雪慢慢地消融,柳树绽出新技,园内百花齐放。不知不觉,冬天就过去了,春天来到,带着脉脉温柔的气息,将绿色还复人间。

戈薇的病经过太医的精心凋理,终于痊愈。她出手大方、待人温和,在东宫很得人心,再加上聪慧沉稳、谦恭雅量,更赢得了谋臣学士们的尊敬。沐阳殿经常备下香茗美酒,邀请当今名士才子们相聚,畅谈理想点评文章,形成一股良好的探讨风气。东宫逐渐成为京城学风最盛的地方,学子们皆以收到太子妃的邀请贴为荣。京城最大的茶楼——天香阁内,说书先生口沫横飞,异常卖力地说着隋唐记,然而台下却没人听他的,只因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一人手中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那是张紫近于白色的信笺,右下方印了朵红色的梅花。此刻它被高高举在一个公子哥打扮的人手中,那人一脸洋洋得意地说道:“瞧见没有?瞧见没有?这就是东官太子妃的邀请卡!你们都没见过吧?瞧瞧,多么精致!”

周围围了好几个人,人人都以艳羡的目光盯着他手中的信笺,一人咽了口口水道:“齐少,听说太子妃长得倾国倾城,是个绝色美人,是不是真的?”作者:.*2006-2-1720:0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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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没见识的家伙,美人算什么?这世界上美女还少吗?太子妃那是才貌双全,不但人漂亮,而且有见识、有品位,又温柔,简直是谪仙下凡!”

“她真有那么好?那为什么太子不喜欢她?听说她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太子连她的手指都没碰过呢!”

公子哥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咳嗽一声道:“这个嘛……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欣赏那样一朵名花的,太子他……嘿嘿,太子的清心寡欲是出了名的。”

“听说太子不喜欢女人,莫非他喜欢男人?”

“可也没听说他和哪个男人过从甚密啊,我看八成是两边都不行……”

“嘘,噤声,说这话可是要杀头的。”

“不管怎么说,太子妃也蛮可怜的,嫁了那么一个丈夫,一生都算是毁啦!”

那公子哥叹了口气,低声道:“唉,美人卷珠帘,深坐蹙娥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太子妃虽然表面上不说,但那份郁郁寡欢的样子,着实让人看了心酸啊……”

众人纷纷跟着叹气,座内却有一人突然冷笑道:“得了吧,大家别被这家伙骗了,就凭他那点墨水也配当太子妃的席上佳宾?八成是偷了他哥的帖出来炫耀!”

公子哥顿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众人一听起疑,纷纷嚷着要看他手中的信笺上究竟写着谁的名字,他招架不住,狼狈而逃。

茶楼里起了一片笑声。

笑声中,二楼靠窗雅座上的客人轻轻皱起了眉。

坐在他对面的蓝袍男子察言观色,淡淡笑道:“看来我半路邀你来此一聚,实在是明智之举,否则怎能听到这么精彩的对话?”

客人的眉头皱得更深。

“日暮家的姑娘都很了不得啊。钱明珠主掌东宫,成功收买了天下文人的心,如此一来,若是谁想废掉她太子妃的地位,学子们第一个不答应。还有她的妹妹珊瑚,说起这位二小姐,更是这个月京城里最热门的人物,她跟着一个小卒弥勒私奔了,气得日暮老夫人立刻将她从族谱里除名。”

“有这回事?”

“所以我说日暮家的姑娘了不得。”蓝袍男子轻摇折扇款款而笑,“怎么样,有没有想好该如何回去面对你那位了不得的妻子?”

客人沉默片刻,道:“我要先进宫见过父皇。”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犬夜叉。

蓝袍男子“哈”地笑了一声,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现在的问题不是我在逃避她,而是她在逃避我。”

蓝袍男子挑了挑眉,“怎么说?”

“此趟江南之行,我本想带她同去的,是她不肯”

蓝袍男子露出惊讶之色道:“奇了。我本以为她在东宫宴请文人,一是为了收买人心,二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但她竟然连江南之行都拒绝,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犬夜叉苦笑,“有关宴请文人之事她征求过我的同意,她给我的理由是——”说到此处,停了下来,眸中哀色顿现。

“是什么?”蓝袍男子追问。

★——因为我很寂寞,殿下。

——我想找人陪我聊聊天,下下棋,只是那样。而宫女们,跟不上我的思维。★

犬夜叉在脑中回忆那天戈薇对他说的理由,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将原话记得那般清晰,一字不差。

“十二皇叔,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蓝袍男子笑了一笑,“说。”

“当初你爱上神乐妃时,是怎样一种感觉?”

蓝袍男子一怔,眼神顿时迷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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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东宫花园内,戈薇正在宫女的陪同下兴高采烈地放风筝。

“哇,好高啊!太子妃好厉害!太子妃的风筝放得最高呢!”

“呀,两只风筝缠一起了,快分开……”

“我从来没想过在风筝上挂铃铛,风一吹铃铛就响。太子妃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好好听!”

宫女们七嘴八舌,各个都兴奋得不得了。

远远的玉石桥上,袅袅走过一队人,走在最前面的红衣少女朝声音喧闹处望了一眼,惊道:“那不是戈薇吗?”作者:.*2006-2-1720:0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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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青,这会儿不能直呼她的名字啦,得叫太子妃。”走在她身旁的桔梗低声道。而那位红衣少女不消说,正是曾经信心十足地参加选妃大典结果却败得最是狼狈的蛇骨。

“我呸,什么太子妃,不过是个商贾之女,而且我也听说了,太子表哥根本就不喜欢她,连碰都没碰她一下。”蛇骨极为不屑。她和戈薇的梁子,早在选妃那天就已结下。同样中屏的两人,她就只恨戈薇,不恨桔梗,少女的心果然怪异。

“不管如何,她毕竟是太子正妃,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啊。”桔梗嫣太了解这位手帕交的性格了,她越是说得委屈,蛇骨青就会越火大。

果然,蛇骨一听瞪大了眼睛,“桔梗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干吗这样委屈求全啊?只要你能抓住我表哥的心,得到他的宠爱,废了戈薇改立你为正妃,又不是不可能的事!”

“蛇骨别说了。”桔梗垂下眼睛,怯怯道,“谁叫人家家里有钱,大臣们收了他们家的好处各个替她撑腰呢……”

“真是一身铜臭,令人作呕!气死我了,桔梗你别怕,我帮你出这口气,你看我怎么整她!”蛇骨说着大步朝戈薇走了过去。

桔梗跟在她身后,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日暮戈薇——”

正在放风筝的人都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今朝今势,竟然还有人敢直呼太子妃的名字,不想活了不成?

然而见到来者是谁时,众人都纷纷在心里抽了口冷气。

竟然是蛇骨!这少女出了名的蛮横不讲理,但因为皇后特别宠溺她的缘故,人人都不敢得罪她,不知太子妃又是哪招惹她了。

戈薇看见蛇骨,却是微微一笑,“蛇骨,是你。”

“谁允许你叫我名字的了?少跟我套近乎!别以为你当了太子妃就了不起了,表哥不喜欢你,你迟早要被打进冷宫!”

宫女们听了这话后纷纷皱起了眉头:这个蛇骨,还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太子妃怎么说也是她的皇嫂,她不但不行礼拜见,还如此嚣张跋扈。

但戈薇依旧笑眯眯的,丝毫不引以为意地说道:“那么,还叫你蛇骨小姐吧。今日怎么有空来这玩?” 目光一转看到跟在蛇骨身后的桔梗,便盈盈笑道:“原来德妃也在,要不要一起玩?”说着扬了扬手里的风筝。

桔梗还没想好怎么应答,蛇骨已嚷嚷道:“谁要跟你一起玩了,亏你还是太子妃,懂不懂什么叫做端庄尊贵?和这些下人们厮混,也不怕失了身份!商人的女儿就是商人的女儿,麻雀飞上枝头了也当不了凤凰。”

这会儿连宫女们都听得脸色发白,敢怒不敢言,眼巴巴地望着戈薇,不知她会做何反应。

戈薇只是低低一叹,正色道:“在我眼里,人无贵贱,只有品德高低之分。”

“好一个人无贵贱,只有品德高低之分!”一声长笑远远地传来,声音清润如水,明朗如风。

众人转头看去,见一蓝袍男子悠悠而来,但见他容貌儒雅,举手投足间浑身流露着天生的高贵之气。

宫女们突然齐齐拜倒,恭声道:“叩见十二杀生丸王爷!”

连蛇骨脸上也露出了尴尬之色,吞吞吐吐道:“那个……十二皇叔,你怎么会来啊……”

“你都来得,我为什么来不得?”蓝袍男子说着用手里的扇子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

蛇骨捂着自己的头,噘嘴道:“十二皇叔你又来了,你每次见到我都打我的头,我都被你打笨了!”

“因为你该打。”蓝袍男子笑嘻嘻的,转过身来凝视戈薇,目光里充满探究的味道。

原来他就是当今皇帝的十二弟杀生丸,又号称“最不像王爷的王爷”,他虽然出身高贵,却喜欢和市井小徒厮玩,对权力丝毫不感兴趣,从来不理会朝政,先帝本想对他委以重任,但见他胸无大志顽固不透,只好听之任之。

自入东宫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怪王爷。戈薇弯腰正要行礼,他的扇子却在她臂上一托,制止道:“这些繁文缛节的就给我免了吧,省得你不自在我也不自在。”作者:.*2006-2-1720:0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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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薇直起身,好奇地看着他。这时风中传来的铃铛声吸引了十二王爷的注意力,他抬头道:“这是你想出来的花样,把铃铛系在风筝上?”

“银铃沉重,幸好风大,否则就放不起来了。”

十二王爷突然道:“我可以试试吗?”

戈薇光是愕然,然后失笑,便将手中的轱辘递给了他。接着便见他一边扯线一边后退,玩得好是起劲。

因他在场,蛇骨不敢放肆,再见他竟然也玩上了,心中好生气恼,只好瞪了戈薇一眼,转身忿忿然离去。她一走,桔梗连忙行了一礼跟着走了。

待她二人远得看不见了,十二王爷才回到戈薇身边,将轱辘递还给她道:“真是很好玩,也难为你想得出来。”

戈薇抿嘴一笑,“谢谢十二皇叔。”

“谢我什么?”

“皇叔为我解围,戈薇感恩在心。”

十二王爷“哈”地笑了起来,盯着她,赞道:“好一个玲珑女子!”然后又皱了皱眉,叹道:“可惜,太聪明了。男人通常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因为那会让他们觉得自卑。”

戈薇柔声道:“但若是皇叔这样的男子,面对再聪明的女人,都不会逊色丝毫。”

“嘴巴很甜,讨人欢喜。”

戈薇将手里的轱辘递给身旁的宫女,道:“快去准备一壶好茶,皇叔口渴了。”

十二王爷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口渴了?”

戈薇嫣然道:“皇叔现在不口渴,等会也会的。你有话要对我说,不是吗?”

十二王爷呆了一呆,摇头叹道:“难怪你能在众佳丽中脱颖而出,这般兰心蕙质,真是令人犹怜,何况老奴。”

戈薇在听到最后八个字时心里动了一下,她猜到了他的来意。

八色糕点一字排开,戈薇亲手泡茶,新茶如碧,更映得她素手纤纤如玉。

十二王爷的面色已不似先前那般轻松,反而变得有些凝重。他盯着她泡茶的手,忽然道:“犬夜叉回来了。”

戈薇的手指停了一下,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你是他的妻子,难道你不想知道他此去江南是否顺利,皇上交给他的任务是否顺利完成?”

“殿下能处理好那些事的,我对他有信心。”戈薇将封于瓦罐内的雪勺出来,放入壶中。白雪带着梅花的香气,是她这个冬天的收集所得。

十二王爷的视线转到那些雪上,“那么,你就不担心他身体是否安康,有没有生病,有没有累着、饿着。冻着?”

