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是个很美的女人,不但美丽而且神秘,本来我以为她只是殷皇后派来掩饰濮阳昕身份,顺便监视她的,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从刚才她和崔嬷嬷的谈话中,我几乎可以预兆,自己以后的日子会更加的凶险,而这种凶险显然和殷皇后的某种计划有关,突然间我想起了死去的濮阳昕,对她为什么会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有了模糊的透彻。
“为什么?”真的想不通,从王妃让我听那番话的目的。
从云用她擅长的那种表情(如果那能称之为表情的话)对着我片刻,脸上突然溢出一丝微笑,很美!但我却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里不好吗?”
“呃!”
“吃的不好?”
“呃、呃!”
“穿的不好?”
“呃、呃、呃!”
“还是那些男宠送走了,你无聊了?”
“······”
对于从云的说话方式,这次我彻底的无语,为什么她答的和我问的总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既然这样,王爷为什么要离家走出?”顿了顿,从云瞄了我一眼继续道:“我还从不知道,王爷有男扮女装的爱好,还是说王爷忽然厌倦了那些男宠后,想出来的新花样?”说道这里她又顿了顿,眼神忽然犀利起来,“王爷······你其实并没失忆吧?”
说来这么多,我问的问题不回答也就罢了,居然还丢了一堆问题过来,以你的身份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语气真的没关系吗!不过她好像不知道我的终极秘密,也是既然她和皇后只是合作关系,那么皇后自然不会告诉她。
不过,我离家出走和失忆不失忆似乎没关系吧?
“如果王爷没有失忆,那会想要离开这里那就无可厚非了。”
原来我竟问了出来吗,她这次答的倒挺快,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这些和我第一个问题有什么关系。
“我确实失忆了,王妃。”还是澄清一下的好,免得她以为我是没有失忆的濮阳昕做出什么来。
“是吗?那王爷换换衣服休息吧!”还是那种淡然的神情,说完明显的打算离开了。
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我的问题了,她离开的脚步倒停了下来,然后冷冷淡淡的丢过来一句:“你听了那些话,会不会不好过?”
意思是让故意让我听那番话,就是为了让我不好过,她果然也恨我吧!
一阵唏嘘叹息后,还是决定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说,既然走不了,而且貌似这条命有一半是跟阎王姓的,那就索性顺其自然吧!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再死一次,既使回不到原来的身体,也许也可以换个更好、更安全的身体,当然噩梦里出现的那种情况我决定坚决忽略它,忘记它。
婢女冬儿仍然很怕我,而且我有一种她比以前更怕我的感觉,看着她为我准备衣服沐浴的畏缩模样,感到一阵郁闷,现在竟然都不敢看我一眼了,这有必要吗?难道我比那个真正的濮阳昕还可怕?
虽然很热,但洗澡依然是件及其舒服的事,把身体整个浸入池子里,重重的舒了口气,因为那个秘密濮阳昕洗澡的时候从来不让人伺候的,所以我把头仰在池边的玉石之上,享受着这宁静的氛围。
许久,等我穿好衣服一身清爽,拨开层层纱幔走出来的时候,我的贴身婢女冬儿已经候在那里了,见我出来立刻低着头,福下身来。
看她的头低成那样,我真怕她一不小心就撞在地上。
“王爷,窦公子在前厅等了王爷好久了。”冬儿细着声说道。
窦云!这种时候他来干什么?我抬头看了看天,明明不早了,太阳都快下山了,难道是来蹭饭吃的?
到了前厅才知道,他原来不是来蹭饭吃的,非但不是,还是来请客的,严格来说他是来请我喝酒的,喝的还不是一般的酒,喝的就是传说中的花酒。
每个时代有一种行业永远都是经久不衰的,而中间的差别只在于名字的不同,在这个时代被称为青楼的地方,既使在大邱的国都尹都依然炫丽的存在着,而这之中最有名、最大也是最好的青楼就属红颜独魅楼。
那里有最美、最媚的女人,也有那种一舞倾城,妖魅到极致的舞娘,当然还有那种既使身在青楼,依然出淤泥而不染,冰清玉洁的绝色才女(这类女子是卖艺不卖身的),所以要喝花酒最好的选择自然就是红颜独魅楼了。
还好大邱国并没有一条律法是禁止官员进入这样的声色场所的,所以黄昏时分我和窦云大模大样的进了红颜独魅楼。
本来我以为红颜独魅楼是不同的,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除了这里的摆设和规模比较华丽,比较大外,这里依然充斥着令人不适的浓郁香气,那种非常恶熟的香气,厅中周转在各个男人之间的女子,虽然颇有姿色,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反而显得不那么美了。
“俗、真是太俗了。”传言真是不可尽信,心中涌起一股失望。
“这位公子谬论了,青楼本来就是世间最庸俗之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声音好特别,我缓缓转过身去。
如果说先前那些莺莺燕燕穿着使我觉得庸俗的话,那么眼前这个老妇简直就是庸俗中的王者,大红的衣服,大绿罗裙。明明已是日落西山的年纪,干透了的萝卜似的脸,居然还擦着胭脂,画着唇,这简直就是影响别人视觉的典范。
“原来是梦王大驾,老妇失礼了。”血红却干燥的嘴唇再次抖动。
闻言,我却愣了愣,经过上次的上街事件,我还以为没有人认识濮阳昕的真面目呢,这个老嬷却显然认识她,难道濮阳昕以前经常上妓院?
