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样看待泠仪的？
当这样的问题浮现在巴基的脑海中时, 他有些怔住了。
因为似乎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忽然回想起, 当他在九头蛇基地苏醒了混乱的记忆时,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含着冰泉般笑容的少女, 一副阴柔的东方面容, 眼底冰冷淡漠, 俯身看他，像幽暗的神明。
是她把他从那场漫无止境的噩梦和地狱中带出来。
事到如今巴基已经很难回想起作为前苏联的士兵, 九头蛇的暗杀者, 所经历的那些让他痛苦万分的残酷岁月了。
在恢复记忆后, 他就被卷进了泠仪的事情里, 像个小弟一样每天跑前跑后, 帮她处理着个个大小事物，全然没有功夫去思考自己的问题。
毕竟那位是一个霸道的不容任何质疑与拒绝的少女, 总会让人潜意识里感觉到压迫感......虽然大多数时候，她的决定都是正确的。
对于巴基来说...泠仪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罂粟, 散发着独属于她的气息，你可以避开她行走，但是一旦靠近她, 就会中了花毒的瘾, 再也不愿戒掉。
他知道这或许与他身体的二次改造有关。致使他变得更强大的试剂来自泠仪的血清, 从她坠落到九头蛇基地开始，他们或许就注定了要彼此纠葛，相互牵连，无论分离多远, 最终都会兜兜转转回到彼此的身边。
至于怎么看待？
他不愿意去想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也没有必要去分析那个一直站在他身前的少女。因为泠仪就是泠仪，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看法而改变这个人的本身。
她是好是坏，和善还是邪恶，都不是别人给予她的，而是她原本就拥有的。
巴基说出了他的答案。
意料之中的答案，助理先生叹息着后退，看着巴基的神色不明变换，道：“...虽然可以想象到，不过还是有些惊讶......毕竟你们之间隔着那样遥远巨大的鸿沟。”
该说是泠仪会选人，还是说泠仪的血会选人呢？
他笑了笑，抬眼望向不知何时渐渐漫布下来的大雨，雨水淅沥的降下，形成雨幕，洗刷着斑驳的街道，将‘生’的痕迹抹去。
整片天地随着这场大雨变得更加诡异了起来，街道两侧楼房里亮起的微弱光芒不知何时消失了，四周寂静无声，只余下巴基等人轻浅不一的呼吸声。
助理先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该走了”
“什么？”
“去找泠仪！”助理道：“尼伯龙根已经开始侵蚀现世了，你应该现在立刻赶到她身边。”
“什么意思？”旺达向前靠近了一步。她已经感觉到了那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泠家为泠仪献上的祭台已经启动，那是开启泠仪真正记忆的钥匙，也是原本泠家用来控制她的祭典。但记忆的复苏会激起她力量的觉醒，在记忆完全复苏的那一刹那，混乱磅礴的记忆会造成她心灵的短暂失常——到时候，整个哥谭都会成为她的献祭。”
“什么献祭？”
“——作为王的领地，尼伯龙根的献祭。”助理黄金瞳孔平静的看着巴基一众人，淡淡说道：“待献祭达成，整各哥谭都会被‘死物’覆盖，这里将会变成一座死之国度，作为她的觉醒之地，神域之地，然后永远的沉入深海中去。”
“——在死之国度尼伯龙根面前，那颗所谓的能毁灭哥谭的炸弹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如果你们还想拯救哥谭，就快点赶过去阻止她吧。”
泠仪身上作为龙王的摩伊拉的部分已经觉醒，而他作为龙侍，被赋予的责任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在暗中默默守护这位重生的龙王，直至生命的尽头。
此时，泠仪这边。
一望无际的夜空中黑云翻滚，形成层层环绕的螺旋漩涡，携带着暴雨向哥谭缓缓压下来。雷声轰鸣炸响，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要撕裂天空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立于空中的显现出龙的姿态的少女淡漠的俯视着哥谭，抬起双手。她不需要再咏颂龙文，言灵的力量早已刻在她的意识海中，记忆苏醒的那一刻，浪潮一般纷杂的情绪忽然涌入她的每一寸骨髓，就像数千万年前，她坐在那个孤独的王位上，为她的族人编织着既定的命运，将他们送向死亡。
她在卡塞尔学院里学到，龙是没有亲情爱情的，他们是冷血而又野蛮的群体，终其一生追求更大的力量，为此吞噬自己的至亲，用鲜血浇灌自己脚下踏过的路。
她一直对这话坚信不疑，如今却迟疑了。
如果不在乎，又为什么会痛苦？甚至不惜杀死自己，以得到短暂的失去记忆的人类重生......