泥炉的火点着了,白雪慢慢融化。“殿下万金之躯,自有随从和各她官员小心照料,不会有事。”

“你错了。别人的关心不等于你的关心,不能因为有别人会照顾他,所以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你是他的妻子,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人。”

戈薇淡淡一笑,将盖子盖上,火苗舔着炉底,发出“滋滋” 的声音。“皇叔想说什么但请直言,戈薇在听。”

“你叫我皇叔,说明你承认自己是皇家的媳妇,是犬夜叉的妻子。那么我问你,一个妻子应该如何对待丈夫?”

戈薇取过一方丝帕,开始细细拭擦碧玉茶杯,“以夫为天。”

十二王爷的目光转到了她脸上,“还有呢?”

“凭夫而贵。”

十二王爷盯住了她的眼睛,“还有呢?”

“听夫之命,顺夫之言。”戈薇擦好杯子,这时炉里的茶也开了。她斟满一杯茶,推到他面前,“戈薇茶艺疏浅,皇叔望勿见实。”

十二王爷看着那杯茶,久久不语。

“皇叔不肯喝,看样子是真嫌戈薇手艺不好,那就倒了吧,我让宫里专门的茶师来为您泡制。”戈薇说着伸手去拿茶壶,十二王爷的扇子忽然搭到了她的手上。

戈薇停手,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

十二王爷沉声道:“我此来乃是好心。”

“我知道。”

“你知道一切,却不肯表示,也什么都不做。在见你之前,我不明白为什么我那个一向沉稳镇定从来不会将儿女情事放在心上的侄子这次会大失方寸,见到你后,我明白了。”

戈薇没有说话。

“你让人看不透。”十二王爷做出了结论,“你可以让人看清你脸上表情的虚假,你可以让人发觉你的很多话很多行为不是出于真心,但是,在那虚假表情背后的真心,究竟是怎么样子的,没有人能看透。旭琉也看不透,因为他看不透,所以他更渴望看清楚,然而更渴望的结果就是,更加挫败。”

戈薇还是不说话。

于是十二王爷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天理循环自有报应。犬夜叉以前伤了太多女人的心,那些女人都没看透他的真心,现在好,换他看不透一个女人的心了。”他站起来,不再用扇子,而是直接以手拍了拍戈薇的肩,缓缓道:“好自为知吧。”说罢转身离去。

戈薇望着桌上已经凉掉了的那杯茶,面无表情地把它倒掉。作者:.*2006-2-1720:0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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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不喜欢的话,告诉我,我会想办法的!(致微迷)作者:.*2006-2-1720:04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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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犬夜叉回来了。

这个消息第二天早上在宫女口中得到证实。据说太子是昨夜子时回到东宫的,从马车上下来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皇帝摆宴,席上众人向他敬酒,他来者不拒,杯到酒尽,喝得酩酊大醉,这会儿还没醒。

戈薇提笔落下最后一个字,将信笺封口,唤来允如道:“将此信送至钱府,记得带口信回来。”

“是!” 允如拿了信,又回头看她一眼,“太子妃……”

“有事?”戈薇抬起头。

允如迟疑道:“太子妃,你不去看看太子吗?德妃早早就赶去了。”

“那很好啊,有人去了,我就不用凑热闹了。这封信很重要,速会速回。”

“噢,是。”允如不敢再多问,匆匆离去。

戈薇推开窗子,目光开始飘得很远。

他竟然喝醉了……那个曾经说不喜欢喝酒不允许自己不够清醒的人竟然醉了……

窗外鸟语花香,春色盎然,很多东西就像白雪一样,随着季节的更替消饵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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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夜叉此番回来变得更加忙碌,晚上偶尔经过他的书房时,都会看见窗上映着他伏案工作的剪影。

戈薇总是淡淡地瞟一眼,然后无动于衷地转身离开。春天令她变得浮躁,懒洋洋的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有时候看着文人学士各抒己见雄辩滔滔的样子,竟会萌生出倦怠之意。

嫁入东宫才不到半年,日子便已变得如此乏味单调,那以后的几年几十年一辈子,又该怎么消磨?

然而她并没有无聊太久,五月初十,皇上的五十大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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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内,锦衣华服,堪与日月争辉。

四周的宫女们连连称赞:“真好看!宫里美女虽多,可太子妃一站出来,就全把她们给比下去了!今天寿宴上,太子妃肯定是最美的女人。”

“你们知道不?德妃的贴身丫头簪儿,一早就在咱们窗口偷偷摸摸往里看,被我撞见了还摆出一副臭架子死不承认。我看八成是上回见太子妃穿的戴的都比她主子别致,这会儿赶上皇上大寿这么重要的日子,便眼巴巴地来探情况了。”

“让她看好了,有本事让她主子也做一套去。”

戈薇皱皱眉,将穿好的衣服又脱了下来。

“太子妃……”宫女们惊呼。

“这件衣服今天不能穿。”

“为什么啊?”

“太引人注目了,给我换那件浅紫色的吧。”

允如偏了偏脑袋,迷惑道:“引人注目不好吗?”

“如果是太子的宴会,我衣着光鲜艳冠群芳是应该的,但是今天是皇上的寿宴,女主角应该是皇后,我不能喧宾夺主抢皇后的光彩。懂了吗?”做人难,做宫里的人更难,戈薇轻叹口气,觉得真是累。

因此当她在宫女的陪同下走到大门前,看见一身艳红纱衣的桔梗,心中暗暗好笑。但当犬夜叉远远地出现时,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还是他自江南回来后两人第一次相见,一见之下,吃惊不小!

他竟然变得那么瘦……

犬夜叉本就很瘦,但现在几乎算得上是皮包骨头,他的双眼深陷布满血丝,日夜辛劳,令他看上去非常疲惫。

戈薇心中微颤,一股怜意就那样悠悠升起。

犬夜叉看到她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侍卫牵马过来时,他摇了摇头道:“不,我有点倦乏,我坐车。”

侍卫恭身退开,犬夜叉朝这边走过来,他的脚步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上。

然而,他最终还是上了桔梗的马车,脸上的表情很凝重,显得心事重重。

“走吧。”

太子发话,车夫马上挥鞭而行,绿帘马车绕过红帘马车,走在了前头。戈薇立在车旁久久不语,直到身旁的宫女轻碰她的衣袖低声提醒她时,她才咬了咬下唇,提裙上车。

车帘被春风吹开,飘起,又落下。走在前方的马车就这样一下子飘入视线,一下子又被帘子遮掩。作者:.*2006-2-1720:0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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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无所谓,他不遵循礼教与正妃同坐,他要在天下人面前偏宠他的测妃,他乐意提供话题笑柄供人津津乐道,那都是他的事,她问心无愧就行。

戈薇轻嘲,将车窗关上。

他又在看她。

戈薇低垂着眼睛,心中暗暗一叹。

怎么这么巧,偏生对面席上坐着七皇子钢牙,那目光带着执著紧跟着她,片刻不曾挪移。

如此失礼莽撞,难道他不怕遭人非议?

但是,他可以不在乎众人好奇探究的眼神和窃窃私语,她却不可以。于是戈薇抬起头来,回视钢牙的目光浅浅而笑,“七皇弟,我知道我欠你一只玉枕,但你也不必这样盯着我,生怕我不给吧?”

将暧昧转为坦然,一向是她的拿手绝活。

钢牙的目光黯了下去,正想说什么,只见四皇子与五皇子已双双站起,走至大殿中间送上贺礼道:“这是我们送给父皇的贺礼,恭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礼盒打开来,是以纯金铸造镶珠嵌玉的福禄寿三星,礼物或许普通,但寓意却好。其他皇子们连忙效法各自献上礼物,龙心大悦,一时间气氛好到了极点。

犬夜叉待诸位弟弟都退下后才站起来走了过去。皇后笑道:“太子最后一个出场,可是要压轴?”

犬夜叉沉默着没有说话,自胸中取出一封信笺递上去。

皇帝接过信笺,打开来看了几眼,脸上笑容顿失,最后脸一沉,将信笺抛在一旁道:“今天我不想谈这件事。”

“可是父皇……”

“我说,我不想谈这件事!”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朝臣们开始纷纷私语,不知道那信上写了什么,惹得皇上这么不高兴。

犬夜叉又默立了半晌,忽然跪倒在地。殿内顿时起了一片抽气声,连皇帝也变色惊道:“你干什么?”

“父皇,夏天已近,洪水即来,黄河堤坝偷工减料,根本不堪一击,数万条人命危在旦夕……”

“住口!”皇帝拍案而起,厉声道,“我说了,今天我不想谈这件事。”

犬夜叉还待多言,看见一旁母后脸上流露出的哀痛之色,不由心中一软。他低低一叹,脸色灰败地退回座位上。

被他这么一搅,场内的气氛非常尴尬,人人垂首不语,生怕一个不慎惹来祸端。一时间殿内静悄悄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忽然一声轻笑甜甜响起。

众人朝声音来源处看去,见到个位盈盈自席上走出来,拜倒在地道:“海屋仙筹添鹤算,华堂春酒宴蟠桃。愿父皇庚婺同明,永寿康健。”

皇帝脸色缓和了下来,但神色依旧淡淡,“平身吧。”

戈薇站起来,微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送什么给父皇祝寿,都只是惜花献佛而已。但是儿臣还是借来了一朵花,就不知此花是否入得了父皇的眼了。”一语引起诸人好奇,连皇帝都微感兴趣地“哦”了一声。

戈薇转身道:“拿上来!”

四个宫女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戈薇亲自上前掀起箱盖,四个宫女一人拉着一角边退边将箱内之物展开,却原来是一条光华闪闪的地毯,瞧不出是什么质料织成的,宽约七尺,长达七丈,上绣青山绿水、市桥郭径、舟船车轿,应有尽有,而里面的千百个人物,织得更是栩栩如生。

殿内众人不知不觉间都瞧得痴了,就连皇帝也不禁惊叹道:“好一张巧夺天工的地毯!”

“此乃根据京都实景描绘绣制而成,展当今之盛世,呈吾朝之繁荣。”

皇帝赞道:“不知出自谁人之手啊?”

“当然是出自父皇之手。”

皇帝一愣,“朕?”

“这锦绣江山,这太平年景,岂非皆是来自父皇您的赐予?父皇在位二十年,国运昌盛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才能成就图中这一派繁荣局面。这是父皇以英明睿智构筑起来的雄伟蓝图,这作者,除了是父皇外,还能有谁?”

这回可真是龙心大悦,皇帝连眼睛都在笑,先前的不快一扫而光。

戈薇趁热打铁,从宫女手中取过一杯酒,高举于顶道:“恭祝吾皇庚婺同明,永寿康健——”作者:.*2006-2-1720:0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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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朝臣举杯共应:“庚婺同明,永寿康健。”

事先让奶奶准备这份礼物乃是为了寿宴添色,能一举两得化解犬夜叉闯的祸真是始料未及,戈薇回头,看见旭琉痛苦的脸,以及他身后桔梗眸中的嫉妒,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了……

寿宴最热闹的时候,戈薇由宫女们搀扶着从席上退了出去。

“太子妃,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这位皇妃的醉酒,恐怕已是天下皆知。依常理说若是女子嗜酒,该会被人责备,然而换诸于对象是她,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别人喝醉了,只会令人厌恶;而她醉了,却更添几分娇态,惹人怜惜。

“我好像喝太多了……”说着抱住一根柱子吐了起来。

宫女们连忙递帕子的递帕子,拍背的拍背,戈薇摆摆手,七分酒意被凉风一吹,觉得舒服了许多。

“你们都下去吧,不必管我,我在园中走走,待会自己回去。”

“可是太子妃——”

“放心吧,走不丢的。”推开宫女们的手,悠悠晃晃地往前走,走着走着便自个儿“格格”笑了起来,提着裙子原地转了一圈。

“左二、右二,转……左二,右二,转……我也会啊……”于是又很开心地笑。星眸微睁抬首望天,天空被绚丽的烟花映得五彩缤纷,看着看着脸上笑意就淡了,再低下头来时声音幽幽:“我跳得这么好,可是奶奶,你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学下去呢?”

