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夜澈深深地看了唐皓月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渴望、愧疚,一向带着温和笑容的脸庞如今却是因为往事而纠结着。
“我其实并不是生来就是孤儿,在十六岁之前我也有个幸福美满的家。”楼夜澈的第一句就成功地让唐皓月抬起脸庞诧异地紧盯着他。
楼夜澈见状一笑,继续说了下去:“我爸爸是个穷小子,没什么亲戚,但是相貌不错人又踏实能干,在无意中结识了做为富家女的我妈妈后,二人的恋情遭到了我外祖一家所有人的反对。”
“可是我妈妈被爱情冲晕了头,毅然抛弃了所有的一切和他私奔了。后来爸爸从头干起,二人互相扶持慢慢地开了一家小公司,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也温馨地很。做为他们的独生子,我从小就看着他们的恩爱就想着以后自己也能找个不嫌弃我的家世,只爱我本身的女孩子。”
“可是没想到在我十六岁那年,爸爸被人所骗,公司的资金被人席卷一空,他破产了!我们家的楼房车子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用于了抵债,但是还是欠了不少钱。我们搬去了廉价的租屋,更糟糕的是爸爸遭此打击一厥不振,开始酗酒渡日。”
在座的几人面面相觑,虽然经常在报章电视上看到这样的新闻,但是发生在楼夜澈身上却叫人很是意外。尤其是唐皓宇,他和楼夜澈同学同事这么多年,却从来不知道他的过去,叫他更是吃惊。
“妈妈厚着脸皮去向外祖父家借贷,可是外祖父已经去世,家里有二个舅舅当家,均是冷嘲热讽根本不想升出援手。妈妈无奈又四处找从前的朋友们商量,可是她离家这么多年哪里还会有人记得当年的情份。但是爸爸却对她的行为大大地不满起来。”
“他总是在醉酒后嚷着妈妈现在是去找旧情人,不想和他这穷光蛋过日子之类的话。妈妈一次二次还能忍,后来二人开始互相打骂吵架,而我却不知道帮哪边好,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流泪。”
顾倾颜有些不忍心听下去了,想必他要重复自己这么不堪的往事要有多大的勇气,却对他和唐皓月的未来更是有了信心。既然他能在心爱之人面前把自己的过去剖析着如此透彻,说明他也是有着强大的决心的!
唐皓月的眼眶早已经红了,要不是顾倾颜一直握着她的手,怕是已经要哭出声来了。
“后来妈妈开始很久才回家一次,每次一回家二人又是打骂不休。我的功课成绩一落千丈,而家里能换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少,而债主们的脸色也是越来越不好看了。直到有一天,爸爸好象清醒了一点,突然和我说了不少对不起的话,又买了一些丰富的食物给我。我还以为他想通了,以后会好好振作起来,就高兴地吃了东西做完功课睡觉了。”
“谁知道半夜里突然又听到他们的吵闹声,等我一出房门却惊呆了。爸爸在整个房间泼了汽油,火已经烧了起来,而他们二人还在纠缠着。妈妈突然看到我,连忙挣扎着扑过来要拉我出去,可那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烟熏的我眼睛发疼根本看不清路。妈妈扑过来搂着我往外冲,一边哭着大叫着爸爸的名字,叫他快离开。”
“爸爸原本在火里已经不再挣扎了,听到妈妈的声音又动了一下,刚好看到快冲到房门口的妈妈和我头上要掉下来一根柱子,他突然猛得冲过来挡住了那根柱子,而我回头只觉得胸口一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房间里再没有一丝声音,只有众人急促的呼吸声和唐皓月抑制不住轻轻的啜泣声。
