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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隆绪正和韩德让在金帐中谈论着。

帐外忽然传来极为慌张的声音:

“皇上,表小姐昏倒了!”

昏倒了?表姐?

耶律隆绪一愣,忙扬声道:

“帐外何人?进帐答话。”

帐外的卫士听皇上发话,立即放行。

几乎是同时,省方殿的寝殿小底花奴,自帐外跌跌撞撞,几乎是滚着进来的。一进金帐,趴伏在地上,惶恐的声音中夹杂着明显的哭腔:

“皇上,不好了,表小姐昏过去了!”

“怎么回事?慢慢讲!”

耶律隆绪眼中的冷静,让花奴的慌乱顿时收敛了许多,瞬间从忧惧自己主子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忙向上磕了一个头,细细回禀道:

“禀皇上,表小姐午膳前还好好的,但是午膳刚刚摆上,脸色就开始不好。刚刚还没等拿起筷子,人就昏倒了!

“奴才一时慌了,方才才会御前失仪。请皇上恕罪!”

略一皱眉,耶律隆绪犹豫了一下,看向一旁正低头嘬饮奶茶,垂眉不语的韩德让,遂问道:

“禀报太后了么?”

“是,奴才来的时候,花哥也往寿宁殿通禀去了。”

萧菩萨哥的飞扬跋扈,尤其是近年来,以未来皇后自居的气势,让一向沉稳内敛的耶律隆绪,颇有几分反感,但是碍于其父兄对于朝廷的诸多贡献,更碍于太后的情面——

萧菩萨哥正是当今承天皇太后萧绰的嫡亲侄女!

所以一直隐忍不言,容忍她的骄纵任性。

像这一次的冬捺钵,随行的萧菩萨哥,身份仅为皇亲贵戚,原本应该随侍太后居于寿宁殿,但是,她却偏偏硬要住在省方殿!

要知道,省方殿是皇帝的嫔妃才有资格居住的殿阁!

而且严格说来,在历代皇帝大婚立后之前,后宫其他普通的嫔妃,如伴驾随行至此,都不应居住于此。

虽然萧氏一族,是声名显赫的后族,在此之前的历代皇后,都出自萧氏,但是,萧菩萨哥毕竟不是立后的唯一人选,现在更不是皇后!

心中有几多不满,但自己毕竟是和这个表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总还有几分情谊在,况且,这还有太后的情面在里面。

遂在心中叹了口气,吩咐道:

“知道了,朕这就过去看看。”

说罢,向韩德让道:

“叔父,一同去看看菩萨哥吧?”

韩德让看着耶律隆绪,心中微微一笑,皇帝长大了,懂得克忍二字了!

其实,萧菩萨哥在宫中的所作所为,他也屡有耳闻,对于十五岁的少年皇帝而言,如何能够相处且不失礼数,确实是一种很好的磨砺。

正是基于这种目的,太后萧绰才一直将这个刁蛮骄横的侄女留在宫中,并且还处处庇护和偏袒于她。

身为皇帝,联姻是必须的政治手段,有时,在特殊情况下,皇帝可能必须,为大局而偏宠某一嫔妃,甚至为其而冷落其他后宫,即使心中对她并无半点爱恋!

皇帝要明白,爱情与政治也许全无关系,但是婚姻与政治却密不可分,协调后宫,也是在协调整个辽国,乃至邻国、附属国的贵族势力。

后宫也是朝局,不能完全以皇帝的喜好为主导!

韩德让心里明白,这种忍耐与克制,对于年轻的皇帝而言,是一种艰难的修为,但是,作为大辽国的皇帝,这却是无法逃避的命运!

伸手拍拍耶律隆绪已经颇显伟岸的肩膀,这双肩膀,注定要托起大辽国辉煌的明天!

*

下弦月,月如钩,

寂静旷漠深夜竞清秀!

南部科尔沁草原沙地,数百里连绵浩瀚无边。

林夕策马任九青四蹄如飞,双眸投注在眼前的无尽大漠之中,尽是痴迷,从来没有想到,月色下的沙漠,竟然如此的迷人而优雅:

沙积如山,银光闪烁,仿佛静止的银色海洋,显得博大而宁静,置身其中,别具韵味。

深蓝如天鹅绒的夜空,没有一片云,没有一只鸟飞过,只有风。

高高低低的沙丘,就这样在没有声音的风中变幻着、移动着,任凭亘古的岁月,打磨他们原本的面目,无声无息。

风吹过细沙,半掩住身后九青大而厚实的蹄印,留下人、马的影子投在沙丘上,显得越来越孤单。

不经意回头才发现,原本跟在身后的杜鹰和明月奴都已被甩得不见了踪影。

忙止住了缰绳,九青停下脚步,歪头回看林夕,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打断了它月夜疾驰的性质。

林夕回头看了看来时的方向,九青的蹄印大如海碗,入沙极浅,此时已被风吹的流沙掩盖得很模糊了。

因为九青在沙地上也能如履平地,自己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一路行来,只顾得贪看大漠夜景,却忘了,普通的马匹,即使是千里马,在沙漠上的行走速度,要比在实地要慢而且费力得多。

就像杜鹰和明月奴的座骑虽然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尤其是杜鹰的踏雪铁骝驹,更是一等一的千里马,但是毕竟不是骆驼,在沙漠上是很难跑起来的。

跳下马,侧头看着毫无疲态的九青,自从下山以来,九青就象一个无穷的宝藏,身上蕴藏着太多的非凡潜质,如果哪一天,九青不小心飞了起来,自己应该也不会感到太吃惊。

拍拍九青的背,笑道:

“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我们只好等等他们了。”

说着,就席地坐在了沙子上,吸收了太阳一天的热量,即使现在使午夜时分,沙地上仍残留着热量,温热的触感,感觉身上也暖暖的。

九青很满意林夕的赞美之词,用头顶了顶她的背,便也乖乖的卧下来,位置刚好可以让林夕倚靠在它的身上!