“童嬷嬷,老规矩、老地方,顺便叫上蔓箩。”窦云熟门熟路的吩咐。
姓童的老嬷明显的皱了皱眉,然后淡然道:“抱歉,蔓箩今天已经有客了。”
到了此时我突然发现,这个童嬷嬷没在笑,非但没有笑,从我看到她起,她脸上的表情简直冷淡的过了头,这还有没有天理了,王府里那些个王妃,护卫的冷着一张脸也就算了,你说你一个妓院的老板你冷着一张脸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于是作为梦王的我脸色也冷了起来,但是显然有人比我更冷,不但冷还怒。
窦云的脸色非常难看,盯着童嬷嬷的眼色甚至放出与之不付的厉色,“童嬷嬷,你竟敢让蔓箩接客,莫不是老糊涂了?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看他如此火大,莫非这蔓箩是他心爱之人?
那边童嬷嬷仍不慌不忙的说道:“老妇即没有老糊涂,也没吃不三不四的东西,本来这蔓箩窦公子已经包下了,是不因接客的,这也不合这里的规矩,但是······”说道这里童嬷嬷忽然看了我一眼,“但是蔓箩自己非要陪那位,若是大公子没忘的话,应该记得你曾说过,一切以蔓箩自己的意愿为主。”
果然,这个蔓箩是窦大公子爱着的女人。
“不可能,蔓箩不会那么做的。”窦大公子显然不相信。
童嬷嬷又朝我看了过来,这次不会错了,她的眼中确实有着淡淡的讽意,“蔓箩是为了梦王才去陪客的。”
出乎意料,答案真是完全出乎意料,怎么就又和我搭上关系了?
奇怪的是窦大公子忽然怒气大减,也那么别有生意的瞄了我一眼,然后又问:“那客人是?”
“大将军,淳于赤迟。”童嬷嬷丢下这句就下去了。
我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一个非常雅致的房间,于是恍然大悟,刚才竟然是边走边说的吗。
在看看与大厅完全不同风格的房间,再次悟道:红颜独魅楼果然还是不同的!
刚闻了口好闻的熏香,房门再次开了开来,一位蓝衣美人手托酒菜缓步走来,那容颜,那身段,那姿势真是说不出的动人。
“蔓箩,你来了。”窦云笑道,并接过她手中的托盘。
这就是那位蔓箩,果然很美,对了,大邱国最长、最美的河不是就叫蔓箩河吗,看来她就是以此来命名的。
蔓箩在这里的话,淳于赤迟不就是回去了吗,可是为什么是说为了我呢,窦大公子的女人为什么为我那样做呢?
答案马上就出来了,因为蔓箩姑娘已经挨着我坐在那里,看着我的目光柔情似水,因为窦云已经站起来说什么“不打扰”之类的话。
我看着他跨出房门并关上门,真正的欲哭无泪,原来蔓箩竟然是濮阳昕的女人,这真是好比公鸡下蛋——有没有搞错。
到了这一步,我才发现我身体的前任主人,真是个令人琢磨不透的人,第一次,我忽然之间对濮阳昕这个人产生了想要探究的念头。
我还在发呆,一只白嫩莹滑的手,柔若无骨的抚上了我的发,然后慢慢向下滑落,我一惊,忙抓住她的手问:“干什么?”
蔓箩眼中闪过一丝受伤,抖动着长长睫毛的眼帘轻轻合上,一连串的泪水从中滑落下来,真是如雨打芙蓉令人说不出的怜惜。
既使我不是真正的男人,也不免感到懊恼,是不是口气太冲了。
我伸出手正想安抚于她,还没来得及碰到她,门被“哐当”的一声撞了开来。
还没来的及看清是谁,眼前身影一闪,本来还在我身边的蔓箩就被丢了出去,然后那个人影关上门,并且上了轩。
那个人影终于转过身来,慢慢朝我走来,越到近处酒气越浓,而我的心也沉的越深,真是出门不利,上山遇虎,倒了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