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浴室里有个巨大的温水泳池。
宋子越将浑身冰寒发颤的夏瑾往水里一扔,便冷着脸转头出去了。
夏瑾不明白,也不愿明白那人的想法,双手抱臂在温水里泡了一会,浑身寒意和酸痛消散不少。
宋子越不回来她也不敢轻易上床睡觉,于是便裹着睡袍在池边的躺椅上休息。
安静下来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眼前又出现刚才离开时,叶纪安的表情…
那样晦暗难过的样子,跟他温雅洒脱的气质真的很不符合。
事情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夏瑾一点点细细回忆追溯,还没想明白根源,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大概是现实太难过,她做的梦竟是出奇的美好。
弟弟夏翌的脸孔和声音都那么近,他眉目俊朗,像所有年轻男孩子一样,在大学校园的阳光下打篮球。
围观的女孩子众多,时不时发出一声尖叫。
而他却是看都不看一眼,一个空心球正中篮筐,然后快步朝着她跑过来。
“姐,我们回家吃饭吧,妈妈今天坐了你最爱吃的红烧牛肉。”
梦里的夏瑾笑,眉飞色舞那样轻松而自在。
她偏头看了夏翌半晌,然后偷笑:“那么多女孩子都给你送礼物,你什么时候带一个回家去呗?”
“哈哈,好啊。”
夏翌爽朗地大笑,然后搭上她的肩膀:“你帮我选一个,你说谁好就带谁。”
夏瑾眯了眯眼,开口正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脚怎么都动不了。
心下一冷。
她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过去,夏翌年轻帅气的脸居然一点一点裂开来。
露出里面鲜红的血和肉…
几乎是同时,一股钻心的痛从腿上传来。
“啊!”
她不自禁地尖叫出声,一下子坐起来。
眼神空洞往外看了看,她这才发现自己又是在做梦。
可腿上的痛却是真实存在…
她双瞳紧缩地低头。
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一张藤椅上…
身上的睡袍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宽大的男士衬衣。
她的疼痛从衬衣下摆的腿侧传来…
“醒了?”
斜里传来宋子越低沉的声音。
夏瑾苍白着脸看过去。
宋子越穿了一身浅灰色的温暖家居服,手里端着一只咖啡色马克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样的疼痛和意外之中,夏瑾居然会觉得宋子越的语气和眼神里有浓浓的怜惜。
他眉头微皱快步朝着夏瑾走来。
低头解开绑在她腰和手脚上的束带。
然后蹲下身轻声问她:“还疼吗?”
夏瑾一愣…
两人的距离这样近,这一刻她是真的确定了。
她没有看错,z90
这还是在做梦吗…
夏瑾动了动干涩的唇角。
男人动作轻柔地将马克杯朝着她嘴边喂过去,手落在她的膝盖上。
“喝点水。”
夏瑾沉默着躲开。
趁着现在手脚都恢复自由,低头去查看疼痛的原因。
在她垂眸那一瞬间,向来沉稳冷淡的宋子越脸上居然出现一丝明显的担忧。
他皱了皱眉,放下杯子一把抓住她的手。
或许是因为才断了热水的缘故,常年低温的冷血动物宋子越,这一次他的掌心居然温暖得很。
“夏瑾。”
他声音沙哑而温柔地喊她。
今天的他真是太奇怪了…
夏瑾的动作僵了僵,自顾地动了动腿。
那宽大的衬衣撇开来。
宋子越有些急了,拽着她的手甚至有些发抖。
膝盖一弯单腿跪到地上去:“夏瑾,我们结婚好吗?”
结婚?
夏瑾心里闪过这个词汇,脸上没有半点起伏。
她的腿木木的,像被注射了麻药一样。
那样麻木的感觉传递到大脑,让她的反应有些明显的迟钝。
可虽然迟钝,她的思路还是很清晰。
低头认真地寻着疼痛的根源。
蓦地,她视线里出现几个黑色的字母。
yue。
宋子越的名字。
是刺青!
他居然擅自给她纹身,并且在这样隐私羞耻的地方!
这跟旧时候囚犯的刑罚有什么区别…
身体和尊严双双收到最严重的侮辱伤害,夏瑾的脸和眼睛瞬间变的通红。
她喉咙干涩发疼说不出话,实际上她也并不想跟宋子越说话。
神情激动决绝地要站起来。
宋子越的眼神一震,生出双臂紧紧抱住她的腰。
“夏夏,夏瑾…”
他声音低沉,甚至可以说是语带哀求地喊她的名字。
夏瑾本就没有力气,被宋子越这样一抱几乎是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她的双眼通红,可瞳孔里却是一片灰暗。
表情僵硬而麻木地任他抱着,不说话也不回应。
这样的她…
宋子越浑身发颤是真的怕了。
低头不断吻在她的膝盖,连声开口:“夏夏,我爱你,我愿意一辈子都跟你守在一起,嫁给我好吗?”
嫁给他…
夏瑾的脸上现出几分讥诮。
给她打上专属烙印,然后再求婚?
这是想用另一种方式锁定约束她,还是在表示他的弥补负责?
“宋子越…”
夏瑾粗嘎无力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然后冷笑一下,不等他应声便自顾地说下去:“你这是在羞辱我还是羞辱你自己…”
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
套房的窗帘紧闭,四周一片死寂。
宋子越依旧保持着那样半跪的姿势,抬头看着女子尖翘的下巴。
然后学着她的样子,也微带讥诮地笑了一下。
他说:“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然后…”
菲薄精致的唇抿了抿。
只这不到一夜的时间里,宋子越居然生出青色的胡茬。
向来整洁俊美的面容,此时是说不出的颓废和消沉。
他弯下腰,将头靠在夏瑾的膝盖上。
“然后我现在只有你了,如果我连你都抓不住,我都不知道自己走到现在有什么意思…”
大概是刺青的麻药还没过,夏瑾的两只腿都是麻木的。
她眨了眨眼睛,低头伸手搭上宋子越利落的短发。
那些尖锐的发丝扎在掌心里,有轻微的疼。
她语气平淡地陈述:“可是我们并没有爱情。”
“嗯。”
夏瑾轻笑,声音稍稍软了些:“那你跟我结婚,是想要相互折磨以此赎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