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东方轩还朝,本是已经明朗促定的局势被打破,曾经身为颜德大将军部下,对朝中局势一直保持着作壁上观态度的几名大臣突然有向贤王东方轩靠拢的趋势。
东陵帝对与朝臣拉帮结派一事已经无力去阻止,只要没触及到他的底线,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就在前天,前方战报传来,两军交锋,或大或小的五场战役中,东陵战败四场,太子东方懿受伤。
如今士气萎靡不振,边境连失三座岛屿,敌军更是猖獗地混入商船或渔船,在边境的几座城大肆烧杀抢掠,百姓们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战报传来的时候,东陵帝正和国师大人在下棋,尽管不是什么捷报,可东陵帝脸上仍是不动声色,他施施然搁下一枚白棋,状似不经意地问,“国师认为,该派谁出战才合适?”
狴遥神色不动,风华绝代的面庞上是一如既往的清贵淡然,“皇上心中一早不就有了人选?”
东陵帝叹了一口气,“有是有,不过……”
不过后面是什么,他没说出来,然而,狴遥又岂会不懂?
他淡淡睨了他一眼,十分淡定地放下一枚黑棋,棋盘上,白棋被黑棋尽数包围,无任何出路。
东陵帝看着棋盘,讶然!
“朕又输了!”
狴遥优雅的执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如这棋子,皇上明明是想在下这儿,稍一犹疑,你便选了一条死路。”
这话批判的可谓是毫不客气。
东陵帝奇异地并没有任何不悦之色,他哈哈大笑了几声,虚心接受他的话,“国师说的甚是有理,是朕想得太多了。”
当天晚上,东陵帝为贤王举行了洗尘宴,朝中大臣家眷和那些个皇子公主们尽数出席,就连一向深居简出的国师大人都难得地捧了场,场面隆重的程度令人咋舌不已的同时,目的也着实令人深思。
果然——
席间,东陵帝好似完全不受前方战事的影响,笑声不断,话里话外皆是对贤王的满意之色,另外,又替三皇子东方衍指了一位侧妃,而这位三皇子侧妃是李元光将军的嫡孙女李烟儿。
这李元光曾是颜德最得意的部下,同时也是第一个向贤王靠拢的大臣,这场婚约,其目的,不言而喻。
在场之人心里都有了底儿,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依旧推杯换盏,阿谀奉承。
东方琉璃端着酒杯,神色有点兴致阑珊。
东方轩就坐在她身边,在各位大臣或真或假的敬酒奉承之下,他喝了不少酒,清隽面容透着绯红,配着他那一袭绯衣锦袍,出尘之姿下添了丝丝潋滟的风华。
他见她兴致不高,微微倾过身子,笑容温润可亲,“我家琉璃不高兴了?”
东方琉璃闷闷地将一杯酒灌入口中,语气森冷,“惹人厌的老狐狸!”
东方轩笑,在她提起酒壶准备将酒杯斟满之时,他阻止了她的动作,“酒喝多伤身,他再怎么讨厌,你也没必要和自个儿身子过不去。”
东方琉璃斜睨了他一眼,“本小姐想喝还不成吗?”
说着,她直接提起酒壶,就往嘴里倒,动作豪气洒脱,完全不似一般女儿家的矜持温婉,却别有一番韵味。
东方轩拗不过她,唯有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青衣去准备解酒汤。
“说起来老四年纪也不小了。”
东陵帝浑厚的声音徐徐传来,东方轩正了正身子,眼睑低垂,语气轻缓,“回父皇,儿臣二十有五!”
“这时间过得真快,记得你离帝都那会儿,还是个懵懂孩提。”
东陵帝一副深思感慨状。
少顷,他锐利的目光一扫,“如今你三皇兄正妃侧妃都有了,府中侍妾更是无数,比你年小的老五老六都有了侧妃,父皇这些年忽略了你们兄妹,连你的亲事也耽搁了,你三皇兄就在刚才添了位侧妃,这俗话说的好,好事成双,今儿个朝中大臣家的千金们都在这儿了,各个才貌双全,品德兼优,你瞧瞧,看有没有心悦的,父皇做个主,将你亲事给定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那些千金们各个含羞带怯,东方轩相貌生的俊逸,气质温文儒雅,才情更是不必说,整地一个长身玉立的翩翩美男子,如今又被皇上看重,宴会中早就有不少的千金闺秀们频频偷看他。
距离他们不远,明显盛装打扮过的王韵更是眉目含情地看着他,眼中渗满了期待与倾慕之情。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在看东方轩,等着他回话。
“皇帝舅舅,昕儿甚是心仪贤王殿下,不知昕儿是否有幸当这个贤王妃?”
东方轩还未说话,一名粉衣少女突然站到大殿中毛推自荐。
她面容清丽姣好,眉宇间透着傲然自信,笑容娇俏可人,神情落落大方,言语之间大胆而豪放,前一句话她是对着东陵帝说的,后一句却是自信而殷切地看着东方轩。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此女正是靖南候和长公主之女柳霫昕,柳霫荌的嫡亲妹妹——怀安郡主。
在靖南候府在前不久退了惠安公主的亲事,靖南候的女儿居然不顾女儿家的矜持,在大殿上大胆求亲。
奇闻啊!
大殿之中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此时长公主那张脸早已成了涨成了猪肝色,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自己的女儿,转首看向御座上的东陵帝,“昕儿不懂事,让皇上见笑了,还望您别任她胡闹。”
柳霫昕不满地跺了跺脚,“母亲,我没有胡……”
“闭嘴,一个女孩家家,也不知羞。”
长公主眼底明显多了一抹厉色,语气更是重了不少。
柳霫昕显然是被宠坏的孩子,她不顾长公主眼底的警告,咚地一声跪在地上,语气坚决,“皇帝舅舅,昕儿没有胡闹,是认真的,这辈子,昕儿非贤王殿下不嫁。”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东方琉璃啜了一口酒,凑近东方轩,笑容戏谑,“这算不算是一见贤王误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