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回到营地的时候,莫安安他们去山里的小分队还没回来。
也不知道宋子越用了什么光明正大的理由,辅导员看见她的时候居然丝毫不意外,甚至连多余的一个字都没问,只点头将她拨入另一个小组,“他们回来之前按,你就在这组待着吧。”
“好的。”
夏瑾点头应声。
将组员资料和工作劳保服接过来,转身往宿舍楼走。
从板房下来,路过满是灰尘的操场时,斜里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咦,这不是那位绿茶表扫把星吗?”
绿茶婊,扫把星…
夏瑾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是她们为什么给自己重新取了个称号?
她很不喜欢这个称呼,于是循着声音转头看去。
漫天的黄土灰尘中,林若宛小公主和她的爪牙们穿着蕾丝仙女裙,高跟鞋大卷发的样子,跟这环境很不搭调。
“哼!”
看见夏瑾转身看过去,爪牙a冷哼一声,十分不屑轻蔑地出声:“明明就是一副贱骨头,还学人千金大小姐娇贵了呢!”
“我就学怎么了?”
对方的话很难听,但夏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气了一瞬反而笑了。
将手中的劳保衣抱紧一些,扯着唇角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所以关你们什么事?”
“贱人!”
“不要脸!”
“恶心!”
一连串的骂声从各个爪牙口中出来,夏瑾面带微笑地听完。
然后饶有兴趣地去看林若宛。
林若宛精致的妆在这工地里染了些灰,看上去比以往要接地气许多。
嫁接了假睫毛的双眼愤愤瞪着夏瑾,半晌不负所望地也骂了一句:“臭婊子!”
从大一到现在,林若宛追着夏瑾骂了两年多,换来换去都是这几个词,而且每次都一样。
她点了点头,轻声问:“骂完了?”
“哼!”
林若宛冷哼一声,指着她上前一步:“我警告你,跟我宋哥哥远点,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
夏瑾点头:“哦。好。”
然后停顿一下:“说完了吗?”
自始至终,夏瑾都是这样无所谓的样子,林若宛脸色一变更怒了。
但工地上不少人在看着,她是高高在上的小公主,也不好做出什么太过激的行为来。
于是只得瞪她两眼,哼了两声愤愤走了。
夏瑾站在原地,看着她们上去辅导员办公室,认真地思考了一会,也没想明白她们为什么骂自己扫把星…
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往宿舍走,z90
“夏夏,怎么样,你们都还好吧?”
“还好,”夏瑾点头,然后停顿一下,“你们?”
“你和叶教授啊,你们不是在一家医院吗?”
叶教授…
医院?
夏瑾心里一沉,突然想起那天宋子越把自己带走的时候莫安安他们还没赶到。
而叶纪安之后大概是去医院了,所以莫安安才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也一起去了。
她心里起起伏伏,像是难受又像是忐忑心虚,喉咙里哽咽了半晌才道:“我还好,我没在医院。”
莫安安不解,但听夏瑾的语气不太好,也体贴地没有多问。
只是呼出口气说:“那你先休息,叶教授不在,我们大概也会提前下山。”
之后莫安安再说了什么,夏瑾已是记不太清了。
脚步虚浮回到宿舍,换上劳保衣打算去工地,脚步踏出房间门口又停下来。
她骗不了自己…
叶纪安在医院,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他受伤生病的原因,夏瑾都没办法置之不理…
握着手机在门后发了半天的呆,最后还是深吸口气,给宋子越打电话过去。
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很惊喜,顿了顿才试探着叫她的名字:“夏瑾?”
“嗯…”
夏瑾声音低低的,手指拽着衣服的下摆,“我回到集训点了…”
虽然两人早上的气氛还比较平静安稳,但夏瑾这语气还是不太对。
她主动跟自己打电话,宋子越心里自然是欣喜至极,但却也没有到没了理智和判断力的地步。
他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沉声嗯了一声。
尾调上扬,是疑问的语气。
夏瑾抿唇,索性也不拐弯抹角了,开口直接问:“叶纪安住院了是吗?”
“对的。”
男人的回答低沉平静,夏瑾实在没办法从他的语气去判断情绪。
迟疑了一瞬又问:“你有去看他吗?”
一提到这,宋子越心里瞬间升起淡淡的无力来。
他自然是去了的…
但叶纪安根本就关了门不让他进去。
曾经那样亲密无间的两人,现在闹到这个地步…
宋子越深深叹了口气:“他不见我。”
通话有短时间的中断。
那边的宋子越依然在那天然温泉度假村的套房,他身后是无垠连绵的群山。
他从巨大办公桌上站起来,视线远眺又收回,轻声开口:“他在青峰镇医院。”
相互沉默之后,宋子越主动地一退再退,“你要去看他的话…”
“那就去看吧。”
最后这几个字沙哑地响在耳边,如果不是夹杂了丝丝电流声,夏瑾几乎都要怀疑,这是她的幻觉了。
这样锱铢必较,心眼像针尖大小的宋子越,居然会主动让她去看叶纪安?
她心口莫名一紧,拒绝的话像没有经过大脑似的跳出来:“我不去。”
后来夏瑾真的没有去。
换了衣服跟着小组成员在工地打转,到结束的时候满头满脸灰尘,然后就收到宋子越的短信:“门口等你。”
自己这么个情况,夏瑾都不好意思去弄脏他的车。
于是避开同学单独往宿舍走,同时跟他打电话过去:“我刚做完施工比对和图纸,满身是灰…不然你过会让老朱来接我吧。”
宋子越:“出来。”
他说话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声音落下大概又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太生硬。
于是稍稍停顿,音调降了降,同时解释道:“你跟我回温泉村,然后去医院看纪安吧…”
夏瑾心里一松:“好啊。”
或许是她最后这个啊的语气词表现得太轻松喜悦,那边宋子越蓦然就黑了脸,啪地一声掐断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