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惊雷响起，闪电划破了黑沉的夜空，同时也映照出南锦绮那张惨白的脸和双瞠大的眼睛。
“锦绮！”
南锦玉大吼，想要上前去接住她倒下的身子，然而，那道白影却比他更快一步，只见他身形一闪，犹如一道白光般，瞬间闪到南锦绮面前，提起她的衣领，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扔在了马背上。
“放开她！”
南锦玉手中长剑直指白衣人，那双眼睛像是染了血一般，眼底布满滔天的怒恨。
司初九拖着被废的身子，拉了拉他的衣袍，“二皇子，快走，去找皇后娘娘！”
听到‘皇后娘娘’几个字，白衣男子笑了，笑的嘲讽，笑的残忍而嗜血。
他两指猛地夹住南锦玉的剑尖，用力一折，叮当一声，剑尖被他徒手扯断，下一瞬，唰地一声，剑尖与南锦玉的面颊擦身而过，他那苍白的脸上立即冒出一道血珠。
他用脚尖挑起司初九的下颚，笑容邪冷：“阿九，你告诉他，你们南阳的皇后叫什么。”
司初九浑身浴血，他颤抖着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不管你是谁，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愿意偿命，二皇子他们是无辜的，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
“偿命？呵，你这条贱命，觉得够偿吗？”
随着话落，他手中的剑再次挑断了他左腿上的经脉，司初九躺在地上，这会儿只剩下喘气的份，他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一道闪电滑下，脑中不期然想到十五年前同样雷雨交加的那一夜。
那个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女子用一双空洞洞地眼眶看着天空，指天发誓说：“我司徒静婌就算是做鬼，也定要拖你们入地狱！”
司徒静婌？
有多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
不，或者说他不敢去想。
一念之间，他不但将她推入了地狱，连带着，他自己也到了那万劫不复之地。
他知道，他的报应来了。
那样一个女子，就算死，她也会拉着她人垫背，又岂会让他们好过？
不过，无所谓了。
他看向眼前矗立的男子，突然，他笑了，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释然的笑，“你杀了我吧，我想下去向她赔罪了！”
“司统……”
南锦玉想说什么，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下一秒，自觉脖颈一麻，身子便直直倒了下去。
而司初九像是被人抽了魂一般，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杀了最后一个护卫的黑风上前单膝跪地，“护卫已全部歼灭！”
白衣男子仰头看着黑得像墨汁一般的天空，轰隆一声，又是一道闪电划下，他那双眼睛在亮白光束的映照下，居然是血一般地鲜红色。
他转眸看向马背上的南锦绮和地上的南锦玉，笑的邪气而冷残，“你说咱们是不是该送南阳一份大礼？”
似是在问黑风，又似是在自言自语，那轻风一般的语气，却透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黑风没有应答，他是王爷的暗卫，是奉命寸步不离地保护公主安全，对于她此番举动，他不知道目的何在，不过，从这番对话中，他知道，公主与南阳皇室有仇。
而王爷公主的仇人，就是他黑风的仇人。
不用说，这个白衣人是脱身出宫的东方琉璃。
她看向南锦绮，血红的眸子里泛着十足的冷戾，然而嘴角却是笑着，“就送他们一面人皮鼓吧！”
这一夜似乎特别漫长，一番风雷电雨过后，小树林里的血迹被冲刷，只是那浓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却是经久不散。
一队人马踩着泥泞的道路由远及近，待看到这满地的尸体，几人停了下来，为首的老者走向马车，“爷，这里刚刚经过一场恶战，看装容，死的应该是南阳二皇子和公主的护卫队。”
“过去！”
清冷得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老者躬身应‘是’，一队人马完全无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继续前行。
此时，一处破庙里，刚刚大开杀戒的东方琉璃却是陷在水深火热中，黑风嘴角挂着血丝，不顾自己严重的内伤，再次盘腿坐在她身后，想要替她压制住乱窜的气息。
嘭！
如同前面几次一般，刚刚靠近，便被她身上那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东方琉璃额角布满了冷汗，此时她紧闭着双眼，却也知道外面的事，“黑风，不必白费力气，我会自行调息！”
她算是明白了，云葉那道禁令，是压制她体内戾气的，戾气越重，反噬得也就越重，只要平心静气，就屁事都没有。
“黑风，有人来了！”
似是响应她的话一般，吱嘎一声响，残破的门被推开，黑风身子一震，闪身至东方琉璃面前的同时，手中的剑也拔了出来，狠戾的目光射向门口的老者，“滚！”
老者面无异色，笑眯眯道：“二位不必紧张，我们只是歇歇脚而已！”
感觉到老者浑厚的内劲气息，黑风神情一凛，像是一只蓄意待发的猎豹，整个人都紧绷着。
“静观其变！”
清冷柔和的声音在脑中响起，黑风紧绷的情绪稍松，不过手中的剑仍是没有放下。
老者微微一笑，冲身后的人吩咐，“就地歇息！”
话落，一行人陆续进来，收拾出一方地儿，放下一张椅子，铺上柔软的兽皮，摆上各种精致的餐具与糕点瓜果。
老者见差不多了，这才走到马车前，语气恭敬：“爷，后面山路难行，下车歇息一晚吧！”
一名紫色华服，长身玉立的男子从车上下来，他脸上戴着精致的银面具，露在外面的，仅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和薄而有型的红唇。
那一身华贵冷沉的气质与这破庙格格不入，他淡淡扫了眼东方琉璃他们，继而面无神色地在椅子上坐下。
这边东方琉璃一边猛念无量心经，一边分神关注着那一行人，然而，在那男子普一进门，她胸腔内气血一阵翻涌，几经忍耐，最终还是“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主子！”
黑风心下一紧，上前想要帮助她，却又无法靠近，心里急得不行。
东方琉璃再次将云葉诅咒问候了千百遍，她睁开那双血红的眼睛，直直看向那名男子，笑意敛敛，“暗箭伤人，似乎不怎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