举步继续前行,不知不觉中拐入一条熟悉的小径,直到白墙灰瓦出现时,才豁然间想起这是神乐妃的住所。皇帝大寿,却不知这位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此刻又在做什么?

屋内一灯如豆,静悄悄的没什么声音。戈薇抬头正想敲门,门开了,老婆婆见到她也是吃了一惊,“又是你?你来这做什么?”

“我来看看,乐妃娘娘可好?”

“你倒是个有心人,不过不必了。从今往后,谁都不必来看她了,她也不用再盼谁来看她了。”

戈薇不解。

“她死了。”凉凉三个字自老婆婆口中吐出,却是令她整个人一震。

“死了?怎么会……”

“得了风寒,拖了没几天就去了。这个皇宫里谁会理会一个过气妃子的死活?除了你,这里从来没其他人踏足过。死了也好,省得活着继续受罪,真是冤孽啊!”

恍惚中不知她接下去还说了些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转身离开,脑袋涨得快要裂掉,视线是完全模糊的,看出去重影一片。

戈薇走着走着,脚下忽然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栽倒在地,一双手臂伸过来及时扶住了她。

抬眸,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然而忽然间就记不起他的名宇了,那张脸近在咫尺,却仿若相隔天涯。

“我的鞋子……我的鞋子……”她喃喃。

于是那人奇怪地看了看她的鞋子,道:“你的鞋子怎么了?”

“别弄湿我的鞋子。”她抓住他的手,抓得紧紧的不肯松开,仿佛她一松开,那只手就会去拣石子。

“你喝醉了。” 那人皱起了眉,却没有推开她的手。

“醉了?”戈薇呆了一呆,继而偏着脑袋笑了起来,“是啊我醉了,醉了的感觉最好了,什么都不用想,嗯,我醉了,一醉得很厉害,我走不动了,你扶我回去吧……”说着整个人往他身上一挂,再也不肯用半分力气。

那人因她的这个动作而完全僵住。

戈薇将头靠在那人肩上,闭着眼睛喃喃道:“奶奶,戈薇不喝酒了,再也再也不喝了……我舞跳得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学啊……你要我嫁给太子,你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奶奶,我不想嫁的,我真的真的不想嫁,他不会对我好的,他不是良人……死了,死了,她死了,他以前那么喜欢她,可后来却这样对她,她死了……”

月光与灯光相织,映在那人脸上,映出他脸上的错愕、震惊、迷惑,还有那么一点点痛苦、彷惶与无奈。

他伸出双臂抱住了戈薇。

“奶奶,我也会死的,是吧?迟早有一天,我也会和她一样的,是吧?”怀中的人忽然抬起头问他。作者:.*2006-2-1720:0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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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那个她是谁?”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绽放在空气中,以一种异常温柔的方式。

然而,迟迟没有回答。

他低下头看,怀里的人儿已经睡着了。

几盏宫灯由远而近,特意寻来的宫女们无比吃惊的看到太子抱着太子妃,树枝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身影明明灭灭,但却又是那般和谐……戈薇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熟悉的粉色流苏,而是富丽堂皇的天花板。她眨了眨眼睛,再眨眨眼睛,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这个信息,惊坐了起来。

然而一坐起来,就感觉眼前一阵晕眩,脑袋又重又沉,几乎将脖子压垮。

这不是她的卧室,这是哪?

唉呦,真是喝多了,头好疼……好不容易在塌下找到她的鞋子,半拖着穿上,然后起身打量这个陌生的房间。

斜斜一张软塌依墙而放,塌旁花架上放着一盆素兰,墙上有幅挂毯,上面绣着一首《将进酒》。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飘逸俊秀的字体,和东宫那道挡风墙上的“东篱下”一模一样,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可惜毯上和那堵墙一样,没有落款。

转个身子继续打量,前方拉了个若大的屏风,有灯光从屏风那边透过来,幽黄幽黄。戈薇忍不住向屏风后探望,心中顿时一惊。

原来前面就是犬夜叉的书房!她来过此地一次,却没想过屏风后会有个小小的休憩之所,更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躺在这里!

窗子是黑透的,看来应该还没天亮,书房里只点了三盏灯,两盏高悬在屋顶,一盏在书桌上,其他灯不知是不是出于故意,都熄灭了。而旭琉此刻就坐在书桌后,左手支额,沉沉睡去。

戈薇轻轻走了过去,一直走到书桌前才停下,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毫无顾忌的观察他。

这是全天下除了皇帝外最尊贵的男子,他有一张过于严肃和沉重的脸。即使是在睡梦中,那眉头依旧是皱着的,右手还握着一管毛笔,笔落在桌上的折子里,墨迹污了一大片。

戈薇朝桌上的折子看去,先是一惊——这字体好生熟悉,接着就想起《东篱下》与《将进酒》的题字,原来竟是出自太子之手。难道在他心里,其实也很渴望那样的自由纵性?

再看折上内容,上面写的是黄河堤坝年久失修,朝廷拨给地方官的银两被人尽数贪污,而那人,竟是当朝国舅,皇后的哥哥,他的舅舅!

想来上回那趟江南之行,查的便是这笔银子失踪的事情,回来后也没什么动静,原来内中另有隐情。

莫怪他今天几次想在皇帝面前说话,都被皇帝喝止,谁不知道皇帝极为仰仗当朝国舅爷,而且成心偏袒,舅舅在朝中又势力极大,根深叶茂,想要扳倒他,谈何容易!

犬夜叉这些天日夜辛劳,大概就是为此事发愁吧。上的折子肯定被人压住了,百般无奈下出此下策,想借祝寿之名向父皇揭发此事,却不想连皇帝都是站在国舅那边的……莫怪他会在宴上露出那样痛苦的表情,也莫怪他连睡着了都愁眉不展。

太子啊太子,你生性刚直,不喜欢任何虚伪,可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律本就虚假浮华,你是太子,得到的自由和权利最多,因此可以最大程度的任性,而其他人,根本不可能。

你以为当场揭穿国舅,皇上就会如你所愿将他贬职流放?错,即使皇上不顾虑亲戚之情、君臣之仪、皇室之尊,也会顾虑他在朝中的势力影响,没有十足把握,怎能打草惊蛇?皇帝制止你,也是无可奈何的啊!

戈薇心中暗暗叹气,见一旁架上挂着几件外套,便取下一件来轻轻为他披上。

刚转身想离开,手就被人拉住了。

她转头,看见犬夜叉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眼神复杂,象有很多话要说。

“我……”戈薇咬着下唇,莞尔道,“我好像又喝醉了……”

犬夜叉的目光变得温柔了起来,唇角轻扬间也露出了几分笑意:“这是你第一次没在我面前自称‘臣妾’。”

戈薇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脸突然就红了,再开口时便不自然了起来:“我……打搅到殿下休息了,我这就回去。”作者:.*2006-2-1720:0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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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夜叉拉住她的那只手上加大了力度。

“殿下——”

犬夜叉将她拉到身前,望着她的眼睛,低声道:“薇,谢谢你。”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可以那么动听和充满感情。一时间心中忐忑,越发扭捏了起来。

“殿下指的是寿礼之事?那是戈薇应该做的。做晚辈的讨长辈欢心,天经地义。”

“不,不只今晚,还有一些……”

戈薇抬起眼睛,然而犬夜叉却不再说下去了。他将桌上的折子朝她这边移了移,说道:“给我点意见吧。”

戈薇惊愕的睁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到太子竟会这般客客气气、认认真真的询问她的意见,没有厌恶,没有戒备,没有怀疑,很虚心求教的表情,让她觉得震撼,以及迷离。

“殿下,古训有云:女子不得干预朝政。”

犬夜叉这次没有如以往一般每当她用礼教传统来搪塞时就会露出鄙拟的表情,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声音沉沉:“帮帮我,我需要你的帮助。”

心底里某根弦就那样被拨动了,戈薇发现当他用这样尊敬和诚恳的声音对她说话时她就无法拒绝。

这是种危险的预兆,然而她逃不掉,也……不舍得逃。

“殿下,百年大树,根深蒂固,若不能连根拔起,势必后患无穷。”戈薇过他手中的笔,在折子上边写边说出了自己的主张和建议,当她把所有的问题都问过,都考虑到后,低头沉思了许久。

她那么专注,以至于完全没有发现犬夜叉把自己的椅子空出一半来拉着她坐下,两人相偎在一起,他自身后环住她的腰,姿势亲密而且暧昧。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戈薇终于抬头,缓缓道:“短时间内要除掉他,起码在皇后的有生之年,这决不可能,我们只能静等良机。而目前所要做的,是尽快逼他吐出那笔筑堤之款,赶紧重修堤坝,以保两岸百姓安全。所以……”她说出了她的计划。

犬夜叉边听边点头,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赞道:“很不错的计划,我们的胜算很大。”

“我们有七成胜算,另外三成,一成在皇后身上,一成在国舅那,还有一成——”戈薇指了指天,嫣然道,“成事在天,要看老天肯不肯相助了!”

“老天会帮我们的,你不是曾经说过,天佑我朝?天会佑我朝的。”犬夜叉的眼睛亮晶晶的,象最最剔透的宝石。

戈薇心中一动,接下去当她发现自己与他挨的那么近,两人的姿势很亲密时,更加吓的跳了起来,连忙退开三步,一张俏脸刷的红了。

犬夜叉眼中的笑意更浓,道:“你知道吗?这么久以来,你只有这一刻最正常,象你这个年纪的姑娘,会羞涩、会脸红、会不知所措。”

“殿下的意思是?”

“你以前太老练,太镇定,也太……圆滑。”

戈薇咬住了下唇,过了半天才问道:“那么殿下……你为什么会信任这样老练镇定和圆滑的我呢?”

犬夜叉伸出手,将她鬓边散乱的秀发重新抿回耳后,手指不停,沿着她的脸下滑,脖子,肩膀,胳膊,最后握住她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他将她横抱起来,往内室走去。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戈薇不禁颤抖的抓住了他的衣服,心中一个声音说阻止他,快阻止他,另一个声音反驳说不,你不能拒绝他,他是你的丈夫,他碰你是天经地义的事,还有一个声音夹杂在拒绝与接受之间,笑得好生邪气:“如果老要这么理智死板,戈薇,你不觉得累吗?”

对哦,她今夜是喝醉了的,醉酒的人不必清醒,不必顾虑那么多,放纵吧,又如何?

一念至此,她就松开了手,转为环上犬夜叉的脖子,将脸藏在他怀中。

她是他的妻子啊。

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要想。

听说德妃昨晚砸碎了一对翡翠麒麟。作者:.*2006-2-1720:0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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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噢和,对了~~~

多谢127楼的支持!小女感激涕零!

