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湘湘僵直着身子不回头,矢口否认道:“我的是金簪。”开玩笑,老实承认的那是傻子。
半晌无声,只有树叶沙沙作响。悦湘湘鼓足勇气扭动她僵硬的脖子。那是一张脸,一张放大的满是鲜血的脸。“啊啊啊啊!”悦湘湘一声尖叫,这一刻她脑子闪过无数鬼片的经典场面,于是两眼一闭,倒地挺尸。
那鬼饶有兴趣地戳戳昏倒的悦湘湘,摇摇头。从井边打上一桶水,哗啦……水花四溅。多数浇在悦湘湘身上。
被这么一浇,原本就是装晕的悦湘湘蓦地跳起来。
某鬼冷笑:“现在还晕吗?”
悦湘湘无比小白花地一阵猛摇头,直到头真的发晕才知道停下来。
“现在这银簪是你的吗?”褪去刚才磁性的慵懒,现在的问句带着威胁的阴鸷之感,如果语言有实体,那么悦湘湘觉得现在自己肯定早被片成一百零八片装盘上桌了。
“是……是我的……怎样!谁怕谁!十八年后又是美女一只!”就算是鬼在气势上也不能输给他,人不常说,鬼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
“你也算美女?”悦湘湘这才发现血色下那鬼有一双深紫色的眼睛,一直看的话仿佛会出现漩涡般把你吸进去。只是,现在那双眼正戏谑地打量她,语气充满质疑。
悦湘湘刚想反驳,那鬼轻轻挥手扔出簪子,她下意识地伸手接住。然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卯足力气拔腿逃跑。哪知,手腕被一只冰凉刺骨的修长之手捉住,动弹不得。“你想去哪?”比手更加冰凉的话语。
“呜呜……鬼大哥我错了,翻墙扰了您的清梦,如果知道您住这我可不敢翻这面墙。俗话说,人鬼殊途,你莫要缠着我,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每年清明定会给您上好三炷香……呜呜”该死,一只鬼力气都这么大,她挣扎半天未见成效。
“人鬼殊途?”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
“嗯嗯,对啊。”
“每年清明给我上香?”
“嗯嗯。如果不够,每月初一十五我都给您上香。”
“不必了。”
“哎?”悦湘湘惊讶地扭头,他不会要吃我吧……
“给我把伤口包扎好。”
“哎?”悦湘湘石化,愣了半晌道:“可是,怎么给鬼包扎啊?”
“我不是鬼!”某人终于爆发,“你看我哪里像鬼!”
哪里像?当然是全部都像啊。
“你穿白衣。”
“我喜欢。”紫色的眼眸散出杀气,悦湘湘抖三抖确实人也可以穿白衣。
“你从井里爬出来。”
“我在里面睡觉。”
“骗人!哪有人在荒宅枯井中睡觉!”
“我喜欢清净。”某人说得理所当然,呃,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可是……
“你满脸是血。”
唰!又是一记杀人的目光:“还不是你的银簪把我弄成这样!”呃,仔细看还有血从他头上冒出。
“啊哈……哈……呵呵呵。”悦湘湘心虚地笑笑,“呃……对不起啊。”
白衣人回到井边,打水冲掉脸上的血渍。露出原本俊美的脸庞,剑眉挺鼻,下巴的弧度恰到好处,白皙的脸上,那双深紫色的凤目张扬、深邃、还有一丝藐视众生的轻佻之感。总之两个字,复杂。
悦湘湘阅人无数,却不知究竟怎样人怎样的经历才会练就出这样的眼神,她看呆了。
“我很好看?”注意到她看呆的神色,眉毛一挑,嘴角笑着,声音却冰冷彻骨。
“嗯,很美。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甚至比暮云兄弟还要美,已经超脱凡人的美貌。悦湘湘想也没想老实回答。
没想到她回答的如此直白,问的人倒是一愣。
如果说有什么事是一开便错的话,那就是绝对不应该让悦湘湘来包扎伤口。悦湘湘看着眼前头部基本被包成木乃伊的某人抽抽嘴角,绷带的材料源于她的裙子,现在被她撕得刚好遮住膝盖,露出光洁的小腿。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某人蹙蹙眉,哪家女子会像她这般胆大。
“抱歉,如假包换做了二十年女人。”
“有意思。我看不像。”
“这话很失礼。”悦湘湘不高兴地在他的头上用布打出个蝴蝶结,这下更加搞笑了。
“你中了毒。”面前的人毫不在意她的恶作剧,冷不丁冒出这句话,“刚才抓你时,你的脉象奇怪。”
“你会解毒?”悦湘湘升腾起希望,这毒不知何时会发作,早点解毒也好逃跑。
“不会。”
无语。
“有人来了。”某人又冒出一句,“看来是来找你的。”话音落,人已经自己跳到树上。虽然头上顶着可笑的蝴蝶结,帅哥风范依旧不减。
“喂!你带我一起走啊!”悦湘湘在树下喊。
“不要。”
“为什么!”
“麻烦。”转身欲走,又突然扭头看着一脸愤懑的悦湘湘道:“你的名字?”
“悦湘湘。”
“在下离寒靖,记住了。”话音落,人早已不见。哒哒的脚步声越发接近,来人正是黑一,虽然今日未蒙面,但那双憨厚的眼睛悦湘湘猜的八九不离十。
“姑娘乱跑,属下会为难的。”态度倒是恭敬。
悦湘湘撇撇嘴:“知道。只是出来透透气。”
抬头望一眼已经无人的树荫,离寒靖是吗?很好,她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