黑王统治的时期，那场人类与四大君王的反叛就像发生在昨天。她见证了那个变革的夜晚：绯红的月亮悬空高照，猩红染遍冰川，尸骸堆积成山，银白的世界之树被拦腰截断，树上叶子枯死，枝干腐烂，如同她腐烂的内心。
她见证了龙族的陨落。
就这样吧......
她那时这样想着。
就这样陷入一场永久的，不会苏醒的沉眠中去吧......
......
......
“可仍旧很不甘心啊......”
男孩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轻柔的响起。
“你生来第一眼注意到的那些人，那些事，你如此的珍重他们，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结果到头来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只有你一个人，空荡荡的徘徊在人世中，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为什么呢？”
与巴基等人所看到的同样黑色物质在泠仪悬空的脚下蔓延，爬虫一样覆盖住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吞噬着这座城市里散发出的微弱光芒，企图将她拖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泠仪抬起头，名为路鸣泽的男孩如幻影一样浮现在她面前，洁白纯净的面容缥缈而虚幻，清澈妖异的黄金瞳孔中，泪水从眼眶中涌出。
“something for nothing ”（拿什么珍贵的东西换了空白。）
他专注的注视着她，嘴唇嚅动。
泠仪微微合眸。
“......姐姐，我说过，你不应该醒来。”路鸣泽踏着虚空走进她，俯瞰了眼被威压压得无法动弹的泠老，说道：“那不是你所希望的......对不起，我没能阻止得了。”
泠仪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
“这个世界永远都不会缺少探索的人，区别只在于探索未知领域的方法是什么。即使没有泠家，还会有九头蛇，神盾局，或者其他组织。只要我还未苏醒一天，就面临着时刻被迫觉醒的可能。”
所以哪怕她转换了一个次元，哪怕这个次元里的泠家忘记了龙的存在，却依然没有忘记想要钻研出龙这么强大的物种。
他们进行人体试验，试图掌握她的身体状况，寻找可以操控她，□□她的办法。
而事实上，这些他们都是在原本世界已经做到了的事情。
在她的原生世界，泠家已经□□出了龙族的基因序列，甚至制造了一个躯壳。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将龙王摩伊拉的核心从她人类的身体中抽离出来，安置进新的躯壳，创造出一个新的傀儡龙王。
然而他们失败了。
“......那枚弗里嘉子弹。”回想起穿越前发生的一点一滴，泠仪呢喃道：“那应当是凑齐拼图的最后一个元素，却被我中断了。”
“对，你被弗里嘉子弹打晕后，被泠家秘密运送出学校，进行核心的转移手术。所以我借用了你的力量，将你引渡到了这里。
而泠家就像是陷入了一场轮回一样，继续进行着禁忌实验，从你身上发掘秘密。但很可惜，这一次他们终其一生都不会达成目的。”
“为什么？”
“你还没想起来吗？”路鸣泽歪头，眨了眨眼。
事实上，泠仪回想起来的记忆还很纷乱，她只能暂时捕捉到对于她来讲最重要的一部分，而当她想要去摸索，抓住某一个具体的记忆时，仍然觉得像隔着一层纱，灰蒙蒙的看不真切。
泠仪想说没有，可是话即将说出口，她却猛然回想起一件事情。
那是在纽约大战的时候，她避开神盾局见了洛基，与他谈了一个交易——关于诸神黄昏的情报交易。
她面色微怔。
“就是你想的那样的。”路鸣泽瞬间读懂了她的心思。
“不管在漫威宇宙中存在几个位面的平行世界，这些人类的生命可以平衡前行，在不同的位面中形成不同的性格特点，但是龙族不会。他们的人生轨迹遵从命运三女神手中的线，他们只拥有一个生命，直至终点，重生，或是永恒的死亡。龙族不存在过去，已不存在未来。他们只停留在当下。”
“而就如你的名字一样。摩伊拉——希腊神话中命运三女神的合称;克洛托手拿纺锤，纺绩人的生命之线；拉克西斯分配命运，使线通过变幻无常的吉凶祸福；阿特罗波斯则将线扯断，使生命终止。”
“她们在神话故事里是分散开的，但实施上，这些都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到底在码字的时候睡着了......对不起......
我果然是拯救不了我的更新速度了......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