那原本是她特意为皇上准备的寿礼,但还没来的及献出来,就被戈薇那幅惊世地毯抢尽了所有风头,于是她在自相形秽下又把它带回了东宫。

本来也就那么算了的,但在得知太子妃醉酒,由太子亲自抱着回东宫,并在太子书房留宿下来的消息后,德妃惨白着脸,再也捱耐不住,将那对麒麟往墙上狠狠一掷,砸个粉碎。

她砸碎的不只是那对麒麟,也不只是她的心,还有一直以来太子妃不受宠于太子的流言。

东宫所有的人都知道,自那一天起,太子与太子妃的关系,完全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太子妃几乎每天晚上都待在太子的书房里,陪太子读书做事。两人的举止也许并不像恋人一般亲昵,但是一抬眉、一转眸间,自有份与他人不同的温柔。在一旁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们看来,太子妃那边的心态也许还不好捉摸,但太子这边显然是情意绵绵。

听到这些在下人中传来传去的流言蜚语,戈薇只是笑笑,即不承认也不解释。然而心中由衷的庆幸——其实一切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那夜在太子书房留宿,第二天醒来时不是不窘迫的,很多顾虑就那样随着天色的明亮席卷而来,但旭琉用他的体贴关怀冲淡了那份尴尬。在发觉他对自己变得敬重与怜惜时,心防就一点点的被柔化了,不管如何,他们是夫妻哪,是要一辈子相守的人啊。

身体起了变化的同时,心也跟着变了,对犬夜叉,由原先的从不期待到怨恨,从怨恨到畏惧,从畏惧到逃离,再由逃离到靠近,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他们还是成了一对模范夫妻。

世事的安排,真有它不可解释的深意呢。

在感情开始升温的同时,她所拟定的计划也开始紧锣密鼓的展开了。

其实也并不复杂,只是稍加运用一下舆论压力,先由沐阳殿的学子聚会开始,对筑坝银两亏空一事进行了探讨评论,消息一传开去,整个社会起了巨大的反应,街头巷尾、茶楼酒肆都可听见百姓们对此议论纷纷,这是第一步,让国舅预感到危机。

接下去,动用亲情打动皇后,由她出面暗示兄长为人应该适可而止,不能贪得无厌。这是第二步,让国舅感觉到压力。

再来派人暗中查访搜罗实际证据,每多一份证据,就等于手中的资本丰厚了一分。这是第三步,让国舅发觉自己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天衣无缝,留了好多破绽和把柄在外头。

最后一步,就是顺水推舟,在形势对国舅极为不利的情况下,由太子发起募款,要求朝廷官员人人出资,帮助黄河两岸做好防洪修堤工作,而其实真正的矛头所向,当然就是国舅。

这其中还有段小插曲,在夏季围场狩猎比赛时,犬夜叉与国舅正好对席而坐,国舅指着白队队长道:“才开始半个时辰,就已猎得那么多猎物,看来今年这头名又是非宝仙鬼莫属啊,算起来,他已经连续三年夺得第一了吧?”

群臣在旁边连忙应声附和,都为宝仙鬼叫好。犬夜叉却是微微一笑道:“满则损,盈则缺。他连冠三界,好运气想必是该到头了。”

国舅脸色顿时一变,这段时间内太子处处针对他,早已积了他一肚子火,听到这话便道:“宝仙鬼乃吾国第一神箭手,我对他很有信心,其他人跟他实力相差太远,今年他肯定也能拿到第一。”

犬夜叉悠然道:“舅舅可有意与外甥赌一把?”

国舅挑眉:“怎么个赌法?”

“很简单,你我各押一人,最后谁押的那人夺得冠军,谁便赢了。若是两人都没押中,那就打成平手。”

“赌注?”

“各要对方做一件事,此事不违常理道德即可,其他不限,如何?”

国舅被激,一拍桌子道:“好,我选宝仙鬼,你选谁?”

犬夜叉的手指向一名青队队员道:“他。”

众人一见那人又瘦又小,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生的比女子还娇弱,当下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就那么个娘娘腔小白脸,能赢得了第一勇士?个头还不及秦龙肩膀高呢!作者:.*2006-2-1720:2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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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比赛到一半时,大家就都笑不出来了。

那名青队队员身形灵巧的不可思议,马术精奇自是不在话下,而且他根本就不用弓箭,手中白光一扬,围场里的猎物就倒下去了大片。最后比赛完结一统计,他打到的猎物足足比秦龙多了三倍有余。

国舅看到这个结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但在各位大臣面前打的赌,怎么也不好耍赖,只好沉着一张包公脸道:“你赢了,你要我做什么事?”

犬夜叉一笑,冲那名青队队员招了招手,那队员左手在马背上一拍,整个人竟直飞上看台,空中翻了一个跟斗,非常美妙又非常稳定的落在了地上。

他屈膝而跪,右手上托着一个盒子,当着众人的面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两颗璀璨夺目的珍珠,每颗都有龙眼那么大,光泽圆润,找不出半点瑕疵。

“说起这对珍珠,可是大有来头。它是当年吴王赏给西施娘娘的,后吴国亡国,西施同范蠡双双偕逃到了西湖,也没忘记带走这对她最喜欢的明珠。而范大夫就是凭着对珍珠起家,经商致富,终成一代富商。如此年代悠久而光泽不减,果然不愧是千古第一美人所钟爱的东西啊!”青队队员口齿伶俐侃侃而谈,愣是把一干人等都给听晕了。

国舅将信将疑的伸手去碰那对明珠:“真有此事?不过这对珠子倒还真是不错……”

青队队员欣喜若狂的拜倒道:“多谢国舅大人!”

国舅听得莫名其妙:“你干吗谢我?”

“国舅要买这对珍珠,我当然要叩谢大人,大人不但是当朝首辅,而且胸襟宽广装着天下百姓,又出手阔气如此慷慨,实在让人拜服!小的就替天下百姓谢大人了!”

国舅这才看见那个盒子里,珍珠的下方铺着一层垫子,垫子的角边边上写着芝麻大小的一行字“此珠出售,为修堤募款”。

犬夜叉也站起身朝他拜了一拜道:“谢谢舅舅了。侄子所要求舅舅办的那件事,其实很简单。”

“你要我买这对珠子?”国舅气的声音都在颤抖,又不能发作,那个憋屈劲让坐在他周围的人都捏了把冷汗。

“告诉国舅,这对珍珠多少钱?”

青队队员笑眯眯的道:“千古明珠,价格自然是贵了点的,但是衬得国舅大人的头衔,也就相得益彰了!不多不少,五十万两。”

“什么!要五十万两!”再也顾不得风度,国舅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哪知青队队员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不,是一颗。两颗一百万两,谢谢惠顾。”

国舅像只吹破了的皮球一样倒在了椅上。

事后国舅不甘心就此吃哑巴亏,但又不能动太子,因此就派人去抓那名青队队员准备拿他开刀出这口怨气。谁料手下的去猎场登记处转了一圈,回来禀告到找不到人。那人在登记名册上的名字姓吴,名慈仁。

吴慈仁,说白了就是无此人!

冤,真冤!

那位身手不凡的青队队员究竟是谁?谁都不知道。

不过后来东宫太子命人送了份厚礼到日暮家,指名给三小姐玲,据说她看到那份礼物时笑眯眯的,好一幅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聪慧相。

太子书房内——

犬夜叉对着统计出来的募款总额轻叹:“一共是一百四十七万九千两。只有原先朝廷拨出去那笔款额的十份之八。”

“比我原先预想的好呢。”戈薇安慰道,“只要精打细算合理安排,够用了。”

“可总是不甘,本就是臣子应尽的职责,现在却反过来成了求他们做。真是可恶!”

“一个阶层有一个阶层的规矩。在你的力量还不足以将之改变前,只能夹缝求生。在我六岁时,奶奶就教我这个道理了。”

犬夜叉想起她醉酒那天的喃喃自语,眼中不由浮起了怜惜之色:“你奶奶从小就教你这些吗?”

戈薇淡淡一笑:“奶奶教会我的,虽然在殿下看来一文不值,但不可否认,它是我们日暮家成为天下第一钱庄几十年赫赫不倒的秘诀。”

犬夜叉沉默了,过了片刻转移话题道:“我明日就要动身出发,前往黄河两岸亲自督促堤坝修筑工作,免得这笔募之不易的银两又被人私吞。”作者:.*2006-2-1720:2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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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戈薇望着他,幽幽一叹。

犬夜叉连忙道:“我很想带你同去,然而此趟不比江南之行,一路上风吹日晒会很辛苦……”

“殿下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之所以叹气,只是为殿下委屈。”

“为我?”

“将军没有士兵,这仗难打的很啊。殿下缺乏能独挡一面且绝对忠诚的下属,凡事只好亲力亲为,劳心劳累,以至于整个人消瘦的不成样子,华发早生。”

被说中心事,犬夜叉颓然叹息:“没办法,我生性多疑,难以信人。父皇常说,这是我最大的缺点。”

戈薇柔声道:“刘备得诸葛,成就蜀国一代辉煌,但空有诸葛,刘备之子刘禅碌碌无能,蜀国还不是灭亡了?故良臣难求,明主却更是稀少,而有了明主,还怕找不出良臣?殿下的担虑是多余的,一切只是时机未到罢了。况且殿下现在是太子,也应该做出点成绩来令人赞服,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见犬夜叉看着她久久不说话,戈薇又嫣然一笑:“殿下是不是又开始觉得臣妾工于心计生性狡猾?”

犬夜叉摇了摇头道:“只是有些后悔。”

“后悔什么?”

犬夜叉牵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声音温柔:“后悔我曾是瞎子,这样一颗绝世明珠摆在身边,却一直视之为石。你不但是个贤妻,更是良臣。”

贤妻,良臣?

戈薇失笑。好熟悉的对白,依稀很久前曾与玲讨论过这个问题。原来她真的成了长孙皇后第二,这与初衷相差何其多啊!

“等我回来。”

戈薇退开几步,盈盈一拜:“臣妾会早早在东宫摆下庆功酒,愿殿下早日归来。”

犬夜叉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哀愁——

她,还是未能彻底靠近啊……

只是柔顺,只是明礼,然而,不是爱。

从她恬静的脸上,从她如水的眼波中,他看不到和他一样的情意。

他爱上了她,可是很显然,他的妻子依旧在徘徊。犬夜叉走后第十天,湖里的荷花开了。

随着炎炎夏季一起到来的,还有黄河两岸连日大雨涝情严重的坏消息。不但修堤工作难以展开,水位更是一直居高不下,渐有泛滥之势,看来这场天灾终难避免。

数度午夜梦醒,披衣而起,都会不由自主的走到窗前朝南方凝望,心中牵着挂着一个人,怎么也放不下。

不知道他现在过的如何,眉间是否又多了几道皱纹,鬓角是否又添了些许白发?那双沉沉眼眸,原来竟已成了她心上挥之不去的一道忆痕。

第十一天,八百里快报来报——黄河决堤了!

“太子率士兵以及沿岸百姓正在全力封堵决口,目前堤岸上的决口还有近二十丈宽,河水仍以非常迅猛的流量继续外泻!”

“保守估计,封堵决口大约需要六天时间。距离堤坝还有十里时已无路可走,全是汪洋一片,街上淹死的牲畜随处可见。”

“太子殿下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睛了,请万岁速速派兵支援!”

……

这些消息自皇宫那边传来,每听得一条,便心悸一分。

一时间朝野内外人心惶惶,对此事议论纷纷。

戈薇倚在窗边,外头骄阳似火,很难想象千里之外的南方此时正在洪水肆虐阴风骤雨,耳边听得碎步声匆匆,回头望去,宫女允如一脸焦虑的走了进来。

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升:“什么事?”

允如的嘴唇不住颤抖,嘶哑着声音道:“太子失踪了!”

心中一直悬着忐忑着的那个部位终于沉了下去,仿佛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似的。戈薇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中飘:“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底下的人怕担罪不敢声张,只巴望着能快些把太子找回来。但张大人觉得兹事体大,所以命人带话过来,求太子妃给拿个主意。”

她低头,沉思不语。

“那人还等在外头呢,太子妃要不要亲自问问?”

“你去帮我收拾行李,叫人备车,半个时辰后启程。”

“太子妃的意思是?”作者:.*2006-2-1720:2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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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双手在身侧慢慢握紧,回首望向窗外,天边晚霞似血般鲜红。那抹鲜红映入她的眼中,变成了担忧:“我要去看看。我要亲自去看看。”

据说,他是为了一个被洪水围困在木盆里的孩子而亲自操浆划舟前去营救,谁知正好一个巨浪打过来,将两人一并吞没。将士们沿着河岸一直找,都没有找到。

日夜赶程到达决堤处时,已是三天之后,太子依旧下落不明,也就是说他整整失踪了六天。放眼处但见洪水茫茫,不知吞噬了多少人畜的性命,这样的处境下生存的几率根本微乎其微。

率将士们出营迎接的正是谋士奈落,一见到戈薇便跪倒在地不住磕头,泪流满面:“属下等办事不力,未能保护好太子,以至太子至今杳无音信生死未卜,请太子妃降罪!”