林夕调了个极为舒适的姿势,惬意地靠在了九青身边,刚好可以看到漂亮的星空和来时的方向。

只要杜鹰和明月奴自沙丘上一露面,自己就会立即发现。

想起明月奴,心里很是奇怪。

昨天,巴奇兰在梦中,确实嘱咐自己要劝明月奴随行。

可是,林夕想来想去,怎么想,都实在觉得,像这样的国色天香的美女,即使不能被锦衣玉食地供养,至少也该生活安逸,优哉游哉。

不应该让这样的绝色佳人,餐风露宿,浪迹江湖!

想着明月奴要跟自己,一道饱尝风霜之苦,就觉得,这实在是有焚琴煮鹤,暴殄天物之嫌。

况且,此去前途凶险,生死未卜。

杜鹰是死心眼地要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反正赶也赶不走了。

而他毕竟是个武功高强的大男人,这让林夕多少不会很内疚。

可是,即使明月奴和萨仁格日乐的灵力,已经被巴奇兰用法术唤醒,林夕却仍人坚持,不应该连累明月奴这样纤纤弱女子下水!

所以,一直没有对乌云塔娜吐露半个相关的字。

但是奇怪的是,晚上自己和杜鹰上马准备出发时,乌云塔娜竟然主动提出,请林夕将明月奴带在身边!

看着已经一身箭袖戎装的明月奴,林夕一时竟然想不出很好的理由来拒绝,

回想起巴奇兰的叮嘱,在明月奴和乌云塔娜的坚持下,便成为了月夜三人行。

随遇而安,来之安之。

林夕决定也不再无聊地思索,明月奴坚持随行的原因,索性将双手垫在头下,抬头仰望着大漠星空,感受着万物的造化神奇。

印象中的沙漠,都是一派令人绝望的浩瀚——

逼人的地热,耀目的反射。风也应该很大,夹着沙粒不断地横扫着,打在脸上很是疼痛。刺目的阳光,毫无遮挡地铺洒着,温度很高,即使不断地喝水,但嘴唇依然干裂得一塌糊涂。死亡相联系,让人望而却步,心生畏惧。

林夕摇头浅笑,停止了无边的幻想。

眼前的沙漠,这迷人的月夜沙漠,不就是最好的反证么?

没有酷热,没有干涸、没有恐惧,只有温暖的沙,柔软的沙。

只觉得心情也是柔软的,不经意间抬头,一刹那,感觉这一刻,如同电影的定格一样,已然铭刻在心间。

就这样,被眨着眼的星星注视着、注视着……

一颗流星,带着明亮的动感,划过大漠的夜空,瞬间点亮了整个夜空,划出一条优美而缠绵的曲线,仿佛画卷上最匪夷所思的神来之笔!

林夕的目光静止在闪烁的星空,仿佛流星带来的完美曲线并没有消失。

有种久违的感觉,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感受过的——

山河大地本是微尘,又何况匆匆的人?在大自然面前的,人原本就是颗尘埃,渺小而飘忽。

杜鹰和明月奴狼狈地爬上沙丘,映入眼帘的,就是林夕仰望星空的平静面容,和九青昏昏欲睡的朦胧眼神。

林夕望着仿佛凭空出现的两个人,看着二人眼中不十分友好的眼光,觉得如芒在背。

是啊,在方向感极弱的沙漠,顶着若明幽暗的月光,沿着随时可能会被湮没的蹄印,拼命打马追赶了一个时辰的人,都应该有权利表示不爽的。

更何况她这个始作俑者,还被抓到正好以整遐地欣赏月色?!

所以,林夕只有颇为谄媚地为两位灰头土脸的帅哥美女,奉上清水、毛巾以示忏悔,却仍是遭到白眼冷遇。

摸摸碰壁的鼻子,谁让自己一时看得太过出神,竟忘了关注两位被甩在身后之人的动向,结果,来不及在他们出现之时,显出一副心焦忏悔的样子呢?

抬头看看如水的月光和幽远的星空——

唉!都是月亮惹的祸!

等到杜鹰和明月奴稍事休息之后,三个人上马,继续赶路。

这一次,林夕特别叮嘱九青,不要放足疾驰,与踏雪铁骝驹,始终保持不超过十丈的距离。

向南又行了大约两个时辰,此时,东面的天色已经透出隐隐的鱼白色,看看腕上的越野表,已经是凌晨四点一刻。

再有一个小时左右,天就要亮了,一旦太阳出来,白天的沙漠,不仅酷热难当,更兼有风沙地热。

心里疑惑——

按照乌云塔娜的指点,今天夜里应该能够度过这片方圆几百里的沙漠,而且,算算时间和行程,应该快要走出这沙漠才对,怎么这层层叠叠的沙,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似的?

耳边不由得响起了电影《东邪西毒》的台词——

其实山的那边什么也没有,沙漠的另一面,是另一个沙漠。

刚想到这,顿时觉得不吉利,忙暗自在心里道:

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吹去!

心里想着,九青已经又爬上了一个不小的沙丘。

林夕在望向坡下的第一眼时,就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顿时,被吸入了那片纯净之中——

沙丘下,一大片沉沉的湖水,静静地、安详地沉睡者。

已渐西垂的月光下,湖水泛起粼粼的波光,让人也泛起从心底而升的陶醉。

背后是漫漫银沙,看不到尽头;前面是浩浩芦苇,照应着一泓清泉,这里仿佛就是仙女谪落凡间的地方——一滴遗落沙漠的眼泪!

银苇无声泉清浅,应怜谪仙夜夜谈!

佛说,那是谪仙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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