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原本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跟林若宛在大巴车上吵起来。
可事实证明，这真是她想多了。
因为林若宛小公主，根本就不会乘坐这样的公共交通。
按那些以她为荣的爪牙们的介绍炫耀，是林若宛的总裁爹地，直接给她派了私人飞机去青峰镇。
就连夏瑾担心的同住一栋楼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因为林家早已经布置好当地豪华别墅，林若宛小公主不用住宿舍和酒店。
好吧。
公主怎么可能跟平民同行同宿。
夏瑾觉得自己真是杞人忧天。
和莫安安在巴士的二层角落位置坐下，放好行李拿出教材正准备看。
包里的手机嘀嘀嘀响起来。
夏瑾的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
这时全部人员上齐，巴士车已经缓缓驶出校园路。
因为是两个专业混坐，相互没有那么熟悉，车里没多少人说话显得很安静。
夏瑾立即拿出来关掉铃声，再一看来电显示…
果然，打电话的就是她的恶魔债主，宋子越。
虽然环境并不方便，但是夏瑾也没有拒接的勇气。
低头放轻声音：“喂…”
对面的人没说话。
夏瑾莫名感受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心思一动，放轻语气主动报备：“不好意思，出来得急，我都没跟你说，学校统一集训，我现在已经在大巴车上了。”
“集训。”
男人的语气没什么起伏。
顺着夏瑾的话重复一句，是陈述的语气。
周围都是人，夏瑾也不好说别的，只得点头补充：“嗯，去青峰镇，一个月的时间。”
静默。
宋子越又是半天不说话。
夏瑾吸气，再吸气。
思考着那人是在思考还是酝酿脾气，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什么让他放松开心下…
电话里总算传来冷冷地一声。
“哦。”
他停了一下，又道：“正好，我也出差。”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夏瑾的嘴角抽了抽…
这人怎么这么任性别扭，真难伺候。
莫安安将头靠在前排座椅上，偏头一脸趣味地看着夏瑾。
然后靠近她的耳朵，低声问：“你家总裁呀？”
夏瑾翻个了白眼点头，指指手机用唇语说了句：“神经病一样。”
两人这么多年朋友，莫安安怎么会看不懂夏瑾的意思。
抖着肩膀笑起来。
然后又沉默。
将头偏过去，靠在夏瑾的肩膀上。
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刚才他也给我打电话了，我没接。”
他…
夏瑾脑子力第一反应，就是那天浴室里凌乱的脚印，和淡淡的血腥味。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抓住莫安安的手。
莫安安没有动，也没有回握她。
语气平静继续道：“他是我初中同学，或者说是，初恋吧…”
莫安安的初恋。
夏瑾的心中微微诧异。
两个人虽然是彼此最亲密的朋友，但她们的相处方式跟别的闺蜜之间不一样…
夏瑾心里有事，生活也忙。
莫安安更是。
虽然平常跟夏瑾的玩笑打闹没断过，但实际上，两人很少分享彼此的事情或者过往。
更多的时候，只是相互陪伴。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今天的莫安安倒是有了倾诉的意愿。
她靠在夏瑾的肩膀上，脸朝着窗外。
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很低：“不知道是不是我活该，那天他喝了酒，我又出口没轻重地嘲笑了他，才…”
莫安安的嘴很厉害，有时候甚至有些可恨。
这点夏瑾深有体会。
但这和那件事情的发生不构成因果关系。
夏瑾拉着莫安安的手摇了摇，低声回她：“忏悔的不该是你。”
“嗯。”
莫安安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然后继续：“我想说的，只是他不是那种人，你知道吗？”
夏瑾没说话。
因为她对那个人一无所知。
而莫安安也并不是在问，她要的只是一个开场白。
她的声音微微哽咽，停顿片刻继续说下去：“他曾经也是，像宋子越和叶纪安那样的人，后来时运不济家道中落，才不得已去了工地…”
夏瑾心口一窒。
突然就想起，当年填报志愿的时候。
她因为父亲的原因，义无反顾选了建筑设计。
而她以为一定会选时尚设计相关的莫安安，居然也一声不吭地，填了这个注定会在工地上吃灰的专业…
她不解地问为什么，莫安安却是不答。
两人一起坐公交回家。
路过一栋刚刚建成框架的高楼，她眯了眯眼睛，玩笑似的开口：“我设计，他修建，这样的搭配，是不是跟织布种田一样合适呀？”
那时候的夏瑾没有听懂她的话，现在却是懂了…
怪不得，莫安安花痴这么多年，却没有一个动心的男生。
怪不得，她偶尔沉默发呆的样子，看上去让人觉得那样…心疼。
原来大家都过得这么不容易…
就连她认为无忧无虑，甚至有些没心没肺的莫安安也这样。
夏瑾松开莫安安的手，伸长了放在她肩膀上，改成了抱着她的姿势。
迟疑一下，轻声问：“那你为什么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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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士越开越远，天色也渐渐黑下去。
车上的人都昏昏欲睡…
夏瑾因为昨晚睡得不错，便睁着眼睛发呆。
半晌。
莫安安才轻轻说了句：“因为没有未来，何必浪费时间。”
说完便将头从夏瑾的肩膀拿开，带上眼罩u形枕和耳机也开始睡觉。
因为没有未来，何必浪费时间。
夏瑾在心里无声重复这句话，心底已成深秋日暮时分的荒野…
昏暗，孤寂，荒凉，还有无助。
她也没有未来啊。
可还是百般隐忍地，在跟宋子越浪费时间。
从南大校园去青峰镇，有两百多公里的距离。
并且没有高速，以双层巴士的速度，至少要五个小时的车程。
出城之后已经七点过。
巴士在国道边的小县城停下来，辅导员组织大家一起下车吃饭。
在大城市里待久了，蓦然来到这样清静的县城，大家的兴致都很高。
饭店旁边恰好有当地的庙会，吃完饭，大家都跟辅导员闹着要多待会。
出来的都是大三，明年即将毕业走向社会的成年人。
辅导员很配合地没扫大家的兴，看看时间下令道：“四十分钟的时间，八点半准时集合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