楼夜澈心疼地看了她一眼,紧握着拳头,强迫自己说完:“等我醒过来,人在医院里。听社会福利署的人说我才知道,爸爸被压在火场里没出来,妈妈为了救我大面积烧伤,而我也给烧伤了一部分。没几天,妈妈就在医院里去世了,伤重的她除了只留下一句别重蹈覆辙的话,就只有一贫如洗和这个烧伤的疤痕!”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解开衬衫的扣子,随之印入眼帘的情景都叫所有人心头一紧。
他的胸口有着一大片烧伤后愈合的疤痕,有些粉红和黑沉的颜色更衬着其他平整的肌肤越发的光滑和白皙,而在伤疤的中央一条由红线串起地玉佩安安静静地垂着。
“我的玉佩……你一直挂着?”唐皓月冲口而出这句话。
“难怪天再热也从来没看到你赤过上身,而且从来不去游泳……当初在学校里大家就差没拉你下水了……”唐皓宇恍然大悟点点头。
“这样的伤疤以现在的整形技术应该能去掉啊,你怎么不去整一下?”唐皓宙问的却是最实际的。
“这是我的过去,我无法回避的过去,让它保持原状也算是个提醒吧!如果喜欢我的女孩子会介意,那她也只是喜欢我的现在而已……”
“你因为这个所以才一直躲着我?”唐皓月倏地站了起来,气愤地叫道:“我看起来是那么肤浅那么虚荣的人吗?还是你认为我们会象你父母那样走到这么惨烈的地步?”两行泪水已经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不是的,小月,你听我说……”楼夜澈连忙站起来,也顾不得拉上衣襟,手忙脚乱地上来要拉唐皓月。
而唐皓月只觉得这几天的委屈仿佛找到了宣泄口,泪水止不住,人也往门口冲去。
“小月!”顾倾颜眼明手快地拉住她,“事情到现在已经很明确了,但是我看你们二人之间还可能有些认知上的误会,我想你们应该单独好好地谈一谈!”
“有什么好谈的,他都当我是大哥二哥他们的那些女人一样了呢!”唐皓月急着抹去泪水,一边赌气地说道。
“哇,小月,我们又没惹到你……”唐皓宙故作委屈地说道。
“但是不谈清楚你会甘心吗?”顾倾颜直盯着她的眼睛,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唐皓月看看楼夜澈站在一边无措的样子,迟疑起来。
顾倾颜连忙给唐皓宇打了个眼色,一边拉着她往里面走:“来,只有你们二个人好好谈谈!这是你们自己的人生,是你们以后的道路,究竟该怎么样选择,你们不要问别人,先问问自己的内心好吗?”
唐皓宇这时已经打开了书房的门,唐皓宙则拉过楼夜澈,一把把他推进了书房:“没好好谈完不许出来!”
顾倾颜也轻轻地推着唐皓月走了进去,体贴地为他们关上房门。三人不由地稍稍地松了口气,都笑起来。
“天啊,幸好只有小月一个妹妹,不然再多几次这样的事,我的头发都快白了呢!”唐皓宙夸张地做了个怕怕的手势。
“呵,你不怕我告诉小月吗?”顾倾颜好笑地摇摇头。
“嘿嘿,顾秘书,啊,不对,倾颜啊!”唐皓宙靠近她谄媚地笑笑,今天的事情的确拉近了不少距离:“现在咱们也算同一战壕的战友了,你不会这么没义气吧!”
“呵呵,看你的表现了!”顾倾颜玩笑地摇摇头,一边看了看手表,离去酒吧的时间不多了呢!
“我送你,这里很难叫到车!”唐皓宇收起笑容,知道她要去酒吧上班的时间快到了,不悦却仍然开了口。
“啊,那我不客气了,唐先生您送我到最近的公交车站就好了!”顾倾颜本想推辞,但是一听难叫到车,生怕时间不够连忙答应道。
“呃……你还要去……”唐皓宙被自己哥哥一瞪才想起调查顾倾颜的事她是还蒙在鼓里,连忙改了口:“你还有事?”
“是啊,我不能等小月出来了,到时候记得告诉我好消息哦!”顾倾颜潇洒地挥挥手,和唐皓宇出了门。
唐皓宙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的背影,轻声地叹了口气。