营帐前顿时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将士们全都衣衫褴褛浑身泥浆,显然吃了不少苦。若旭琉真的因此丧命,只怕这些人都要跟着陪葬。

戈薇心中低叹,道:“起来吧。”

奈落引她进入最大的帐营,帐内摆设相当简陋,一张长桌上摊了幅羊皮地图,地上杂七杂八的堆着许多沙包稻草,空气中充斥着潮湿腐烂的泥土气息。

“太子妃请看,太子就是在这里出的事。”奈落抚平地图,上面用红毛笔画了个圈,他指着这个标记道,“我命人将这里上上下下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太子和他的那艘船。”

“我想去实地看看。”

奈落面露难色,迟疑道:“此处水流甚急,不易行舟,殿下不肯听从属下的劝告执意要事事亲为,结果果真遭遇不测,为了安全起见,太子妃还是不要去了。”

戈薇淡淡道:“正因殿下遇难于此,我才非要去看。事到如今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殿下若真遭遇不幸,只怕要死的人比洪水淹死的更多。”说罢起身,径自朝帐外走去。张康见她态度坚决,不敢阻拦,连忙调遣四个精通水性的士兵护驾随行。

步行半柱香时间后,便可看见前方长长一排以沙包堆积起来的临时堤坝,成千上万人在那忙碌围堵,视线内一片水雾蒸腾,薄薄纸伞根本遮不住倾盆大雨,衣衫湿透,沉沉的贴在身上,行走更增艰难。

小船在堤旁等候,一踏上去就摇摇晃晃,奈落见她面色惨白,连忙道:“太子妃,我看还是……”

“我要去。”戈薇咬紧下唇,沉声道,“走。”

四个士兵奋力划浆,舟行颇快,不一会便远离岸边。水流迅猛,船身颠簸起伏,象是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浪潮倾覆。如此危险,心中的念头却愈坚定——

我要找到他!

我一定要找到他!

脸上湿润一片,早已分不出究竟是雨水还是眼泪。

“太子妃,就是这里。”

很抱歉,这几天没时间来者。。。

我又要发啦!

半个多时辰后,才到达当日犬夜叉出事的地点,四周都是水,水面上漂浮着碎木枯草,纵有什么蛛丝马迹,也早已被水冲散。如此天地茫茫,去哪寻他?

戈薇仔细观察水流动态,问道:“水是朝东走的,这几日来可有改变?”

“回禀太子妃,这里的水势走向是经常改变的,此刻朝东,可能下一刻就朝西了。这几日来我们每个方向都找过了,都没有发现太子的踪迹。”

“如果溺水而亡,尸体应该会浮起来对不对?”

“虽是如此说,但这么大的洪水,也很有可能被重物拖住沉下去,或是飘到更远的地方。”

戈薇声音突然变急,带着几分赌气道:“总之不见尸体,就不能当他死了!”

士兵被她的语气吓住,彼此对视几眼,纷纷低下头去。

戈薇望着远方,一字一字道:“我知道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你们朝北划,去那看看。”

“是。”小舟掉转方向,跌跌撞撞的朝北而行。

“那边原来是什么?”

“回禀太子妃,再前行二里,是片塔林,塔后百步处有个藏书阁。”

戈薇眼睛一亮:“既是高塔,应该还淹不到塔顶,若是在那岂非就有生机?”

“可是塔身已被洪水摧毁,现在反而成了暗礁,断壁残桓,我们的船不但划不过去,而且若是一个不慎撞到,就有颠覆的可能。”

戈薇沉吟片刻道:“不管如何,先过去看看。”

士兵只得听命继续往前,果然,随着水面上的浮物越来越多,依稀可见前面两个尖尖的塔顶。

“太子妃,实在不易再前行了。您现在所看见的塔尖是仅剩的没被洪水摧倒的两座高塔,其他的都沉到水下了,随时有可能撞破我们的船。”

“真的过不去吗?”水面飘过一段碎木,她顺手捞了起来,“这片木头,应该是船身上的吧?”

旁边一个士兵接过去仔细凝视了片刻,点头道:“是的,看来已有船只在此地撞沉。”

戈薇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朝远方眺望,过了许久,忽然道:“我有预感,殿下就在那边。我们继续往前看看。”

“可是太子妃,这里太危险了——”

“若能找回太子,区区危险又算什么?”戈薇停了一下,望着四位士兵,坚定却又温柔的说道,“而且我相信,我们一定能过去的,是不是?”

接触到那样信任的眼神,士兵们大受鼓舞,用力点头道:“是!”

小舟推开波浪,谨慎的朝塔林处划去。

中途果然艰险异常,磕磕碰碰的好几次撞到了不明物体,所幸这只船是张康特地挑选出来给太子妃乘坐的,比寻常小船更为坚固,因此总算有惊无险安然无恙的穿过那片塔林。

然而依旧不见犬夜叉的踪迹。

“太子妃,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继续往前。”戈薇握紧手,指甲掐入肉中,却浑然不觉得疼痛。此时此刻,再没什么能比那个人更重要——

我要找到他!

我一定要找到他!

混沌污秽的水面上,几株杨树后头隐隐露出一角红檐。

“那是哪里?”

“回太子妃,那就是此地赫赫有名的藏书阁。”

“过去看看。”

绕过杨树后,便看见两层高楼现于水上,半壁墙楼已经倒塌,另半边还依旧完好,只是一片残砖碎瓦,小船根本划不过去。

士兵将船停在最靠近阁楼处,楼内沉沉一片死寂。

戈薇打量着地形道:“如果弃舟爬上去,有没有可能?”

“万万不可,此地随时可能再倒塌,万一爬到一半楼塌了可不得了!”

“但也有可能不会倒塌,不是么?”戈薇低头看了看自己累赘的长裙,一咬牙将裙裾“呲呲”撕掉。

在士兵的口瞪目呆中,她慢慢的爬出小船,踩着摇摇欲坠的木梯走了上去。

“危险啊,太子妃!”士兵们大惊失色,却又不能上前阻止,那木梯吱吱作响,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已是非常勉强,若他们都上去,必定倒塌。作者:.*2006-2-2120:3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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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裸露的腿被碎木划到,开始涔涔流血。这是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惊险的局面,随时都可能掉下去,掉下去的结果不死只怕也成残疾,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丝毫不觉得害怕,心中有股力量在绵绵不绝的支持着她,给她希望,给她力量。

十七级台阶终于畏畏颤颤的走完,爬上藏书阁顶楼的第一眼,钱明珠真的看见了犬夜叉!

书卷飞散了一地,在凌乱的书籍中间,犬夜叉一动不动的伏在地上,右手还死死抓着一只小木盆,木盆里有一个婴儿。

如果说,在寻找他的过程中心一直是提着的,因盼望而悸痛,此时此刻真见到他,整个人却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双腿走过去,完全虚软无力。

他死了吗?他死了吗?他死了吗?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不停的翻滚,以至于走到近前了都不敢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生怕探试的结果是他已经死了。

戈薇轻轻的张口,低低的唤他:“殿下……殿下……”

犬夜叉的身子动了一下。

太好了!他没有死!

戈薇飞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眼泪在这一刻再难抑制的汹涌流下:“我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犬夜叉的眼睛睁开了一线,瞳孔涣散,钱明珠心中一惊,紧接着就见他头一歪,整个人再度昏迷。

“犬夜叉,不要死,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这个时候,你要坚持,你一定要坚持住!”她抱着他拼命呼喊,红尘俗世忽然间就悠远了,这静谧的空间里,这生死存亡的一刻间,只有她和他,他们靠的如此近,如此——

息息相关。

营帐内,允如正小心谨慎的为戈薇换药,她的腿上有两道极长极深的划痕,当初受伤时完全不觉得疼痛,等精神一松懈下来,病痛就突然变得非常难以忍受。

戈薇深吸口气,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太子妃再忍忍,这药是疼了些,但效果好,过几天就可痊愈了。”

“太子怎么样了?”

“太子现在还在昏迷中,但太医说没什么大碍了。他只是饿了六天,慢慢调理会好起来的。倒是太子妃你,腿上的这两道口子只怕会留疤。”允如边说边心疼不已,这么漂亮的腿,要留下这么两条疤可就难看了。

戈薇微微一笑,丝毫不引为意:“走吧,我们过去看看他。”

允如连忙扶她起身走到隔壁的营帐,几个太医和奈落康正围在塌边低声商量着什么,见她来了都让开路去。

戈薇掀起床帘,看见旭琉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不再象刚见到他时那样的死灰一片,一颗心就那样柔柔的放下。正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时,一声娇呼忽然自帐外传来。

“殿下!殿下——”

戈薇回头,惊愕的看见桔梗竟然出现在这里。只见她飞扑到塌前,一把抱住犬夜叉哭了起来:“殿下,你总算安然无恙了,你可知道臣妾在京城日日担心,茶不思饭不想……”

太医们和奈落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位德妃的到来也完全没有预料。

戈薇退后几步,将塌旁的位置让给了她。好多思绪随着这个女人的到来而回到脑中。

在去寻找犬夜叉和找到他的那段时间里,她忘记了自己和犬夜叉的身份,忘记了存在于他们之间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她只记得自己要找到这个男人,无论用什么代价都要找到他,却根本没想过找到他后又意味着什么。

现在,一切就象桔梗鲜艳的衣衫一样,开始恢复的非常清晰,直白白的摆在了眼前——他依旧是太子,她依旧是他众多妃子中的一个。

一念至此,戈薇便退出帐外。

外面还是一片阴风凄雨,洪水并未退竭,看来这场浩劫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不必回头,她猜的出来来人是谁。“奈落?”

“太子妃。”果然是他。

戈薇回身,微笑道:“找我有事?”

奈落满脸愧疚之色,吞吞吐吐的说道:“属下对德妃也赶来此地一事真是毫不知情,不知道是谁通知的她……”

戈薇打断他:“德妃关心太子,是应该的。先生不必为此感到为难。”作者:.*2006-2-2120:3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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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可是——”

“我知道先生想说什么,不过很多话是不用说出来的,我明白。”

奈落只能长长叹息。眼前的这个女子,在最危难时义无返顾地去寻找太子,是她的坚持和努力,才使他们真的找到太子,避免了一场灭门之灾。她在风雨里受尽艰苦伤痕累累,从头到尾没有喊过一声苦,而此时,太子找到了,情势变好了,却冒出了德妃……

“先生,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奈落一愣,半天才醒悟过来她指的是木盆里的那个婴儿。“很不幸,那个婴儿已经死了三天了。太子当初奋不顾身地去救那个孩子,却最终没能救下来,唉!

“如是,命也。”戈薇叹了口气道:“先生,麻烦你叫人备车,我想回京了。

奈落一愕,“可是太子他还没醒……”

“殿下迟早会醒的。此地洪水未退灾情甚重,殿下醒后也不会回京,,必定会留下来处理抗洪事务,我留在这里只会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早点回去的好。”戈薇说着眨了眨眼睛,“而且不瞒先生,我自小娇生惯养吃不得苦,再在这里待一天,我非死。奈落苦笑道:“太子妃何必贬低自己,您的品格属下又岂会不知?属下这就去准备了不可。”

车马,送太子妃回京。”说完深深一拜,才转身离去。

他前脚刚走,允如后脚便走了过来,表情很是忿忿然,“真是的,这算什么嘛!太子妃来她也来,太子妃为找太子九死一生,她倒好,等一切都变好了才赶到,哭上一场,这样就算情深了?”

戈薇脸色一寒,“允如,不得放肆,这种话也是可随便说得的?”

“允如真的替太子妃觉得委屈啊,德妃这明明是在抢功劳嘛!

“让给她又何妨?”戈薇走回自己帐内,开始收拾行李。

允如连忙跟了进来,“太子妃,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我这次来,只是想找到太子,现在太子找到了,我的心愿实现了,岂非是一大乐事?其他的何必计较,弄的自己心烦,多划不来。”戈薇的视线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低声道:“其实我真的很开心,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当然,太子安然无事,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幸事!”

“我说的开心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允如很是不解。

“当我爬上阁楼看见奄奄一息的太子,我看见他在那样的处境下还死死地抓着木盆,要保护盆里的那个孩子时,我真的觉得很震撼,很感动。”

允如叹道:“太子身份那么尊贵,却能为救个孩子连性命都不顾,奴婢也觉得他很了不起!

“他是个好太子,有这样的太子是百姓的福气。在见到那一幕的时候,我纵然有再多的怨气和委屈,都变得烟消云散。” 曾几何时,与小妹玲谈及理想中的夫婿,姐妹三个,珊瑚要的是才华,玲要的是志趣相投的知己,而她,当初她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现在却明白了。

她要的是一个能让她敬重、折服,为其人格魅力深深倾倒的君子。

她的丈夫品格高尚,贵为太子却不骄不纵,正直善良,有着一颗忧国忧民的慈悲心。

有夫如此,妾复何求?

回京后的第九大,传来好消息说洪水终于退了。

然而劫后疮痍,一切都需要休养生息,犬夜叉留在那里帮助百姓恢复生产重建家园,因此还需一段时间方能归来。

德妃在戈薇回京后的第三天也回来了,据说是太子嫌她碍事,将她赶了回来。听到这则消息时,戈薇几乎可以想到那会是怎样一幕情景——那个男人心中装了天下,却没有装多少儿女情长。

夏季悠悠过去,湖里的荷花败了,身子却愈发慵懒,整天整大地靠在躺椅上都不想动弹。戈薇多少心中有数,便差了宫女去请大医。

这边太医刚在诊断,那边就有太监突然来报说太子驾到!

她心中微惊,刚想下榻前去迎接,就见犬夜叉风尘仆仆地大步走了进来。

“殿下——”

犬夜叉一把按住她,脸上不掩焦虑之色,“我才刚回来,就听人说你病了。怎么样?现在觉得如何?”作者:.*2006-2-2120:3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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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戈薇轻扭过头,有点想笑,又有点不好意思。

犬夜叉看她表情古怪,更是担虑,连忙问道:“太医,太子妃得的是什么病?病情如何?”

太医在一旁微笑道:“恭喜太子,太子妃得的不是病,而是有喜了。”

“什么?” 这个答案真是完全出乎意料,不但犬夜叉,连身边的宫女们也大吃一惊。—一

太子妃竟然有喜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喜事!

犬夜叉犹自不敢相信,讷讷道:“你是说——我要当父亲了?”

“正是,老臣在这里恭喜太子。”太医说着深深一拜。

犬夜叉将目光转向戈薇,一把抓住她的手,狂喜道:“太好了!我要当父亲了,我要当父亲了!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果真灵验!戈薇……戈薇……”

惊动之下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有紧紧抱住她,紧得她几乎窒息。

所有的宫女一同下跪,“恭喜太子,恭喜太子妃——”

贺声朗朗中,戈薇抬头盈盈一笑,“恭喜殿下。”

犬夜叉望着她,久久,低声道:“谢谢……明珠,谢谢你。”明月升起,华灯初上,秋风吹夜凉。

然而来自书桌那端的凝视,却是炙热的。

戈薇放下手中的书,叹了口气道:“殿下,处理国事时不该三心二意。如果臣妾令殿下分神的话,臣妾要告辞了。”

书桌后。犬夜叉笑了一笑,放下手中的毛笔,“是啊。我是真的有点心不在焉,所以我决定这些折子明天再看,你也不用走了。”

“殿下,大臣们知道了会迁责臣妾的。”

犬夜叉干脆变本加厉,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道:“今天晚上我只想看你。大臣们不会责怪你的,他们恭喜你还来不及。”

戈薇莞尔,“这算什么?母凭子贵?”

“当然,你是我的贵人。”犬夜叉说着握住她的一只手,将她轻轻带入怀中。月光照在两人相互依偎的身姿上,一切都显得格外温存。

“戈薇,谢谢。”

“殿下今天已经说过了。”

“不,这次是谢你的救命之恩。”

心中某根弦被温柔地触动,钱明珠垂下头去,其音低低:“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即使没有臣妾,也会安然无事的。”

“你又来了,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听这些客套话。奈落他们都跟我说了,若非你执意要穿过那片塔林,大家根本就找不到我,我早已是个死人……”

戈薇连忙捂住他的嘴,“殿下,这种话不能讲的!”

犬夜叉缓缓拉下她的手,眼神越发深邃,“戈薇,对不起。”

“殿下说到哪去了,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跟臣妾道歉?”

“因为我以前对你不好。”

戈薇一怔。

只听犬夜叉低叹道:“我是个很顽固的人,总是坚持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则,生平最不喜欢别人弄虚作假,所以一开始知道你是花钱疏通了各路关节才得以当选时,就对你心存偏见,颇多鄙视。那段时间里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如果我无意中伤害到你,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戈薇咬着下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不是没有想过,要让这个尊贵的男人后悔对她的轻视和怠慢,可当这天真的来到时,反而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尤其是他此刻的态度那么诚恳,眼神那么羞愧,忽然间,曾经的种种都变得不重要了。

“殿下,其实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钱家的确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才使我能够如此顺利地成为你的妻子,不只是你,我自己也是不喜欢那样的。但我身为家里的长女,没有选择。”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犬夜叉怜惜地将她抱紧,“和你相处下来,才慢慢发觉你完全不是我先前想象的那样,我甚至应该庆幸是你成为我的妻子,那么多佳丽中,最美最好的你,成为了我的妻子!上天待我真是不薄,我是个幸运儿。”

“殿下……”张开嘴巴,发现自己已讷讷不能言。爱情与她想象的样子有些不同,它来得太迅猛,让她觉得无力适从,又有点担忧。

脑海里的那个场景再度浮现,与现实相互交叠——海水漫上来,就那样危险却又温柔地淹没了她的全身……作者:.*2006-2-2120:3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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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湿的不只是她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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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绵绵,秋菊也走到了凋零。

在宫女们的搀扶下起床梳洗,铜镜中,一张脸是浮肿的。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怀孕的女人都会容光削减,然而于她却是一天比一天憔悴。

头刚梳好,就见小妹玲神清气爽地走了进来。

“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玲眨了眨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要、嫁,人,了!”

戈薇有些啼笑皆非,“嫁谁?什么时候?”

“我在找啊,我已经找到了,就嫁。”

“找?怎么找到的?”

说起这件事,玲更是得意洋洋,“姐姐,我想了个法子,我让我们钱庄在各地分号里的伙计们都去搜罗当地与我门户相当的适龄男子,调查清楚他们的品行喜好,然后从中慢慢挑选我认为合格的人选,再想个法子亲自去看看他们究竟是不是名符其实,最后选出我中意的夫婿,他的名字叫琥珀。你觉得好不好?”

戈薇沉吟道:“虽然有点兴师动众,但是听起来还不错。”

“是吗?姐姐你也觉得好吗?”玲嫣然道,“现在就只等奶奶点头了!”

戈薇笑笑道:“奶奶那么疼你,一定会同意的。”

“谢姐姐吉言啦!”玲笑嘻嘻地看着她,看着看着,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姐姐!”

“怎么了?”

玲端详着她的脸,皱眉道:“你生病了?为什么气色这么差?”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我总是觉得自己很累,每天睡七八个时辰醒还来是觉得很困倦,经常头晕……怎么了?难道这不是正常现象吗?”

“按理说有喜后,女子的皮肤会变得更加光滑,不该如此憔悴。”玲为她把脉,脸上表情越来越凝重。

“如何?”

“是哪个太医在调理姐姐的身子?他开的药方拿来我瞧瞧。”

“是陆太医专门负责照顾我的。他没有开方子,只是每日按时送来一颗药丸让我服下,说是能固本培元,顺气养身。”说到这里,连戈薇都开始隐隐意识到不对劲了,“难道这药有问题?”

“如果我诊断得没错,姐姐在长时间服食一种毒药!”

戈薇吃了一惊,“毒药?”

“这是种慢性毒药,潜伏期很长,作用不明显,但是积累到一定程度,会很可怕。虽然不死,但肢体功能全部摧毁,和瘫痪无异。是哪个混蛋这样害我姐姐?我去杀了他!”

戈薇连忙拉住宝儿,急声道:“妹妹不可莽撞!”

正在这时,一宫女捧着个小匣子走进来道:“太子妃,太医的药到了。”

“太好了,来得真巧!”玲二话不说,上前打开匣子取出药丸拿到眼前细细观察,又用鼻子闻了闻,甚至还舔了舔,冷笑道:“果然有问题!你们去把陆太医给我叫来,我有话问他!”

宫女应了声是,正待出门时,玲又改变了主意:“不,回来!吩咐这里所有的人从这刻起都乖乖地待在东宫里,谁都不许离开,若有违抗,严惩不怠!”

宫女虽觉得奇怪,但也只能低头照办去了。

玲回身看向戈薇道:“姐姐,我怕这里有人和陆太医串通,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我让他们都不许出去。这药姐姐你不要吃,我现在亲自去把陆太医抓来审问。”

戈薇低低一叹,没有说话。

玲又道:“这事不单纯,一个太医怎么有那样的狗胆竟敢毒害姐姐,必定受人指示。若是被我查出那人是谁,哼哼,他就死定了!”说罢挥袖风风火火地走了。

戈薇本想叫住她,但一转念间又放弃了。她转头看向窗外,外面下着细细的雨,天空阴沉阴沉的,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这件事给她的伤感远远大于震怒。

有关宫里种种勾心斗角、阴险卑鄙的龌龊事情,并不是不知道,但事情真的发生在她身上,所有的感觉顿时在瞬间变得鲜明了起来。自认为待人一向不薄,为什么还有人要这样处心积虑地想她死?仅仅是因为她目前受宠,而且又怀了太子的孩子吗?作者:.*2006-2-2120:3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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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身处这样一个环境之中,她无伤人之意,却被人所伤。

她扶着梳妆台慢慢站起来,眼前忽然一阵昏眩,接着感觉下腹微疼,她低下头,看见鲜血一点点地渗透了白裙……

不!不会的!不会这样!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好奇怪,竟然不是很痛,可那鲜血缓缓流淌,将生命一并殉葬。钱明珠再也控制不住,惊声尖叫了起来,叫声穿透重重宫殿,把天地万物通通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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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忽冷忽热,有时像在水里,有时像在火里,然而,神志永远不清醒。她迷迷糊糊地睡着,在睡梦里见到了很多东西,那些东西旋转着四下飞舞,很快地飘逝过去。

朦胧中仿佛听见一个声音在唤她,柔柔的字节,颤颤的音符,引出某种情绪,忽然间,眼中就有了眼泪。

“查到了?”

“是。”

“好,走。”

那个声音的主人似乎想离她而去,情急之下戈薇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不要……不要……”

“戈薇,你醒了?”声音带着欣喜迅速靠近。

但,还是觉得不够近。她死死地拉着他,像拉住海面上的最后一根浮木,再也不肯松开。

“戈薇?戈薇?”又是那样温柔而颤抖的呼唤。带着她所无法承受的压力,催促她快快睁眼。

于是睫毛在轻颤中缓缓张开,人目所见是那张消瘦威仪的脸,然而脸上的那双眼睛,却带着关怀,带着担忧,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再不愿清醒,见到这双眼睛时也醒了,戈薇突然扭头低啜了起来。

一双大手伸过来,怜惜地将她揽入怀中,“戈薇,别哭。”

“孩子……我知道……孩子一定没了……”她的第一个孩子,来得那般欢喜,走得这么不甘。

“最要紧的是你没事。”语音忽转,犬夜叉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你放心,我饶不了她!

“是谁?”

“是桔梗!”清脆如铃的声音插了进来,戈薇抬头,这才发现原来玲也在。

“德妃?”

犬夜叉冷笑,“凭她也配称为‘德’妃?”

玲道:“陆太医被桔梗买通,在给姐姐的药里下了毒,这种毒的特征是让人变得越来越虚弱,随时会流产,而且感觉不到特别疼痛。这样一来,大家必定以为是姐姐自己不小心流掉孩子的,谁也不会怀疑到是药出了问题。哼,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这世上又岂会有包得住火的纸?可惜我还是发觉得太迟,否则姐姐就不必遭此横祸了。这个该死的女人!”

“是她……” 心中冰凉,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感觉。

犬夜叉握着她的手,柔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殿下想怎样处置她?”

漆黑双眸眯了起来,似有怒火涌现,“杀人者偿命!”

玲在一旁继续煽风点火:“对,有这种阴险毒辣卑鄙无耻心胸狭隘龌龊善嫉的妃子,是殿下的耻辱!”

“不,殿下。”戈薇连忙摇头,“臣妾肯请殿下饶她一命。”

玲瞪大了眼睛,“不会吧姐姐?她害得你这样,你还帮她求情?”

戈薇不去理会她说的话,只是望着犬夜叉,急声道:“殿下,无论如何,她是将军之女,是文武百官一起举荐由圣上钦点的妃子,你不能杀她!请殿下饶她一命”

“可是她犯下这种滔天大罪,根本无可宽恕!”_

“殿下!”戈薇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臣妾知道殿下心疼臣妾,才如此生气,但是桔梗不能杀!现在朝中以国舅为尊,他势力强大,野心勃勃,殿下若是处死德妃,将军必会倒戈投靠国舅,到时殿下在朝内更加势单力薄,束手束脚,想做些什么都会非常困难。我们不能只顾一时痛快而失了将来,而且孩子已经没了,即使处死德妃,孩子也活不回来,殿下何不宽宏大量些饶了她,让王家永远记着殿下的恩德,对你死心蹋地,忠心耿耿?”

她竟然想得这么远……这个时候了她还是只为他考虑宁可自己受委屈……犬夜叉望着戈薇,心中的感觉岂只是“震撼”一词可以形容?作者:.*2006-2-2120:3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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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戈薇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在坚持,便又说了下去:“殿下现在最缺的就是良臣,羽翼不丰,怎能与风雨抗衡?失去一个孩子,却换来我朝最英勇出色的大将,臣妾认为是值得的。而且……臣妾认为德妃也是出于一时糊涂,谁不会犯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殿下给她一个机会吧。”

犬夜叉沉默了许久,忽然高声道:“来人,传我旨意:即刻起,将德妃打入冷宫!”

戈薇终于舒了日气,望着他,笑了一笑。

“戈薇——”犬夜叉开口.想对她说些什么,想好好表达一下自己对她有多么愧疚多么心疼多么喜欢,但最后也只放逐于四个字——

“委屈你了” 戈薇微微笑着,眸中浮起了泪光。

阴沉沉的长径,弯弯扭扭地通向小屋,四处静谧无声,因此脚步声便显得格外清脆。

戈薇提着灯,缓缓推开了房门,门内,一个女子披头散发,背对她坐着,听得声响也不回头,仿若不存在一般。

“德妃,是我。”

桔梗的背脊动了一动,但依旧不回头。

“你不回头,是不愿意见到我,还是不敢见我?”

桔梗被激怒,蓦然转身道:“你来干什么?”

“你说呢?我来干什么?”

“你想看看我的倒霉相,想看看我究竟是怎样一幅狼狈模样对不对?告诉你钱明珠,你不用得意,没错,这次我是栽了,你赢了,可你还能赢多久?我会等着的,我要等着看你风光到几时,最后又会有怎样的下场!”

戈薇望着她,失望地摇了摇头,“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你还不认为自己有错?”

“我有错?我有什么错?” 桔梗大笑,形如疯癫,“当初选妃你选金盒我选木盒,就因为我选了木盒所以我就输了,输得莫名其妙!我选木盒有什么错?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你明知我指的不是这个。”

“就是这个!一切都是从那个盒子开始的!若不是皇上非要说我错了,我怎么会输给你?我若不输给你,今天我就是太子正妃,我成了正妃,就不可能让太子另立侧妃,也就没有你的存在,没有你的存在又怎么会有那个孩子?一切都是那个盒子!”她越说越激动,流下泪来,“戈薇,你才是错的,你知不知道?你只是商人的女儿,出身卑微,你有什么资格成为太子妃?要不是你们日暮家用钱收买了百官,你怎么可能入选?如果说我买通太医给你下毒是卑鄙的,那也是跟你们钱家学的!

戈薇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带着几分怜悯地看着她。

接触到那样的目光,桔梗更是大怒,“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只恨老天不帮我的忙,怎么就让你给逃脱了?否则再过半个月,你就是个半死不活的人了,就再也没有资格与我争宠……老天!老天爷啊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木盒子,为什么每次都不让我成功;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的,你要这样处处阻挠我,不让我顺心!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你疯了。”本来是想来看看她在这里生活得如何,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的,但见此情景,戈薇发觉她根本来错了。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想走,谁料王芷嫣突然扑过来,一把拉住了她,恶狠狠地道:“不许走!既然来了,就没那么容易出去!”

“你要干什么?”

“那个没用的家伙,竟然毒不死你,那么我只好自己动手……”桔梗边说边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戈薇连忙挣扎,谁料她的力气竟大得可怕,怎么也挣脱不开,眼见得对方箍得越来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时,桔梗却又突然放开了她。

戈薇跌在地上,抬头看去,桔梗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呆滞地盯着自己的手,仿佛痴了一般。

戈薇咬着唇悄悄向后挪去,希望能够悄无声息地离开此地。这个女人疯了,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可她才刚向后挪了两步,桔梗的目光突然盯到了她脸上,吓得她心中一颤。

如果说,之前桔梗的眼神是狠毒的,是怨恨的,此时却又变了,变得很怪异,带着种冷冷的鄙视。

戈薇的手碰到桌腿.连忙扶着它站了起来。作者:.*2006-2-2120:3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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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怕,我不会杀你的。”桔梗“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好生恐怖,“如果现在杀了你,岂非太便宜你了?你现在正当宠,太子拿你当宝贝,杀了你,只怕他会痛一辈子。不,不,我不杀你。戈薇,我不会再笨一次了。”

“你什么意思?”

“我要活着,我要活得比你久,戈薇,我要亲眼看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我要看着你年华老去、容色衰褪,看着太子娶比你更年轻更美貌的女人回来,看着你失宠的样子……你以为你能得宠一辈子?别做梦了!自古君王无真爱,唐明皇那么喜欢杨贵妃,最后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还不是吊死了她?所以我要看着,我一定要看着,看着太子怎么对你腻烦,看他怎么把你抛弃……”桔梗越说越得意,仰天大笑了起来。

在她的笑声中,戈薇夺门而出。

这个女人疯了……桔梗她疯了……她说的都是疯话……

可是为什么,那些话一直盘旋在她心中,仿佛烙铁一样将她的心慢慢煎磨,那么痛那么痛?

古来君王无真爱,那么犬夜叉呢?他有多喜欢她?又能喜欢多久?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这些天的恩爱甜蜜让她放松了心怀柔化了原则,当初嫁前明明下定决心不爱他。要井水无波地当她的太子妃,只要能安安稳稳地当下去就可以,其他什么都不理会什么都不管的,怎么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变得那么在意犬夜叉,千里迢迢受尽艰辛地去洪水中找他,知道有了他的孩子后那么高兴那么幸福,费尽心思帮他处理朝中的事务,甚至这次被害却为着他的前途宁可自己打落牙齿合血吞也要忍下去……这么这么多的事情,这么这么多的心思,为着那个男人,想着那个男人,爱煞了那个男人……

戈薇气喘吁吁地跑着,忍不住回头朝后望了一眼,黯淡的月光下,冷宫清绝,毫无生气。住在那样一个地方,纵使再正常也可能会被逼疯吧?比如桔梗,再比如——神乐。

一时间,有关神乐的传说和上次见到她时的情形在脑海里交叠了起来。那位青砚台的圣女,也曾是一位天子倾心至爱的人啊,可是后来呢?又怎样?还不是被天子所抛弃,打入冷宫,疯疯颠颠,凄凄凉凉,连死了都没几个人知道……

犬夜叉是喜欢她,可他是太子,他有着拥有无数妻妾的合法权利,即使他不会爱上其他女人,但是他还有江山、还有社稷,在江山社稷面前,儿女情长又能占据多少分量?

今天,她为了替他拉拢一个下属的忠心,可以牺牲掉一个孩子,明天又会有其他事,需要她牺牲得更多,她能够牺牲多少回?若她最后把自己都给牺牲掉了,钱家怎么办?

重重大山,一座座地压在她的肩膀上,压得她近乎窒息!

如果可以和一般的女子一样,不需要顾虑这么多这么多;如果可以和珊瑚一样,只要爱上一个人便径自一味去爱了;如果可以和玲一样,能够自由地选择人生;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

信心,动摇与摧毁,有时仅在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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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跌跌撞撞地回到沐阳殿,推开迎来搀扶的宫女们的手,喃喃道:“酒,去,给我拿酒来!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何以解忧,惟有酒。只有酒可以让她松懈,可以让她得到短时间的安宁,可以让她忘记一切烦恼,可以让她感觉到自己是怎样鲜活地存在着……

可是酒呢?为什么还不拿来?

正这样想时,一只碧玉酒壶递到了眼前。

太好了!把夺过来往喉间灌,辛辣的滋味随着咽喉冲上大脑,“轰”的一下爆炸开——她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迷蒙中好像有只手扶住了她的腰,有人问她:“戈薇,你怎么了?”

她斜着眼睛看过去,看不清楚那人的容颜。“酒,我要喝酒……你陪我好不好?”

“酒会伤身,你大病初愈,还是不要喝了。”

她固执地摇头,死命地抓着手中的酒壶,“不要,你别管我,我要喝酒,我就要喝就要喝!”作者:.*2006-2-2120:3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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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看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好,我陪你一起喝。”

接着眼前便出现了两个碧玉酒杯,斟满清香四溢的醇酒在灯光下泛现出绚丽的粼光,美丽得不像真实的。

戈薇瞪着那两杯酒,唇舌间忽然苦涩了起来,她抬起头望向那个人,视线由朦胧转为清晰:那般挺秀威严的两道浓眉,眉下明亮清澄的眼睛,瘦瘦的双颊里盛载着辛苦和操劳,薄薄的唇角边系挂着江山与百姓……这样一张脸上,可有容纳下她的一丝一毫?

她忽然一把抱住他,像个孩子一样嚎陶大哭,哭得没有掩饰,没有仪态。

对于她如此失常的行为,在感觉到惊讶的同时又有点受宠若惊,犬夜叉温柔地抱着她,低声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神乐妃……神乐妃……她死了 她死了!”

“神乐妃?”先是愕然,继而震惊,“戈薇,你指的是神乐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皇上不是很爱很爱她的吗?他不是曾经为了她连皇帝都可以不做连江山都可以不要的吗?为什么他要抛弃她呢?为什么要把她打入冷宫?为什么要让她凄凄凉凉凉地死在那里?为什么……”

“戈薇。”犬夜叉急声道,“你别这么激动,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容妃的事情的?你认识她?”

“我亲眼看见的!我有次迷路误入了冷宫,看见她坐在秋千上,疯疯癫癫的好不凄惨,后来等我再去那时,一个老宫女告诉我她死了,她死了!”

“然后呢?”犬夜叉隐隐察觉到她在担忧些什么,但他要她亲日说出来。

戈薇的眼神又变得凄迷了起来,声音喃喃,好似梦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很害怕……”

“害怕什么?”

“我好像又一次被关在了黑屋子里,前面有很多考验在等我,可这次我找不到可以砸窗子的椅子,我看不见任何东西,我无能为力……我很想抓住一些可以保护自己的东西、但是没有,我怎么也找不到,我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无助,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戈薇忽抬起头,哀求道:“救救我,殿下,请你救救我……”

犬夜叉的眸色由浓转淡,低声道:“原来你害怕自己会与神乐妃一个下场……戈薇,你对我就那么没有信心吗?”

怀里的人儿似乎是醉了,因此没有听见他的这句话,她呢喃着模糊不清的话语,昏昏睡去,脸上还带着残留的泪痕,即使是在睡梦中,眉头依旧是皱着的,有着太多的放不开。

犬夜叉注视着那样心事重重的一张脸,长长地叹了口气。

“戈薇,明天,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既然她的心结起源于这个,那么,他要亲自带她去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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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轻轻颠簸,风儿吹得帘动,望将出去,窗外已是一片苍茫景象。不知不觉中,冬天就来了,算算日子她嫁给犬夜叉近一年了。

回想这一年以来的时光,百种滋味涌上心头。

回眸望他,神情怯怯,昨夜纵酒失态时说的话其实是记得的,也因记得,故而窘迫,那可能是生平第二次在别人面前坦露心事,而那个别人又偏偏是他……

犬夜叉放下手中的折子,冲她微微一笑。

奇怪,他明明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忙得根本没有空闲,怎么还非要带她出宫?

“殿下,我们这是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又是这样的回答,成心卖关子。

戈薇咬唇,重新将目光转向窗外。马车正沿着一条僻静小径飞快而行,走人大片枣林中,再往前,便开始上山。远远看见半山腰上露出一角屋檐,她忍不住扭头问道:“我们是去寺庙吗?”

犬夜叉笑了笑,“不是。”

于是她只好耐心等着。马车又走了盏茶功夫,终于停下,车夫取来踏板,犬夜叉扶她下车。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写着“明觉寺”三个大字的门匾。

还说不是寺庙?戈薇横了犬夜叉一眼,犬夜叉牵住她的手进门,两个小沙弥出来迎接,不知他在二人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小沙弥们脸色一正,其中一个急急跑了回去。作者:.*2006-2-2120:3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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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回复:十里红装[犬微,桔梗迷别进!]古代文

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过不多时,一个老和尚从正殿走了出来,行礼道:“阿弥陀佛,不知殿下降临,有失远迎。”

“无念大师勿需多礼。我是来找杀生丸十二皇叔的。”

“殿下请跟老衲来。”老和尚说着转身带路。

戈薇诧异地望了犬夜叉一眼,这寺庙非常简陋,又地处偏僻,香火不盛,十二王爷在这干什么?他又为何带她来见十二王爷?

绕过正殿,后面是个小小的院子,种着一些新鲜蔬果,应该就是寺内僧侣平时的斋菜来源。院子那边有道矮门,无念大师上前掏出钥匙打开锁,推门道:“王爷就在里面,殿下请进吧,恕老衲不随着进去了。”

“有劳大师了。” 犬夜叉谢过,牵着戈薇继续前行。

穿过那门后,豁然开朗,后面竟是个山谷,地上大片不知名的野花,虽在微寒的初冬,仍是生机昂然地盛开着,远处还栽种着几竿修竹,三五间竹屋静立,好生雅致。

“好地方!”戈薇赞叹道,“没想到寺院后面竟然别有洞天。十二皇叔真是个会享福的人呢!

“你等会就会知道,他享的福远远不只这些。”犬夜叉说着大步走过去,高声道:“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我又来打搅了,就不知此地主人欢不欢迎?”

屋内传出一声轻笑,其音轻绝,煞是动听。一个娇柔女子的声音轻快说道:“纵使此地不欢迎外客,但殿下却一定是例外的。快请讲来!”

十二王爷住在这么神秘的一个地方已经够让人奇怪,此地居然还有个女子,戈薇真是好生惊讶,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耳熟,似乎是故人,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听过。

房门自开,竹帘后,依稀可见一娉婷人影。

室内的摆设很简单,但每件东西都放在最恰当的位置上,即使是再挑剔的人,也找不出半点假疵。光以这点论,此间的主人必不是普通人物。

犬夜叉望着帝后的人影,微笑道:“我带了个故人来看你。”

那人掀帘而出,见到戈薇时愣了一下,但很快便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位姑娘……”

戈薇见到她更是吓了一大跳,惊叫出声:“是你!神乐妃!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神乐。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而且眼神清亮神态恬静,哪有半分昔日痴呆疯癫的模样?

只见神乐点了点头道:“好久不见……我认得你,你曾经误闯冷宫,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你,真的是神乐?”

“呵呵,你说呢?”

“怎么可能?你不是……”

“死了,是吗?”神乐低叹道,“不错,天下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知道我还活着的,你是第四个。”

“这是怎么回事?”戈薇看看她,又看看犬夜叉,只觉得是一头雾水。

神乐虽不知道她是谁,但是犬夜叉肯带她来此,说明二人关系必定非比寻常,因此把目光转向了犬夜叉,道:“此事说来可就话长了,还是让太子殿下告诉你吧。”

犬夜叉沉吟了一下道:“神乐姑娘是我父皇的妃子,但她也是我杀生丸十二皇叔倾心相爱的女子。”

“啊?”又是一大意外。

“其实早在我父皇见到神乐姑娘前,她已经和十二皇叔两情相悦。后来父皇遇见她,执意要娶她,这件事情弄得沸沸扬扬,世人皆知。十二皇叔为了成全兄弟之情,主动退让,远走它方,神乐姑娘心灰意冷下也赌气真的嫁给了父皇。”

没想到竟会这样!那美丽传说的背后竟然隐藏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真令人意想不到。“后来呢?”

“后来……”犬夜叉望了神乐一眼,有点犹豫不决。

神乐淡淡一笑,“算了,还是我自己来说吧。我嫁给皇上后,却始终忘不了诚明,因此一直郁郁寡欢,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浑浑噩噩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其他妃子们嫉妒我受宠,就说我疯了,一传十,十传百,皇上请了太医来,也诊断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信以为真,以为我真的是疯了。你所看见的那幢宅院,其实不是什么冷宫,是皇上特地为我建的别院,因为他知道我生性喜欢安静,喜欢自然。但是自我疯了后,来看我的人越来越少,最后连皇上也终于绝望放弃了,宫里的人都趋炎附势,一见皇上都不来了,就更加不管我了。久而久之,那里也和冷宫没什么区别了。”作者:.*2006-2-2120:3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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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现在……你为什么要装死呢?”

“因为我又看见了杀生丸!”神乐说着,眼中绽出了神采,“这些年来我本已心如止水,但在再见他的那一刻,身体里那些已经死了的东西好像又重新活了回来,而我也从他的表情上看出,这么多年了,其实他也很痛苦,他也没有忘记我,所以我下定决心,我不要他再从我身边逃走,不管代价是什么,我都要和他在一起!可是……我是皇帝的妃子啊,皇帝以为我疯了,才慢慢将我淡忘了的,如果他知道我其实没有疯,他不会让我走的,我太了解他的性格了,他是一旦喜欢了,就非要得到不可,为了得到,可以牺牲一切,但是得到后会不会真的那么珍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于是我就想出了装死这一招。只有我死了,才会有自由,才能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戈薇已经震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一切的一切和她原先想的那样实在相差太多了,若非亲眼看见,亲耳听见,实在不敢相信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

神乐叹了口气,放缓声音道:“这件事算来,还要多谢太子殿下,若非他的帮助,我装死、偷出皇宫。藏身于此,这一系列事也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犬夜叉,我和杀生丸能够再在一起,都是你的成全,谢谢,谢谢你!”

戈薇人啊,他竟然会帮助神乐和十二王爷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实在是匪夷所思!恍然间又想起《东篱下》和《将进酒》来,是不是还有一面的他是不被人所知的?掩藏在严谨肃穆表相的后面,耐人寻味。

犬夜叉道:“其实我没做什么。能看着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很为你们感到高兴。”见戈薇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变得有些局促,“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她是你父亲的妃子,你协助你的叔叔偷带你父亲的妃子出宫,还诈死欺君?这可是律法难容的事情啊!”

神乐面色一变,神色忽然警觉了起来。她看看犬夜叉,又看看戈薇,颤声道:“你……你想去告发我们?”

犬夜叉忽而一笑,握住戈薇的手道:“不,你不会去告发的,你不会。”

戈薇板着脸道:“为什么你认为我不会?”

“你如果会,你就不是戈薇了。”犬夜叉说得信心满满。

神乐听见这个名字时,表情也舒展开了,“原来你就是太子妃,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日暮大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我一直都听杀生丸提起你,说你是他见过的最聪明最可爱的女子。”

第一次听见有人以可爱二字形容自己,这会轮到戈薇脸红,再也装不下去。“你说对了,我是不会。神乐娘对皇上而言,只是可有可无,但对十二皇叔而言,却是情之所钟魂之所牵,我判断一件事的对与错,从来不是以礼教律法为标准,而是看谁比谁更需要,谁比谁更能令人幸福。十二皇叔为了神乐姑娘浪迹天涯蹉跎半生,如果你们两个不能在一起,我会哭的。幸好老天宽容,重新给了你们机会,祝福你们,真的,祝福你们永远幸福快乐。”她上前拉住神乐的手,真挚地说道。

“谢谢。杀生丸说得没有错,你真的是天下最聪明最可爱的女子,犬夜叉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是他的福气。依我看,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

戈薇回眸望向犬夜叉,犬夜叉也正在看她,两人的视线脉脉交拢,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昨夜失在德妃那的信心好像又回来了,一时间胸口暖洋洋的,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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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戈薇异常安静。

“在想什么?”

“在想自己。”

犬夜叉挑起了眉,有点好奇,“自己?”

“我觉得自己很可笑。”戈薇自嘲地笑笑,“真的,我昨天……我昨天很失态,不像往日的我。我竟然那么容易就被德妃的话给打倒了,对自己,对殿下,对生活完全失去了信心。殿下,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哭得很没有出息?”

“你也知道自己很没出息?”虽然是责备,却完全是宠溺的口气,犬夜叉伸手将她拉到身旁,淡淡地笑道,“不管怎么样,现在想通了就好。”

“是啊,雨过天晴了。”

犬夜叉看着她的脸,忽然很一本正经地叫她:“戈薇。”

戈薇抬头“嗯”’

“戈薇,你知道我是个很——”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木讷的一个人。我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也许我对你的态度没有别的夫妻那样亲呢,甚至让你觉得我有点冷淡,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你。”

戈薇不禁为之动容,“殿下……”

“你要相信,我绝对不会像父皇对神乐妃那样对你,我和他不一样。我喜欢一样东西,就会喜欢一辈子。”

看他那么艰难地说出这几句话,戈薇又有点想笑,她伸手扶上他的脸,将他微皱的眉头扶平。“我知道,我明白的。”

“真的明白?”

“真的明白。”

犬夜叉沉默了许久才道:“我很担心……你昨天晚上那个样子我很担心,真的。”

“臣妾让殿下担心了,是臣妾不好,请殿下原谅。”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希望你快乐,戈薇,我真心希望我的妻子生活得很快乐,而不是时时担心着我会不会始乱终弃、移情别恋。我们前面的路很长,路上充满了坎坷和荆棘,都需要我们携手共同走过去,有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很幸福,如果没有你陪我一起走,我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请你信任我,把你的手交给我,不要犹豫不定,不要处处忧心。”

“殿下……”

“把你的手给我。”犬夜叉将手摊到她面前。

戈薇颤颤地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他轻轻地合拢,然后紧紧地握住。

“告诉我,你的手现在在哪里?

“在殿下手中。

“你握紧了吗?

戈薇有点紧张,又有点凝重地反握住犬夜叉的手,“是,我握紧了。

“好。”犬夜叉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们彼此握住了对方的手,以后的路,就让我们永远这样手握手走下去,永不松开,永不离弃。”

“永不松开,永不离弃。”她重复一遍,抬起头,犬夜叉的脸上有温柔,有鼓励,也有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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